他万万没想到,赵弘润最终却用权利推手在解决了争执。
这不可否认是一招阳谋,但是,着实阴险非常!
『这劣子……真的是有所成长了啊……』
望着面前年纪十五岁的儿子,魏天子的心情着实有些复杂。
毕竟作为老子,他既希望自己的儿子早日超越自己,同时又希望这个过程无休止地延长。
在作为老子的他还未归土之时。(。)
第两百二十二章:户部失权()
“好!明日早朝上,你叫兵部或工部的大臣当众奏请此事,朕会应允的。”
魏天子的一句话,宣判了户部的死刑。
当然,这只是一句玩笑,但不可否认,经此一事,户部在朝廷六部的威慑力将会大受影响,继吏部之后,被赵弘润从『隐隐六部之首』的位置上硬生生给扯了下来。
“不过有一点,朕说在前头。”望了一眼赵弘润,魏天子补充道:“既然赢了,就莫要再做什么多余的事了。”
“父皇是担心皇儿回头后想办法对付那户部的左侍郎范骉?”赵弘润笑着问道。
魏天子闻言皱了皱眉,他心说,这种事彼此心里清楚就好,说出来做什么?
不过赵弘润俨然毫不在意,拱了拱手,笑着说道:“父皇放心,皇儿懂得『规矩』的。……再者,左侍郎范骉,刨除确有小小私心,绝大部分还是在为户部考虑。”
说到这里,赵弘润忽然想到了什么,皱眉问道:“户部的财政很吃紧么?”
魏天子闻言叹了口气。
而此时,中书令蔺玉阳见殿内谈话的气氛已不再向之前那么紧张,兼之魏天子又在叹息,于是,他插嘴道:“肃王殿下不知,按照两年一更替的惯例,今年兵部要准备更替驻防军的军备,打造一笔新的军备给驻军六营,同时,再将驻军六营换下的装备分于各地的卫戎军……这项工程,花费巨大啊。”
“再者。”中书左丞虞子启亦苦笑着插嘴道:“工部亦是如此。工部正在着手筹备『三川之地』的开荒事宜,希望将河南一带打造为我大魏的粮仓。……这亦是一项花费万千、耗时数年的大工程。”说到这里,他偷偷瞧了一眼赵弘润,小心翼翼地替户部挽回在这位肃王殿下心中的坏印象:“因此,事实上户部的日子也是相当窘迫啊。”
“国库亏空?”赵弘润诧异问道。
蔺玉阳捋了捋胡须。摇头说道:“亏空不至于,但,也谈不上充盈罢了。此番若不是肃王殿下从楚国运来巨额的钱物。相信户部今年无奈之下,也就只能拖欠一部分给予兵部与工部的资金了……”
赵弘润一听顿时就皱紧了眉头。疑惑问道:“钱呢?去年的税收还未收上来么?”
虞子启撇了撇嘴,语气古怪地说道:“我大魏民户的税自然已收缴上来了,不过另外一部分嘛……想必得拖欠至入夏吧,呵呵,惯例。”
赵弘润自然听得懂虞子启口中的『另外一部分』指的是什么,闻言似笑非笑地问道:“怎么,那帮财主老爷不肯按时上缴税收?”
虞子启闻言止不住地嘲讽道:“似这种事,想来那些人是能拖就拖咯。……反正在他们看来。他们掌握着我大魏的命脉,朝廷断然不至于重惩。”
在说话的时候,他偷眼观瞧魏天子的表情,显然不单单只是牢骚那么简单。
而瞧见这一幕,赵弘润亦心领神会,转头望向魏天子,笑着说道:“父皇,驻军六营不好出动,要不要皇儿将商水军与鄢水军借给户部?”
『……』
魏天子没好气地瞧着这两人一唱一和,虎着脸呵斥道:“莫要多事!”
