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男性的傲慢、自负,但他的表情严肃,几近阴沉。她深受打击。他后悔他们刚
刚发生的事?
她可以应付得来许多事——过去两年已证明了这一点。但他后悔他们之间灿烂
的热情?
“我不是为了这个来这里。”艾德道。
莎菲说不出话来。望着他的眼睛,她相信他。
“它只是发生了,”艾德道,他的手静静地搁在她的小腹。“我不会道歉。”
莎菲看着他古铜色的大手覆着她白晳的下腹,距离她的女性已不远。她拉开他
的手,用他的睡袍裹住自己。“我——我并不要求道歉。”
艾德面颊的肌肉抽动。他坐了起来,拉好衬衫,穿回长裤。“我们之间是如此
地美好,莎菲。”
她避开他的目光,受到了伤害。她不会用“好”来形容他们的做爱。它是璀璨
美妙、无与伦比的。但她回答:“是的。”
“你为什么这么瘦?”
她眨了眨眼。“什么?”
“你生过孩子。但你比我们最初认识时还瘦;你吃得很少,是不是?”
她小心地措辞。“带孩子并不容易,即使有瑞雪的帮助。我晚上睡不好。而且
……我一直在担心,我没有食欲。”他的眼神一暗。“但你在喂艾洁母奶。”
她的脸庞胀红,想的不是艾洁,而是艾德刚刚舔吮她的双峰。“当然。”
艾德离开床,背对着她。他走到窗边,眺望着窗外。外面已经下雪了。“你知
道的,你已经没有必要再担心了。”
莎菲真希望她可以看到他的脸庞。“你想说些什么,艾德?”
他猛地转过身。“艾洁是我的女儿。你是她的母亲,那给了我某些权利。抚养
她——及你是我的权利。”
她用力吞咽。“而使用我的身体也是其中之一?”
他的身躯一震。“甜心,你使用我的更多。”
莎菲双臂抱胸,无法回答。
但艾德已经愤怒得无法停下来。“我不认为我曾经和这么热情的女人在一起过。”
莎菲抿起唇。她能说什么?说她对他的强烈欲望是因为爱?说她也许到头发花
白都会爱着他?艾德视线停在她起伏的双峰。“不——我确定我从不曾和这么热情
的女人在一起过。”
“住口。”
“你有过好老师,莎菲。”
“你是我的老师。”他笑了。“那是很久以前了。那时候你是个处女,不是诱
惑者。”
“拜托不要再说了。”
“不!”艾德吼道,突然猛挥出手,将柜子上的东西扫了一地,杯盘破裂。
莎菲的手抓着床头板,身躯恐惧颤抖。
艾德大步走向她,每个步伐都充满了愤怒。“你今晚要去见他吗?”
她只是瞪着他,太过害怕得无法回答。
“你是吗?”他喊道,脸胀红了。
“不,”莎菲低语。“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
“你不知道!”他转过身,一拳捶中了一盏美丽的蓝色东方式抬灯。它摔成碎
片。
莎菲的背一直挨向墙。
“你要和他结婚吗?”他吼道。
莎菲不敢回答。她满脸都是泪水。
艾德咒骂一声。他猛地拉出柜子的一个抽屉,用力得使它掉在地上。他拿起一
个蓝色天鹅绒盒子,踢开抽屉。他将盒子丢向莎菲,撞到了她的膝盖,“打开!”
她看着脚下的盒子,不敢伸手去拿。
“打开呀,该死的你!”他怒吼。
莎菲嘤咛一声,伸手去拿盒子。她的心狂跳。盒子里是三式一组的钻石项链、
戒指及耳环。每件珠宝都是一大笔财富。戒指上的那颗钻石至少有八克拉重。它是
枚订婚戒指。
“那是我能够给你的。”艾德严苛地道。
莎菲眨了眨眼,无助地捧着手上的盒子,不知道该怎么做。
“那对你不够吗?”他的声音提高。“那不是你想要的?所有的女人想要的?
或者你仍想和麦亨利结婚?”
