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然而,他心情太糟了,不见我。我当时对此不理解。随着以后事情的发展,我就明白了。”
“你动摇了这个人的自信心,梅森先生。我可以肯定地告诉你,他是一个自信心很难动摇的坚强的人。”
“那么,”哈德威克接着说,“我可能没有权利这样做,但是,我将给你读一段埃迪科斯先生的亲笔遗嘱,这个遗嘱我要拿出去检验。我认为,这里有些事对你们,尤其是对你们的委托人极其重要。”
“接着说。”梅森对着德拉·斯特里特意味深长地一笑,她明白要用速记本把遗嘱记下来。
哈德威克把一张折着的纸打开,读了起来。
我,本杰明·埃迪科斯,谦卑地亲笔写下这份遗嘱。我一直很武断,我一直很伪善,我对手下人的判断太轻率。我尤其后悔疏远了我的弟弟赫曼。
今晚,我的感情受到极大的打击。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我原来的管家,我或多或少地直接说她偷了东西,而她完全是清白的。我原来以为是她偷的那些价格昂贵的东西被找到了,而且情况很明显,是一只淘气的猴子偷的,我本人对这只猴子的行为负责。
因此,我立下如下遗嘱:对约瑟芬·凯姆波顿,我的前管家,我向她表示真诚的道歉,并给她留下5万美元;对莫提默·赫谢,我的经济人,顺便说一句,他因工作很好,一直得到很高的报酬,我留给他1万美元;对内森·福朗,我认为一直付给他的报酬过高,他总是拂逆我的意愿,我留给他1美元和我的告诫:对一个雇员的最基本的要求是绝对的、坚定的忠诚。我确信我的告诫一定能使他今后不论受雇于谁,都会站准自己的位置。
我指定的银行,西鲍德·麦克尼科斯信托银行作为我遗嘱的执行人,凡与遗产处理有关的所有事宜,均由哈德威克…卡尔森和利汀事物所的西德尼·哈德威克来办理。
哈德威克抬起头说:“就这些,先生们,遗嘱的日期是星期二晚上。遗嘱完全是由本杰明·埃迪科斯手写的,他还签了名。”
梅森说:“无疑,现在情况又有了新的进展。我注意到你刚才说你只读遗嘱中的一段。”
哈德威克笑了笑说:“是的,对原来的雇员还有一些其他的遗赠。剩下的条款是,把所有的剩余的遗产都给他弟弟。”
“他弟弟也姓埃迪科斯?”梅森问。
“不是。”
“我能问一下姓什么吗?”
“呆会儿再告诉你。”
“他以前的遗嘱是如何分配他的财产的?”
哈德威克只是笑了笑。
“我这样说吧,”梅森说,“在那份遗嘱中提到凯姆波顿夫人了吗?”
“没有,根本没她的事。”
“因此,埃迪科斯显然要作一些补偿。”梅森沉思着说。
“我觉得你应该明白,”哈德威克说,“这增强了你们的委托人的实力,对先生们的收费来说这可能是一个有价值的信息。换言之,我觉得如果你们为你们的服务只收固定费用,而后发现你们对委托人拥有5万美元的事一无所知,你们会很尴尬的。”
“谢谢。”梅森说,“那么,你想要什么呢?”
哈德威克说:“我想和你们的委托人约瑟芬·凯姆波顿谈谈。我想单独和她谈谈,我想和她谈件绝对机密的事。”
“我明白,”梅森说,“你是想你不愿我们也在场?”
