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细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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细辛- 第1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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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心恍然大悟,“就是那种中药呀!居然长得这么精致,我回头也弄几盆在家里养着。只开一朵花,多唯美啊,大自然真是奇妙。”

苏锦心对这个漂亮又不张扬的小姑娘颇有好感,“你和我们一起吃晚饭吧。我趁机再好好鉴赏一下这株细辛。多一个人,我们还可以多吃一个菜。”

辛晴担心路途上折坏了这盆花,不太想跟着她们母女凑热闹。“我还是先回去吧,这花盆还渗水的,不小心弄脏了衣服什么不太好。”

陈是好“哼”了一声,“你是不舍得我们觊觎你的花吧?细辛,明显是暗藏你的名字嘛!快说,哪位追求者借花献美人的?”

辛晴的脸浮出一层层红晕,用不易察觉的声音念念着,“我也不知道。早上我刚到杂志社快递员就送来了,卡片上没留名。”她微微抿着唇,自言自语,“难道是同一个人?那天也没留名的。”

苏锦心作为大律师保持着良好的职业素养,一定要深入挖出案情。“走吧,今天我请客,我们去吃牛排。”

三个人穿的都不是一个季节的衣服,带着一盆花浩浩荡荡进了西餐厅。苏锦心挑了一个楼上靠窗的角落,陈是好一路都八卦着辛晴的长腿叔叔。

“是不是你们杂志社的帅哥啊?他怎么会连你在道馆兼职的事情都知道呢?看来用情匪浅哦。”

“我们杂志社没什么男性的。只有主编和副主编,都结婚了。还有一个实习生,额,他皮肤不太好。我们都没怎么讲过话。”要是真是那个实习生,还是算了吧。满脸青春痘,还不剃胡子。辛晴满心的欢喜一下子就冷掉一半。她宁愿,永远不知道给她希望的人是谁,宁愿小心藏好自己的小奢望。

苏锦心越来越觉得辛晴眼熟,她们以前一定见过面。她试探了一下,“晴子,你还认识阿好别的朋友吗?”

辛晴不知所以,想了想,“陈师长,算么?”提起陈是问辛晴心底又是一阵抖落。

苏锦心回想了一下,军队里没熟人,那么H大,只有她那个傲娇妹妹的天真儿子了。可是,当时那个小姑娘歇斯底里,泪眼盈盈,像一只流浪猫,和眼前这位心素若简、牟若星子的年轻人又不像。算了,陈年旧事,扰人无益。

辛晴回到寝室后翻出了吴峻送她的18岁生日礼物,当时他也说吊坠中间的花叫细辛的。辛晴觉得太贵重没有合适的衣服搭配,所以一直放在抽屉里。再加之,辛晴已经完全把吴峻放在心房的暗处,不打算放回忆出来招摇,那份礼物只打开过两次。难道吴峻当时说的辛,也是暗指辛晴吗?那他们岂不是正好错过彼此了吗?

Xin;不管是那个意思,都让人忍不住迷恋。辛晴不去让回忆伤人了。她对着镜子戴好吊坠,就当是一份亲人的祝福。从此,她盈满了一份心。

苏锦心泊好车子出来,陈是问那辆灰不溜秋的的车子正好飙进来。他摇下车窗,“妈,你等一下。你帮我带点东西进去,我赶着去见梁镜淇。”

陈是问衣服也灰土土的,和车子一个颜色。他长手长脚自己开车门还差点绊倒了。苏锦心有点小愉悦,从他上高中起就没见他这么冒冒失失的。

陈是问打开后备箱,取出两盆花。“妈,这是我朋友刚从外地带回来的。您不是就爱这些花花草草吗,正好留在花房里养着。它叫细辛。”

“花单生叶腋,全草可以入药。”苏锦心接过来,流利地接着他的介绍。

陈是问后背一缩,满眼不相信,“您怎么了解这么清楚?”