“我从不曾说过我要和麦亨利结婚。”她的声音几不可闻。
但艾德太过愤怒无法听见。他走向墙上挂的一幅大卫像,拿下画,露出其后的
保险箱。他转开号码锁。“还在想着和麦亨利结婚?”他问,将保险箱里的东西扔
向她。
莎菲害怕地喊叫。无数小而尖锐的东西打中了她。而后她明白了他朝她丢过来
的是钻石——各种形状、大小的钻石,在透窗而过的阳光下漾着冷艳的光亮。它们
散落在床上及她的睡袍皱褶处,对她直眨眼睛。
“哪里不对了,莎菲?”他喊道。“该死的你!我不够好,是不是?但这些应
该使我够好了!”他指着那些闪亮的钻石。他抓住她的睡袍下摆,兜着钻石朝她脸
上推过去,裸露出她的大腿。
莎菲双手覆脸,啜泣出声。
艾德咒骂一声。他放开她的睡袍,改而抓住她的肩膀,拉着她坐在床上。他们
眼对眼、鼻对鼻。莎菲从不曾看过这样的愤怒。
“你决不会和麦亨利结婚!”他嘶声道,突兀地放开她,她柔若无骨地跌回枕
头及被单里。
“你该死!”他喊道,离开了房间。
套房的门被用力地甩上。
莎菲的身躯缩成一团,痛哭出声。艾德的钻石刺痛了她的臀部及大腿。她想喊
出声,挥臂将那些璀璨的小石头扫到了地上。“你该死!”她沙嘎地低语。“该死!”
艾德站着等电梯,手插在裤袋里,下颚抿得紧紧的。他那狂暴的愤怒已平息了
一些,但并未完全消逝,仍然激荡在他的血管里。
虽然他很怕自己的暴怒,他并不后悔他们的做爱。他了解他们的结合有多么神
奇。他投入了全部的热情,因为他是和心爱的女人做爱——和一个他已经想念了两
年的女人。
痛苦、伤害取代了愤怒。她怎么可能考虑和麦亨利结婚,却一直坚定地拒绝他
的求婚。他无法理解。他很想转身撞开套房的门,拖着她到最近的法官面前,但他
不能那么做。
艾德闭上眼睛,抗拒席卷过身躯的白热化怒气。他从不曾这么愤怒过。他知道
自己稍早的表现不只是孩子气——而且无法原谅。但他从不曾爱过人。事实上,如
果他不是这么愤怒;他或许还会觉得有趣、讽刺。
他所爱的女人拒绝了他三次的求婚——包括今天早上在内。不只是这样,她怀
了他的孩子,但一直到数个月后才告诉他。现在她又在考虑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这实在一点也不好笑——它太过叫人心碎了。她怎么能够对他隐瞒艾洁的事?
带着孩子逃离他,毫不考虑地拒绝他的求婚?老天,这些年来有多少女人渴望成为
他的妻子,但他却始终不屑一顾。
他觉得一点也不了解莎菲了。他从不曾想过她会这样,但他也没有想到她能够
生活得像个波西米亚人。艾德的心里燃烧着嫉妒的烈焰,想起了那名法国人乔治,
他明显地迷恋莎菲。是他教会莎菲今早的热情吗?
电梯终于来了。他进了电梯,告诉自己他不在乎。莎菲的过去不重要。莎菲是
他孩子的母亲,他爱她——而且他可以使得她爱他。不论是用什么方法,他都会带
她进教堂。事实上,只要她在他的套房多待几天,外界的传言就足以逼她就范了,
他阴郁地想。
艾德出了电梯,走到自己的房门口,拿出钥匙。突然间他僵住,清楚地知道他
的房门已被打开过。他插在门缝里的火柴棒掉到地上。有人在他的房间里!
在非洲,艾德总是带着把隐藏的刀子及手枪,但在纽约没有。他慢慢地推开门,
但没有走过去。不,他没有看到入侵者。入侵者也许就躲在门后面,他突然猛地踢
开门,预期听到入侵者的惨叫声。
出乎他意料外的,某人自门的另一边从后抓住了他的肩膀,用力转过他的身子。
他虽有防范,但已来不及,一记重拳击在他的下颚,一记击在小腹。艾德闷哼了一
声,往后撞上了柜子。
下一拳打得艾德眼冒金星。
“还击吧,畜生。我会享受这个的!”