“我想和她谈点机密的事。”
梅森瞄了詹姆斯·埃特纳一眼。
“我没意见,”埃特纳说,“我非常感谢……”
“我不同意。”梅森说。
“什么?”哈德威克喊道。
梅森笑了笑。“我对那事没什么感谢。”
“我的确给你们提供了信息……”
“是的,”梅森说,“你给我们提供的信息帮助我们确定收费标准,我们表示感谢。就个人来说,我可以尽力为你做一切事情。但是,对我们的委托人来说,则不同了。在我知道了你要谈的事之后,我会在我的委托人的空白支票上填数字的。”
“我可以明白地告诉你,梅森先生,我要谈的事与你的委托人的案子绝对没有任何关系,这事必须保持高度机密。事实上,凯姆波顿夫人本人也不会知道我在澄清什么事。”
梅森摇了摇头。“在让我的委托人走进靶区之前,我想要知道你要向谁开枪。”
“她不会受到伤害的。”
“她,”梅森说,“有权利得到法律忠告的好处,法律忠告是唯一的、完全的维护她的最大利益。”
“恐怕,梅森先生,你出的价太高了。”
梅森笑笑说:“你对只读遗嘱的片断也出的价太高了。”
哈德威克说:“好吧,在遗嘱检验生效以后,你们无论如何也会知道各个条款的,但是,预先知道就不同了,你们个人可以多得几千美元。”
“我们表示感谢,”梅森说,“但是,我们维护我们委托人的最大利益,而不是我们个人的。”
“我认为我的要求是合理的。”哈德威克说。
“你想和凯姆波顿夫人谈什么?”
“我不能告诉你。”
“那么,好吧,”梅森说,“我告诉你,我们对这事一清二楚。”
“你告诉我?”哈德威克吃惊地说。
“是的,”梅森说,“你想问约瑟芬·凯姆波顿关于谋杀海伦·凯德穆斯的凶手的事。”
“谋杀海伦·凯德穆斯的凶手?”哈德威克重复地问。
“是的,是凶手。你有理由相信海伦。凯德穆斯被人从甲板上扔了下去。你有一些我们没有的信息,你也有一些与遗产有关的事使你烦恼。当我了解到更多有关你感兴趣的事后,我会给你一个更好的答案。”
哈德威克嗯嗯地大声清了清嗓子,摘下眼镜,用力地擦了擦,又架在了鼻梁上。
“我说的对吗?”梅森问。
“你只是在猜测。”哈德威克说。
“是的,我是在猜测,但是,我的猜测极其接近事实,不是吗?”
“别争论了,就算你说的对,那又怎么样吗?”
“这正是我要了解的。”
“坦率地讲,我担心这样一种可能性,它会对你的委托人的财产产生严重的影响。”
“你肯定不是向我灌输这样的猜想,即约瑟芬·凯姆波顿谋杀了海伦·凯德穆斯吗?”
“我没有说过一个字。”
“你的确没说,”梅森说,“但是,你想让我产生这样一种想法……就像一个人拿出一个跳娃娃,在一个孩子面前晃来晃去。”
“我只是想让你明白使你的委托人和我合作的必要性。”
梅森说:“我们当然不想袖手旁观,让你把谋杀的罪名强加在我们的委托人身上。”
“如果她合作的话,我不会把谋杀的罪名强加给她的。我向你们保证,对于我知道的事,我决不会向警察吐露一个字的。总之,先生们,”哈德威克接着说,“我们没理由总是针锋相对。有两件事我想……”
“两件事?”梅森插话问。
“不错。”
“我想你只想一件事。”
“你等我把话说完。我想和你的委托人作一次私下谈话,我还想要海伦·凯德穆斯的那些日记。”
梅森摇摇头。
“作为交换,”哈德威克接着说,“有关这个案子,你可以得到我的全力合作。”
梅森说:“让你这些拐弯抹角的话见鬼去吧,从本质上说,你在敲诈我们。你想要凯德穆斯的日记,你想让凯姆波顿夫人为你火中取栗。如果她不这样做,你就把谋杀埃迪科斯的罪名按在她身上。”
“梅森先生!”
