郸郡南,那么,就需要二十分的力来攻打邯郸郡北,继而,渔阳、代郡、北燕……我赌公子,最起码需要五年,甚至十年,才能覆灭我大韩!而这期间,贵国的策略还不能出现半点疏漏。”
……
赵弘润抿着酒水不说话。
确实,韩国的纵深不下于楚国,纵使魏国的军队有能力打败韩**队,但后勤跟不上也是白搭。
赵弘润粗略估算了一下,发现还正如韩王然所言,若他魏国这回铁了心要覆灭韩国,那么,可能需要整整五年的工夫,才能打下韩国全境。
当然,这是在韩国内的军民普遍反抗激烈的情况下。
“再说我方才所提的平局……事实上我并未信口开河。”
注视着赵弘润,韩王然正色说道:“魏国是虎,我大韩也是虎,两虎相争,必然一死一伤。再看中原东部,楚国是虎,而齐、鲁、越、宋皆为羔羊,楚打诸国,如猛虎如羊群。若公子执意要与韩国继续战争,那么终有一日,待等我大韩被贵国覆灭时,公子会发现,楚国在吞并了齐、鲁两国后,已悄然壮大到令贵国无法抗衡的地步,到时候,贵国无力抗拒楚国,不幸被楚国吞并,步上我大韩的后尘,这……不是平局又是什么?至少在寡人看来,魏国也并未笑到最后。”
“……”
赵弘润微微吐了口气,若有所思。
见赵弘润仿佛有些意动,韩王然趁热打铁说道:“是故,我劝公子见好就好。……我大韩已无实力与贵国争雄,愿尊贵国为霸主,公子不妨提此间之兵,顺势攻取齐鲁,既可震慑齐国,令齐国不敢挑衅贵国的威势,亦能变相遏制楚国……这才是万全之策!”
这小子……
赵弘润深深地看了一眼韩王然。
舔了舔嘴唇,赵弘润似笑非笑地说道:“韩然,本王怎么觉得,你是专程跑来挑衅的?”
“不不不。”韩王然愣了愣,随即摇了摇头笑着说道:“公子误会了,寡人以往在国内,亦无甚亲近之人,此番夺回大权,亦无人能分享喜悦,忽得知公子欲见寡人,故而与公子分享一下喜悦……”
赵弘润歪着脑袋看了韩王然半响,点点头说道:“果然是挑衅。”
说到这里,他用左手撩起右手半边袖子,随即,他忽然动作一顿,看着韩王然问道:“喂,你,学过武么?”
韩王然微微一愣,眼神在赵弘润撩起的半边袖子上一扫,微微一笑,说道:“以往空闲时,倒是练过一段日子,大概有那么一两年的日子吧。”
“哦哦……那算了。”
赵弘润点了点头,不动声色地将撩起的袖子又拂了下来。
随即,他好似忽然想到了什么,愤慨地说道:“你敢诓我?你这厮以往空闲时,不都在逗鸟么?”
韩王然哈哈一笑。
此时,就见赵弘润端正了神色,正色说道:“再怎么说,齐国目前与你韩国也是一个阵营的同盟,你转头就把齐国给卖了,还教唆我去遏制楚国,企图离间魏楚两国的关系,韩然啊韩然,你真以为凭你这么几句话,本王就会如你所愿,终止这场战争?”摇了摇头,他淡淡说道:“明知无力再抗拒我大魏的军队,又不想战败而受到制裁,故而编出这么些说辞来,还真是难为你了。”
说到这里,他目视着韩王然,正色说道:“然而,这场战争是否要结束,这并不是你韩然能说了算的。纵使楚国此番吞并了齐鲁两国,得到了齐国的财力、鲁国的技术,只要本王在这世上一日,楚国就一日别想能取代我大魏。”
……
听着这霸气的话,韩王然心中微颤,摇摇头说道:“并非是对贵国指手画脚,而是对贵国的建议。我大韩已败,再打下去,无非就是两败俱伤……”
“但就这么三言两语,就想将本王打发……”
“我将邯郸给你!”
