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来越激烈。岂只如此,好像有一股白色的东西一下子从柜子上的窟窿眼儿里冒了进来,
原来是呛人的烟雾,难道是屋内起火了?
园田惊恐万状,预感到情况非常严重。
烟越来越呛,园田在柜中再也呆不下去了,这时他甚至感到有一股热气向身上袭来。
原来在柜子的窟窿眼儿处有一簇微微闪烁的红光,光线极其疹人,与蜡烛光完全不同。
起火了!雕刻室燃起了熊熊烈火。
当园田知道事实如此时,就像疯子似的翻滚起来,他使尽浑身的力气拼命挣扎,身
上出现了好几处擦伤,甚至流出了血。但现在已经没工夫在乎这些了。豁出命的力量是
可怕的,就在园田翻滚挣扎的过程中,结实的铠甲柜竟也出现了裂缝,不过比起裂缝来,
钉在盖子上的钉子松动得更快。园田好容易打开了盖子,在几乎绝望的时候,他从铠甲
柜里站了起来,上身暴露在滚滚的浓烟之中。
园田环视四周,雕刻室中宛如白昼一样明亮,有一面板墙已经被烧毁了一半,通红
的火焰犹如子百余毒蛇的舌头正在吞噬着顶棚,地板上的黄烟卷起了漩涡,火苗在烟雾
底下直往上蹿。
创人呢?仔细一看,原来倒在浓烟之中,他呛得直打滚。园田以为他是醉得站不起
来,但并非如此。古怪的雕刻家的全身不知何时被麻绳五花大绑住了。
手和脚都失去了自由的杀人魔王,此时象烛一样只能满地打滚。他也许还没有完全
清醒,嘴里一边说着莫名其妙的胡话,一边在烟雾里翻来覆去,显得十分痛苦。
象烛!简直和被扔进篝火而痛苦挣扎的那种可怕的虫类一模一样。
“不能这样看着不管,如果置之不理,他非被烧死不可。不知是谁干的,但幸亏捆
上了绳子,不然他也许早就跑掉了,好!把这家伙带回警察署再说吧!”
园田拿定主意后,一下子将创人抱了起来,夹在腋下,拖着他在滚滚的火焰和烟雾
中,向着门的地方猛冲。
园田一脚踢开前门,拼命地朝凉气袭人的黑暗中跑去。他还没来得及松了一口气,
就一面向着近邻的居民高喊:“起火了!起火了!”一面拖着精疲力尽的创人,朝1警
察署匆匆而去。
新到任的园田刑警似乎为这冲动而即将获得的功名与功绩高兴得忘乎所以,他仿佛
看到了自己登在报纸上的照片。但他如果是一名老练的刑警,肯定会对刚才发生的事提
出疑问,而此时的园田已被胜利冲昏了头脑,全然没想那么多。
火灾究意是怎样发生的?难道是烂醉如泥的创人自己弄倒了蜡烛所致?不像是那样,
一定是有第三者介入,不然,创人怎会被五花大绑了呢!不过只是现在还无从知晓此人
究竟是谁!
其实,园田刑警内心里也并非不知道,但突如其来的火灾和捉住了犯人的喜悦使他
忘却了一切,以至于他根本没往那上想。
园田刑警离去以后,那所木造雕刻室顷刻间变成了一团通红的火球,冲天的火焰在
暗夜中熊熊燃烧。成千上万条火蛇沿屋檐爬上屋顶,看上去大有冲破夜空之势。
雕刻室周围的树木,被烈火映照得通红通红,宛如上了颜色,而且有一种难以形容
的风在那一带狂舞,滚滚上升的黄烟被吹得左右摇摆,使人望而生畏。
从那打旋的烟雾中,传来了木材的爆裂声,
其中还夹杂着一种奇怪的声音,那是疯狂般的声音。莫非是夜间玩耍的怪鸟对意外
的火灾发出的叫声?不,不对,乌决不会那样叫,那显然是笑声。一定是有人在浓烟暗
处里狂笑,这笑声既像乱舞的火舌在诅咒嘲弄社会,又像来自阴间的鬼笑声。
不可思议的火灾,不知何时被绑的犯人,这些不解之谜究竟意味着什么?如果把这
些看作是第三者所为,那么这第三者究竟何许人也?
