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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使得沈彧的进兵速度遭到了限制。
不过他的目的也达到了,在他的进攻下,平舆君熊琥根本没办法派出援兵支援陈县。
三月二十六日,由于平舆君熊琥迟迟没有派来援兵,陈县最终被桓虎、陈狩二人攻破。
此时,桓虎亦已经得知沈彧正在攻打平舆郡,便打算与沈彧军汇合,没想到陈狩却提出了异议。
陈狩认为,接下来应当按照顺序攻打「项城」、「鲖阳」、「新蔡」等几座城池,切断平舆君熊琥向东奔逃的退路。
当时听到这话,桓虎张着嘴愣了半响,愣是没反应过来。
不能否认,陈狩的建议其实很明智,只是桓虎一时间不能接受,因为凭他对陈狩多年的了解,这位兄弟几乎从未如此主动地去思考战术,以至于一直以来都是他桓虎说打哪里,这位兄弟就打哪里,仿佛是根本不上心,或者懒得去思考——比如当年在鲁国抵御新阳君项培以及楚国上将项末的时候。
没想到这次,这位兄弟居然会这么上心。
不过转念一想,桓虎就明白了:他兄弟陈狩为了杀平舆君熊琥给父亲报仇,苦苦等了二十几年,又岂会轻易叫熊琥逃离?
想到这里,桓虎点头说道:“既然如此,待攻陷「南顿」后,便率先攻打「项城」吧。”
南顿,即是位于陈县与平舆两地之间的一座小县,从城郭的规模来看,桓虎不认为能挡住他麾下的兵马,三日之内,必克此城。
然而就连桓虎也没想到的是,可能是报仇的机会就在眼前,陈狩展现出了前所未有的勇武,以至于当桓虎对南顿展开第一波试探性进攻的时候,陈狩便冒着箭雨,身先士卒地杀上了城墙,以至于这座城池,竟被桓虎军在短短两个时辰内就攻陷了。
“走,去项城!”
战后,浑身是血的陈狩出现在桓虎面前。
看着这位兄弟满身血污,双目充血,看起来颇为狰狞凶恶,桓虎张了张嘴,愣是将心底那原本打算在南顿歇息一日的念头给打消了。
三月三十日,桓虎、陈狩攻打项城。
项城,曾经乃是相城君熊仼的封邑,跟楚东的巨阳君熊鲤类似,熊仼也是个无能且贪图享乐的主,除了用从封邑内收刮来的财富修葺了城池,将这座城打造地固若金汤以外,对这片土地以及治下的楚人毫无贡献。
不过今日,这座由项城君熊仼修葺的城池,却挡住了桓虎军的势头,任凭陈狩再勇武,也无法在欠缺攻城兵器的情况下,短时间就攻克这座城池。
而这,就给了平舆君熊琥提前预知警讯的时间。
如今的平舆君熊琥,早已年过五旬,哪里还像二十几年率军攻打魏国时那样无谋,他见桓虎在攻陷南顿后,居然不径直向南攻打他平舆,而是折道向东攻打项城,就猜到桓虎是要断他向楚东撤退的后路。
或许有人会觉得,桓虎此时攻打项城,也有可能是准备折道进攻新阳君项培,毕竟项城再往东,那就是新阳,即新阳君项培的封邑。
但事实上,新阳虽时新阳君项培的封邑不假,但这位三天柱目前根本不在新阳,而是在「谯县」、「相城」,因此桓虎进攻新阳,并没有什么战略意义。
更何况,鉴于陈狩当年在叛逃出魏国后,曾多次孤身行刺平舆君熊琥,这使得熊琥亦对此人颇为关注。
结合种种原因,熊琥一眼就看穿了桓虎军的目的。
在这种情况下,平舆君熊琥必须做出选择:究竟是继续死守平舆,最终被沈彧、桓虎二人前后夹击,还是在桓虎、陈狩尚未切断他归路之前,率领平舆军撤离。
“呵,都觉得我熊琥会向楚东逃奔么?……就这般小觑我熊琥么?”