岁月是厚爱苏锦心的,大半生的好日子都享受了也没在身上刻下半点衰老的妥协。她不看儿子,保养得意的纤嫩长指拨弄着细辛的叶片,调皮地说,“不小心看到一个姑娘捧着一盆绿油油的草,一问就知道了。”然后抱着花转身往停车场外走。

陈是问在原地站了好一会儿,直到那两盆花进了门,他才恍恍惚惚上了车。

作者有话要说:修文中又读了一遍,我发现辛晴是这些女人里最没个性的但是,她是最真实的。

面对每一次转折,她的心理和行动都是比较现实的。我想大多数女孩都是这样,

不管有没有让人一触难忘的个性,都努力地生活,都值得最好的人来爱。

☆、渐行渐远(十)

人一大,遇到喜欢的人;第一感觉竟然是害怕。

梁镜淇已经干掉一整瓶老白干了;他拿起瓶起子又掀开一个瓶盖。陈是问手里那根烟还戳在烟灰缸的边沿,眼看就烫着手了。

梁镜淇攒足了29年的勇气放倒手里椭圆形的瓶身;冰凉的液体浇灭了陈是问指尖即触的火苗。

“找练!”陈是问一个利落的侧勾拳击向梁镜淇的下颌;梁镜淇一副坐以待毙的姿态,一如赴刑场的囚犯;仰着头咕咚咕咚倒进喉咙里几口,“爽啊!”说完还咂了咂嘴。

落在他那张娃娃脸上的铁拳就不动声色地收了回来。陈是问活动活动筋骨,捏出咔咔的脆骨声,“出息!”说着从他手里夺了那瓶老白干;倾倒进口中。

“哎,你自己说要来吃浙江菜的,怎么一口不动啊?啧啧,你居然会抽烟,不得了。”烈酒壮人胆,梁镜淇今天晚上是拗足了劲,直往陈是问的枪口上送。

陈是问晃了晃空瓶子,“没了?再拿两瓶来!”

“哎哎哎,待会儿得开车。我可不比你,一路拿了几张超速罚单,还悠得自在,我孤家寡人可不好辱没了形象。”

“你皮真是痒了。”陈是问除去茶香鸡身上的花椒和姜片,灵巧地撕下了皮,夹了一块酥酥的仔公鸡肉,怎么都吃不出那天的味道。“阿好都要过21岁生日了,你准备等到什么时候?女人要的是答案,不是商量和尊重。”

梁镜淇拿筷子就着陈是问夹得那块肉扯一半下来,“是吗?看来你的答案挺奏效的。嫂子向你的答案屈服了?”

陈是问放下筷子,习惯性地拎起酒瓶,却倒不出酒滴来。

年纪大了,遇到心动的人,第一感觉竟是害怕。他费尽心机将两条平行线拗成了交集,却无力将它们捋成一条直线。陈是问居然也会害怕。他怕自己就此无法掌控命运,他怕辛晴接受不了他们的缘分是来自一场她无法释怀的悲剧,他怕她不相信他的掠夺和霸道是源自内心的恐惧。

“她们不一样。阿好是不懂,辛晴是不敢。”陈是问讪讪道。自己何时像个毛头小子般开着车跟踪一个心仪的女孩子,绞尽脑汁猜想她的鞋子尺码,托人从国外带来了礼物还不敢亲手送给她。开着从德国订制的名贵车子翻山越岭,只为寻一株为她而生的花。他有太多顾虑了,不想给她负担却也无法给她即刻的承诺,就连普通恋爱都给不起。苏锦心的得意表情分明是猜到了几分内情,该浮出水面的真实过往早晚要明昭于人。

梁镜淇对陈是好十几年的迷恋并不是秘密。陈是好高考之后举办了一个庆功宴,他本来准备了一个轰动的表白仪式想借机吐露心声的,可是因为姚丝丝的玩笑和逗弄,陈是好吓得仓皇而逃。男主粉墨登场,气氛煽情,言辞至深,却没了女主角。梁镜淇像个傻子似的捧着自己的心送给一群人嘲弄。他以为陈是好明白自己的心意,他们互相知根知底,一个嚣张跋扈,一个温润包容,再合适不过了。于是他由着她落荒而逃,逃到N市,他也跟着去N市;她要当兵,就耐心守着她;她回来S市,他也打算回来的,可又不敢确定这就是“终于”。儿女情长,能厮守终生定然值得舍江山而枉顾,倘若只是一厢情愿呢?

