斜眼朝徐大少望了一眼。这一望之下,差点没把他吓死,急忙跳将起来,连退了两步,这才定睛仔细看去。
床上的徐大少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醒了,一双眼睛正一动不动地盯着他,整张脸都憋红着,满脸的怒容,恍似已经到了忍耐不住的地步。
“哥?你醒了?你这是怎么了?”徐二少看清了徐大少的模样,慢慢地靠了过去。不知道为什么方才自己进门之时自己兄长的脸色还是正常的,现在便成了这幅模样。说来,这徐二少还真是有些两耳不闻窗外事,不单如此,他心中也不想事,若不然,这情形一看便明白了。
徐大少一直都自认自己为当时英雄,虽然被俘却也不失英雄气概,还能高声喊上一句“徐家没有投降者”。可是,这么有底气的一句话却让徐二少硬生生地堵了回去,这还不算。在自己刚刚醒来,便听到自己的兄弟在身边说话,这心里本来还有几分欣慰,可是睁眼一看,他却对着一条狗在叫哥,这让他焉能不气。若不是他现在行动有些不便,早就跳下床去,将面前这个“败家的玩意”给胖揍一顿了。
徐二少不明就里,愣愣地看着自己的兄长,不知道他为什么不说话,又向前凑了凑,道:“哥,你那里疼?我帮我你喊军医来……”
徐大少似乎很不想看到他现在这幅面前,咬牙切齿地从牙缝里挤出了几个字:“给老子滚出去……”
“啊——”徐二少愣住了,眨了眨眼睛有些不相信自己听到的话,下意识地问道:“你说什么?”
“老子让你滚——”徐大少又说了一遍。
这一次徐二少听清楚了,而且他也发火了,娘的,我容易吗?每天放着两个美人不疼,跑过来陪着你个混蛋,前几天不醒,把老子都憋的和狗说话了。一直盼着你醒过来,现在醒了,可他娘的,刚醒便骂人。当即徐二少脖子一扬,双眼瞪起,道:“大蛮子,你疯了?你是我老子,那我娘是你什么人?”
徐大少没想到自己这个不成器的弟弟居然还敢还嘴,而且大蛮子这我绰号,他一直都觉得有些侮辱性,在参军后,便再没有人叫过了。现在没想到从自己弟弟的口中听到了,他本就怒不可遏,现在更是火上浇油,猛地坐了起来,怒吼一声:“滚出去——”
话未说完,徐大少牵动了伤处,又疼的掉回了床上。
徐二少下了一跳,刚要上前扶他,可是看到徐大少吃人般的面孔,不禁身子一紧,停了下来,踌躇一阵,转身大步朝门外走去,走了几步,似乎觉得自己这般走了太过示弱,便又停了下来,一扭头,道:“好,老子……”
他话还没有说完,便猛地住了口,因为徐大少那眼神已经渐渐地冰冷了起来,似乎现在若是能动弹,绝对会毫不犹豫地一刀砍了他。徐二少只觉得脖子一凉,跚跚退了两步,缩了缩脖子,喃喃地说了句:“这么狠、干吗……老子、老子滚就是了……”
徐大少看着徐二少离开,深吸了一口气,只觉得肋下一痛,双眼一番,又晕了过去……
徐二少离开了帐门,又扭头回望,嘴角一撇,冷哼了一声道:“娘的,老子本来还打算送你个妞,算了,老子自己享受……”说罢,拍了拍胸口,缓解了一下心中的恐惧。做完了,似乎又觉得这个动作太女人了。挠了挠头,悄悄地左右望了望,发现没有人注意他,这才轻咳了一声,仰头踏步朝自己的住处行去。
待徐二少走远后,从一旁的营帐中闪出了两个身影。
