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他猛打过去。我也不知道打了多少下……直到他倒在地上再也不动了为止……“
阿惠痛苦地呜咽着继续说下去。
“我父母和弟弟连忙赶过来,决定把他埋到矿山去。当天的后半夜,我父亲和弟弟两个人把他抬了出去,埋在了一片密林中,并商量好,如果有人问起来,就说北村离家出走了。第二天,我们四个人还是照常出工上了矿山。但6号那天,原先一直是北村干的爆炸工作只好由我父亲干时,不知是什么地方没有弄好,结果发生了意外的爆炸事故。我想事情是这样的。至于那天我正好在家,是因为前两天在山上被什么毒虫子咬了,两腿肿得一动都动不了。这不是说谎,但却因此我一个人活了下来……这么说来,全家人因为我的犯罪葬送了性命……是我杀死了他们……”阿惠抑制不住悲痛的心情,失声痛哭起来。酒匀则仍旧默默不语。
阿惠哭了一会儿,抬起头来看了看酒匀。
“和先生推测的一样,我杀死了我丈夫,然后又说他死于事故当中。然后我关闭了矿山,只身一人来到了东京。我想逃离恐惧的过去……但是,在我心中那幽暗的山谷……我叫它‘死亡之谷’。我的一生中无论到哪儿都离不开它带给我的阴影!我决定不再逃离它了……”酒匀探过身子,用双手扶住了阿惠几乎要塌陷的双肩。
“你对我说你犯了罪,但也许你没有罪。”
“……”
“北村的力气比你强大的多,你杀死他完全出于反抗。并不是主动要杀死他,那么你的行为应当属于‘正当防卫’。如果是这样的话,你的行为就是在‘中止犯罪’,而你却没有因此而犯罪。即使是‘防卫过度’,那么在判刑时也会考虑这一因素,会从轻判处的,有可能获得缓期执行。所以,你应当拿出勇气……”“向警察自首?”
阿惠屏住呼吸问道,酒匀则明快地看着她点了点头。
“不要紧,要有自信。如果你相信我,就交给我来办吧!”
“……”
“而且,我认为你一旦从过去的阴影中摆脱出来,你一定会有一个幸福的后半生的!”
阿惠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
“另外你还要做一件事,当然是要对相庭和阿俵的犯罪作证。”
“是关于土井先生和盐尻先生的事件吗?”
“对。阿俵会把这两个人的死扯到你的身上,因此你要尽可能地向警方提供材料,将真正的罪犯捉拿归案。”
“他们两个人欺骗我做了养女的事情可以定‘诈骗罪’吗?”
“噢,有些遗憾,单单这么说还不能算是诈骗罪。日本的刑法中规定,用于获得他人财物的诈骗行为才可以称之为诈骗,而他们虽然欺骗了你,但井没有直接获得物质上的利益。”
“……”
“但是他们设计了这么一场巨大的骗局,又具有企图杀害你、夺取你的财产这些事实,极有可能以‘杀人未遂’或是‘强盗杀人未遂’的罪名被捕的。也许这些证据不太好找到,不过我们试一试吧!”
说着,酒匀用拳头重重地在桌子上敲了一下。
“还有,相庭和你的养子关系也解除了。以诈骗和威胁为手段结成婚姻和亲子关系者,受害者一方可以向法院提出申请,予以解除。这在民法中早有定论。尽管他们的行为不太适用诈骗罪,但取消的理由却是十分充分的。因此你会从你的过去和目前被蒙骗的境遇中干干净净地解脱出来的,那么这不就成了你人生中的新起点了吗?”
“是……”
两个人自然而然地相互交视了一下。
阿惠看出在酒匀那一双可爱的圆圆的眼睛中,放射出一种微微惊奇的神色来。而且她突然意识到自已的目光中也有了这样的神色。似乎她已经发现了一位可以在自己今后新生活的征程中委以信赖的伴侣。
两个人沉默下来。室内寂静无声。这时的东京也处在短暂的睡眠之中。
大厦之间吹过来的风,渐渐地由远而近。
酒匀抬头看了看仍然昏暗的窗户。
“你所说的死亡之谷,实际上是这个大都市。它才是真正的死亡之谷!”
钓谷矿山那寂静的风景,又浮现在阿惠的眼前。但她感到有些不可思议的,这会儿她仿佛看到一丝太阳的光芒照在了大地上。
也许这是酒匀那天生开朗、活泼的性格影响了自己吧?
新的人生起点。
阿惠在心中念叨着酒匀的话。
人生就是这样,任何时候都有可能发生任何事情,难道都可以有新的人生起点的可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