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克福特岛已经变成了人间地狱。人工病毒虽然会在短时间内迅速传播,但在空气中存活的时间并不长,所以岛上只有约一半的人会受到影响……可感染的人会立刻去啃咬剩下的未感染者,让病毒不断扩散。即使有人逃了出去,但整个岛现在已经被感染者和逃出来的生物兵器包围,再怎么挣扎也没用。病毒已经笼罩了整个岛屿。
罗德里格很清楚自己并不是一个邪恶的人,但也没办法骗自己说自己是个好人,他可以为了钱对恶行视而不见。就算想把一切缘由都归结到别人身上,他也无法否认自己对发生在这里的毁灭性事实负有不可推卸的责任。安布雷拉一直在玩火……可即便看到浣熊市的被毁,甚至在卡利班海一湾和地下设施中的重大惨剧发生后,他也从没想过自己和自己的部队会出什么事。
从他藏身之处旁边又走过去一名活死人,它的下巴上有一个十分新的霰弹枪痕迹。罗德里格本能地把腰弯下去之后,又拼死忍住了一阵差点让他晕过去的强烈疼痛。虽然肋骨以前也曾经折断过,但这种痛显然跟之前不同,是内脏受损后引发的。如果是肝脏破裂的话,不尽快治疗很有可能会丧命。如果自己的厄运在这里结束的话,应该能在被什么东西吃下去之前前因为内出血而死……
他已经无法集中自己的思绪了,疼痛越来越强烈,让他想就这样沉睡下去,但又没办法扔下那名少女不管。已经离得很近了。她在被守卫打晕后搜身以及配给生活用品时正好是空袭发生前一会儿,所以她应该还在隔离房里。地下室的入口就在燃烧的直升机残骸另一边马上就到了,做完这件事之后再休息吧。
大多数已不再是人类的病毒感染者或许凭借着原始本能,慢慢远离了正猛烈燃烧着的坠落地点。罗德里格虽然在路上丢失了武器,但如果能走到西侧墙壁的阴影中去,说不定能保住性命……
罗德里格慢慢坐直身子。疼痛还在不断加剧,强烈的反胃让他根本使不上力气。在拘留区的急救包里应该有一止血剂,那东西多少能抑制住内出血。不过罗德里格明白,就算止住血也逃不过死神的追踪,他已经做好准备接受近在咫尺的死亡。
但得在把她救出来之后才行。是我把她抓住,带到这儿来的。可以肯定的是,如果我死了,那个女孩子也别想活下去。
在这一天里,同伴们的去世和他们那令人毛骨悚然的死状一直折磨着罗德里格,但她却一刻也没有从这位保安队长的脑海里消失。克莱尔?雷德菲尔德的确杀了人,但她的意图跟安布雷拉不一样。克莱尔和我这种人不一样,她并不是为了欲望而杀人。让罗德里格在好几年间都昧着良心做事的人显然也不是这名女子……此外,在亲眼看到精锐部队被怪物们像扯意大利面一般被撕裂之后,在整个下午为了生存而奋斗之后,他充分了解到让安布雷拉受到惩罚应该是每一个善良人应该做的事。绝不能让那个女孩一个人死在黑暗之中。
罗德里格从已死的看守的腰带上取下钥匙串,然后开始查找与单人间对应的钥匙。
烧个不停的直升机残骸不时向阴霾的天空吹起一根根火柱,像萤火虫一般的火花也随之高高升起,再慢慢下落,掉到附近的丧尸身上后发出“咻”的一声轻响,随后便消失不见。丧尸们并没有留意这些东西。罗德里格咬紧牙关慢慢站起身,下定决心一定要给也许只能再活不到十分钟的克莱尔一个生存下去的机会。这样做并不是为了安慰自己,而是因为罗德里格现如今只能做到这一件事。
第一章
克莱尔的头疼得就像裂开了一般。
一声雷鸣般的轰响从远处传来,直达黑暗的意识深处,让朦朦胧胧的思绪一下子清晰起来。异常事态在这几个月里已经变成了她生活的一部分,而还未完全清醒的脑袋也似乎把这些异常当成了现实,不过实际上她并不会把那当成是真的。浣熊市的病毒泄漏事故结束后发生的一切在她脑海里不断浮现。一直跟在她和小女孩后面穷追不舍的怪物,与柏肯一家有关的记忆,与里昂的相遇,还有期望克里斯平安无事的祈祷。
再次响起的雷声比刚才还要强烈。尽管克莱尔很清楚发生了什么糟糕的事,但她注意到自己没办法起身,也没办法停止思考。
克里斯……
本想和同伴们一起到欧洲的地下设施去找潜入其中的克里斯,但我如今却在这个阴冷的地方抱着头痛欲裂的脑袋。真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
到底,出了什么事?
