弧形。虽然顺流而下,但船速远高于水速,所以船头激起了几尺高的浪花。船上几千人都沉默着,眼睛死死地盯着前方,因为才出发不久,连荆州水军的影子都没有看到,但训练有素的士兵们都保持着足够的警惕。
围在这些斗舰周围的还有上百艘小小的艨艟,这些艨艟上一般只有一根不大的桅杆和一张不大的帆,大一点的艨艟船两边各有八名划长桨的水手,小的只有四名,甚至更小的只有两名水手。船里或坐或站一些精壮士兵,也有的只有一到两个信使或观测人员,几乎每艘艨艟船的人数都不一样,他们在战场中的作用当然更是不同:有通信的、有观测的、有准备接敌时在水底下戳敌方船只或追杀水底水鬼的、有测试水情的、有抓俘虏的……
跟在先锋船队后面的就是甘宁的中军了,这些水军又分内外两层,内层就是甘宁他们乘坐的速度慢、防护好、装载量大的楼船,有近三十艘。站在船四周都是弓箭手,他们把弓箭紧紧挽在手里,随时都可以对敌人射出致命的一箭。站在船中间的则是轻装水军,他们只穿了少量的盔甲,手里也只有刀、剑或矛或斧等兵器,没有防护用的盾牌,他们的任务就是尽可能接近敌人,然后跳到对方船上去撕杀。甘宁坐的旗舰也是悬挂了两面绣字的大旗,一个绣的是主将刘嘉的“刘”字,一个绣的就是中军将领甘宁的“甘”字,在它们旁边也有许多颜色、不同外形的旗帜。当然这种船上的帆更多,大大小小有七八张。
与斗舰上气氛不同的是,这里的气氛要轻松得多,甘宁和沙摩柯在有说有笑着说着什么。两人时而走到船头的甲板上观测一阵。
中军的外层就是十六艘斗舰,显然他们的职责只要是保护中军接敌前的安全也负责保护后军的安全,必要时支援先锋或运输援兵与武器。
在甘宁中军的四周也有许多艨艟,通过这几百艘艨艟的穿梭,使先锋与中军连接成一个整体。虽然船只很多,但都进退有序,明眼人一看就知道这是一支训练有素的战斗船队。
在中军后面就是后军和运输部队了,这里是由魏延统帅,虽然魏延以前在荆州的时候没有接触过指挥水军,但在思南水军基地里,跟甘宁学到了不少东西,加上这些士兵还是以久经训练的思南水军为主,所以就算他不是精通水军指挥,也还可以有板有眼地带领他们跟在大部队后面。
刘嘉、徐庶、彭羕则坐在魏延更后面的楼船上,在他们楼船的周围有两条斗舰专司保卫之职。他们似乎是最清闲的人了,要不是刘嘉肚里文墨不多,估计他们要对着滔滔的江水呤诗作赋了。
顺江而下加上风的助力,船速非常快。大部队起程没有多久,前面就传来先锋部队已经接敌的消息。当然对方也是前锋部队,也许连前锋部队也算不上,只能算是侦察船队。所以没有半个时辰前面又传来消息说对方已经逃跑,留下了一百多具尸体和二艘斗舰,十艘艨艟。因为船队长度有好几里,所以前面战斗的声音后面的船队却也听不到,只能凭信使的报告来知道前面的情况。
“主公,你说我们这次能打败张允吗?”彭羕问出这话显然有点心里没底的感觉。
“应该可以吧。我们是有备而来。张允他是不是完全控制住了江陵的所有军队还不一定呢。”刘嘉嘴里是这么说,但他的信心也开始有了一点动摇。
“可毕竟他们人多,他们荆州除刘琦带走一部分到江夏去了,其余的几乎都集中在江陵。他们的总量是我们的十倍。” 彭羕继续道。
这时徐庶插话道:“其实我们这次胜不胜都关系不大。就如主公出发前说的,如果胜了,我们就可以多缴获一些船只,甚至如果能冲上岸,那里面堆积如山的粮草和武器我们就可以缴获一部分,其余的给他们烧了。败,我们也可以顺江继续前行,在远离江陵的地方安营扎寨,等待时机与东吴、刘琦他们联合,也给曹军一个我们不堪一击的假象,待今后我们三方联合后再给曹操猛地杀一下。所以你就把心放回肚子里去,不要让主公也跟你一起着急。”
