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现在他们咒骂的就是这一条海底电缆,因为从西贡传来的信号仍在继续着,那是整整一本圣经。
没错,不知道是哪一家报纸的驻越新闻为了霸占独条新闻,硬是在发完新闻之后,继续往巴黎发送一整本圣经的内容,从电报机上传来哒哒哒的信号,让所有的记者都在抓狂。
更让所有人抓狂的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完全不计成本,不仅仅法文电报线在那里拍发圣经,那条平时没多少人用的英文电报线他也在这么干,这家伙恐怕光是电报费就要花出去几万法郎。
但是谁都清楚,在这样代价的背后,是怎么样重大的新闻,一些新闻记者甚至怀疑这一条新闻可以价值一亿法郎!就象去年那条山西会战失败的头条新闻,硬是让一家三流的过时报纸成为全法国关注的中心,但是谁清楚是什么的新闻?
这就他们心里如同被猫抓过一样,他们清楚得知道,在河内地区法国人正在进行着一场决定性会战,这场会战对于东京远征军来说,有如拿破仑的滑铁卢那样重要,但是在之前的报道之中,却传来了完全相反的两种消息。
有的新闻说法军获得了完全胜利,击败了上万黑旗军,并正在继续向河内城追击,但是另一种新闻报道却说法军遭到了掺败,但是没有人能确认任何一条新闻是正确的消息。
一些记者已经涌到陆军部和海军部去了,毕竟他们都在这条海底电缆里占有最主要的份额,他们并不受只有两条民用线的限制,现在他们一定能得到更多更重要的内线消息。
但是一些老道的记者却不认为他们能获得怎么样的情报,海军部肯定会塞给他们一则不痛不痒的战斗公报,什么时候都看不出他们曾经失败过,甚至连在山西战场的掺败,他们都可以粉饰为对黑旗军的歼灭性会战。
而陆军部的官僚老爷们会直接把他们拒之门外,这些官僚老爷本身就是一些利用内线消息获利的行家,他们明天肯定会利用这样的内线消息在股票市场上掀起一波波惊涛骇浪来。
电报机还在继续译码着,但是谁都看得出来,那个在西贡的记者是发疯了,他还在继续拍发着圣经,不过许多人都在怀疑他已经在开香槟庆功了:“该死的幸运儿。”
许多早报已经出了样版,却还在盼望着能有这轰动性的消息,但是他们显然失望。
一想到这失去的大好机会,他们就有一种抓狂的感觉,随着战争的进行,现在从河内传递消息到巴黎,仅仅需要一天功夫,比起战争开始时的一周,那可以说是快捷不可同日而言。
但是这个该死的家伙,却是却生生在沟通的距离上加上至少六个小时――关健是谁都不清楚他到底拍发多久的圣经。
“印刷机都开始印刷的,该死!”几个编辑甚至亲自跑到了电报局,结果还是失望而归。
就在所有人失望的时候,几个平时潦倒的小记者却在开着香槟在自己的报社里庆祝着,那是轰动性的头条消息。
“又一个色当!滑铁卢再现!十五万共和国军队在河内的覆没……”
轰动性的标题,轰动性的内容,虽然黑旗军取得了辉煌的战果,但是这些小报记者已经擅自在黑旗军的歼敌数字上再加上了一个零。
十五万共和国军队在东方的一场决定性会战中失败,数以万计的法兰西公民丧生,一名法兰西将军和若干名校官被俘虏,敌军已经进抵河内城外。
那个驻越南记者以往是做娱乐版出身,他把自己知道的、看到的、听到的、猜到的、想到的所有的消息都汇集在一起,泡制出来了这一篇爆炸性的新闻。
印刷机已经全力开工,今天报纸的老板在爆炸性的新闻面前下定了全部的决心,他命令全力加印,这家巴黎普通日报今天的印量将是平日的五倍,至于那个八卦记者拍发圣经的费用,将由报社双倍报销:“这真是太棒了!”
不过他低估了巴黎公众对于爆炸性消息的渴求,日报将供不应求。
“该死的!”这样的爆炸性新闻对于内阁来说,同样是巨大的冲击:“这些该死的记者!”
战争往往对于人的一生是一件标志性事件,正如美国人的回忆之中,珍珠港和九一一是他们记忆中的一个转折点,他们总是说“珍珠港之前”、“珍珠港之后”,对于这些阁员来说,他们的人生经历,也可以分为简单的两面:“战争之前、战争之后!”
这不是一场决定国家命运的战争,这仅仅是一场普通的殖民地战争,但是他们承受的压力,却远远大于十多年前的普法战争。
现在每一家报纸都在死死盯着河内,任何一点小失败小挫折都会被这些狗仔队扩大十倍然后让每一个法兰西公民知道。
特别是在黑旗军进入交趾支那之后,所有的报纸都在这个传媒开始发达的时代不遗余力地攻击政府,即便是站在政府立场上的几张报纸,也对于法国在安南的行动进行不同程度的攻击,他们表达的观点仅仅是:“如果我们投入更多的兵力,那么就不会受到今天这样的失败。”
而所有人当中,压力最大的就是这位费里总理,他恨不得把这张报纸撕碎了,把所有的小记者都送上断头台。
但是他只能对着空气愤怒,但是在许久之后,他终于能平静下来:“谁能告诉我,我们的损失到底有多少?”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妥协(中)
费里只能对着空气愤怒,但是在许久之后,他终于能平静下来:“谁能告诉我,我们的损失到底有多少?”