梁镜淇点了一根烟,以前没抽过,想不到味道这么干冽,吸进来有种清醒孤独沉醉中的寂静感。“陈是好三个字是我这么多年来的梦想。我爸都劝我放弃了,我还不甘心。我总想着她会懂事的,她会来找我的。我不能这么杳无期限地等下去,我这次回S市就想最后一搏。”

“你们家老爷子不是升官了吗?他难道不打算把你调到京城?”梁部长就职的消息天天挂满了新闻频道,按道理,应该趁机把儿子弄回身边一同打拼的。儿女情长果然最减志气。

“嗯,他是这么打算的。批文还没下来,他给我一个月时间想清楚。”

两个人难兄难弟,谁也替不了谁挡胸口的伤。各自熄灭了烟头,走出了包厢。

“哟,陈公子和梁公子,好久不见!”莫江远从长廊的一头大步踱来,一脸春风得意。

莫家兄弟不到四十岁就在军界独占鳌头,实属犄角,自有他们的本事。陈是问立在那里不动,等着莫江远送到他跟前。

“听说陈公子调回S市了,这是本市的一大光荣啊!不过,这么优秀的人才闲在参谋部主管人事关系可真是浪费了。”莫江远的三角眼眯成了火柴棍的形状,眼角的皱纹就是那一摩擦磷面就着火的梗头,整个人像是张牙舞爪的地头蛇。

陈是问的鼻腔里发出一声嘲弄的闷哼,“关心则乱。晚辈不敢承蒙莫司令如此青睐。”

莫江广从洗手间出来就看到这样一幅景象:陈是问和梁镜淇双手插在兜里,双肩挺直,两脚六十度分立,一副备战的姿态。莫江远敞开的衣襟仿佛感觉到杀气,一抖一抖的。

“哎呀,两位侄儿来皇朝吃饭也不打声招呼,我得叫内人安排厨子多备些酒菜。失礼,失礼。”莫江广笑呵呵地打圆场,“走,进去叙叙旧。一来陈公子刚回本市还没给你接风,二来,恭贺梁部长升职。”

梁镜淇捏了捏眉心,转向陈是问,“咱们叫的车子来了吗?我已经醉得恍惚了,连莫师长的话都听不清了。你重复一下莫师长的意思?”

陈是问转了转脖子,伸手按摩了一下颈椎,“你说的话我都听不清了。走吧。车子早就在门外等我们了。”走了两步,他回过头一拍脑袋,“真是犯浑!都忘记跟两位叔叔道别了,得了,改日我俩清醒了,再上门赔不是。”

莫家兄弟眼看着两个小辈大步流星,风驰电掣地闪出了皇朝。

姚丝丝透过墨镜看着陈是问和梁镜淇踩着铺着红毯的通道健步如云,身后大堂华丽的灯光延伸出一片黄晕,给两人镀了一层金黄的光环,衬得他们更加器宇轩昂。公子如玉。姚丝丝色心又起,这样的男人叫她怎么忍心放下。

陈是问喝了酒,不想开车,往家里挂了电话叫人来接。电话是陈是好接的,她干脆送了个人情给姚丝丝。

“怎么是你?”陈是问的确有些醉了,走进了才发现靠在他车上的人是姚丝丝,大墨镜遮住了她半张脸,露出小小的下巴和烈焰红唇。

“我替阿好接待梁主任归乡,你少自作多情了。钥匙拿来。”姚丝丝伸出葱白一样的细指,玩味地望着陈是问。

陈是问无奈,掏出了钥匙扔给她,车门一开就钻进了后座。梁镜淇看着陈是问大咧咧地躺在后座上,一脸怨恨地座在了副驾驶座位,“送我回柳州路老家。”

陈是问前几天去云南找细辛,连夜开了三天的车子,疲惫不堪。晚上又喝了烈酒,此时已经睡着了。

姚丝丝送走梁镜淇就把车子开回了自己家。她娇小的身体扛着陈是问一米八四的重量,踉踉跄跄进了公寓。要是一辈子都能承受他的重量,何乐而不为呢?