不管怎么回忆,离开浣熊市之后几个星期里发生的事却只以零散的画面和感情这种形式出现在她脑海里,没办法将记忆完好地组合起来。就像是在梦里看电影一般充满不确定性和朦胧感,而且怎么也醒不过来。
在飞机里见到的特兰特的脸,沙漠,辛辛苦苦找到的存有密码的光碟最终也没能帮上哥哥什么忙,前往伦敦的长距离飞行,然后再坐船到法国……
还打过电话。巴瑞?波顿用他那低沉,亲切的声音告诉我“克里斯在这儿,他没事”。那着实让我松了一口气,一下子笑出了声。然后感觉到里昂把手放在了我肩膀上……
以此为契机,记忆开始清晰地浮现出来——我们在安布雷拉总部里某个可以监视其管理大楼的地方商量了一下。里昂他们在小货车里等着,我一边看表一边在想克里斯究竟在哪儿,心脏咚咚地跳个不停。
直到一颗子弹贴着自己的身体擦过去之后,克莱尔才注意到自己已经被发现了。她就像是被探照灯追赶着一般逃进了建筑物里。
然后是在走廊上的狂奔。自动步枪的枪声和直升机发出的噪音混合成震耳欲聋的轰响,不停朝自己射来的弹丸在地板上砸出无数个小坑,溅起的瓷砖碎片有不少打在了小腿肚子上。
紧接着是一次猛烈的爆炸,全副武装的士兵们因为强烈的冲击波而摇晃不止……然后,我就被抓住了。
安布雷拉已经把她扣押了一个多星期,用尽一切办法想让她透露些东西。当然,她也说了一些。比如自己正在找克里斯,自己的政治理想,喜欢的乐队等等。不过,那些人想知道的重要情报她一个字也没有说。她一直坚称自己只是来找哥哥的,最后似乎也让安布雷拉相信从她这里套不出什么有价值的东西。克莱尔只有十九岁,那张像女童军一样的纯真脸庞这回帮了她不少忙。实际上她所知道的事有特兰特其实是安布雷拉的人、安布雷拉头号科学家的女儿雪莉?柏肯的所在地等等,而在审问时她根本没有提到这些东西。
他们在意识到克莱尔作为情报来源无法发挥作用后,就把她带走了。一边被吓唬一边被铐上手铐后,她总共转乘了两架私人飞机、一架直升机,辗转来到这个岛上。由于被蒙着眼睛,所以她什么也看不见,令人窒息的黑暗让恐惧倍增。飞行员好像说过这里叫“洛克福特岛”。虽然离巴黎很远,但她知道这个地方,在这里能听到雷声。她还想起在一个阴沉沉的早上,自己被推搡着走过一片泥泞的犯人墓地。从眼罩的缝隙可以瞥到雕有文字的墓碑。在下了几级台阶之后,有人对她说“欢迎来到新家”,然后是“咚”的一声……
地面在摇晃。天花板上只有一盏灯,但它现在没有亮。在漆黑的单人牢房里,粗大的金属棒突然间弯折后向左倒去,克莱尔随即也无力地横躺在冰凉的地板上。
不行,不能再这样了。快起来啊!