所有的阁员都在总理的声音中听到了一种不祥的感受,长期以来费里是征服越南最强力的支持者,正是因为他在总理任上,这场战争才得以展开,但是谁都没有想到的是,他这句话居然带着动摇的语气。
“我们的损失到底有多少?”
他的问题是直接针对着军方去的,事实上在开会之前,海军部已经提交了一份最新的报告说明最近的损失,但是这份报告显然被总理怀疑其中充满了水份。
当一位总理不再信任军方的数据与报告,那便是一场真正的灾害,海军部长不得不开口面对着怒火:“情况不象我们想象的那么坏,我已经向您报告过,根据不完全的统计,大约有五到十个连队被受到重创,战斗中的伤亡者大约在一千到一千五百名之间,可能有一百名法兰西公民不幸阵亡……”
只是对于海军部长的说词,费里总理并没有什么好脸气:“在山西战役结束的时候,你们也这么说,可你们的最终报告却让我不得不面对议会……”
虽然被称为投机者,但是费里总理在越南问题却是一个坚定的鹰派,战争虽然陷入了僵局,可他还是下定了打下去的决心,源源不断的兵源与弹药从本土和北非运往东方,可是现在他自己都觉得这场战争是如此艰难。
而海军部长也不得不低下去头去,由于山西战役的伤亡数字太大,他们采取是逐次增加的办法,最终数据和原始数据差距太大,而这一次虽然没有进一步的报告,海军部长同样清楚,在东京地区的情况已经恶劣到了极点。
要知道东京地区的所有部队都在申请援军,孤拔少将甚至要求从本土派去两个师团才能稳定战况,派出两个军才能征服东京地区,除此之外,还要求向中越和南越各派出一个完整的法国师,就可以想象情况有多么恶劣。
因此他不得不小心地组织词汇:“阁下,你难道相信这种小报的标题吗?我们在整个东京地区的总兵力都不会超过十五万人的三分之一,这是喧乱取宠的一派胡言,不会有人相信他的!”
“但是我的敌人会相信他,议会相信他,这是他们最好的武器,他们叫着远征军又损失了十五万人,我们应当立即从越南撤退,甚至要从我们经营了二十多年的交趾支那撤退,把我们辛苦努力的一切结晶都抹杀干净!”
“我们可以派遣援兵,只要有足够的资源,我们可以击败黑旗军!”
“两年前你们就这么说了!”
在两年之前,海军部曾向费里总理提出过,只需要三千名士兵就可以征服整个越南,在一年前的失败之后,军方将这个数字提到了一万人,而到现在为止,在整个范围之内,包括北越、中越和南越,投入的法兰西部队包括土著步兵和武装教民在内,已经接近了五万人这个数字,但是战争仍处于被动。
军方一再说明那是投入的资源不够,在山西作战的骨干是战斗力很弱的土著步兵,本土军队和有战斗力的欧洲人、非洲土著步兵投入太少,只要再往越南投入一定兵力,就可以征服这个国家。
费里也看到过越南方面要求的增援计划,他承认如果当地指挥官得到他们期望中的援兵,是可以改变整个战场局势――即便他再白痴,都可以改变局势。
两个完整的步兵军,再加两个完整的步兵师,预定投入越南的这批法军将超过十万人,这是一个惊人的数字,在任何一个东方国家可以解决任何问题。
即便柳宇占据太多的优势,在这样的强大兵力面前也不得不望风而走,这根本不是他能对抗的敌人,但问题在于,这些当地军官仅仅需要考虑军事问题,事实上他们已经起草新的报告,要求向越南方面派遣三十万部队。
法兰西不需要全面总动员,仅仅是进行局部动员可以动员起三十万部队,这是一个强国的自信,但是无论是费里还是任何一个非军方阁员,都不敢说出这句话来。
为了一个远东的普通殖民地,派出超过三十万陆军部队,这不仅仅在军事上和国际威信上是一场灾难,而且在财政上同样是一场灾难。
那边海军部长再次重申了缩水过的援军报告:“我们可以派两万人去越南,两万部队可以稳定那里的情况……”
“两万人可能不能解决问题!”费里倒是格外清楚:“对于东京地区的局势,我也十分担心,为此我特地命令就近派去一部分部队,但是不可能派去两万人,在这块土地,共和国流过的血已经够多了。”
他还是回到了原来的问题上:“我想知道,我们到底有多少损失,在河内地区。”
海军部长也犹豫了半天才回答:“给我报告就是如此,五到十个连队遭受毁灭性的打击,大约一千到一千五百名伤亡,一百名法兰西公民战死,不过……”
他压低了声音:“按照惯例来说,实际数字可能是这个数字的两到三倍……”
“接近五千人的伤亡吗?”
