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触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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触潮-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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事,而真正了解她的知心朋友却在九泉之下。想到这儿,一种恐惧感包围了她。
    姜阿基从东湖码头直接回到旅馆,他在失望中还怀有一线希望,他对自己的鬼
主意有着十分的把握。
    姜阿基把燃着的烟蒂扔在旅馆大门外,走进昏暗而热闹的舞厅,看见一间情人
包厢,小巧玲拢彩灯大展,一张可伸不可伸的大沙发还未拉开,但见胡丽珍与一个
胖男子头发散乱衣裤不整,胡丽珍双腿掰开正骑坐在胖男子的大腿上,而胖男子则
双肩环接着胡丽珍的腰。姜阿基挖了他们一眼自言自语道:“今晚胡丽珍肯定能得
一笔钱。”他就像一个在动刀前总是摸摸绵羊的膘的屠夫一样,仔细打量她身上的
每一块肉。他对胡丽珍已经不感兴趣了。胡丽珍向他投过一瞥,他满不在乎地掉过
脸,爬上楼梯快步走进了自己的房间。
    姜阿基今天很沮丧一点也不顺心,他六神无主地走进房间用力关上房门,漫不
经心地把外衣丢在椅子上,松了松领带,拖着疲乏的身子一头栽在床上。他靠在枕
头上仔细地打量着装饰粗俗,不知有多少人住过的房间。房间布置得似浓妆艳抹的
胡丽珍,表面华丽但实际却粗陋不堪,旧家俱、旧花布以及各色油漆涂抹而成的墙
壁。
    房间里的每个黑暗的角落都散发着胡丽珍的汗臭味,而且就像她想用香水去掉
身上的汗臭味徒劳一样,用打扮和装饰来消除房间的臭味也是白费力气。姜阿基为
了使烦躁的情绪平静下来,点燃了一支香烟,大口大口地吸起来,不大工夫房间里
布满了烟雾。在缭绕的烟雾中,他眼前突然出现一张和胡丽珍迥然不同的脸,这是
郑娟芝那可爱的粉红色的脸,由于他的原因她永远离开他成为寡妇。想到这儿他就
直直地躺在床上,望着屋顶棚上雨水浸渍后留下的块块奇形怪状的黄斑,半天也不
转动一下眼珠,那情形就像是全世界所有无法解释的种种莫名其妙的秘密都在这块
黄斑中,郑娟芝的脸在那上面一闪一闪的。
    这时烟雾散了,那脸庞在眼前消失了。在他面前出现的是胡丽珍的脸,她刚刚
进来看着他那紧绷着的脸,不动声色地站在一旁。
    姜阿基吃了一惊,躺在床上在烟灰缸里掐灭烟头。胡丽珍走到镜子前脱下那闪
闪发亮的舞装。
    姜阿基又点燃了一支烟。
    “见着了吗?”胡丽珍把衣服挂到壁柜里,穿着露胸的内衣,仔细地打量着姜
阿基面部的表情。
    “与我想像一样,她六点多到了码头。”
    胡丽珍拿起椭圆形的香水瓶往自己身上喷着香水问:“她说了什么?”
    “拒绝和我合作,我对她真有点害怕。”
    听见姜阿基的回答,她暗暗地笑着说:“姜阿基,你真可怜,一辈子谁都怕你,
可你现在却怕这么一个微不足道的女人。活见鬼!”
    “胡丽珍!”姜阿基恼羞成怒地嚷叫起来,“别侮辱我,不然我会干出叫你不
痛快的事来。”
    “你能干什么?顶多不就是要我的命吗?”
    “大概我不得不这样干了。”
    “赌棍输了以后,他总是会说这种话。”
    “住嘴!”
    “不吱声了,行了吧!”胡丽珍将洗面奶擦磨在脸上,满脸涂着雪白的泡沫走
开了。
    姜阿基却跑过去抓住胡丽珍,把她搂进怀里,她像一条活鱼似的挣扎了几下,
但终究没法摆脱姜阿基同着的胳膊。
    “怎么啦,生气吗?”姜阿基哄着胡丽珍说。
    “和你生气还不是找死。”
    姜阿基在胡丽珍脸上咬了一口,她惊叫起来就狠狠地打了姜阿基一个耳光。
    吃了这一耳光,姜阿基反而谄媚地笑起来说:“你的赏赐,使我永远变成了你
的俘虏。”
    “那你为什么要摇着尾巴到郑娟芝那儿。”
    “挨她的骂别有一种乐趣。胡丽珍,这乐趣你是体会不到的,我的心肝!难道
你现在还不知道嘛,一切都为了钱!”
