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娜娜(上)〔法〕左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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娜娜(上)〔法〕左拉- 第1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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式来为道德报仇。 在朗德盐场他做了一笔大生意,令他在交易所中恢复了势力。 六个星期以来,米尼翁夫妇死命抓住盐场不放。 不过,有人在打赌,说最后吞下这块肥肉的不是米尼翁夫妇,娜娜已经露出了雪白的牙齿。斯泰内再一次坠入情网,并且陷得那么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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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至他坐在娜娜旁边,显出一副神魂颠倒的样子,都没有胃口吃饭了,嘴唇耷拉着,脸上红一块白一块。 这时,只要娜娜说出一个价钱就好了。可是,娜娜不慌不忙地逗着他玩,把笑声送进他的毛茸茸的耳朵里,看到他肥厚的脸上一阵阵打着战栗。 把这个家伙拴住,什么时候都行,如果吝啬鬼缪法伯爵一定像约瑟那样不动心的话。“要莱奥维尔酒还是尚贝坦酒?”一个侍者将头伸到娜娜和斯泰内中间问道,这时,斯泰内正在悄悄与娜娜说话。“嗯?什么?”他结结巴巴地说,有点晕头转向,“随便什么酒,我不在乎。”

    旺德夫尔用胳膊肘轻轻推推吕西。 斯图华,这个女人一旦被人挑动起来,就变得口毒心狠。 那天晚上,她被米尼翁气坏了。“你知道米尼翁从中牵线搭桥吗?”她对旺德夫尔伯爵说道,“对付小戎基埃的花招会再次被他耍弄……你没忘吧,戎基埃是罗丝的顾客,同时又对大块头洛尔一见钟情……米尼翁帮戎基埃把洛尔弄到手,然后又同戎基埃手挽手地回到罗丝家里,如同一个得到妻子允许刚刚干了一件荒唐事的丈夫一样……可是,这个办法这次可行不通了。 娜娜不会把人家借给她的男人交还出来的。”

    “米尼翁怎么啦?为什么他的妻子被他拼命盯着?”旺德夫尔问道。他侧过身子,只见罗丝对福什利含情脉脉。 他这下才明白他身旁的女人为什么那样恼火。 他笑着说道:“见鬼!你妒嫉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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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吃醋!”吕西愤愤地说,“好呀!如果罗丝要莱昂,我很愿意给她。 他也只配这样!……每星期送一束花来而已,说不定有时还没有呢!……你瞧,亲爱的,这些戏子都是一路货色。罗丝读了莱昂写的那篇关于娜娜的文章,被气哭了。这事我了解。 那么,你知道吧,她也想有一篇文章来写她,现在也有人给她写了……我呀,莱昂会被我赶出去的,你等着看吧!”

    她停下来,对站在她身后拿着两瓶酒的侍者说道:“莱奥维尔酒。”

    然后,她继续压低嗓门说道:“我不喜欢大吵大嚷,我不是那种人……但是,她毕竟是个自鸣得意的臭婊子。 他的丈夫要是我的话,就狠狠揍她一顿……哼!她这样做不会给她带来幸福。 她还不了解我的福什利,他是一个更卑鄙的男人,为了谋取更高的地位,他跟女人姘居,……他们都是一丘之貉。”

    旺德夫尔尽力让她平静下来。 博尔德纳夫呢,罗丝和吕西对他的照顾稍有疏忽,他就发火。 他大吵大嚷,说她们让爸爸饿死了,渴死了。 这下可让气氛活跃起来了。 夜宵时间拖得很长,东西谁也不吃了;盘子里的意大利式牛肝菌和蓬巴杜脆皮菠萝馅饼胡乱被大家糟踏了。可是,因为从上汤时,大家就喝香槟酒,现在都有些醉意,慢慢兴奋起来。最后,大家的举止有点不雅观了。 女人们把胳膊肘支在桌子上,眼前是一堆狼藉的餐具;男人们把椅子往后挪动,以便透透气,于是他们的黑色礼服隐没在女人们的浅色的短上衣当中,女人们侧转发出丝绸般的光亮的半裸的肩膀。 房间里太热,桌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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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空的蜡烛的光亮越发黄了,并渐渐昏暗下来。 不时,一个颈背上披盖着金色鬈发的脖子向前一弯,缀满钻石的发扣发出熠熠光芒,照亮了高高的发髻。 大家愉快得热情高涨,每个人眼里浮现着笑意,洁白的牙齿时隐时现,燃烧着的蜡烛映在香槟酒里。 有的人在高声谈笑,有的人在指手画脚,有人提出问题,但没人回答;有人在屋子这一头呼唤另一头的人。 侍者们被叫得最厉害,他们还以为是在他们自己餐馆的走廊里,相互挤来挤去,一边拖着长长的喉音叫喊,一边给客人们端来冰淇淋和甜食。“孩子们,”博尔德纳夫叫道,“你们知道明天我们还得演戏……要当心点!香槟酒不要喝得过多!”