她忍受着大脑的剧痛慢慢直起身子后,从僵硬的肌肉处又传来新的痛楚。充满湿气的房间里弥漫着浓郁的黑暗,只能听见水珠那缓慢的滴答声。看来这里只有自己一个人。
很快就会有人来的。真是的,我在期待什么啊,我是因为在巴黎大闹了一场才被抓到这儿来的,他们不可能送来冰淇淋然后把我放回去。
再次认识到自己现在的处境之后,克莱尔感觉胃袋就像被什么人狠掐 了一下似的。但她很快便赶走了恐惧,不再想一些多余的事,而是全力思考自己接下来的选择,并意识到应该为下一步行动做准备。如果在浣熊市的时候输给了惶恐,自己就不可能从那儿逃出来。但这个岛处在安布雷拉的管理之下。就算守卫们蠢得可以,我又能逃到哪里呢?
应该一个一个地解决问题。首先是站起来。右侧太阳穴被安布雷拉那 些混蛋狠砸了一下,现在已经肿起来了。似乎没有其他伤。
从远处再次传来微弱的声响,天花板上落下的石板碎片中有几块砸到了克莱尔的后颈。她在半梦半醒时曾以为那应该是雷声,但现在看来,恐怕是有大炮正在朝洛克福特岛射击。不然的话就是哥斯拉袭击了这里。外面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脑袋被来福枪砸过之后产生的疼痛让克莱尔一直皱着眉头,她好不容 易慢慢直起了身子,抬手掸掉露在外面的手臂上的灰尘,同时舒展一下筋 骨。身在位于地下的房间里,她开始后悔应该穿一些比牛仔裤和无袖背心更保暖的东西。身上这些是为了见克里斯而挑选的衣服……
克里斯!求求你,一定要平安无事!
在巴黎的时候,她故意将保安部队从里昂、瑞贝卡以及其他埃克塞特支部队员所在的地方引开。如果克里斯没像她一样被抓住的话,现在一定已经跟其他同伴会合了。要是找到能与外界联系的电脑,一定要给里昂发 个消息……
是啊,还可以把这些金属棒全都折弯,出去找两挺机枪,像割草一样将岛上的其他人全都干掉。然后要是看到没人用的电脑,我还可以入侵受到程序严密保护的系统。就算我不清楚洛克福特岛的具体位置,也能用电脑顺利地把方位告诉里昂……
心里冒出另一个声音打断了克莱尔的白日梦——还是积极一点吧,笨蛋。在从上次的灾难中幸存后,她就变得有些喜欢自嘲。现在自己能做什么?
这个问题很好。首先,这里没有守卫。另外,在右侧走廊的远处有一盏灯,不过周围依然十分昏暗,对自己的行动有利。
克莱尔下意识地摸了摸口袋。虽然此刻她殷切地期待着安布雷拉那帮人在自己失去意识时并没有把东西全搜出来,但同时也很清楚应该不会发生这种事——什么!背心左内侧口袋里的东西还在!
“这些笨蛋。”克莱尔低语了一句,然后拿起克里斯在不久前给她的打火机把它点燃。温暖的重量感和火焰的热量让她很快冷静了下来。当那些人为了检查武器而搜身的时候,这个曾被一名要抽烟的士兵拿走了,不过克莱尔告诉那个人自己也要抽烟时,那名士兵就还给了她。克莱尔刚才显然已经忘了这件事。
为了不刺激已经习惯黑暗的眼睛,她很快把打火机收进口袋里。走廊上的光线虽然十分朦胧,但借着它还是几乎能看见整个小屋。里面有一张桌子,她所在的单人牢房对面有两个橱柜,左边是一扇开着的门——她就是经由那扇门被带进来的。此外,房间右侧是一把椅子和诸多杂物。
好,这下知道周围的环境了。那么,其他的呢?