“哼,”梅森接着说,“你敲诈错了人。”
“梅森先生,我只是告诉你可以做的两件事,而这又对你的委托人有最大的好处。总之,你知道,我去警察局就可以得到我想要的一切……报纸也会把这一切都登出来。”
“好吧,”梅森说,“警察爱问什么就问去吧,报纸想登什么就去登吧,我们可以忠告我们的委托人什么也别说。”
哈德威克站起身来,“我再给你们说点事,”他说,“我收到了本杰明·埃迪科斯的弟弟从澳大利亚发来的电报。”
“太好了。”
“我一得知本杰明死的消息,我就发了电报,并收到了吊唁电。然后,我一见到了遗嘱,我就扼要地把总的情况给他发了个电报。”
“你又收到了他的回电。”梅森说,“这使人联想到你要争夺属于约瑟芬·凯姆波顿的那份钱,因为她犯了谋杀罪,按照法律,不管遗嘱是有什么条款,她从遗产中将一无所得。”
“我还没有收到类似的电报。我收到的电报要求我立即送遗嘱进行检验,并由我代表他的利益,对事情进行定夺。”
“嗯,你会收到这样一份电报的。”梅森说,“如果你没有收到,作为一个律师,他的职责就是维护他的委托人的利益,你会将他的目光引向法律中的这样一些条款,如果约瑟芬·凯姆波顿被定有谋杀罪,他的利润就达到了5万美元。”
“出于某种考虑,我的委托人可能会提前提出意见。”
“你要告诉他,他有权利考虑这件事?”
“如果你处在我的位置上你将怎么办?”哈德威克问。
“我当然告诉他。”梅森说,“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你是代表约瑟芬·凯姆波顿的律师,而某个明显想把杀害本杰明·埃迪科斯的罪名按在她头上的律师想和她私下里谈话,看看是否能找到机会再把一个谋杀罪名加在她身上,那你怎么办呢?”
哈德威克说:“如果我能肯定我的前提,而你不能,我就会考虑如何使委托人得到最大的利益,并让她照办。”
梅森说:“你或者摊牌,或者见鬼去。”
“你要动粗可找错了人,”哈德威克冷冷地说,“我不会见鬼……但是,你的委托人会……就是现在。”
他高视阔步地走出了办公室。
“天呀,”埃特纳说,“你竟责备他,梅森先生。”
梅森眯起了眼睛。“他给我们说的情况,对我们有好处……但是,我们还不知道他心里在怀疑什么。”
埃特纳说:“他当然知道很多我们不知道的背景情况,这使他比我们的处境优越的多。”
“好吧,”梅森说,“那就让他闷在心里吧。现在是一场赛跑,我们的起步不好,但是,我们跑得快。”
他转身对着德拉·斯特里特说,“给我打电话找保罗·德雷克,德拉。”
当德拉·斯特里特向他点了点头后,梅森拿起了电话筒,他说:“保罗,我在与人进行激烈的竞争,我希望动作快一点。除了埃迪科斯的律师之外,海伦·凯德穆斯对本杰明·埃迪科斯的了解比任何人都多。”
“她知道一些事,而这正使这位律师着急,我想知道是怎么回事。本杰明·埃迪科斯表面上看来是个单身,他虽是中年人,但是,他粗壮、精力充沛。我想找到那个女人……我怎么知道是什么样的女人?反正就是那个女人。当你找到往游艇上打的电话的号码时,看看有没有旅馆或汽车旅馆的电话号码,马上带着照片赶过去,看看埃迪科斯是否和某个姑娘在那里住过。”
梅森使劲放下了电话。
詹姆斯·埃特纳说:“你怎么就能那么肯定,梅森先生?大家都说埃迪科斯生活中没有女人。”
梅森笑了笑。“就是因为有人在撒谎,吉姆,我们没理由把自己当成傻子。”
13
5点整,格蒂就关了大厅的门,并上了锁。5点30分德拉把要发出去的信件整理起来,格蒂帮着她往信封上贴邮票,贴完后格蒂就回家了。
德拉·斯特里特走进了梅森的办公室。
“德拉,累吗?”