    “我吗!”富卡蒙说,“世界五大洲的什么样的酒我都喝过……哦!包括平时少见的一些酒,当场醉死人的烈性酒……

    嘿!我喝了没有一点反应。 我不会喝醉的,我尝试过了,我是不会喝醉的。“

    他的脸色变得异常苍白,神态冷漠,靠在椅背上,不停地喝酒。“不管如何,”路易丝。 维奥莱纳嘟囔道,“别喝,你喝得不少了……如果后半夜要我来照顾你,那就可笑了。”

    吕西。 斯图华已经喝得半醉,面颊绯红,仿佛是个肺结核患者;而罗丝。 米尼翁眸子里水汪汪的,显得更加温情了。吃的太多的塔唐。 内内,头脑昏昏沉沉,脸上露出几分傻笑。其他几个女人,如布朗瑟,卡罗利娜,西蒙娜,玛丽亚,她们才知道她们被人家捉弄了。 她们一起讲话,每人都讲自己的事情,比如马车夫吵嘴啦,打算到乡下去啦,情郎被人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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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走又被放回来之类情节复杂的故事。 一个坐在乔治身旁的小伙子想去拥吻莱娅。 德。 霍恩,让她拍了一掌,她气乎乎地说道:“喂!你!放开我!”乔治醉醺醺的,他瞅着娜娜,兴奋异常,一个计划正在被他仔细思量着,不过是否付诸实现,他还犹豫不决。 他想钻到桌子下面,四“爪”着地,像只小狗蜷缩在她的脚边,乖乖地呆在那儿,谁也不会看见他。 但是,应莱娅的要求,达盖内叫那个呆在莱娅旁边的小伙子安份些时,乔治立刻感到很伤心,仿佛刚才他自己被达盖内责备了。在他看来,现在什么都是愚蠢的,什么都是悲哀的,也没有一点开心的事儿。 达盖内依旧跟他开玩笑,他被强迫喝下一大杯水,还问他,既然三杯香槟酒就把他醉倒在地,要是他同一个女人单独在一起,他该怎么办呢。“听我说,”富卡蒙又说道,“在哈瓦那,野浆果被人们用来酿造烧酒;喝那种酒就像咽火似的……可是,一天晚上,我喝下一立升多,却一点反应也没有……还有比这还厉害的酒哩!有一天,我在印度科罗曼德尔海岸,当地土著人让我们喝一种不知名的酒,像是一种掺了胡椒的劣质烧酒;我喝了也一点没醉……我是不会醉的。”

    有一阵儿,他很反感坐在对面的拉法卢瓦兹的面孔。 他冷笑着,说了几句令人刺耳的话。拉法卢瓦兹有点昏头昏脑,身子不停地动动,并渐渐凑近加加。 但是,他猝然不安起来:他发现手帕不见了。 他拿出醉汉的一股固执劲儿,一定要把那块手帕找回来,问邻座客人见到没有,接着弯下身子,在客人们的椅子下、脚下到处寻找;这时,加加竭力劝他冷静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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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真傻!”他嘀咕道,“手帕的一个角上,还绣着我的姓氏的第一个字母和我的冠冕……丢了我就糟啦。”