    “你梦想的那些财富到不了你的手。”
    “为什么?”
    “因为它在郑娟之手里。”
    “正是因为这样,我才想捞一份。”
    “要是为了爱情,女人可以为男人牺牲一切。然而她现在把你视为仇敌,她一
文钱也不会给你。”
    “那我要像仇敌似的去取我的那一份,设法将孩子弄到手诈出她的钱。”姜阿
基边说边起身从对面柜子里拿出一瓶酒,他还没有转过身,胡丽珍拿着酒杯站在他
面前。
    姜阿基看见胡丽珍把一只杯子放到桌上,井睁着一双醉眼看着自己,便微笑着
说:“你这是什么意思?”
    “没有什么意思。”
    “再去拿个杯子来。”姜阿基往杯里倒着酒说。
    “今天没有心情喝酒。我不为任何人分担痛苦。”
    “谁说我痛苦?”
    “可也看不出你是幸福的。”
    “你向谁学的拿我的痛苦开玩笑。”
    “你的行为教会我一切。”’姜阿基把满满一杯酒递到胡丽珍的面前,遭到她
的拒绝。他把杯子硬按到她嘴上,她踉踉跄跄地挣扎着想把杯子推开,但是他抓住
的她的头发硬给她灌了下去。
    胡丽珍头晕目眩呛得难受咳嗽起来,酒像喷泉从她嘴里喷出来,溅了姜阿基全
身,看见她的狼狈样,姜阿基笑了起来。
    “笑什么?姜阿基,你与李丽萍和好,可是钱财的念头在你的心里滋长成了摆
脱不了的罪恶。正因为这缘故,假使你把她弄到手,她紧闭嘴巴根本不掉进你的圈
套。你打算怎么办?”
    “小猫咪,你不懂得我一番苦心,她越是在我面前扭动着身体,我越是恨不得
挤出她的肠子来!这就好比是一次出牙,我精神上越是感到疼痛,我越是使劲地磨。”
他说话的表们很痛苦,烟蒂冒出的火星在夜色中拼命地燃烧,一分钟,二分钟……
七分钟……
    胡丽珍猛然冲到他面前,把半截烟蒂扔得好远说:“你很痛苦。”
    “难道我这辈子将注定没有钱路?我要抓住李丽萍的钱。”
    胡丽珍抚摸着他痛苦的双颊,把杯子送到他手里。
    姜阿基定睛看着她那炯娜多姿的身材。几年来,他的吃喝全靠胡丽珍的肉体。
他捏了捏她的脸蛋,又灌起酒来,酒一下肚,他情不自禁地把胡丽珍拉到跟前边喝
边问:“今晚赚了多少钱?”
    “五百元。”
    “你的胆真大,大白天在舞池里乱搞。”
    “现在社会上时兴自由,不说有些青年人找对象朝秦暮楚,就是那些结了婚的
有了孩子的不也在闹离婚吗?和他们比起来我还算是清白的,再说卖淫是等价交换
嘛!”
    “你说得对极了宝贝儿。”
    “你不是要陪伴男人离开我几天吗?”
    “我暂时要跟胖男人走。”
    姜阿基一直在揉着她的嘴唇,由于他的触摸使胡丽珍感到有一股电流通过全身,
她陶醉在姜啊基的怀里说:“从这儿到杭州、苏州、上海、然后再去深圳……”
    “那我怎么办?”
    “我走到哪儿,带你到哪儿。”
    “不,小猫咪。”
    胡丽珍心中一沉,咬了一口正抚摸着她嘴唇的姜阿基指头。
    姜阿基猛地抽回手松开她说:“你这是干什么吗?”