“是不是以后让这徐二少不要来了。”张帆笑着摇了摇头,道:“让他如此折腾两次,我看这徐大少便命不长久了……”
牛青也忍不住笑了笑,道:“叔,这你便不明白了。我倒是觉得让他多来几次反而合适。其实,徐大少的伤势并不严重,只是这个人太过自负,傲气太盛,心中不能容事。这一点,却是我们劝降的最大阻力,若是不能消除他傲气,恐怕便是宋程甫将徐成劝降过来,再劝他都是个问题。所以,让徐二少去消磨他的锐气,总比我们去看他的冷脸好吧……再说,徐二少毕竟是他的同胞兄弟,在他面前若是都不能消除这一点,我们去了便更难了……”
张帆想了想,轻轻点头,道:“将军说的也有道理。只是这徐大少这般的脾气,即便归降恐怕也难管束啊。”
牛青神秘一笑,道:“这个便不必担心了。岳先生手下之人哪个是好管束的,结果,您看现在又有哪个是不停将令的?这徐大少虽说少谋略,但却是一员勇将啊,若能唯我所用……呵呵……”
下面的话牛青不必说下去,张帆自然明白。两人看着那营帐各有所思,不过,此刻他们最担心的还是徐成那边的情况,宋程甫不知能否完成使命,这已经是这么多天了,着实让人担心……
第729章 投降的决心
东川郡城,徐府之中。
徐三少已经从徐夫人处得知了消息,这几日,他一直很矛盾,他和楚断魂的关系从楚断魂一进府便相处的很好,在徐三少的心中,楚断魂甚至比他两位哥哥都亲。后来,楚断魂如他所愿,成功地将他的姐姐“勾搭”到手,这让他很是欣慰的同时,与楚断魂的关系便更近了。可是,他一直都没有察觉出楚断魂居然是来行刺自己的老爹的。
其实,对于这一天,徐三少倒是并不恨楚断魂,但他心中依旧不痛快,觉得自己一片诚心结交他,他却将自己当猴子耍,恐怕与自己交好也只是一种手段,并不是出自真心。
这种感觉着实郁闷,正应了徐三少经常念叨的那句“我本将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沟渠。”虽然,此明月非彼明月,而这道沟渠也不是别家的沟渠,是自己的姐姐。可是这种被人戏弄的感觉,怎么想都让他心中纠结不已。
自从得到消息后,徐三少将自己关在了书房,整日不出门,只喝酒,写些乱七八糟自己看了都不想吃饭的破文烂诗。也不知是不是那些诗词影响了他的食欲,徐三少已经两天了,只喝酒,很少吃东西。
今日,他打算将自己再关一天,因而,将下人都赶的远远地,一个人又在喝闷酒。
“砰砰砰……”轻轻地敲门声响起,书房之中却没有传来理会的声音,甚至连喝骂之声都没有。敲了一会儿门,楚断魂便决定放弃自己的礼貌了,推门走了进来。
方面两旁分开,楚断魂的身影出现在了屋中,而徐三少的目光却一直都朝着这个方向望着,看到了他也没有说话,依旧看着,一动不动,手中握着半杯就,搭在椅子的扶手上,面上有着几分疲倦之色。
楚断魂看了他两眼,便移开了目光,自顾自地走到了他的身旁揪了一把椅子坐下,也不说话,从旁边的桌上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将酒杯放在鼻前轻轻攥了攥,深深一嗅,仰头饮尽,放下酒杯,请啊一声,道:“你知道我要来?”