平舆君熊琥自嘲地摇了摇头。
包括桓虎、陈狩、甚至是沈彧在内,许多人都觉得平舆君熊琥或有可能在战况不利的局势下向楚东逃奔,但遗憾的是,这回他们猜错了。
记得上次「诸国伐魏」时,平舆君熊琥被魏将伍忌撵地到处跑,那是因为当时他楚国仍有退路,在有退路的情况系啊,熊琥当然会爱惜自己的性命。
但这次不同,这是一场事关他楚国生死存亡的战争:若魏国败,则他楚国得以苟延残喘;但若是魏国取胜,则他楚国就此覆亡。
既然战败就要亡国,那么,逃到楚东又有什么意义?
难道要亲眼看着他楚国覆亡,并在此之后向魏国投降?
『……投降,其实倒也不错。』
平舆君熊琥的脸上浮现几丝笑容。
想想也是,他堂妹芈姜如今贵为魏国的皇后,难道还保不住其堂兄一条性命么?
但,熊琥不会投降魏国。
因为他知道,他楚国的君主熊拓,是绝对不会向魏国臣服的。
『作为一国君主,若最终孤身前赴黄泉,未免也太过寒酸。……若我大楚当真难以逃过覆亡的命运,阿拓,就让愚兄先为你探一探黄泉之路吧!』
脑海中浮现暘城君熊拓的模样,平舆君熊琥眼眸中闪过一丝决然。
魏昭武九年四月,魏将桓虎、陈狩二人,率军先后攻陷「项城」、「鲖阳」、「新蔡」等几座城池,切断了平舆君熊琥向楚东逃奔的退路。
而在此期间,平舆君熊琥毫无撤兵的意思,下令城内封死各处城门,做好了死守的准备。
“那熊琥……莫非并不打算撤离?”
魏将桓虎首先意识到不对劲。
倘若他们攻打「项城」的时候,平舆君熊琥并没有猜到他的意图,这还能说得过去,可是他们一打「鲖阳」,傻子都知道他魏军是出于什么目的,可即便如此,平舆君熊琥还是按兵不动,丝毫没有派夺回「鲖阳」,使自己保留退路的举动。
“看来熊琥是准备死守平舆了。”
在想通这件事后,桓虎对陈狩说道。
听闻此言,陈狩冷笑一声:“正合我意!”
魏昭武九年四月上旬,桓虎派人知会沈彧,约定双方一起围攻平舆。
跟桓虎一样,沈彧也察觉到了平舆君熊琥的异状。
按照他对熊琥的了解,熊琥这厮虽然颇有能力,但惜命怕死,以往若遇到类似情况,可能早就带着麾下兵马逃之夭夭了,可今日,熊琥却丝毫没有撤退逃跑的意思。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沈彧派青鸦众前往平舆打探,却发现平舆县城门紧闭,仿佛是做好了死战的准备。
可能是意识到了什么,沈彧轻叹一声。
四月十五日,魏将沈彧、桓虎、陈狩,率领拢共十万兵力,围攻平舆县。
第337章:平舆之战(二)()
四月十六日,沈彧与桓虎相约同时对平舆县的东西两端展开齐攻,然而在攻城的当日,然而在攻城的当日,本该协助桓虎攻打平舆县东面城墙的陈狩,却来到了主攻西面的沈彧军中,这让看穿了陈狩意图的沈彧显得有些无奈。
“你就这么信不过我么?”