    “那你为什么说不字?”她像个孩子一样赌着气,含含糊糊地说,并且显示着
自己的愤怒。
    姜阿基亲热地把她拉过来靠在自己的身边,向她诉说他留在吴庄的必要,利用
过去的爱情和孩子再一次接近郑娟芝。这样他们到处游荡的生活费就会有着落。
    “可别为了你生活的安定,而抛弃了我的爱情。”胡丽珍表示了自己的不安。
    “你太幼稚了!如果我要抛弃你,不等于让正到家里的金色小鸟又‘噗’的飞
走吗?我和李丽萍有什么共同之处?她和酒不沾边,对唱歌跳舞一点不感兴趣,更
不会卖弄风骚,要她这头死猪有什么作用?我需要的是你,亲爱的丽珍。”
    胡丽珍撒娇地用指头往他的额上一样说:“你呀!抱着极低下极狭隘的动机亵
渎爱情,轻易玷污了郑娟芝的身体,又要她的钱,是多么卑鄙的行为。”
    “不卑鄙有钱吗?”姜阿基笑哈哈地搂着胡丽珍,接着又把酒杯放到她的嘴边,
她不愿喝,但他硬灌了她几口。
    “你待在这儿要干什么?”胡丽珍又问。
    “利用郑娟芝的弱点决定我的命运。”
    “姜阿基,我担心你为了弄钱被她勾过去了。”
    “又是傻话,你还不相信我?”
    “你这个贼孬种吗?有奶就是娘,无钱就是敌。叫我怎么相信。”
    “相信结婚证书吧!它已把我变为你合法丈夫了。”
    “有了大红结婚证,即使你有什么鬼主意我也不怕。”胡丽珍这个女人的脸上
任何思想和感情都是匆匆而过,瞬息即逝不留一丝痕迹,它们你追我赶,迅若流水,
以致在她的眼里仿佛始终保留着对它们的飞速逃逸感到惊奇的神色。
    “你卖淫跟着胖男子走了,那么我比敬仰的人生榜样索黑尔于连的下场更加悲
惨。毕竟于连死了之后,他被断头机砍下的头颅,还被特尔小姐抱在怀中。也就是
说于连死了之后仍裹在辉煌灿烂的爱情光环中。”
    “你能同于连相比吗?你有顽劣难驯的性格下流的品行,狠毒的心肠以及邪恶
的欲念。”
    姜阿基半晌不作声,斜着眼睛伸出舌头舔舔嘴唇,仿佛在盘算着怎么将吴家钱
财弄到手。一会儿,他又灌了她两口酒把她按在床上,亲吻着她又说:“给我办点
事吧!小猫咪。”
    “什么事?”
    “向胖男人索取些钱财,让我在这房间再住几天。”
    “你想干什么?”
    “如果我离开这房间住到其它的什么地方去,我刚刚算定的好计划就会被打乱。”
    “要多少天?”
    “十天,八天就够了。”
    “让我向胖男人索取住宿费。你呀,从襁褓起一切邪念、罪恶和淫欲就在你身
上溃烂,直到通过一种可恶的痛症发泄出来。”
    “别开玩笑,我的小猫咪。”姜阿基把她搂到怀里扯开她的衣服……



 
                               第十三章

    他那凶残的脸在她的眼前一闪,使她记起在自然和必然所爱的东西之间,横亘
着凶神恶煞的他,横亘着财富、阶层、习俗的辽阔地带,横亘着肮脏、罪恶、欺骗
的泥潭,她天法再沉默……
    最近,李丽萍很容易显出伤心来,每时每刻觉得姜阿基这个腐朽的恶魔伸出蛇
似的毒舌头,啃咬着她滴血的心,吸干她幸福的甘泉。
    李丽萍忧心忡忡地依着窗口凝望着天空,天一会儿有阳光一会儿阴沉沉,太阳
忽儿露出脸忽儿钻进乌云像一盏探照灯。一只乌鸦飞了过来,飞得很低能看见它的
两个收拢在腹下的黯红的瓜子,“嘎”的一声,叫声像冰一样破裂着,使她感到灾
难的来临。她万分懊悔在路边饭店行为上的不检点酿造了恶果,使姜阿基手里紧紧
地担着她的隐私,施加给她既无法摆脱又不能漠视的威胁。姜阿基揭开她的隐私,
吴大妈真相大白,把他们寡母孤儿逐出家门咋办?她万念俱灰地看着患了重感冒的
儿子吴刚。
    吴刚一动不动地待在角落里一声不吭,心情悲痛地看着他的母亲,他不明白她
为什么如此难受,莫不是为了他?他隐隐约约地感到自己是有罪的。亲爱的小乖乖,
正是在这种忧郁感情的深处看着她的母亲。
    他的母亲李丽萍一方面已经萌发了对陈正华的爱;一方面是对姜阿基的恐惧;
