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此,无论是向章还是另外一名百人将,皆选择了一根大概团子粗的木棍作为较量的兵器。
但不可思议的是,即便是选用了木棍这种并不致命的武器,但向章与另外那名百人将之间的搏斗,却依旧是惊心动魄,尤其是招招朝着对方要害招呼的凶狠劲,让各国使者一次次地惊呼。
最终,向章瞧准机会一棍砸在他的对手肩膀上,只听卡崩一声,那木棍应声而断,而对面那名百人将,亦捂着肩膀露出了几许痛苦之色。
但他仍忍着伤势,朝着向章抱了抱拳,苦笑着说了一句:“兄弟技高一筹,我输了。”
说完,便光明磊落地离开了校场,挤出人群,大概是敷药去了。
此后第二场,还是不见地方各军的魏卒参与,一直到第四场,待等到那名叫做向章的禁卫军百人将,早已在诸多士卒的欢呼助威声中,赢满了三场虽气喘吁吁、但心满意足地放弃了继续卫冕优胜,才有一名地方军队的士卒走入了场地,笑呵呵向对面那名禁卫军百人将打招呼。
“某,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请赐教。”
“哦哦——”
一时间,校场周围的魏卒们,一下子就爆发出了一阵热切的欢呼助威声。
倒不是他们支持这个鄢陵军出身的白遶,而是他们意识到:好戏真正开场!
说到底,前几场,只不过是各路军队的魏卒给禁卫军面子而已,否则,似禁卫军这种从未踏足过真正擅长的士卒,如何跟常年厮杀在第一线的魏卒较量?两者的战斗经验完全不是一个档次的。
不出意外,鄢陵军出身的五百人将白遶,选择了木盾、木刀作为兵器。
看着在场地内相互摆开架势的两名士卒,看台上的越国使者吴起忍不住说道:“差距太大了……这根本不是公平的较量。”
“是啊。”鲁国的公子兴亦皱着眉头附和道:“太狡猾了,五百人将居然挑战一名百人将……”
他的话,让吴起、平舆君熊琥、韩将暴鸢等知晓兵事的使者们一阵无语:你以为所谓的不公平指的是这个?
看在齐鲁越三方利益一致的份上,吴起耐着性子为鲁公子兴解释道:“公子说得不对,吴某并未指那两名士卒的军阶,而是指他们的实力……公子且看那两人,那名叫做白遶的鄢陵军士卒,神态非常从容,这是自信的表现,唯有身经百战的老卒,才能做到这般从容不迫;反观那名禁卫军百人将,他感到了莫大的压力,公子且看,他最终会忍不住抢先出手……”
还没等他把话说完,果然见那名禁卫军百人将大喊一声,仿佛是为了给自己鼓气,随即,手持着长枪朝着那白遶冲了过去。
只见在校场周围无数魏卒那“赫赫赫”的助威声中,两名士卒手中的木刀与木棍激烈地交锋,在紧张激烈地比拼了几回合后,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用手中的木盾狠狠拍在对方胸口,直将对方拍得七晕八素,随即,他手中的木刀,趁机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胜负已分!
“这……这……”
鲁公子兴指着校场,满脸不可思议。
因为在他眼中,那两名魏卒前几招不分上下、各有千秋,明明感觉最起码还能斗上一阵子,没想到一转眼就分出了胜负。
想来看台上,只有寥寥几人看出了端倪:那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本可以一个照面就击败对方,但他考虑到对方的面子,因此稍微手下留情了一些,与对方互攻了几招,这才将其击败。
也是,彼此都是魏国的士卒,好歹留点面子。
可能也正因为这样,那名禁卫军的百人将在输了之后,脸上并无什么不甘与恼怒——作为百人将的他,输给一名五百人将,这有什么大不了的?更何况,他还与这名五百人将互攻了好几回合呢,足以吹嘘了。
目视着那名禁卫军百人将退场,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环视四周,朗笑着说道:“哪位兄弟不吝赐教?”