“我应该不知道吗?”徐三少将他那副死人相收了起来,也将杯中的酒饮尽后,道:“这个杯是特意给你准备的。我便是要看看,你进来后是饮还是不饮……”
“饮若如何,不饮又如何?”楚断魂一边说着话,一边提着酒壶又给自己满上。
“你若是不拘束,依旧去饮酒,说明你心中坦荡,以前是真把我当兄弟,不是做作……”
“其实,我现在已经不把你当兄弟了!”楚断魂淡淡地说了一句。
“我也一样……”徐三少扭过了头,道:“你知道吗?那个杯子是有毒的。”
楚断魂又饮一杯,道:“算是知道吧。你是想把打算刺杀你爹而利用了你的刺客毒死。”
“嗯,你依旧很聪明。”徐三少点头。
“你也不傻!”楚断魂夸赞。
“是吗?”徐三少无奈一笑:“其实我一直都这么认为的,但是,自从经历了你这件事后,我便不这么想了,我觉得我其实挺傻的。”
“为何这样想?”楚断魂站起身来,轻轻踱了几步,道:“当初接近你的确是有着目的,但是,你我相交一场,这兄弟轻易却是真的,只是世事多弄人,你我终究已经不是兄弟了。你成了我的小舅子……”
徐三少呵呵一笑:“你成了我的姐夫。”
“怎么样,气消了吗?”楚断魂伸出了手。
徐三少抓住了他的手,两人使劲一握,徐三少拿起酒壶给自己倒了一杯,却轻轻地放在了一边没有喝,又从桌子下面掏出了一个酒壶和一个酒杯,给自己从新满上,这给一饮而尽,道:“很快我便消了,因为我真的在那酒里下了毒。你依旧是我兄弟,姐夫……”
楚断魂眉头一皱,看着徐三少脸上诡异的笑容,面色微微一变,只觉得腹中一阵疼痛,翻江倒海地便呼之欲出。他强忍了下去,抹了抹额头上的汗水,道:“我还是低估了你这小子,这两日你一直在装象?”
“不完全是。”徐三少笑了笑,道:“半半之数吧!放心,那个要不了你的命的,大不了让你拉上三天而已……”
“你小子学坏了……”楚断魂几乎有些忍不住了,额头上的汗水不断。
“和你学的,你阴我一次,我回一次,便算是扯平了吧。”说着又将手伸到了桌下,掏出几张薄布扔了过去,道:“厕签太硬了,这药很猛,为面受伤,还是用这个吧……”说着拍在了桌面上。
楚断魂盯着徐三少狠狠地等了他几眼,猛地一咬牙,将那薄布抓在了手中,一跺脚,“嗖——”的一声,整个人便消失在了房中……
屋中,徐三少一阵开怀大笑,这几日胸中的郁气在这一刻尽数消去了……
楚断魂生平因为轻功好救了他不止一次,可是这一次,拼尽全力用自己的轻功却不是为了保命,而是为了寻那茅厕,这种事楚断魂长这么大,还是头一遭。徐三少的笑声他听到了,却没有时间理会,整个人化作一道黑影消失在了门前,轻功比之以往似乎又增进了几分……上厕所能让武功进步,楚断魂也算是第一人了。
而能让这天下第一杀手如此的,到目前为止也只徐三少一人,难怪他开怀大笑了……
在徐三少笑的正欢之时,宋程甫却笑不出来。徐成此刻已经绑了他,将他压着朝着城外而去,城中一万守军已经倾囊而出。
宋程甫全身被绳索绑着,和战马牢牢地绑在了一起,在前面与徐成并肩行着,两人一路上都不说话。就这般静静地前进,目标和前番的徐大少一样,都是牛青的大营,不过,徐大少是牛青用计骗来的,而徐成却是有备而来。
在徐成刚刚出城,牛青便已经得到了消息,徐成行出二十里之时,牛青的大军已经三面合围而来。
两军形成相持局面之时,徐成下令停下,催马上前,看着前面一员小将,手提一柄厚重的大刀,立在军前威风凛凛。便行至对方不远处,道:“前方可是牛青将军?”
牛青一报拳:“牛青见过徐将军。”
徐成哈哈一笑,并不还礼,高声喝道:“牛青,你趁我昏迷而使奸计,没想到连宋程甫都让你劝降了过去。可你以为我徐成便是这么好招降的吗?”
牛青笑了笑,道:“自然好不招降。为了您,我家帝师从半年前便开始布置,只到今天,您依然带着大军站在了我的面前。这天下又有谁会认为您好招降呢?”
徐成又是一阵大笑,道:“素闻牛青乃是大宋名将牛宏志之子,后又师从岳少安,果然能言善辩,好一张翘嘴……”
这话说的不客气,看似把在捧牛青,实际是说他名将之后,又拜名师,却只学会了嘴上的功夫毫无长进。
牛青如何听不出来,但是,他却并不生气,依旧面带这微笑,道:“徐将军说是,便是吧。今日即来,徐将军不会是只想对牛青说这几句话吧?您那郡城放空,难道是要送与我?”