怪人的真面目
园田夹着瘫软的雕刻家跑进1警察署,署内立刻紧张起来,又是给署长公馆打电话
又是派人去请司法主任,甚至连警医也被叫来了。于是开始对这个突如其来的嫌疑犯进
行审讯。
尽管已是深夜三点,审讯室里却灯火通明。
一盆冷水浇在烂醉如泥的创人头上,他这才慢慢地睁开眼睛,摇摇晃晃地从地上爬
起来,两眼像被狐狸迷住似的直直地盯着审讯室的桌子。
“喂!打起精神来!你的雕刻室全被烧光了!”
司法主任大声叱责。古怪的雕刻家疑惑地一面眨巴着眼睛,一面令人作呕地用舌头
舔着嘴唇。脑袋左右摇摆,像是拼命在思考着什么。
“喂!你在发什么呆!酒还没醒吗?”
司法主任“砰”地拍了一下桌子,创人吃了一惊,又眨了眨眼睛。
“啊!对,起火了……我还以为会被烧死呢……可就在这时,警官把我给救了出
来!”
创人断断续续地说,好像终于回想起来了。
“你说的一点儿也不错,要是把你扔在那儿不管,现在你早就被烧焦了!”
听了这话,创人的脸上不禁露出了恐惧的表情,苍白的脸变得越发阴郁,两只眼睛
瞪得大大的,鼻尖上冒出了粘汗。
“哎呀!不得了!我怎么给忘了……我杀人啦!”
创人叫嚷了些莫名其妙的话。杀人犯说杀了人,按理说没什么不可思议的,可由干
前后有矛盾之处,所以总觉得有点怪。
“喂,打起精神来!你说什么?杀了人,是那个女人吗?”
“女人?不,不是女人,是个男的。我把一个陌生男人关在雕刻室的铠甲柜中,然
后喝起了酒。我只记得这些,再以后就不知发生了什么。不过……雕刻室起火时,嗯,
那男人……喂!你们在失火现场没发现尸体吗?哎呀!我可闯下大祸了。那人是打不开
铠甲柜的,一定是被烧死了。喂,现场有没有尸体?也许有人把铠甲柜给搬出去了,你
们要好好调查一下。咳!真是太糟糕了!”
看他那副焦急悔恨的样子,总觉得不像是在胡言乱语,真是在为园田刑警的命运担
忧似的。然而当时他却为何那样气势汹汹地恨不得立刻将园田致于死地呢?这到底是怎
么回事?
“哈哈哈哈,别担心,被你关在错甲柜里的人就在这儿,你睁大眼睛好好看看,就
是他。把你从失火现场救出来的也是这个人,他虽然被你整得够呛,却以德报怨,你得
好好谢谢他啊厂
司法主任不动声色地用手指了一下坐在身旁的园田刑警。
经这么一说,创人好像才注意到园田刑警的存在,他疑惑地将视线移向园田。
“仔细看看,就是我呀!”
园田嘲弄般地把头伸了过来,创人定睛细看,突然他的大眼睛又鼓了起来。惊愕的
表情难以形容。
“好啊!你就是那家伙!混帐东西!”
话音刚落,创人就向园田猛扑过去,一把揪住他的前衣襟。
“哼,我决不会饶了你,你等着瞧……喂!你在那儿发什么呆,这家伙是个小偷,
他趁我不在时溜进雕刻室,快把他给我抓起来!”
司法主任起身把紧紧揪住园田的创人推开。
“喂!你胡说些什么!这个人哪里是小偷,他是一个很能干的刑警,叫园田。”
“什么?是真的?可我怎么好像见过他?他很像被我关在销甲柜里的那个家伙。”
园田刑警从椅子上站起来,瞪着慌惶失色的创人说:
“喂,别胡扯了,你想说关我在铠甲柜里是因为把我当成小偷了吗?哼!你少找借
口!”