“什么?”冷不丁听到这句话,赵弘润顿时就愣住了。
此时,就见韩王然正色说道:“我愿将邯郸,包括邯郸以南的所有土地,割让给魏国,只希望这场仗,到此为止。”
“……”赵弘润深深看了一眼韩王然,眯着眼睛说道:“将王都拱手相让,看来,你怕是不安好心啊。”
韩王然微微一笑,说道:“公子不是要好处么?邯郸乃我大韩的王都,富饶之城,我愿意交割给贵国,换取我义兄釐侯韩武的性命,莫非公子却不敢收?”
“粗劣的激将法……”
赵弘润撇了撇嘴,说道:“你要效仿楚王?……呵,有意思,好,你敢给,我就敢拿!”
韩王然微微一笑,看向赵弘润的目光中,隐隐闪过几丝复杂。
他喃喃说道:“不知为何,你我明明只见过两面,却仿佛有种相识多年的挚友的感觉……”
“挚友?”
赵弘润愣了愣,饶有兴致地打量着韩王然。
不得不说,其实早在很多年前,当赵弘润得知韩国的君主韩然年纪与他相仿时,就对这个韩然产生了几许兴趣。
随后,再等他攻破邯郸,察觉到韩然这位年轻且大权旁落的君王,事实上并非如外界若传闻的那样平庸无能,而是一直在韬光养晦时,他对韩然的兴趣就更浓了。
于是,在当年与韩国签署战后协议的时候,他才会提出要求,与韩王然当面签署,目的就是想亲眼看看这个韩然。
这也难怪,毕竟魏韩两国实力相差无几,然而作为这两国的君王(储君),他俩年纪却颇为相近,这就难免让赵弘润对韩然产生了几分好奇。
事实上韩然亦是如此,在当初亲眼见过赵弘润后,他亦对这位魏国的公子产生了好奇之心,之后一直关注着赵弘润。
而今日一见如故,也可能是因此二人年纪相仿,却都要肩负起一个国家,这种相似的处境,让他们对彼此产生了异样的情谊。
“我很羡慕你……”
看着赵弘润,韩王然说道:“你十四岁时,就有展现本领的机会,而我,却要在韩武、韩虎、韩庚几人的监视下,如履薄冰般苟生,终日战战兢兢……”
“但你今日扬眉吐气了,不是么?”赵弘润笑着说道。
韩王然闻言摇了摇头,说道:“纵使你今时今日,我亦不敢有半点松懈……这都要拜你所赐。”
“喂喂,这么说就过分了。”赵弘润撇嘴说道:“那个韩虎,上回是被我大魏击败,故而失去了权柄,此番,釐侯韩武,也是我大魏的将军将其生擒,才使你有机会夺回大权……当年你如鲠在喉的三个权臣,我替你扳倒了一个,除掉了一个,你今日能重夺大权,我最起码有六成的功劳……”
韩王然哂笑着摇摇头,说道:“话虽如此,但你驻军在此,威胁我大韩腹地,却是让我寝食难安。……你知道么,就因为你,当初欺我、谤我的那些人,我至今都不敢动他们,唯恐引起臣民的惶恐,被你魏军趁虚而入……”
“哦?”赵弘润颇为意外地问道:“你竟然能忍得住?哼嗯,那你比我厉害……”
“怎么说?”韩王然好奇问道。
只见赵弘润摸了摸下巴,恶意满满地说道:“反正我是忍不住的,我向来只遵守一个原则,顺我者昌、逆我者亡!”
韩王然不可思议地睁大了眼睛,惊讶问道:“此乃暴君行径!……似你这般,如何服众?”
“为何不能服众?”
赵弘润斜睨了韩王然一眼,淡淡说道:“顺从我的人,给予其厚待,忤逆我的人,给予其制裁!……只要赏罚分明,那些人为何与我为敌?”