艾德被拉站了起来。他仍然晕眩不已,但他抓住了攻击者的手腕,想要把他丢
出去。不幸地,他的攻击者至少和他一样高大——也许甚至更高。而且一身结实的
肌肉。但艾德也非常地强壮。几下挣扎后,他终于将攻击他的人丢了出去。
艾德立刻伏低身子,准备反击。现在他可以看清楚了。他的攻击者是许久前他
在饭店大厅看到的人,之后又在莎菲她父亲的肖像画里看到过。他的攻击者站了起
来,艾德没有时间多想。他一拳击中男子的腹部,但触手处硬得像洗衣板。对方甚
至没有畏缩一下。
“我会很享受把你大卸八块!”男子咆哮道。
艾德格开男子的拳头。他冲向前,将对方压在墙上。两人开始了一番角力,互
为上下。艾德望进那名男子的金眸。“你该死地是谁?”虽然他已经知道答案了。
那名男子微微放开他,喘息不已。“我是莎菲的父亲,”他的语音轻柔、危险,
那对金眸里闪着野蛮的亮光。“我终于有机会补偿她了,”他道。“我会先把你大
卸八块,而后你会娶她。”
艾德望进那对愤怒的眸子。“老天!”正如他所猜测的,欧杰克并没有死。
但放松防卫是个错误。
“还手呀!”欧杰克喊道,挣脱了艾德,随即一拳挥出。艾德的头往后仰,身
子往后飞出。
杰克咆哮一声,追了上去。
艾德重重地撞在地板上,并终于明白杰克误会他了。杰克压在他身上,他翻身
滚开,敏捷撕豹地跃了起来,摆好备战姿势——面对莎菲的父亲。
“我不会和你打。”他喘气道。
杰克缓缓地站了起来。“我并不给你选择。”
艾德决定切入重点。“我爱你的女儿——一直。”
杰克仰头大笑。“我向她求过三次婚——包括今天早上。”
“我不相信你。”杰克冷冷地道。
“明显地你知道她是我孩子的母亲。”
“是的。”
“你知道她直到一个月前才告诉我孩子的事吗?你知道两年前我夺走她的童贞
时,就向她求过婚了?你知道上个月我追到巴黎后,再次地向她求婚?你知道她不
只是拒绝,而且逃走了——带走我的女儿?”艾德再也无法控制他的愤怒及苦涩。
“她才是那个应该被你按在膝盖上痛打一顿的人,欧杰克。是她拒绝了我做父亲的
权利——带走我的孩子。是她在考虑和另一个男人结婚。”
杰克放下了拳头。“你真的爱她。”他的语气惊讶。
“我会娶她,”艾德道,眼里燃着火焰。“即使是违反她的意志。”
杰克观察着他好一晌。“她为什么拒绝你?你做了什么,使得她想逃走?”
“什么都没有做!”艾德吼道,试图保持平静。“你的女儿说她不愿意嫁给我,
因为她不爱我。她宁可像个波西米亚人住在蒙马特——搞她的艺术,玩她的情人!”
杰克吃了一惊。“我不相信你。”
“那么你也许该亲自去问她,”艾德紧绷地道。他的笑容危险。似乎攻击者及
被攻击者的角色互换了。“但你不能那么做,不是吗?因为你已经死了?”
杰克挺起肩膀。“对。”
艾德走向前。“有多对,欧先生?你的女儿需要你——一直。但你从不曾出现
在她身边,你这个混帐!”
杰克的眼里掠过阴影,但他并未开口为自己辩护。
“你没有藉口和她避不见面。”艾德严厉地道。
杰克的下颚抽动。“谁给你这个权利来审判我?”
“我爱莎菲给我这个权利。”
杰克突然伸出手,抓住艾德的手臂。“也许你是对的,”他的眼里隐含泪光。
“我们去喝一杯吧!而后我们再谈!”