“什么?我越来越糊涂了!不过,你多半是一位真警察,要不然不会在警察署里逞
能……既然是这样,那你为什么要偷偷溜进我的雕刻室?即便是警察也不该擅自进入别
人的雕刻室,更不该钻进铠甲柜!”
园田刑警听到这,疑惑不解地看了一眼司法主任。真怪了,创人似乎并不知道石膏
像事件。如果知道,决不会作出这种若无其事、傻头傻脑的样子。也许真地把刑警当成
了小偷。
“喂,绵贯,今天傍晚,不,准确地说已是昨天傍晚,你委托柴田出租汽车公司用
汽车把一个大石膏像运到什么地方去了吧?你好像还不知道那石膏像出事了!”
司法主任冷静地讯问。
“什么?石膏像!我用汽车运的?昨天傍晚?是误会吧,我最近没制作什么像样的
雕刻作品,整天在杂烩铺子里喝了这家喝那家。”
创人越来越纳闷儿。
“哈哈哈哈哈哈,装傻也没用,这一带除了你没有别的雕刻家,而且我们有证人,
柴田出租汽车公司的老板说那雕像确实是你委托搬运的。”
“什么?柴田出租汽车公司?我根本不知道还有个什么柴田出租汽车公司。近来我
和汽车这玩意儿毫无关系,不过你们堂堂警官也不可能撒谎……告诉我,那石膏像到底
怎么了?”
创人那副呆头呆脑的傻样丝毫也不象是在做戏,没办法,司法主任只好把昨天傍晚
发生在大道口的事故简单地讲了一遍。创人听后惊恐失色,鼻尖上又冒出了粘汗,哆哆
嗦嗦的,似乎连说话的劲也没有了,过了一会儿,忽然发出了奇怪的声音。
“呜呜……原来刑警先生是为了这事才到我雕刻室来的呀,是这样吧?我一点儿都
不知道,所以才做出那种荒唐的举动,实在抱歉!”
他一反常态忽然改变了粗鲁语言,像个磕头虫似地不停地点头哈腰。
“你把我从失火现场救出来,真不知怎样感谢你才好。不过当时我真地把你误以为
是小偷,打算先把你关在铠甲柜里,等天亮了再交给警察。饶了我吧,求求你了!”
创人一个劲地赔着不是,原来的那张骸骨般可怕的脸,此时变得异常滑稽可笑。
“可你不是要用那把刀杀了我吗?”
园田刑警半真半假地问了一句。
“不,那是开玩笑,真的是在开玩笑。我把你当成了小偷,所以才做出了那种过分
的举动。我哪里想杀你,那种事我也做不出啊!哈哈哈哈。”
古怪的雕刻家发出了哭一般的笑声。原来他也不过是个外强中干的胆小鬼,园田渐
渐地明白了这一点。
“如果是这样,那我倒有个难以理解的问题想问一问,在雕刻室起火时,你已经醉
得不省人事了吧?那么是谁用麻绳把你给捆起来了呢?园田刑警当时因为是在铠甲柜里,
所以没能看见是谁捆的。你决不会自己把自己捆起来吧?关于这一点你能不能给我们提
供一些线索?”
司法主任正言厉色地质问。
布袋木偶
“实在是让你们见笑了,我一点也不记得。”
创人说毕垂头丧气地低下了头。不久也许想起了什么,突然又抬起了头,瞪着两只
炯炯有神的大眼睛说道:
“等等!这里面好像有个问题,莫非我也是受害者之一,说实话,那个石膏像并不
是我制作的,一定是另有犯人,而且这家伙企图烧死我,想让我充当他的替罪羊。
“那家伙也许从一开始就制定好了一整套计划,先以我的名义叫了汽车,企图把那
石膏像暂且运到了某个地方以便蒙混过关,但由于石膏像的秘密败露了,便愈想叫我扮
演真正的犯人。
“混帐东西!竟利用我醉得不省人事的时候捆住了我的手脚,然后放火烧着了雕刻
室。对,一定是这样。如果我真地被烧死,那就死无对证了。这样一来警察肯定会认为
我就是凶手,事件也就会因此得到解决,那家伙便可以永远逍遥法外了。他妈的,想得
倒美!