“羕知道我们败可胜亦可,但羕担心的是童将军他们不知道主公的用意,一味争先,与张允打成胶着状态,既不能达到示弱的目的,又不能取胜,那就麻烦了。你看他们刚才一接敌就缴获了斗舰,斗志肯定提升了不少。” 彭羕争辩道。
“这倒也是,这个度很难把握。而且如果摆也不能摆得太难看,否则的话我们自己的船说不定被他们俘虏了。”刘嘉点了点头。
徐庶道:“甘将军他们已经知道了主公的意思,他们肯定已经考虑了很多。他童将军杀得兴起可以不管不顾,那甘将军在后面不可能不知道轻重缓急。否则他也成不了一名将帅。主公正好趁这个机会看看他的能力,他也是第一次指挥这么大的水战,相信他也能从中知道不少东西。其实,军事部署已经作出,最忌就是后面的人出主意,让前面的将军无所适从。让他们去打吧。”
三人这才无话。
就在刘嘉他们患得患失的时候,张允也在他水军副都督府里召开军事会议,此时候会议已经接近尾声。他对水军将领说道:“各位将军,这次是我们报仇雪恨的一仗。前几次被他们偷袭成功,使我们损失很大。这次无论如何不能再给他们机会了。他们是从南方偏僻地方来的,几乎不懂水战,指挥战船的也只是原来黄祖黄太守手下的一个县尉。能有多大本事?他们只有三十二艘楼船,五十七艘斗舰,其余的不是艨艟就是运输船。我们这次派出五十四艘楼船、六十一艘斗舰、六百多艘艨艟。这么多船只,本都督就不相信吃不下他们。只要将军们奋勇当先,曹丞相决不会亏待各位……”
其实张允本来准备派出更多的部队的,无奈到现在为止江陵城还有人不服他,有的人公开反对投降曹操,更多的将军则消极怠工,采取骑墙的态度,所以张允虽然手下名义上有三千条战船,实际上敢放心派出去的也就是这包括运输船在内的近千条而已,其他有把握的船只还要用来提防城里的反对势力和威慑那些主意不定的人。
正因为江陵城存在不稳定因素,所以张允也不敢把战场选择在江陵城附近以逸待劳,而是要选择在江水上游,虽然士兵累是累点,但不用担心一旦战斗出现僵持局面那些想造反的人从自己的屁股上烧火。如果出现那种情况就是有再多的战船再多的士兵也会失败。
第一卷《战场方显英雄色》 第045回 《显本事再战张允》
(起点中文网更新时间:2006…10…14 3:39:00 本章字数:3939)
针对童成虎的三角形阵形,张允则排出了U字形阵,他要用U字的中间空档面对那个三角形的尖头。近距离博杀的斗舰分在左右两冀,相当于螃蟹的两只螯剪,在U字中间和两边则是既可以用弓箭远攻又可以近战的楼船。为了集中力量,也因为他考虑到自己离江陵城近,所以他只把部队分成了主力部队和后备部队两个部分,除了后备部队八条楼船、十条斗舰和一些艨艟外,其余的都是主力部队排在U形阵中,南北两只螯剪各由二十条斗舰组成,U字底和腰则由四十六条楼船为主组成,这么厚实的底腰益州水军无论如何是冲不破的。
张允的目的就是要把这个“三角形”吞进肚子里,让处于螯剪位置的四十艘斗舰阻挡甘宁率领的中军,然后凭借楼船上众多的弓箭把这个三角形阵射成刺猬,或用火箭把它们烧成火船,之后再跳上去收拾它们。只要消灭了这三十多艘斗舰,那么益州水军的势力至少就消耗了一半,剩下行动缓慢的那些楼船可以慢慢再收拾它们。
甘宁通过前面传来的信息知道对方水军不是按自己的想法在江陵城附近等待自己而是莫名其妙地冲了上来,摆出的是U阵。甘宁心头一喜:自己顺流而下占尽了地理之便,一个U形阵我怕你什么?