徐成淡淡一笑,面色不变,道:“是。那里只有一些老弱之兵,牛将军若是现在派五千人马去攻去,不消一个时辰便可攻下。”
牛青点了点头:“徐将军的大礼着实诱人,牛青险些忍受不住便要带兵前往。”
“那将军怎么还在此处?”徐成意味深长地问道。
“徐将军在此,牛青不敢稍离。”牛青神色认真道:“我师早有交代,东川郡什么都可以丢,便是不能丢了您徐将军。一座小小的城池,牛青有得是机会夺来,何必急在一时,但是,若我分别,徐将军必然会突围出去,在外面的几万人可都是您的旧部。若是将您放过去了,牛青岂不危矣?”
“哦?”徐成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道:“牛将军少年有为,果然名不虚传。看来盛名之下无虚士,岳少安教出的学生果然是不错的。”
“徐将军过奖。”牛青微笑着道:“牛青跟着岳先生只是学了几分皮毛而已。”
“牛青。”徐成抬起了眼来,道:“我用宋程甫换回我两个儿子可否?”
牛青眉头一皱,看了看徐成,道:“二公子可送还,只是大公子现在有伤在身,挪不得地方。”
“休要找什么托辞。只要活着,便挪得地方。”徐成面色瞬间冷了下来:“你便说,换还是不换?”
牛青看着徐成,不知道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仔细地盯着他瞅了一会儿,猛地一咬牙,道:“来人,将徐大少和徐大少带到阵前来……”
牛青的话音落下,宋程甫的身影出现在了徐成的身侧,他满脸惊讶地看着牛青,随后,渐渐地增添了几分感动……
徐成扭头看了看宋程甫,轻轻点了点头,忽地翻身下马,单膝跪地,抱拳行礼,道:“将军在上,徐成率东川郡所剩之军前来归降……”
牛青微微一愣,不过,眼前已经不及他细想,急忙跃下马来,辅助徐成,道:“将军快快请起,宋师城又多一将帅啊……”
第730章 有其狗必有其主
徐成的归降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边壮观,只是行了一礼,说了一句“俺降了”,便理所当然地与牛青结伴而行,先去牛青的帐中看他的新家去了。两人前方并肩而行,有说有笑,后面归降的大理兵却是大不习惯,宋师城的士兵们本来就将他们围在中间,现在返营,依旧将他们围在中间,这一举动也不知是有意或者是无意,总之让他们很不自然。一个个屁颠屁颠地跟在后面,畏畏缩缩,好似后妈生的一般。
也许是徐成也注意到了这一点,既然投降了,也没什么好说的,这个年代也没有什么劳动合同,投降也就一句话的事。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便大方一点吧,好给未来的上司和老板留个好印象,以便升职。徐成官场军中混迹这么多年,对于这些却也看的明白,做的干脆,当即与牛青告了声罪,便转过身来,一番慷慨激昂的“投降颂词”说罢,再将自己的佩剑解下,下令众将士都放下兵刃,先充公,再统一发放。
徐成的这一动作落在牛青的眼中,也甚是欢喜,牛青早知道徐成不是个简单的人物,起先还怕他凭借自己往日的盛名而自视过高,弄的相处尴尬,现在看来,这徐成却是个极为“上道”的人物。这如何能让他不喜,这两个相差快三十岁的人很快便如亲兄弟不把手入帐,营中忙着杀羊宰牛,款待徐成。
酒宴删去之后,徐成提议自己牛青率军入城,牛青却并不着急,反而嘱咐徐成好生休息,明日再行,徐成也不好再说什么,便依言留下,被人扶着休息去了。
牛青送走徐成,一个人无心睡眠,便径直出了大帐胡乱转悠着,行走间,不觉来到了宋程甫的帐前,看着里面还亮着灯,他便走到门前,轻声问道:“宋先生睡了吗?”
宋程甫听到是牛青的声音,急忙迎出帐外,将牛青让了进来。
进的屋来,牛青明显的感觉宋程甫今次与以往有些不同,只是那里不同,却是弄不明白。牛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