只可惜赵弘润毫不畏惧。摇摇头继续说道:“皇儿早就说过了,某些东西,还是攥在朝廷手里比较妥当。”
魏天子沉思了片刻。摇头说道:“还不是时候。”
“嘁!……非要等到跟楚国似的,烂到根?”赵弘润撇了撇嘴,旋即旧事重提道:“就算如此,至少得重新分划一下商利吧。”
听闻此言,蔺玉阳与虞子启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转头望向了魏天子。
而此时,魏天子却望着赵弘润笑骂道:“连你都不肯乖乖交出你手中那笔钱物,你以为那些人会乖乖听从朝廷的话,重新分划商利?”
赵弘润闻言调侃道:“父皇拿换那些人与我皇儿比?至少皇儿手中那笔钱。将有九成九用在我大魏的建设上……”
听闻此言,魏天子与蔺玉阳、虞子启不由地暗暗感慨。
“算了。”似乎没了开玩笑的兴致。魏天子摇了摇头,说道:“此事牵连甚大。还是从长计议吧。”
“嘁!”赵弘润撇撇嘴,旋即拱拱手说道:“既如此,皇儿先行告退。”
“唔。”
魏天子点点头,目视着赵弘润离开垂拱殿,旋即将目光望向虞子启,苦笑着说道:“虞爱卿仍是不死心么?”
只见虞子启拱手正色说道:“请陛下恕罪,微臣以为,肃王殿下所提『商利』一事,应当推行。”
“还不是时候。”魏天子摇头否决道。
『是的,还不是时候,眼下我大魏,还未做好与那些世家、权贵、甚至是我姬氏王族子弟口中夺食的准备,一旦强行推出改革政策,相信举国上下必定乱成一团。……还不是时候啊。』
魏天子暗自叹了口气,振作精神继续审批政务。
次日,早朝之上,明明以往只是例行公事的朝会,这一次,却出现了一桩足以使大部分朝臣为之震惊的变故。
原来,兵部尚书李鬻出列向天子奏请,请允兵部自行建造钱库。
期间,他将赵弘润的那番话大义凛然的话搬了出来。
而随后,工部尚书曹稚亦提出了相同的奏请,其说辞,与兵部尚书李鬻大同小异。
『来了!』
除兵部、工部、户部这三个当事者外,其一知情的礼部尚书社宥心中暗自嘀咕。
不得不说,兵部尚书李鬻与工部尚书曹稚联袂奏请此事,让朝中绝大多数朝臣们目瞪口呆。
什么?
请允兵部与工部自建钱库,并管理各自财政收支?
这岂不是要削户部的权?
似刑部尚书周焉、吏部尚书贺枚以及他们身旁的左右侍郎,目瞪口呆之余下意识地望向户部那些位大臣。
却发现,除今日抱病请假的户部左侍郎范骉外。户部尚书李粱与户部右侍郎崔璨,竟然是面无表情,无动于衷。仿佛根本没有听到兵部与工部的奏请。
『怎么回事?』
吏部尚书贺枚,这位年过半年的老臣眼中闪着难以理解之色。
他想不通。明明兵部与工部摆明了要削户部的权,可户部那两位大人门,却是一副无动于衷的样子。
『奇怪了……李粱竟然无动于衷?就算是被抓到什么把柄,也不至于……难道有什么不为人知的隐情?』
刑部尚书周焉暗暗猜测道。
在他看来,兵部与工部显然已经跟户部通过气,否则,似兵部、工部这般公然削户部的权,户部不至于会隐忍到这种地步。
而瞧见这一幕。魏天子心中亦有些感慨,他也没想到,他儿子赵弘润竟有办法让户部尚书李粱与右侍郎崔璨退让到这种地步。
“李爱卿,对此你可有异议?”