说到这里,赵弘润看了一眼韩王然,哂笑道:“看来,你重夺大权后,也并不痛快。”
“你怎么知道?”韩王然愣了愣,随即苦笑说道:“外患重重、内患亦重重,我岂敢似你这般……肆无忌惮。”
赵弘润闻言调侃道:“似你这般瞻前顾后,终日忧心重重,怕是不能长寿……人嘛,就应当该放肆就放肆,你压抑了十四年,如今大权在握,却不敢报复那些欺你、谤你的人以宣泄心中的怨气,长此以往,怕是要短寿哟。”
“你在咒我?”
韩王然有些意外地看了一眼赵弘润,好奇问道:“那你呢?”
“我向来是该放纵就放纵……”
“呵,难怪,就算是在这等严峻关键的战事中,你身边亦带着一名美妇人……”韩王然带着几分羡慕、几分鄙夷说道。
“喂,这可不完全是我……算了,跟你说这个干嘛。”
“说来听听嘛。”
不知什么时候,帐内这两位的谈话,已经偏离了原来的主题。
而此时在帐外,在这座土坡下,马奢、秦开、乐弈、司马尚等韩国将领,以及伍忌、翟璜、南门迟等魏国将领,一边神情紧张地关注着彼此,一边各自负责着土坡周围的安全。
“谈了这么久,怕是争论地很激烈啊……”
在微微吐了口气后,秦开面色凝重地说道。
在旁,司马尚点点头,紧声说道:“毕竟,这是事关釐侯,亦是韩魏两国战争的交涉……”说到这里,他瞥了一眼另外一侧的魏将伍忌等人,压低声音说道:“但愿这次交涉莫要出什么变故,万一里面两位翻脸,那个伍忌,真不知谁才能抗衡……”
“不至于的。”
荡阴侯韩阳摇了摇头说道:“魏公子润享誉中原,又岂会做出这种下三滥的事……”
而另外一边,似伍忌、翟璜、南门迟等将领,亦一个个神情凝重,目不转睛地盯着相距不远处的那些韩军兵将。
而在这紧张的气氛中,在土坡上的那顶帐篷内,赵弘润与韩王然却其乐融融地聊着彼此的得意事,仿佛真像是相识已久的挚友。
足足聊了有一个多时辰,韩王然这才意犹未尽地说道:“许久不曾这般笑过了,可惜时辰不早了……”
说罢,他站起身来,朝着赵弘润拱了拱手:“今日一别,你我就再度成为敌人了。”
赵弘润亦站起身来,在拱了拱手后,正色说道:“韩然,你比我晚了十二年,还妄想与我大魏争雄么?”
韩王然摇摇头,说道:“虽说晚了十二年,但即便是今时今日的大韩,亦要比当年的魏国强上太多太多,若你魏国松懈了,我迟早会赶上来的……”
“然而,我并不会给你这个机会。”赵弘润正色说道。
“呵。……告辞。”
韩王然微微一笑,转身离开。
看着韩王然离去的背影,赵弘润默然不语。
他有预感,他终于遇到了前所未有的劲敌,仿佛是另外一个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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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万全之策【二合一】()
“殿下。”
“大王。”
待等赵弘润与韩王然并肩走出那顶帐篷时,魏韩双方的将领们纷纷迎了上来。
“那就……就此告辞了。”
朝着赵弘润拱了拱手,韩王然微笑着向赵弘润告别,随即领着马奢、秦开、乐弈、韩阳、司马尚等诸韩国将领转身而去。
见赵弘润看向韩王然一行人的表情有些异常,宗卫长吕牧低声道:“殿下……”
然而,他的话还未说完,就被赵弘润抬手做出的手势给打断了。
“回去再说。”
在深深看了一眼韩王然一行人的背影后,赵弘润亦转身走下了土坡。
回到巨鹿城后,赵弘润独自一人在书房内,回忆且思考着今日韩王然对他所说的那一番话。
韩王然的目标,赵弘润当然清楚,无非就是见战况不妙,想尽快结束这场战争罢了。
最好,也别因为战败而受到太严重的制裁。
为此,韩王然不仅出卖了同一阵营的齐国,还危言耸听地离间起魏国与楚国的关系来。
但不得不说,韩王然所说的这些,确实引起了赵弘润的忧虑。
就像韩王然反复强调的,魏国若是始终抱着覆灭韩国的念头,究竟利大于弊、还是弊大于利?