“不特别累,你呢?”
梅森微笑着说:“我读日记读得头昏脑胀的,你能读点吗?”
“可以,但为什么?”
“我们要把凯德穆斯的这些日记弄明白。”
“可是,我们已经看过了。”
“不,还没有。我们读的只是一行一行的字,现在要看字里行间隐藏着什么。”
有人在敲外间办公室的门,并且在没完没了地敲。
“我去看看是谁吗?”她问。
梅森摇摇头说:“别理它,德拉,我们有急件要看,再说早过下班的点了。”
她又坐在了她的秘书桌前。梅森走过来,坐在桌角上,把手放在了她的手上。“有你在真好。”他说。
“这里真好。”她抬着头微笑着说。
外间变成了连续的敲门声。
梅森说:“看来敲门的人一定知道屋里有人,德拉,他在连续不断地敲,最好去看看是谁。”
德拉·斯特里特急忙走向外间,打开门。
梅森听到她和人说了几句话,她拿着一份晚报就进来了。报纸上写着:“梅森先生:西德尼·哈德威克的问候。我想让你知道我是一个行动迅捷的人。”
德拉·斯特里特又坐在了她的秘书桌前,当她在桌上打开报纸时,梅森靠在她的肩膀上。
在报纸的最上面,占三栏的大标题醒目地写着:
警方透露第二次谋杀的可能性
当局怀疑谋杀埃迪科斯者与迷人的秘书失踪有关
“啊,他神经紧张了。”德拉·斯特里特说,“他……”
“好的,”梅森说,“让我们先读一下,看看他走的有多远,德拉。”
他们开始一起读这篇报道。报道说,警方正在审讯约瑟芬·凯姆波顿夫人,她与海伦·凯德穆斯的神秘死亡有关。这个迷人的秘书,在几个月前,在暴风雨的海面上,从本杰明·埃迪科斯的豪华的私人游艇人掉入了大海。
报道说,她的死亡当局一直认为是自杀,或者是一个偶然事故。但是,由于本杰明·埃迪科斯的被杀一案,当局又重新调查与海伦·凯德穆斯死有关的一切情况。
报道接着写道:
地方检查官指出,在押的涉嫌谋杀本杰明·埃迪科斯的约瑟芬·凯姆波顿,在埃迪科斯的游艇上的睡舱就在这个迷人的秘书的睡舱的隔壁。在那天狂风暴雨的晚上,在卡特琳娜岛附近的海面上,海伦·凯德穆斯神秘地失踪了。凯姆波顿夫人发誓说,她服了晕船药后昏昏欲睡,便上床睡觉了。
当时,她的话被接受了。然而,地方检查官说,近来情况有了进一步的发展,对海伦·凯德穆斯的死将重新调查。他说:“现在我们不会进行任何的指控或暗示,因为还没有到这样做的时候。我们只是认为,公正地讲,过去把海伦·凯德穆斯的死亡当作一个灾难性的事件是不够的,这其中可能隐含着更加凶恶的东西。”
“我所能说的一切就是,我们正在调查,我们讯问了凯姆波顿夫人,关于海伦·凯德穆斯失踪的那天晚上发生的事情,她拒绝给我们提供更多的材料。”
梅森紧闭着嘴,眼中射出冷漠而气愤的光。
“嗯,”德拉·斯特里特说,“哈德威克说到做到了。”
“差不多。”梅森说,“好吧,德拉,在这里等一会儿,我到保罗·德雷克那里去一下。现在真枪实弹地打起来了,我希望他能给我们提供点弹药。”
“要我给他打电话吗?”德拉问。
“不用。”梅森说,“我去他的办公室,看看他在干什么。德拉,你马上给报社打电话,告诉他们,如果他们派记者来,我将对埃迪科斯被谋杀一案发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