李粱闻言,抬头望了一眼兵部尚书李鬻与工部尚书曹稚,心中微微叹了口气。
“臣……附议。”
听闻此言,大殿内响起一阵抽气似的低呼。
相信殿内诸位大臣决然没有想到,户部竟然同意了兵部与工部的要求。
见此,魏天子点头说道:“既然李粱爱卿并不异议,那么。朕便准兵部、工部所请,允两部建造各自钱库,并掌管本部财政收支。……待等两部钱库建造完毕。允许两部采用新政,至于每年户部提前移交的资金,按照上一年户部税收总额的分成拟定。着户部、兵部、工部三部拟出额度,呈递于中书房。”
“陛下圣明。”兵部尚书李鬻与工部尚书曹稚叩地谢恩道。
当日的朝会,在诸多朝臣们一头雾水的窃窃私语中度过了,相信绝大多数朝臣对于今日朝会上发生的变故实在难以理解。
直到下午,户部偷偷流传出消息:原来,是户部的左侍郎范骉惦记着肃王弘润从楚国运至大梁的那笔庞大的资金,在发现肃王殿下着浚水营的士卒看守钱物。拒不交割给户部,因此。一怒之下连同户部辖下的四司司郎与诸多郎官,联袂前往垂拱殿弹劾肃王弘润。因而才有此祸。
『简直作死!』
当听说了这个小道消息后,有不少朝臣颇有些幸灾乐祸。
弹劾击退楚军、反攻楚国的最大功臣?弹劾眼下大梁声势如日中天的肃王弘润?
户部这是吃了熊心豹子胆了?
那可是曾执掌八万大军,挫败了楚暘城君熊拓十六万军队的肃王弘润殿下啊!
这下好了,户部得罪了一位得罪不起的大人物,被兵部与工部联合捅了一刀,权利大失、威信扫地,从今往后,其地位几乎等同于兵部与工部的钱袋子。
当然,也有许多人对兵部与工部此番的获利颇为眼红,比如吏部,相信有不少官员在得知此事后暗暗嘀咕:似这种好事,怎么就没我吏部的份呢?
想想也是,谁不想自己的部府也有那么一座钱库?
但是很遗憾,出于某些而已,他们这回没能有机会搭乘这条顺风船,错失了这可遇而不可求的良机。
而当这个消息传到雍王府后,宗卫周悦对自家雍王殿下佩服地五体投地。
虽说在当初,周悦很是不能理解自家殿下为何放弃了与户部的交情,转而去拉拢刑部,直到发生今日这桩事,他这才意识到,他们所辅佐的这位雍王殿下,诚可谓是高瞻远瞩。
“东宫费了大力所拉拢的户部,沦落至这般田地,不晓得东宫此刻会是何等模样……”
面对着周悦由衷的恭维,雍王弘誉脸上露出几许淡淡的笑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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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三章:幕僚骆瑸()
第两百二十三章
“啪——!”
在东宫殿内,太子弘礼满脸愠色地抬脚踹翻了一架工艺精湛的漆木方架,只见木架上所摆放的装饰物,一只珍贵的青花纹定陶宋瓷瓶,啪地一声摔在殿内的铺砖上,摔得粉粉碎。
“岂有此理……岂有此理!”
只见那东宫太子弘礼,嘴里念念有词地来回在殿内踱步,他脸上的怒容,吓得殿内的太监、宫女们不敢过来收拾残局,颤颤巍巍地站在远处发抖。
这时,从偏殿走出来一位相貌不俗的年轻人,身穿着一件皂白色的布制长袍,右手负背,左手握着一卷书册。
细看此人,大概二十左右,眉清目秀,面色略显有些苍白,整个人看起来颇为消瘦。
其举手投足间,文质彬彬,颇有种读书人独有的文雅。
“骆先生。”
瞧见此人,殿内的太监、宫女们纷纷行礼道。
原来,此人便是去年新科榜眼,如今东宫太子弘礼最为倚重的幕僚,骆瑸。
“发生了何事?”