    “喂,法拉卢莫兹,拉马法瓦兹,马法卢瓦兹!”富卡蒙叫道,他觉得年轻人的名字的字母被颠来倒去乱摆一通倒挺有趣呢。拉法卢瓦兹生气了。 说起自己的祖先他结结巴巴。 他威胁富卡蒙,说要把一只长颈大肚玻璃瓶子扔到他的头上。 德。旺德夫尔伯爵只得出来进行调解,以肯定的口气对他说,富卡蒙一向是个滑稽可笑的人。 被他这么一说,果然把大家都逗笑了。 这样,双目瞪得圆圆的年轻人才软了下来,重新坐下来。 他的表哥福什利大吼一声,责令他吃饭,他便乖乖地吃饭了,跟小孩一样。 加加把他拉得靠近自己;只是,他还不时地用阴郁、焦虑的目光扫视全桌客人,不停地寻找他的手帕。此刻,富卡蒙又灵机一动,攻击坐在桌子对面的拉博德特。 路易丝。 维奥莱纳全力劝他住口,她说,因为别人每次被他这样捉弄,到头来总是她倒霉。 富卡蒙又找出一种方法奚落别人,他称拉博德特为“夫人”

    ,这个玩笑使他觉得很愉快,还颠三倒四说个不停,拉博德特则不以为然,每次只耸耸肩膀了事,一边说:“闭嘴吧,亲爱的,你开这种玩笑太愚蠢了。”

    但是富卡蒙还是继续这样奚落他,最后居然莫名其妙以恶语伤人。 拉博德特不再理睬他,他对旺德夫尔伯爵说道:“先生,叫你的朋友闭嘴吧……我可不想发火。”

    富卡蒙曾经两次跟人打过架,但是他们不管在哪里,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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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尊重他,有什么活动都还邀请他。 可是这次,大家都说他不对。 全桌人都被他逗乐了,觉得他很有趣,但不能因为有趣而让这次宵夜的欢乐友好气氛被他破坏掉;此时旺德夫尔漂亮的面孔变得铁青,他强烈要求富卡蒙恢复拉博德特的真正性别。 别的男人,如米尼翁,斯泰内,博尔德纳夫等几个知名人士也都起来进行干涉,他们大叫大嚷,把富卡蒙的声音压了下去。 只有娜娜身旁的那位被人忘却的老先生,仍旧保持着高傲的神态,让疲乏、静静的微笑在脸上浮现着,用无神的目光,观察着这种乱哄哄的正餐结束后的场面。“我的小宝贝,我们就在这儿喝咖啡好吗?”博尔德纳夫说道:“在这里还挺惬意的。”

    娜娜没有立刻作答。 自从夜宵一开始,她就像不是在自己家里。 她被这些客人弄得晕头转向,手足无措;他们呼喊侍者,大声嚷嚷,随随便便,跟在酒店里一样。 她自己忘记了是女主人,只顾照料胖子斯泰内,将他弄得几乎中风猝死在她身旁。她听着他说话,还以摇头来拒绝他提出的要求;不时发出胖金发女郎挑逗男人的笑声。 她喝下肚的香槟酒让她的面颊上泛起玫瑰红,她的嘴唇湿润,目光炯炯;每当她的肩膀撒娇地一扭,脖子肉感地微微鼓起,银行家就提一次价钱。 他一看见她耳边的一小块娇嫩、细腻的部位,心里就乐开了花。 有人跟她讲话时,她才想到她的别的客人,夜宵接近尾声时,她已醉得很厉害;她很恼火,喝了香槟酒,反应真快。因此,一个想法在她头脑里产生,她不禁恼怒起来。在她家里这伙女人这样胡闹,一定是想往她脸上抹黑。 啊!她现在看明白了!吕西在向富卡蒙眨眼睛,怂恿他去攻击拉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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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德特,而罗丝、卡罗利娜和其他几个女人,则挑动那些男人。现在吵闹得连说话声都听不清了,这岂不是让人抓住把柄,说在娜娜家里吃夜宵,可以为所欲为吗?好吧!让他们等着看吧。 她尽管醉了,仍然是最漂亮、最得体的女人。“我的小猫咪,”博尔德纳夫继续说道,“叫人端咖啡到这儿来吧……我喜欢在这里喝,因为我的腿不方便。”

    可是娜娜突然站起来,走到愣在那儿的斯泰内和那位老先生身边,凑到他们的耳边,悄声说道:“这样也好,给了我一个教训,下次我不会请这伙下流胚了。”

    接着,娜娜用手指着饭厅的门,大声说道:“你们知道,如果你们要喝咖啡,那也有。”