“怎么样?难道你们不这样认为吗?除此以外还有什么更好的推断吗?
“但那家伙怎么也没想到有一个刑警被关在销甲柜里,这对我来说可真是太侥幸了,
要不然早被烧死了,而且还得背个杀人犯的黑锅。”
雕刻家好像非常害怕冤枉罪,费了好大的劲才表达出以上听来似乎是合情合理的猜
想。
“那么你对真正的犯人有没有什么线索?比如同行中平时是否有恨你的人?”
司法主任用温和的语气询问。
“不,这种线索我一点也没有,不过我刚才已经说过了,除了猜想别无其它办法,
我认为事情可能就像我说的那样!”
两位警官对视着点了点头。
“看来可能是冤枉了此人,如果他是在作戏那未免也太像了。不过在找到那个失踪
的司机并使其与创人对质之前,还不能稀里糊徐地把他放了。总之,只好等明晨和署长
商量过后再采取下一步的措施。”
司法主任想到这里决定先将雕刻家暂时送进拘留所。
审讯结束后,司法主任说通了创人,让他先在拘留所休息一下。此时已是凌晨五点。
新的一天就要开始,疲惫的司法主任和园田决定不回家了。他们留在警署内与值班的警
官一面饮茶一面闲聊。
清晨该署来了一位不速之客。时间刚过六点,署长以及所有的人都还没来上班。一
位与威风凛凛的警察极不相称的婀娜女性惊慌失色地闯了进来。
司法主任走上前来一看,原来是一位不过二十岁左右娇嫩而非常美丽的姑娘。神气
的西式发型很适称,华丽的和服既漂亮又合身。然而那娇艳的面容却像纸一样的苍白,
富有魅力的嘴唇由于惊惧而不停地颤抖。
经询问得知,姑娘名叫野上间子。家住1署管辖内的K街,来的目的是想看一看昨天
石膏像里的那具女尸。
那具尸体预定今天交付解剖,目前仍放在署内的一间屋内,因而答应野上间子的请
求并不费事,但又不能无缘无故地给一个毫无关系的局外人看。
于是司法主任首先请来客说明一下想看尸体的理由。
“嗯,我想那尸体也许是我的姐姐……”
姑娘出人意料的话让司法主任大吃一惊,不由得改变了一下坐姿。
“噢?是你的姐姐?你为什么认为那是你的姐姐呢?你姐姐叫什么?年龄有多大?”
“姐姐叫野上宫子,今年二十二岁,大约在六天以前,莫名其妙地离家出走后至今
未归,真让人为她担心!看了今天早晨的报纸,我总觉得那个事件的尸体也许就是姐姐,
不由得再也坐不住了……”
“嗯,是吗?既然是六天前就离家出走的,那为什么不早报告呢?在这次事件中,
为了找出与被害者有关的人,我调查了所有离家出走的人,好像没接到什么有关野上出
走的申报呀!”
司法主任十分谨慎。
“唉,那是因为还不能肯定就是出走了……”
“为什么?”
“嗯,因为姐姐离家后曾寄回一封信……不过那信无论是从内容还是从笔迹来看,
都不像姐姐的,但在看到今天早晨的报纸之前也没深加猜疑,可读了那段报导以后,我
觉得那人好像就是姐姐……况且姐姐在出走前有许多不正常的地方……”
“所谓不正常的地方是指什么?”
“嗯,在姐姐出奔的前一天,曾收到过一个奇怪的小包裹,包裹上除了收件人的姓
名外什么都没写,姐姐漫不经心地打开一看,里面包裹着一个滑稽的布袋木偶。嗯,就
是套在手指上可以使头和手活动的那种布袋木偶。这玩意儿货摊上有卖的。
“原来我还以为是哪个朋友的恶作剧呢!但很奇怪,姐姐只看了一眼就脸色煞白。
说真的,有生以来我第一次看到姐姐的脸色白得那么吓人。”
“嗯,是奇怪,你没问一下原因吗?”
司法主任不知不觉被姑娘离奇的话吸引住了,渐渐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