话音刚落,就听人群中传来一声嗤笑:“有鄢陵军的地方,怎么能没有我商水军呢?”
说罢,便有一名士卒挤开人群,走入场中,在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那有点难看的表情中,笑嘻嘻地抱拳说道:“商水军五百人将央武,请赐教!”
“喔喔——”
校场间的气氛,仿佛一下子便点燃了。
『怎么回事?』
看台上的诸国使者有些意外地四下环视,最终,他们好似意识到了什么,将注意力投向刚刚入场的商水军五百人将央武。
而此时,翟璜亦在旁介绍起鄢陵军与商水军的种种恩怨情仇:“……其实很少有人知道,鄢陵军与我商……唔,与商水军,其前身其实是同一支军队,即『平暘军』……”
“咳咳。”平舆君熊琥不自然地咳嗽了一声,希望翟璜能跳过这一段。
毕竟这段往事,无论对于他亦或是对于如今的楚王熊拓而言,都不是什么值得炫耀的事。
朝着平舆君熊琥微微一笑,翟璜简洁地介绍道:“……由于是同一军士卒拆分而成,因此,鄢陵军商水军的士卒们,在很多年之前就相互较劲,不甘落后,故而有人戏称,有鄢陵军的地方,肯定会有商水军,而有商水军的地方,肯定会有鄢陵军……”
而越国上将吴起,在仔细看罢了场中那两名士卒的神色后,亦点头说道:“这两名士卒,皆身经百战,这场较量,相信必定十分精彩。”
正在他说话的工夫,在校场中央,同样手持着木盾、木刀的白遶与央武,早已展开了搏斗。
“pong——”
这是木刀击中木盾的声音。
“砰——”
这是木盾击中身躯的声音。
只见在满长魏卒忘乎所以般的欢呼声与呐喊助威声中,无论是白遶还是央武,皆展现出了他们作为魏军悍卒的实力,你来我往,不甘落于下风,那紧密的抢攻,仿佛让在场围观的诸人有点喘不过气来。
而此时,鲁公子兴这才明白,这场较量与上一场,根本不是同个级别——那名叫做白遶的五百人将,上一场绝对是有所保留了。
“砰——”
在一次盾牌互撞中,央武与白遶各自退后了两步,随即,央武笑嘻嘻地说道:“挺缠人的啊,白遶五百人将。”
相比较依旧面不改色的央武,白遶就难免稍稍显得有些气喘,一边笑呵呵地与央武扯皮,一边暗自在心底骂娘。
越国使者吴起说的没错,上一场交锋,白遶十分从容,原因很简单,因为他是一名即将升任千人将的五百人将——之所以还没升任,只是因为鄢陵军在这次「魏韩之争」中损失较小,以至于千人将的名额并无多少空额罢了。
因此,以他的实力击败一名禁卫军的百人将,这岂非是手到擒来的事?
但是对面这个商水军士卒,却比他还要“无耻”:央武,那是一名至少拥有两千人将武力的五百人将!
据小道消息称,商水军当中好些三千人将,论单打独斗甚至都不是这个五百人将的对手。
这种拥有将军级别势力的家伙,假冒五百人将入场落他鄢陵军的颜面,白遶恨不得指着对方破口大骂:你商水军还要不要脸?!
但很可惜,这不符合鄢陵军与商水军两者之间的“默契”。
“砰——”
在一声巨响中,央武手中的木盾狠狠撞向白遶,尽管白遶已及时用盾牌抵挡,但还是招架不住对方的强大蛮力,一下子就被顶了出去。
很明显,这是央武见自己短时间内无法用技术击败对方,便决定用蛮力硬吃。
当即,场外的鄢陵军士卒们,便立刻爆发出了一阵嘘声,一起鄙视央武这个家伙;反观商水军的士卒,则用更加响亮的声音为央武加油助威,其中夹杂着一些诸如「干他」、「干死他」之类的粗鄙的话。
最终,尽管在技术上不相上下,但因为力气不如央武,鄢陵军五百人将白遶很遗憾地落败了。
看到这一幕,曾在昨日阅军时带队的鄢陵军副将晏墨顿时沉下了脸,面无表情地说道:“贡婴,你上。”
“是!将军!”一名五大三粗的鄢陵军将领抱了抱拳,在央武仍得意洋洋朝四周那边称赞他、嘘他的魏卒们招手时,迈步走入了校场。
“鄢陵军千人将贡婴,请赐教!”