    大伙离开餐桌,向着饭厅你推我搡地走去,却没有觉察出娜娜在怄气。 不一会儿,只剩下博尔德纳夫一个人了在客厅里,他用手扶着墙,小心翼翼地向前走去,嘴里咒骂那些该死的女人,现在她们撑饱了肚皮,就把他扔下不管了。 在他身后,侍应部领班在大声地发号施令,侍者们开始收拾桌子上的餐具。 他们匆匆忙忙,推推搡搡,一眨眼的工夫桌子就被抬走了,就像舞台上的神奇布景,布景师哨子一吹,就被全部撤走了。 喝完咖啡后,这些女士们和先生们还要回到客厅里来的。“哎哟!这里倒并不怎么热。”加加走进餐厅,微微打了一个哆嗦,说道。这个房间的窗子是一直开着的。 桌子由两盏灯照着,上面已经摆好了咖啡和饮料。 屋子里没有椅子,客人们就站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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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咖啡,这时,隔壁侍者们的喧哗声越来越高。 娜娜不见了,她不在场,大家并不愁,少了她完全可以;每人自己动手,如果茶匙不够,就到碗橱的抽屉里自己去找。客人们三个一群,五个一组,聚在一起,吃夜宵时坐得分开的人,现在又聚到一起来了。 大家互相交换眼色,彼此发出会心的微笑,三言两语地叙说着各方面的情况。“奥古斯特,”罗丝。 米尼翁对她丈夫说道,“我们应该近日内邀请福什利先生来吃顿午饭,是吗?”

    米尼翁正在玩他的表链,听了这话,眼睛狠狠地瞪了记者一会儿。 罗丝真是发了疯。 他是一个好管家,他得阻止这种浪费行为。 为了感谢他的那篇文章,这次就算了吧,但是以后可得下不为例。 不过,因为他知道老婆脾气很坏,另外,必要时,他应该像慈父一样允许她干点傻事,于是他装出一副和蔼可亲的样子,回答说:“当然,我非常高兴……明天就来吧,福什利先生。”

    吕西。 斯图华正在与斯泰内和布朗瑟聊天,听到这个邀请,她提高声音,对银行家说道:“她们全是疯子。我的狗甚至还被他们当中一个偷了……

    喂,亲爱的,她被你抛弃了,这难道是我的错吗?“

    罗丝转过头来。 她啜着咖啡,脸色苍白,目不转睛地看着斯泰内,她被他抛弃后,憋在内心的怒火,霎时间集中到眼里,犹如燃烧的烈火。 她比米尼翁看得清楚,对付戎基埃的故伎会被重演,是很愚蠢的,这些把戏只能演一次,两次就不灵了。 活该!福什利是属于她的,从夜宵一开始,她就迷恋上他了;假若米尼翁不开心,就算是给他的一个教训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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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们不会打架吧?”

    旺德夫尔走过来对吕西。 斯图华说。“不会的,你别担心。 不过,她得放规矩些,否则,她会被我狠狠教训。”

    说完,她向福什利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叫他快点过来,随后她又接着说道:“我的小宝贝,在我家里还有你的拖鞋呢!

    明天我叫人送到你的门房那里去。“

    福什利想跟她开开玩笑,但她却带着王后般的神态,转身走了。 克拉利瑟倚在墙上,想安安静静地喝杯樱桃酒,见了这个场面,只是耸了耸肩。 这就是为了一个男人而招来的麻烦事!当两个女人在她们的情郎面前,她们最先想到的难道不是把情郎抢过来吗?这是规律。 就以她来说吧,如果她愿意,为了埃克托尔,加加的眼睛也许会被她挖出来。啊!

    呸!

    她犯不着这样做。 然后,拉法卢瓦兹走过她旁边时,她只是对他说:“你听着,她们被你爱的太早了!

    她们还没有成熟呢,那些熟过了的烂货方是你应该爱的。“

    拉法卢瓦兹听了显得很恼火,他一直局促不安……他被贝克拉利奚落了,他开始怀疑她了。“别开玩笑了,”他嘀咕道,“你一定拿了我的手帕,把它还给我吧。”

    “你为手帕把我们快缠死了!”她大声说道,“喂,白痴,我为什么要拿你的手帕呢?”

    “哟!”他疑虑未消,说道:“如果把它寄到我家里,我的名誉会被他败坏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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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时候,富卡蒙正在一个劲儿地喝酒,他继续冷笑着,一边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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