想到这里,他立即命令魏延率领的后军让船上的骑兵马上上江水南岸,把所有能带上的弓箭特别是火箭带上去。顺江岸赶到前头去,与童成虎的先锋部队并列而行,敌人的船只只要进入射程就用弓箭侍候。之后,他又命令童成虎在接近对方U形阵时,整个队形立即变成方形,集体朝右转向尽可能冲近南岸,也就是让整个先峰船队和南岸骑兵手里的弓箭全力对付张允U形阵南边的螯剪。
他的意思就是利用全部斗舰加上岸上的弓箭,让张允的两条螯剪不但合不拢来,而且还要斩断南边的那一条螯剪。另外,他命令中军立即加速,靠近先锋部队,利用楼船来阻挡张允北边螯剪来支援或解围。
张允看到对方的先锋部队正朝自己的U口冲来,心里一喜,看着士兵都在装弓搭箭,他命令走在前面的两只螯剪再分别向南向北移开一些,同时命令手下在对方的三角形大部队没有进U口之前不得进攻。
三角形越来越近了,所有的人有点紧张起来。但双方配合默契的是都没有擂响战鼓也没有用力地呐喊,似乎都把所有的力气用在船的操纵上。
突然张允发现益州的中军加快了速度,而且整个中军排成方形阵也朝U口冲来,不过它们的位置稍微靠北边一点。张允奇怪地自言自语道:“难道怕我吃少了?你们也要送进来吗?”
正在这时,侦察船来报,南边江岸发现对方的骑兵。
“骑兵?在岸上?”张允笑着道,“哈哈,那有什么用,我们的船又不上岸。”
这时他手下的将军喊道:“敌人的斗舰正在变阵,而且他们整体朝南岸方向前进了。”
张允一惊,连忙命令道:“快擂战鼓!命令收口袋!攻击敌船。”
命令虽然发出了,但是口袋却是难以收拢来。因为江面很宽,当时为了把三角形吞进肚里两只螯剪间张开有二里多远的距离,它们的船又是逆江而上,一时哪里跑得过来?
这下,南岸的螯剪二十条斗舰面对的就是童成虎的全部三十多艘斗舰和甘宁命令中军赶上来的几艘楼船了。张允的战鼓一擂响,益州兵也象接到命令似地擂响了战鼓,扯开了喉咙:
“杀!”
“冲!”
水战显然不同于陆战,水战要不是不接触,一接触一般是一船人一船人的对打,这里一堆那里一堆。不象陆战象洪水一般漫过对方同样如洪水一样的队伍,灵活性和活动面都大得多。
战船在相互接触前是相互射箭,有的是普通箭支,有的则是点燃了油布的火箭。当双方的船再相互靠拢时采取对撞或拍杆来试图摧毁对方的船只。所谓对撞一般是在船头安上几个尖锐的金属锥体,利用船的动能把对方的船撞几个窟窿。而拍竿则是搭一个架子或在船上竖一根大木,然后在顶端横一根可以转动的木头,在木头一端系一个大的重物,如石头、铁锤,重约二三百斤,在敌船靠近前先采用人力把这个重物悬高,待敌船接近后把重物松开,让它自由落下,以砸坏敌船或直接砸向船上的敌兵。
如果说采用金属锥体是水平方向摧毁的话,那么拍竿则是竖直方向来催毁的了。
不过无论是金属锥体还是拍竿使用的频率都不高,前者几乎只在两船靠帮的时候用一次,而拍竿也最多用二三次,因为拍杆作用距离短,当重物落下在提起来进行第二次时船已经靠在了一起,那时双方士兵已经开始往对方船上跳了,己方力量弱时再拍一次也许没有什么,己方力量强时则不行,因为这时候自己的战友已经站在了对方船上战斗,这一拍下去谁敢保证不拍到自己的人呢?
这个时候水战已经开始了!看着益州兵黑压压地全都冲到南面自己这边来了,荆州水兵一下就惊呆了:计划中可不是这样的,应该是自己继续往往前,待这些船过去后再收口子的!