骆瑸疑惑问道。
殿内的太监与宫女们畏惧不敢言,偷偷拿眼望向满脸愠色坐在远处椅子上的太子弘礼。
见此,骆瑸心中了然,将书卷合起,低声说道:“你们暂且退下,待会再来收拾吧。”
一干太监与宫女们见东宫太子弘礼满脸愠怒之色,恨不得早早离开这是非之地,如今听骆瑸这么一说,连忙避退。
见这些人陆陆续续退离了内殿,骆瑸这才缓缓走向太子弘礼,在迈过那只被摔得粉碎的青花宋瓷时。他无声地摇头叹了口气,旋即又朝前走了几步,朝着太子弘礼拱手行礼。轻声唤道:“太子殿下。”
太子弘礼抬头瞧见骆瑸,脸上的怒容稍稍褪色。带着几分歉意说道:“打搅到先生读书了,本宫深感歉意。”
说罢,太子弘礼抬手指了指一旁的椅子,示意这位深受他信任的幕僚坐下再说。
见此,骆瑸亦不矫情,施施然坐在太子弘礼旁的椅子上,坐姿脊梁挺直、端端正正。
“太子殿下因何发怒?”
太子弘礼闻言沉吟了半响,愤懑地说道:“本宫的好事。又一次被老八给搅和了。”
听闻此言,骆瑸皱了皱,不解问道:“老八?是肃王弘润殿下么?”
说罢,他诧异地嘀咕道:“不至于啊,太子殿下与肃王,应当并无冲突才对。……因为何事?”
听到这句话,太子弘礼不知为何神情有些闪烁。
见此,骆瑸皱了皱眉,眼中精芒一闪,正色问道:“太子殿下莫不是没有听从在下的劝谏。还是打起了动肃王那笔庞大钱物的主意?”
太子弘礼闻言神色不禁有些尴尬,讪讪说道:“本宫要得又不多,天晓得老八他丝毫面子也不给本宫。实在是可气!”
“这并非要多或要少的问题……太子殿下开口多少?”
“一成……”
“一成?!”骆瑸闻言面色微变。
要知道,虽然大梁这边暂时还不清楚肃王赵弘润究竟从楚国弄来多少珍贵的珍珠、玉石、漆器、铜器,但据粗略的汇报,那笔钱物在祥符县堆起了数座小山丘,可想而知其大概价值。
东宫太子弘礼口中轻飘飘的一成,当真是『不多』么?
骆瑸几番欲言又止,最终长叹了一口气。
见此,东宫太子弘礼面色微微一红,强自辩解道:“本宫又不是白拿他的。本宫拿一成,他也拿一成。这难道不好么?”
“太子殿下!”骆瑸哭笑不得,摇摇头纠正他道:“殿下啊殿下。那笔钱物本就是肃王在楚国所得,按照惯例,他只要将一半上缴给户部,余下的,他尽可与那数支协助他征讨楚国的军队私下分了,哪怕是御史台,也不会因此说肃王什么。……换而言之,那本来就是肃王之物。太子殿下要其中一成,分明就是从肃王口中夺食啊!”
说罢,他见东宫太子沉着脸默然不语,遂放缓了几分语气。
宽慰道:“罢了,太子殿下就莫要去惦记着人家的……与那笔钱物相比,终归还是嫡长之事更为重要。殿下还是想想过几日的祭天大典吧,若到时候太子殿下表现出色,相信太子殿下在朝野的威望必定大涨。”
骆瑸又宽慰了几句,可不知为何,东宫太子始终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这让他心中大为起疑。
“太子殿下莫非还有什么心事?”
太子弘礼闻言抬头瞧了一眼骆瑸,在思忖了良久后,终于咬牙说道:“老八……削了户部的财权。”
『……』
骆瑸闻言面色微微一变,惊愕地问道:“好端端的,肃王为何要去削户部的财权?”
说到这里,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面色大变,惊声说道:“难不成,太子殿下并非托宗卫向肃王转达索要一成战利的念头,而是通过户部?”
“比那更糟……”可能是因为想要骆瑸出主意,太子弘礼也不再隐瞒,索性破罐子破摔,咬牙说道:“老八早料到有人要动他那笔钱,因此叫浚水营派了五千兵前往驻守看管。……范骉那个蠢货,他口口声声向本宫保证,说是定能想办法让本宫得到一成战利,结果,他竟是叫他们户部的司郎、郎官们一道去垂拱殿,在父皇面前弹劾老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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