费里无论轻松起来,虽然报纸刊登着十五万大军的全没,但是伤亡五千人这个事实却足以让总理承认介入越南是一个致命的错误。
“你们曾对我说过,只需要三千名士兵就可以征服整个越南,但是到现在为止,三万名不同肤色的士兵因为这场战役而负伤、患病甚至阵亡,上千名共和国公民付出生命的代价,我想,这是我们承认错误的时候!”
“我们必须承认,我们的对手柳将军是一位伟大的敌人,我们寄希望于他拥有伟大的人格,能同我们达成一份完美的协定,以结束这一场战争。”
费里说过这段话的时候,他仿佛苍老了十岁,但是在内阁中他却没有获得多数。
第一百八十五章 妥协(下)
“反对,反对!我们应当增派一个军团去越南!”
“这是投降,这是向野蛮人投降,作为文明世界的一员,我坚决不同意这样的看法!”
还有一名部长干脆摘下了帽子,直接站了起来:“总理阁下,您如果主张无条件地从越南撤出的话,我现在就向您辞职!”
“我只说一句,法兰西必须胜利,必须维护他在文明世界的地位,这才是我们战胜敌人的唯一办法!”
很显然,反对的部长占了大多数,他们并不清楚太多的军事问题,虽然在财政上有很大的困难,眼前的法兰西共和国又处于经济危机之中,但是以他们的想法,只要咬咬牙,派出几个师去远东,一切就可以顺利解决。
在普法战争之后,这种强硬路线在法兰西极具市场,即便这个内阁被称为机会主义的内阁,但是这些部长们却不愿意在这样的问题上妥协――如果法兰西连一个东方的野蛮人头领都无法战胜,那么他们怎么可能战胜德国,洗雪耻辱。
“我认为……”
“我反对!”
“我主张……”
在短暂的半个小时之内,内阁迅速分裂并发生了激烈的争吵,强硬派和妥协派在短时间几次冲突,但是强硬派却渐渐占了上风。
“我认为,我们只需要派一个军去越南就可以解决任何问题了!三个步兵师,六个步兵旅……”
就在卫生部长在他不熟悉的领域陈词的时候,那边海军部长面色难看地从小房间外走了进来:“阁下,我必须陈述一个事实,根据最新的战斗情况,这个一个完整的步兵军只能暂时稳定东京地区的情况而已,要征服越南,我们必须增派三个军,超过十万人……”
“在距离本土几千公里之外进行这样的战争,在财政上是完全不可行的,所以我建议……”
他的声音带着痛苦:“有条件地从部分地区撤退。”
“为什么?”卫生部长无法理解这个事实:“难道一个文明世界的步兵军不能还不能解决问题吗?要知道我们两次进入北京,也仅仅是动员几千名士兵而已,而现在四万名士兵携带更先进的装备……”
海军部长的声音极苦痛苦:“我们不要忘记一个事实,即便是法兰西在财政上已经无法支撑这一场战争了,到目前为止,我们已经为这场战争投入了两亿七千万法郎,但是如果继续增兵的话,我们还要需要投入至少十亿法郎……”
十亿法郎的数字立即让所有部长都打了退堂鼓,没有任何一个部长会考虑格外增加这么一笔军事开支,而费里总理也似乎明白了什么:“河内出事了?”
“是的!大问题,最新的报告……”
“嗯?”
所有的官僚都很清楚,他们可能在东京地区迎来一场空前的掺败,但是对于这次失败有多掺败,却是毫无印象。
他们只是想起了小报的十五万人,然后等待着海军部长的答案。
“最新的报告,尼格里将军和爱尔明加上校的两个旅遭到了毁灭性的打击,许多人员伤亡或被俘,尼格里将军和数以百计的官兵被敌人俘虏,损失极其掺重……”
他沉痛的语气,让所有人都明白一场风暴即将降临,卫生部长犹豫了一下,抢先询问道:“损失到底有多大?”
“尚缺乏完全的损失,但损失肯定超过一万人,而且多数是永久性的损失,伤员撤出来很少,两个步兵旅大约还剩下一个混成团的实力,由于受到这一空前的损失,敌军现在正在全面包围河内,孤拔少将的部队和敌人发生了多次激烈战斗,受到了相当的损失,由于敌军兵力众多,河内处于极度的危险之中,并随时有联络中断的危险,孤拔少将要求我们立即派出援兵……”
费里关心的是另一个问题:“有多少名法兰西公民不幸付出生命?”
“还没全面的统计,但是至少有两千名,可能更多……”
两千名法兰西本土出身的官兵战死,这不是风暴,而是让所有人都卷进了台风眼,恐怕在场的每一个部长,甚至是前任部长都会遇到整个国家的咒骂。
“两千名?”
费里总理重得了这个数字:“现在有谁反对我们继续撤兵或增兵?”
刚才的强硬派都说不出话来,超过一万名士兵的损失,而且其中大部分是永久性的损失,特别是数千名法国公民在远东的从林中失去生命,这让他们根本没办法把这场战争继续下去。
而且报告之中还有特别的意味,两个整旅,或者相当于一个整师的法兰西军队就在一两天被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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