另一方面是害怕每时每刻可能坠入无底深渊的生活。要是这孩子是姜阿基的,那她
就没有出头之日;要是这孩子是罪犯林森木的,他们要回这孩子怎么办?要是吴大
妈知道这些年来养活的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她该受到怎样的打击呢?想到这些,
她不寒而栗,看见多灾多难的孩子,激起了她的怜悯和母爱,她吻着孩子的额头热
泪滚滚,于是她抑制住自己用微微发颤的手轻轻地抚摸着儿子的头说:“妈妈糊涂
了,带你去野外散散步。”她说着拉着吴刚走下楼梯。突然间她听到陌生人的声音
不禁又惊慌起来。
    李丽萍提心吊胆地抱着吴刚跨进大厅,她的估计不错,有四五个妇女在里面坐
着喝茶。吴大妈和她们聊天,她站在门口惶惶不安地看着这几个陌生的妇女。
    女人们一见到李丽萍,吱吱喳喳的讲话声和笑声立刻停止了,大家都望着她。
一碰上她们的眼光,李丽萍就低下了头,不声不响地向前挪动了两步。
    吴大妈为了打消她们的惊讶,打破她们的沉默,介绍说“这是我的儿媳妇……
李丽萍。”
    “李丽萍,多么文雅的名字。”一个姑娘说。
    “看上去真像电影明星。”一个姑娘也小声说。
    “但是这电影明星却扮演了悲剧。”吴大妈的话又使气氛变得严肃起来。
    李丽萍走上前向客人们问好,吴大妈把陈正华的姐姐介绍给李丽萍:“林美华,
哈哈哈,真有意思,一个随父姓,一个随母姓。”
    “家里的人叫我阿华。”林美华走上前向李丽萍自我介绍,并简单地介绍了其
他几个姑娘:“这是陈美芳,这是吴仙花,这是林仙灵,都是我的夫家邻居,也是
我的好姐妹。”
    李丽萍看着林美华那红啧啧的脸上, 嵌着一双水灵灵的眼睛,一米六0的个头
和略显丰腴的体态,就像山里的嫩竹笋那般诱人。李丽萍平静的脸上露出了一丝微
笑,她和姑娘们一个一个相见,但她的视线久久离不开林仙灵,只见她上身穿着一
件白色带暗纹的衬衣,下身穿着是浅灰色直筒裤,脚上穿着白色半高跟皮凉鞋,由
于她拥有一副修长而曲线优美的绝妙身材,她这种普通而大方的穿着更使她引人注
目,如鹤立鸡群。
    林美华看见李丽萍怀里的吴刚,就走过来抱过吴刚.亲热地吻起孩子的小脸蛋,
其他几个姑娘也围上来逗他,都说他太像李丽萍了,简直像模具制板出来一样。
    吴大妈把客人交给李丽萍道:“萍儿,我已答应陈正华了,你今天陪他们去普
陀山游玩。”
    “妈妈,吴刚病着。”
    “患点感冒没关系。吴刚过来,奶奶带你去散步。”吴大妈说着拉着吴刚跨出
门槛。
    

    这时陈正华兴冲冲地跨进门来道:“女士们出发吧,船已安排好,大家上路吧!”
    路旁遮明的青松,四野上一望无垠的葡萄架……初夏时节,各色花都开了:红
的、紫的、粉的、黄的,像绣在一块绿色大地毯上的绚丽斑点;成群的蜜蜂在花丛
中忙碌着,吸着花蕊辛勤地飞来飞去。
    他们一行六人怀着万分喜悦的心情快步到了码头,乘上去普陀山的轮船,辽阔
无边的海面上风很大,驱散了闷热的暑气,渡轮乘风破浪向普陀山疾驶,船上站立
着快乐的陈正华、李丽萍和林美华等,还挤满了去‘朝山进香’的男女老少。船到
中途普陀岛的秀丽景色已依稀可辨。  陈正华突然惊异地指着前面的高耸浪花说:
“女士们,请看‘莲花宝座’。”
    “莲花宝座!”林美华惊喜地拍手叫道,“为什么叫‘莲花宝座’?”
    陈正华道:“这里有个传说,观音娘娘的‘莲花宝座’,只要有谁对她不敬,
她就会把你围圈在水里,让你永世不得翻身……”
    陈正华话音刚落,船身剧烈摇晃,大家显得六神不安头昏眼花。林仙灵战栗着
说;“莫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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