沈彧当时苦笑着对陈狩说道。
陈狩闻言默然,良久这才解释道:“桓虎那边只是佯攻,我来城西,只是想看看能否有我帮得上忙的地方……”
这解释,事实上连陈狩自己都不相信。
其实,倒也不是陈狩信不过沈彧,而是他知道沈彧——或者说商水一系的将领们,往年与平舆君熊琥颇有交情,生怕平舆君熊琥投降后受到沈彧的庇护。
这样一来,他陈狩就失去了向平舆君熊琥报仇的机会了。
因此他才来到沈彧的军中,美其名协助沈彧,实则就是为了完成自己的报仇大计,免得沈彧坏他好事。
毕竟面对沈彧,陈狩还是有些气短的,毕竟他还欠前者一条命,倘若沈彧一定要庇护平舆君熊琥,陈狩就算不满,也只能应诺。
不过事实证明,沈彧错估了沈彧,也错估了平舆君熊琥。
“呜呜——呜呜——呜呜——”
在三声代表进攻的军号声响起后,商水军的士卒们便对平舆县展开了攻势。
此时沈彧麾下的商水军,其实是不完整的商水军,毕竟像主将伍忌,陈燮、徐炯等高级将领,还有像项离、冉滕、张鸣等统领几支精锐千人队的骁将们,目前都在楚国西郢郡的当阳一带。当日为了伏杀楚水君,商水军出动了最精锐的兵将。
不过即便如此,沈彧麾下还是有不少良将。
比如擅长指挥投石车的「谷陶」,曾一度驻军在天门关的「吕湛」,以及新晋的骁将「岑宝」等等,倒也不至于缺将。
不过,鉴于项离、冉滕、张鸣等三名被称为「商水军之锐矛」的骁将此番跟随伍忌征战西郢郡,沈彧麾下商水军进攻的锐势稍显不足,这却是不争的事实。
在这种情况下,沈彧只能期待重新被调回商水军的吕湛、以及新晋的骁将岑宝能取得优异的成绩。
“砰——”
“砰砰——”
魏将谷陶指挥的弩炮部队,已经向平舆县的城墙发动轰击。
只见数十架弩炮一齐发射,那声势当真是震天震地,纵使是陈狩,都忍不住多瞧了两眼,好奇问道:“那是什么?”
“弩炮。”沈彧轻笑着解释道:“冶造局早几年就研制的新型攻城兵器,据说燕王(赵疆)打下齐国,多亏了此物。……当然,这是冶造局的说法。”
陈狩点了点头,虽然他不相信这种死物会是打下齐国的主要功臣,但他必须承认,这种攻城兵器的威力确实很大,这不,哪怕隔着老远,他也能清楚地感受到平舆城墙上的楚军兵将,在遭到这种兵器打击时的惊慌与恐惧。
“轰!”
又是一枚石弹重重砸在城墙上,使平舆县城墙上的兵将们恍如有种地动山摇的错觉。
“不要慌!”
在城门楼上,平舆君熊琥大声喊话,尽可能安抚着麾下的兵将们。
作为最了解魏国的楚国将领,平舆君熊琥当然知道魏国有种叫做弩炮的新型攻城兵器,此物纵使他在魏国人脉不小,也没有办法拿到手。
但这并不代表平舆君熊琥没有反制的办法。
他当即下令道:“叫城内的抛石机立刻反制魏军的弩炮。”
在平舆君熊琥的命令下,城内的楚军兵将们很快就操纵着抛石机展开了反击,甚至于,就连安置在城墙上的机关连弩,亦尝试摧毁魏军的弩炮。
但遗憾的是,抛石机这玩意的命中率实在低地可怜,而机关连弩呢,由于安置在平舆县城墙上的机关弩只是二代、三代造物,并非是最优质的第四代机关连弩,以至于在射程方面根本够不到弩炮,这让平舆君熊琥懊恼不已。
也不晓得是否是连上天都怜悯平舆县,片刻之后,城内的抛石机鬼使神差地,连二连三击中了沈彧军的弩炮,导致有四五架弩炮当场被摧毁,让负责指挥这些弩炮的魏将谷陶跳脚不已。
“看来纵使是弩炮,短时间内亦难取得成绩啊。”
观望了一阵的沈彧喃喃说道,旋即立刻就下令投入步卒,令步卒推着攻城车前进,采取双管齐下的策略。
商水军骁将岑宝接到命令,当即便率领步卒,推着攻城车向前推进。