第二天早上,陈是问醒来发现旁边还有人,摸了摸是热的。他惊觉,这么多年他从来不留女人在身边过夜的。即使是姚丝丝也没有在他床上睡到自然醒的时候。

姚丝丝被捏疼了,呻吟了一声,“是我。你昨晚喝醉了,我送你回来的。”

陈是问起床气很重,抓着她胳膊的手用了过大,“不好意思。”

姚丝丝像尾鱼一样粘上他,“没关系。能和你缠在一起,多疼我都愿意。”

陈是问清醒了一会儿,下了床。“我以为我解释的很清楚了。丝丝,你不要沉溺在自己的幻想中了。我们这样拖着彼此,对大家都没好处。”

姚丝丝没有答话,乖巧地抱着被子,看着他精壮的背部线条发呆。

陈是问对她的安静有点不适应,姚丝丝和陈是好的年纪差不多,都是该受人宠爱的年纪,他也是有些心疼的。“姚伯伯那么辛苦,你得乖一点。你高兴演戏就出演,想退了就回家。可姚氏那么大的产业等着你接管,你不可能一直任性下去的。”

姚丝丝眼睛捂进被子里,吸了吸鼻子,“我就想嫁个好人。”声音轻柔的让人禁不住怜爱。

“我也不多说了。你提醒你爸,那个西班牙人,Nicho,背景不简单,他在美国工作的资料查不到。我会让我妈也留意的。”

陈是问从姚丝丝的公寓走出来,心里只有一个指引,去找辛晴。他把车子开到了辛晴的杂志社楼下,望着高楼上的一块块玻璃,透过那一块可以看到她伏案工作的模样。可惜太早了,没有一扇窗开放。

陈是问苦笑了一下,就这么急着告诉她姚丝丝和自己没关系了吗?是又怎么样,你敢告诉她,你要她吗?叹了口气,陈是问去忙自己的工作了,都请了三天假,再闲的职位也不能不当官啊。

“晴子,你来看,这不是主演《三过忘川只为君》的大明星吗?哎呀,前阵子还说她生活检点,绯闻绝缘的,这么快就跟红三代搞上了。”菁菁一边吹着咖啡,一边读八卦,“这个男的可真帅!军人气质就是不一样!半点纨绔气息都没有。”

娱乐头条,当红女星姚丝丝夜会红三代。报纸上有三组照片,姚丝丝带着墨镜勾着陈是问,两人一起踏进了姚丝丝的公寓,两人小时候的合影。

辛晴从菁菁手里拽出了报纸,有些急切,“你看好了吗?给我看看。”

菁菁还有一段字没读完,“哎哎,你着什么急啊?!原来他们俩青梅竹马啊,这个陈是问之前是N市军区的师长,你说他宁愿降级也要返回本市,是不是为了迎娶佳人啊?”

辛晴心里像是被螃蟹的大胖钳子抓住了,难受又不敢动。她呆呆地看着几张照片,郎才女貌,家世般配,亲密甚好。最要命的是,辛晴的手机响了,陈是问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去接个电话。”辛晴放下被她揉皱的报纸,去走廊讲电话。

“礼物收到了吗?前两天出差,忘记跟你确认了。”

陈是问低沉的声音每次都让辛晴忍不住上当,她真以为自己是享受他关爱的幸运女郎。她想起那双柔软的鞋子,那盆她放在寝室里还不放心要带到办公室里随时看到的细辛。

“原来是你啊,我很喜欢。谢谢你。”辛晴现在的心情像是在跌进谷底的瞬间被人拉起,胸口贪婪呼吸着生命的气息,心脏却无法回归原形。她不敢表露自己的欣喜之情,她怕自作多情只能带来嘲弄→文·冇·人·冇·书·冇·屋←。可有忍不住去试探,一旦那里真是幸福呢?

辛晴平淡的声音让陈是问很无措,他“嗯”了一声,本来就没有准备的谈话卡住了,他还真不适合温柔,霸道才是他的特长。“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送你礼物呢?”

辛晴当真问他,“那你为什么送我礼物呢?”

陈是问被她噎地更无话可说了,“你那天请我吃的‘外婆家’很好吃,我答谢你的。你还欠我一顿饭。”

原来是这样。可不应该仅仅这样。那还能怎样?辛晴纠结的心像是乱了的线团,找不到出路。她握着电话,不经意叹了口气,“好的。改天有空再请你。”

作者有话要说:刚刚趁写论文词穷期间又去温习了某大大的文,看了几章,无比舒服。

继而有种相形见绌的无力感。一个小透明,偏执地讲着自己的故事,

原本坚定的信心就这么被击弱了。

但是,小透明还是默默地滚着,尽力让自己染上你们赠予的色彩。

最后,我爱你们。路过的姑娘,祝你们努力,向上,勇敢的狠狠很狠狠的,幸福。

☆、渐行渐远(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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