刚才那个发现让她十分庆幸,心跳声也随之变得比刚才安静了不少。然后她赶紧搜索其他的口袋,找到了两个系头发的皮套和包装纸已经变得一塌糊涂的呼吸薄荷糖。这真是太好了。虽然不能做一把弹弓,用薄荷糖的糖球去打敌人,但运气着实不错……
克莱尔听到了脚步声,有人正从拘留房外面的走廊朝这儿走过来。她的身体僵硬,喉咙干渴,被关在一个小房间里,身边没有任何武器。一想到在运送途中几个守卫看自己时的眼神……
要来的话尽管试试,就算没武器我也不会乖乖就范的。
不管是性侵害还是其他什么,她决心只要受到袭击就全力反击。就算要死也得找个人陪葬。
从“咯噔略噔”的皮靴声判断,走过来的应该是单独一个人,虽然不清楚究竟是男是女,但那个人很明显受了伤。脚步声的间隔很长,而且不规律,就像是拖在地上似的。那简直是……
怎么可能……
一名男子拖着脚步走进房间时,克莱尔不禁屏住了呼吸。他的双手向前伸出,像是感染了病毒的丧尸一般,同时又像个醉汉,蹒跚地朝这间单人牢房的门走来。克莱尔条件反射般地后退了几步,从男子的姿态中感受到了十足的恐惧——如果病毒已经在岛上蔓延,那么如果能在这座牢房中活活饿死,或许也算得上是一种幸运。
难道说……病毒又泄漏了?
浣熊市一共死了好几千人。安布雷拉究竟要到什么时候才能明白,这些愚蠢的生物实验根本无法得到与付出相对应的回报。
克莱尔认为有必要仔细看看那名不断接近自己的男子。如果只是喝醉酒的守卫,那么一个人根本不成问题,她有信心将对方击倒。如果是感染者的话,那么自己暂时是安全的。虽然这只是可能性之一。丧尸并不会开门,至少在浣熊市的时候就是这样。
想到这儿,克莱恩而取出打火机,掀开盖子把它点燃。
看到那个被火光照亮的身影后,她不禁倒抽了一口凉气,又往后退了一步。对方个子很高,十分健壮,看上去似乎是个留着胡子的拉丁美洲人,冷酷的黑色双瞳给人十分深刻的印象。就是他在巴黎抓住了克莱尔,并把她带到这里来。
暂时还不是丧尸。
即便如此,这个事实也没能给她什么安慰。不管怎么说,她必须要考虑如何对付这个突然出现的对手。
因为不知道该怎么办,克莱尔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男子之所以看上去跟以前不一样,除了被泥弄脏的脸和沾在白色T恤上的小血块以外,从那副表情还可以看出,在他心中一定发生了什么根本性的变化。之前的他就像一个毫无感情的杀手一样,而现在……克莱尔也没法确定现在他变成了什么样。当男子从他口袋里把钥匙拿出来时,克莱尔虔诚地祈祷他正在朝好的一面转变。
他一言不发地打开了单人牢房的门,含糊地看了克莱尔一眼,然后把头一歪——表示“出来”这个词的肢体语言似乎是全世界通用的。
克莱尔在走出来之前,男子转过身,摇摇晃晃地朝外面走去。从他用一只手捂着肚子这个姿势来看,应该是受了很严重的伤。不一会儿,他扑嗵一声坐在了办公桌与墙壁之间的椅子上,用沾血的手从桌上拿起一个瓶子。然后摇了摇只有小线轴大小的玻璃瓶,用细微的力气把它扔向房间的另一边。
“真是太好了……”他低声嘟囔道。
空瓶撞上水泥地板后发出喀喇喀喇的声音滚了几圈,最后停在单人牢房的前方。男子将筋疲力尽的视线投向克莱尔,然后用浸满疲劳的声音说道: “快走,从这儿逃出去。”
克莱尔虽然朝打开的大门迈了一步,但她突然有些犹豫。如果这是陷阱的话……这个念头突然浮现在她脑海中。故意让人逃走然后向逃犯开枪——对这名男子所效力的组织来说,这并不是什么不可能的事。她还清晰地记得这个人用枪指着自己脑袋时的眼神,以及那冷酷而歪曲的嘴唇,一切都历历在目。
于是克莱尔决定问清楚理由。她神经质地咳了两声 “这是什么意思?”
“你自由了。”低声说完这句话之后,他坐在椅子上的身体弯得更厉害了, “话是这么说,但说不定那支被称为特别部队里的人,还有其他士兵全都被干掉了……几乎没有逃出去的可能。”说完,他便闭上了眼睛。
克莱尔本能地想要告诉他自己会就此离开,但她不想采取莽撞的行动。少女走出单人牢房,捡起那个被扔在地上的瓶子。在盯着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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