到双方船只进入了二百步左右的距离时双方就开始大肆放箭了,本来明亮的天空被几千弓箭手放出的箭弄得灰暗起来。在这数不清的箭支中也夹杂着一些冒着浓烟和火星的火箭,空中充满了箭支飞行撕裂空气的嗖嗖声、士兵鼓气的呐喊声、战鼓的擂击声、中箭后的呻呤声、船中箭的噹嗵声、风帆被箭支穿破的嘶嘶声……
很快一些战船就开始起火了,那些烧着船体船仓的火势看起来倒也不大,看起来火势最大就是那些悬挂在桅杆上的帆被点燃的战船,含油的防水帆布一烧起来就火光冲天、浓烟滚滚,让战场的气氛更加沉重。
战斗好沉闷!是的,水战开始时都很沉闷,因为大部分士兵现在都窝在船仓里待命,都憋着一口气,只有两船靠在一起他们才有机会使上劲,才能发泄他们杀人的力量和技巧!
突然战场中传出一声怒吼:“大伙给我上!杀尽曹操贼兵,杀——”声音高亢嘶裂,虽是千万人在呐喊,这个声音仍然穿透不喧嚣的声音传到了战场上各人的耳鼓里,震得耳鼓嗡嗡直响。喊声中,几艘先接敌的船只上百余名兵士跃出斗舰,奋不顾身地扑向对方的船只。
一名 兵士被船上的缆绳绊了一跤,在甲板上滚了几滚立即敏捷地翻身而起,但一支羽箭电射而至,狠狠扎在他年轻的脸上。这个士兵似乎还没有回过神来,身子还在往前跑,插在脸上的箭一颤一颤的。
这时一道白光在他眼前闪过,中箭的脑袋立即离开了身体飞到江水里去了,无头的身子又被脚下的尸体或着是刀剑什么的绊了一下,再一次倒了下去,脖子里喷出的鲜血有几尺高,把刚才砍脑袋的那名士兵喷了一头一脸。
在这个士兵用袖去擦溅到眼睛里的鲜血时,一支矛重重地扎进了他的腹部,兵士五官一阵扭曲,步履蹒跚的再后退出几步,嘴角溢出一 口鲜血,擦眼睛的手又举起了那把已经砍过一人的大刀,但这个时候又有几把刀几乎同时砍在他的头上、肩上、胳膊和腿上,他的身子扭动几下,倒在船甲板上再不动弹了。
身上的长矛还是扎在腹部没有抽出,因为它的主人也躺在离这几步远的地方,只是他还没有死,抓矛的手被砍出了一只左手掌。他右手抓着左手的断口处痛得在地上直滚,而那只与身体脱离关系的左手掌在甲板上轻轻地跳动着,颜色已变得苍白。
无数双脚从这只断手边经过,一只战靴正好踩在它上面,手掌载着这个人溜了好远,手掌与船甲板摩擦发出“呲——”的一声闷响。
脚的主人一个趔趄,身子稍微稳住后用力把它踢了一下,它一下飞了起来,溅到江水里出了,甲板上只留下一些开始凝结的鲜血和擦过甲板的几丝血痕。
……
更多的战船已经靠在了一起,战场的气氛为之一变,弓箭破空声弱了下来,但喊杀声、金属切割肌肉的声音、骨头的断裂声破碎声则增高了许多。
甘宁的中军没有去参与先锋部队的战斗,而是继续往前,越过先锋部队后在张允南螯剪和他的U字底部的中间强行插了进去,将张允的大部队和二十艘斗舰割裂开来,然后把船速降了下来,就地阻击。
张允一边命令自己的楼船强冲,一边命令北边的二十艘斗舰组成的螯剪快速过来支援。但是逆江而上的战船速度却是非常缓慢,童成虎这里的战斗已经展开好久了,北边张允的斗舰才转正方向,一边重新编队一边努力向前。
童成虎已经带人击溃了他跳上来这艘斗舰上的荆州水军,还在反抗的只是船尾的几个人而已,他没有再去追杀那几个拼死抵抗的家伙,只留下十几个人边攻边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