艾德望进那对他受折磨的金色眸子。“好吧,”他的语气缓和多了。随即他桀
然一笑。“不过要由我请客。”
第二十一章
莎菲先确定艾洁睡得很熟,而后她走到主卧室的窗边,眺望窗外白雪皑皑的中
央公园。
她的眼睛已经哭得红肿。她怎么能再继续这样住在艾德的套房里?虽然他们并
不同住一室,然而他可以轻易地入侵她的生命——甚至她的床。而且他的怒气是这
么地怕人。她不能怪他气愤她带着艾洁离开,她也了解他对亨利的嫉妒。他害怕会
失去艾洁。莎菲知道她应该让他安心,让他知道她不会再带走艾洁。
但是怎么做?
听见敲门声,莎菲转过头。瑞雪出现在门口,一脸忧虑。“莎菲,你母亲来了。”
莎菲僵住。她冷淡地看向艾洁。“叫她走。”
“她说她必须和你谈,她一直在哭。也许——”
莎菲很坚定。“我不在乎。”
但珊娜已经出现在瑞雪后面。母女两人对看了一晌。莎菲满怀愤怒,珊娜则苍
白慌乱。“拜托,莎菲——”珊娜恳求道。
“出去!”
“莎菲,你是我的孩子——”
“母亲,如果你不离开,我会叫旅馆的人送你出去。”
珊娜的脸苍白如纸,但莎菲拒绝退让,一会儿后珊娜转身跑了出去,一路掩面
啜泣。
莎菲坐倒在沙发上,瑞雪立刻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有什么我可以帮忙
的吗?”
莎菲摇摇头。“你没有办法,没有人有办法。”
不到一个小时后,莎菲又有了访客:雷杰明及康诺伯爵。
莎菲猜测是珊娜告诉他们她在塞佛里。昨夜她和艾德离开时,不少人都看到了。
人们也知道艾德在塞佛里有套房。莎菲知道他们为什么来。和艾德离开舞会后发生
了这么多的事,她几乎忘了丽莎逃离她未婚夫的事了!
她的继父及她妹妹的未婚夫在沙龙等着她。杰明的脸庞苍白阴郁,康诺伯爵英
俊的面容上写满怒意——还有决心,显然伯爵并不打算就此罢休。
“丽莎走了。”杰明开门见山地道。
莎菲装出惊讶的表情,“丽莎走了?去哪里?”
“她昨晚不见了,”杰明道。“我们都以为她是提早就寝了。但今天早上丽莎
并没有下楼。中午时我开始担心起来,要珊娜去叫她起床。但她的门锁住,而且房
内没有回答。最后是莫太太找到钥匙打开门——老天,房间里一团糟!衣服散了一
地,柜子及抽屉都打开来!窗子也开着,一开始我们以为她被盗贼绑架了!”
莎菲睁大了眼睛。他没有想到杰明及珊娜会想到这方面去。她应该告诉他们丽
莎事实上是逃走了吗?而后她感觉到伯爵的目光注视着她,并不由自主地脸色绯红。
显然伯爵很清楚丽莎是逃离开他。“她应该不是被绑架。”莎菲道,语气有些不稳。
伯爵怀疑她帮助丽莎逃走?
杰明挥挥手上的纸条。“不——她不是被绑架,”他阴郁地道。“我在她的床
边几上发现这个。”
莎菲的心一跳。丽莎一定是在收拾行李前就留好字条了。
伯爵开口了。他的语气平静,目光注视着莎菲。“她在字条上说她不会嫁给我,
她不会回家,直到婚姻解除,或者更好的是——我回英国了。”
莎菲感觉血液自脸上褪尽。杰明为什么让伯爵看这种字条。
“我坚持杰明让我看的,”他冷冷地道,似乎看穿了莎菲的心思。他讥诮地道:
“明显地我的新娘得了婚前紧张症。”
莎菲看着他。他的语气冰冷,但他眼里的光彩并不。“我相信这只是个小小的
误解。”她软弱无力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