“……”央武回头看了一眼足足比他高出两个脑袋的贡婴,忍不住张了张嘴。
鄢陵军、商水军这两支魏军,彼此之间太熟悉了,就好比白遶对央武十分了解一样,央武也很清楚眼前这个叫做贡婴的莽汉,那是一个论臂力比他还要胜过一筹的怪胎。
尤其是当贡婴吩咐在场边维持秩序的禁卫军时,将四五根木棍绑在一起作为武器后,央武就隐隐感觉后背有点凉飕飕的。
果不其然,两人的最初交锋,就出现了问题。
只见贡婴右手手持那足足四五根木棍绑在一起的武器,狠狠甩向央武手中的盾牌,就听砰地一声巨响,央武非但被震退三步,且手中的木盾亦啪啦一声裂成了两块。
而此时贡婴手中的“武器”,竟已崩断。
瞧见这一幕,非但校场四周的魏卒们响起一阵兴奋的欢呼,就连看台上的诸国使者们,亦不禁睁大了眼睛:这是何等勇猛的士卒!
“喂,大个子,不用这么认真吧?”甩了甩有些发酸的左手,央武苦笑着说道:“这木质的兵器,本来就不结识,用必要一场来就用出全力么?……武器盾牌都碎了,那还怎么打?”
听闻此言,贡婴随手将手中那崩裂的几根木棍丢在一边,嗡声说道:“那索性就比试拳脚吧。”
“……”
央武张了张嘴,看了眼自己的拳头,又对比了一下贡婴的拳头,很干脆地选择认输,惹来了场外魏卒、尤其是鄢陵军士卒们的嘘声。
灰溜溜地跑回原来的地方,商水军三千人将冉滕没好气地呵斥他道:“你怎么这么没出息?继续干他啊!我商水军的脸面,都他娘的被你丢尽了!”
“你当我傻啊?”央武翻了翻白眼。
说实话,若是真刀真枪地厮杀,相对身手敏捷的央武,事实上拥有着斩杀贡婴的实力,毕竟央武可是在沙场上斩杀过韩将渔阳守秦开麾下的副将,武力相当了不得。
但若是没有真的武器,央武就不是贡婴的对手了——真要是被贡婴一拳头砸在脑门或者胸口,那可真是会死人的。
于是,央武很干脆地就选择了认输,反正他好歹也已赢了一场,不算丢脸。
继白遶、央武、贡婴三人之后,鄢陵军与商水军的悍卒亦踊跃参与——主要是彼此针对,以至于当魏武军、镇反军、山阳军等军队的魏卒们逐渐参战时,鄢陵军与商水军的那些悍卒们,早已经没剩下多少了。
“看着他们,感觉自己也年轻了许多啊……”
魏武军的上将韶虎不由地感慨道。
听闻此言,站在他身边的镇反军上将庞焕瞥了前者一眼,眼眸中闪过几丝异色,轻笑着说道:“要不要趁此机会,继你我当年那场未曾分出胜败的较量呢?”
“……”韶虎看了一眼庞焕,心中微微一动,但最终,他还是摇了摇头,转过头去目视着某个方向,感慨地说道:“算了吧,如今早已不是我辈老卒逞勇的年代了。”
庞焕顺着韶虎的目光指向看了一眼,当即便看到了燕王赵疆、商水军上将伍忌、上党守姜鄙等几人。
“……也是。”
嘀咕了一句,庞焕再次将注意力投注于校场内的魏卒,绝口不提与韶虎较量的事。
而此时在看台上,赵弘润亦笑呵呵地对各国使者说道:“诸位,我国的士卒,悍勇否?”