“殿下。”
不知过了多久,赵弘润听到了侍妾赵雀的轻声呼唤,他抬起头来,看到赵雀与宗卫长吕牧,正有些担忧地看着自己。
“怎么了?”赵弘润困惑地问道。
“怎么了……”赵雀喃喃说了一句,在与吕牧相识一眼后,低声说道:“自从城外回来后,殿下就一直坐在这里愁眉不展,宗卫长大人与臣妾……”
“哦?”赵弘润转头看了一眼天色,见窗外的天色已临近黄昏,这才恍然说道:“原来我出神了那么久么。”
说着,他站起身来,活动四肢、舒展了一下筋骨。
此时,宗卫长吕牧好奇问道:“殿下,您莫非还在回想韩王的话?”
赵弘润摇了摇头,笑着说道:“我在想另外一个最根本的问题。”
“最根本的问题……”赵雀与吕牧面面相觑。
此时,就见赵弘润走到窗口,手扶着窗棂,淡淡说道:“我在想,灭韩,这是否合乎我大魏的利益。……你们怎么看?”
可能是万万没有想到竟会是这种高度的问题,宗卫长吕牧与侍妾赵雀都吃了一惊,不敢发表自己的见解。
毕竟这种国策方针高度的问题,恐怕也只有垂拱殿内朝的诸位大人,才有资格与当今陛下以及眼前这位东宫太子殿下商议讨论,除此之外,就算是朝中六部尚书,亦或是商水军的将领们,都没有这个资格。
更何况他吕牧与赵雀。
想到这里,宗卫长吕牧连忙说道:“卑职……不敢妄言。”
赵雀亦说道:“臣妾亦不敢妄言。”
见他们神色有些莫名的慌张,赵弘润苦笑着摇了摇头。
他也希望垂拱殿内朝的诸位大臣此刻身在此地,好详细地探讨一番,再不济,哪怕有介子鸱在旁也好,只可惜他此番并未带上任何一位具有大局眼光的谋臣。
“随便说两句吧,让我参考一下,说得不对也没有关系。”赵弘润笑着宽慰道。
“随便说两句……”
宗卫长吕牧苦笑连连,心说,这么大的事,岂是他能随意评价的?
但既然眼前这位太子殿下都这么说了,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发表自己的见解。
“卑职以为,韩国一直以来都是我大魏的心腹大敌,若是有机会将其覆灭的话……卑职认为,唔,殿下不宜错过这个良机。”
听闻此言,赵弘润笑着说道:“可是覆灭韩国,怕是需要我大魏展开一场至少持续五年的战争,而在这五年里,其他国家或有可能趁机壮大……”
“这……”吕牧挠挠头,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不够用。
见此,赵弘润笑了笑,说道:“算了,你二人先退下歇息吧,让我好好想一想。”
吕牧与赵雀对视一眼,退离了书房。
而此时,赵弘润已沉浸于有关于覆灭韩国的利害计较中。
先说吞并韩国的好处。
吞并韩国,当然是好处多多。
首先是国土面积与国民人口,韩国拥有着不下于当今魏国的国土,有着雁门、代、太原、邯郸、巨鹿、渔阳、北燕等大郡,而国内人口,亦与魏国不相上下,若是魏国吞并了韩国,哪怕要分一份给秦国,魏国亦完全有希望成为整个中原最具底蕴的国家,在国土面积与国民人口方面,基本上与楚国持平。
其次是牧场,韩国的太原、雁门、代郡、渔阳、北燕等几个大郡,皆有适合放牧、蓄养战马的天然牧场,若是魏国吞并韩国,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