见此,平舆城上的楚军立刻发动了数拨箭矢的反击,不过鉴于商水军装备精良,且对于防御飞矢类武器颇有一套,因此商水军这边的伤亡倒是微乎其微,只是这样一来,魏将岑宝麾下的士卒,其向前推进的速度就未免大打折扣,花了好大工夫,才将两架攻城车与十几架云梯战车推到城下。
攻城车,顾名思义就是撞击城门的战车,曾几何时完全依靠人力,但在经过冶造局的改良后,新型的攻城车采用了绞索的设计,在增强了威力的同时,也极大地减少对士卒的要求,只需由几名士卒转动绞索,机关设计自会让攻城车一次次地撞击城门。
而云梯战车,其实关键就在于一架可折叠的长梯,所谓战车不过是它的基座而已,在经过冶造局的改良后,此物几乎可以杜绝城墙上敌军士卒推翻梯子的可能性,再加上基座以及长梯的梯身皆用铁皮包裹,因此纵使采取火烧的策略,也很难起到什么效果。
这不,原本打算用火攻反制的平舆君熊琥,很快就了解到了这一事实,看似那些云梯战车被烈焰吞没,但却始终无法将其彻底摧毁,只能暂时阻止魏卒沿着长梯攻上城墙。
反倒是城门那边,由于平舆君熊琥早就命人掘土堵死了城门,使得那两架魏军的新型攻城车毫无进展,虽一次次轰击城门的声势就连城墙上的楚军兵将都感受地清清楚楚,但却丝毫没有轰破城门的可能性。
在一波混战后,采取首轮攻势的魏军退了下来,而负责指挥的魏将岑宝,亦将他所了解到的情况,派人逐一禀告了主帅沈彧,比如平舆县的城门早已被封死、是故无法用攻城车击破等等。
在收到岑宝派人送来的消息后,沈彧默然不语。
他并不意外于他商水军暂时没能取得什么成效,毕竟平舆君熊琥为了死守平舆,早已经做足了准备。
倒是在旁的陈狩冷哼着说了句:“垂死挣扎。”
不过话虽如此,但陈狩心中却是欢喜,毕竟平舆君熊琥越是垂死挣扎,他才越是有机会名正言顺地在战场上将其斩杀,完成为父亲陈炳报仇的誓言。
就这样,在平舆君熊琥的‘垂死挣扎’下,沈彧的商水军与桓虎的睢阳军,首日并未能取得什么成效。
次日,沈彧与桓虎再次猛攻平舆县,可惜结果与首日相似,难以有什么进展。
然后过了第三日、第四日,直到第七日,纵使是沈彧都没有想到,在他以及桓虎二人的猛攻下,平舆君熊琥竟然能守足足七日,甚至于哪怕是过了足足七日,平舆城内亦不曾暴露什么溃迹。
“这可真是……”
沈彧太惊讶了。
毕竟在他印象中,平舆君熊琥的能力更多体现在人脉交际与治理邑地那些方面,至于此人在用兵上的才能,其实很是一般,在加上熊琥贪生惜命,说实话并不适合作为统率兵马的将领。
可没想到,这等家伙,却能挡住商水军、睢阳军两支魏国精锐长达七日之久。
值得一提的是,在这七日间,纵使是报仇心切的陈狩亲自上阵,亦被平舆城内的楚军用箭矢给逼退了好几次,这让陈狩对熊琥稍稍有所改观——一直以来,陈狩都觉得平舆君熊琥只是一个草包而已,没想到,一旦认真起来,居然会如此难缠。
然而,平舆君熊琥的运气,似乎是终结在了第八日。
在攻打平舆县的第八日,魏将谷陶所指挥的弩炮部队,终于在黄昏前一个时辰,轰塌了平舆县西北端的一侧城墙,引得魏卒们一阵欢呼。
就连陈狩,脸上亦露出了笑容。
在他看来,只要有那片坍塌城墙这个缺口,他明日亲自上阵,定能攻入城内,斩下平舆君熊琥的首级。
不单单陈狩这么想,就连沈彧也觉得,平舆君熊琥能在商水、睢阳两支军队的围攻下死守城池七日,这已经是一件非常了不起的事了,就算魏军在第八日攻破了城池,熊琥也对得起他那楚国邑君的身份。
然而,就在沈彧与陈狩准备次日猛攻平舆县,一鼓作气攻陷这座城池的时候,在当日傍晚,平舆君熊琥便派人送来了投降的书信。
在这封书信中,平舆君熊琥表示他死守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