诸国使者心中暗骂,但脸上却不得不堆出笑容,纷纷称赞魏国的士卒悍勇无双——当然,事实上也确实如此。
记得在此之前,各国使者们还有心想让自己的护卫下场与魏国的士卒较量一番,最好能连续击败三名魏卒,狠狠挫一挫魏王赵润那张可恶的笑脸,但是在见识过魏卒那堪称可怕的实力后,别说他们的护卫,就连他们自己也暗暗打起了退堂鼓。
差距太大了。
当晚,各国使者返回大梁城内驿馆,在各自的房间中,将今日的种种见闻与感受详细记录下来,准备派人送回国内,禀于各自的君王。
尤其是韩国、齐国、鲁国、越国这几个国家的使者。
总结下来,无非就是一个意思:魏国拥有四十万悍勇无双的魏卒,非我国军队可以抗衡。
而此时,赵弘润也已回到了皇宫内,躺在甘露殿的内殿卧榻上,若有所思。
『昨日与今日,已展现了我大魏军队的强大……明日,不妨让那些使者领略一下我大魏在另外一个方面的「强大」……』
他觉得,既然是展现肌肉、炫耀武力,那么就要做得彻底,叫这些他国的使者们,将他魏国的强盛牢牢刻在心中,终其一生不敢与他魏国为敌!
退一步说,纵使这些人日后还是站在了他魏国的对立面,赵弘润亦要他们深深将敬畏两字刻在心中,叫他们到时候无法摆脱心中对他魏国的畏惧。
第148章:炫耀工艺【二合一】()
次日清晨,赵弘润领着诸国使者们出城,来到了大梁城的西南城郊。
大梁城的西南方向,坐落着如今大名鼎鼎的「冶城」,可以视为是隶属于冶造局的一座工艺城池,近几年来,各国的密探、奸细们,不知多么想潜入这座城池,盗取魏国的种种工艺技术。
但很可惜,冶城的防守太过于森严,以至于除了「前太子赵誉」执政时期因为当时朝廷内部混乱而使得被萧鸾的伏为军有机可乘外,至今为止还没有出现过类似失窃的事。
而在新君赵润上位之后,冶城防守力量更为森严,基本上是杜绝了奸细混入的可能性。
这座冶城,即是今日的目的地。
带着各国的使者,赵弘润在城外上了王辇,在一队队禁卫军的保护下,浩浩荡荡地朝着冶城方向而去。
值得一提的是,因为同样对冶城充满好奇,因此在这支队伍中,亦混迹有赵疆、伍忌、晏墨、韶虎、姜鄙等魏国首屈一指的将领,至于这些将军们的目的,无非就是想趁机跟冶造局的工头们混个脸熟,为日后抢军备订单做准备——没办法,因为朝廷推行的新政,这些军队需要自行与冶造局或者兵铸局洽谈更替军备之事,朝廷将逐渐地撤手此事,以便于减少大梁朝廷的开支压力。
起初,各国使者们并不知晓今日的目的地,只是迷迷糊糊地被赵弘润带着走,但待等他们在冶城城下下了马车,仰头瞧见城门楼下方清清楚楚刻着「魏冶造局」字样时,各国使者不由地精神一振。
魏国的冶城,楚国的虎方,鲁国的薛县、曲阜,还有韩国曾经的武安,这些皆是在其他各国要人心中挂着名的工艺大城,当然不会缺少他国奸细、密探的窥视。
且不提其他国家,暂且只说魏国的冶城。
近些年来,魏国的情报时而有所泄露,原因就在于「博浪沙河港」的开设。
博浪沙河港,在朝廷户部眼中,固然是稳定而庞大的资金来源,但是在刑部等司法衙门眼中,包括如今的天策府左都尉与右护卫,却难免成为藏污纳垢、龙蛇混杂之地——说白了,博浪沙河港那「欢迎中原各国商贾到魏贸易」的政策,从另一个角度说,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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