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拉文德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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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去经年(一)
每个女孩子都有一个梦。有的小姑娘想成为爱洛公主,闭着眼等她的英雄吻醒她;有的以为自己是辛德瑞拉,总有王子为她穿上水晶鞋。辛晴的梦,是成为一名军人。这样就有力量保护她亲爱的家人,捍卫她热爱的土地。
从辅导员的办公室出来,辛晴觉得天气格外好,一点不高兴的理由都没有。没关系,今年不行明年再来。
“嗨,晴子!”林以启手里捧着两杯奶茶脸上堆满了谄媚的笑容。
辛晴没有理睬他,硬生生绕过他从侧门走了出去。昨天是林以启第次37向她表白,她还记得那感人肺腑的台词:“晴子,我喜欢你。你知道的,从看你第一眼我就喜欢你。你漂亮,你聪明,你冷漠,怎样的你我都喜欢。我不是一时兴起追你玩玩而已,也不是因为有挑战性试试而已,我想和你度过下半辈子,我甚至希望我的下半生赶快开始。晴子,为了你,我不怕老去……”
他倒很有本事,总能把酸掉牙的段子一本正经地讲出来,还不分时间地点和观众。昨天就是在食堂一楼的大厅里,有几个兄弟给他全程录视频,说嫂子答应了这就这邀功涵,哥们又失败了这就是铁证。也不知这样深情的“铁证”占了多少手机的内存。
“哎哎哎,你别总躲着我我行不行?我不是每时每刻都有灵感表白的。”
林以启小跑着追了上来,把两杯奶茶举得高高的,担心被辛晴一脚踢开了。“我烦着呢,你离远一点儿。”
肯开口和他讲话已经是辛晴的恩赐了,林以启也不看人家脸色直往前凑近乎。“这两杯你挑一杯或者都拿去喝。”
林以启只要一有空就跟着辛晴,她上课他就去抢旁边的位子,她吃饭他就跟着去排队,她去图书馆他也拿本《百年孤独》正八经儿似的坐在对面。当然,他知道晴子去奶茶铺只买过口味截然相反的两种饮品:提拉米苏和卡布奇诺。
辛晴这会儿真有点渴了,拿了一杯提拉米苏,“九块钱,待会儿给你。”
“唉,你不用这样吧!小乔她们都喝了我几箱的奶茶了也没挖苦我。”
辛晴已经把吸管插进去了,再还给他也不好。就白了他一眼,“那你觉得谁态度诚恳就拿去给谁喝好了。诺,钱给你,不用找了。”
林以启接过十块钱,自尊丝毫没有被打击到,他贱贱地想着这可是晴子亲手摸过的人民币啊!
“你真要去当兵啊?那我怎么办啊?”
辛晴的气血一下子都冲上来了,“我去哪儿关你什么事啊!医学院的都你这么闲么,你不好好钻研知识以后怎么救死扶伤啊?你知不知道医生多么重要,由得你这样玩世不恭吗?”
林以启脸皮再厚也挂不住了,“晴子,我没有玩世不恭。我的专业知识绝对不容置疑,其实我开始也没想好以后要不要做医生的,既然你喜欢我就学下去。”
辛晴也觉得自己有点过火了,不该把脾气发到他身上。他认真的语气和下定决心的表情都让辛晴很不自在,只好默默吸着杯子里有点不着边际的苦涩。
“我追了你那么久了,真的不是在游戏。我也不指望着你立马就回心转意答应我,但你至少得像对待普通朋友那样对待我吧。你想没想过这样对我很不公平啊?”
辛晴觉得他自以为是的态度从头到尾都没有改进,他凭什么向她要公平。“林以启,我可从来没有暗示过你做什么,也不是在跟你矫情玩欲擒故纵的把戏。你要觉得不公平干脆不要再做无用功了,没有结果的。我也没有什么普通朋友,你算不算都无所谓。”
“你怎么能这么绝情。”
辛晴对准垃圾箱将空杯子扔了进去,“喝奶茶的时候是真心喜欢喝的,喝光了还不是要把杯子扔掉。谁无情谁可怜呢?”
“我们又不是杯子。”
沉默了好一会儿,辛晴怏怏地说了句,“我的关系资料少敲了一个章,今天才发现。重新从老家寄过来已经来不急了。这批志愿兵,我当不成了。”
林以启听到她这么失落也不敢多讲话了,他努力抑制自己内心邪恶的喜悦,默默跟着辛晴走到了她们寝室楼下,最后问了一句:“你为什么就非要去当兵啊?我一表哥也是军人,很辛苦的。女孩子不该去受苦的。”
辛晴第一次直直地望着林以启,谜一样的眼神晃得他心里痒痒的。
“你不懂。”辛晴叹了口气转进了楼。
林以启朝着她的背影大声地喊:“我懂的辛晴,我会懂你的!”
门卫阿姨和叔叔已经见怪不怪了,半年多来这个英俊的男孩子没少在这里上演这样的戏码,他们只是为他的时运不济感到惋惜,没有一次讨到美人的欢心。
林以启非但没有放弃反而更加有精神了,他清楚地看到辛晴说“你不懂”时眼里的失望,她是希望他懂的,不是吗?那就还有戏。
辛晴七岁时,Z市发生了一场7。8级的地震。山崩地裂的坍塌带走了她的外公外婆,断壁残垣下还有她的爸爸。当时有个很年轻的军人救了她,把她按在怀里,一直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安慰她,没事儿的孩子,都过去了,还有解放军叔叔在。那就是她的英雄吧!看起来还不到二十岁的军人,就能挖通道,搭帐篷,运物资,建房子。他们就像圣斗士星矢,拥有无穷的力量保护雅典娜。辛晴那时就想着总有一天我也要保护我的雅典娜。
可是有谁懂呢?由于地震的惊吓,失去至亲的悲恸,辛晴将自己封闭了很长时间。她的妈妈已经很坚强了,忍着失去丈夫和父母的伤痛,照顾着自闭的女儿和受伤的公婆。辛晴很想帮妈妈,可是她控制不了自己,那些山崩地裂的惊骇总是刺激着她,不断勾引她想起爸爸为了救自己和同学被死死压在了石板下的情景。她想变得强大可是无能为力,为什么圣斗士可以变身我就不能?她一度以为自己是怪兽,是来陷害地球的。
如今,另一片土地罹难,辛晴责无旁贷。她开始收拾行李准备去四川做志愿者,当不成兵也可以助人。
“诶诶诶,晴子,你这是要去哪里啊?”
虞亦乔回到寝室就看到辛晴翻箱倒柜的找东西,一向整整齐齐的桌子乱七八糟的堆满了衣服,行李箱都托出来了。难得看到辛晴如此有失条理,虞亦乔竟有几分兴奋。
“哎呀!你不是答应林以启和他私奔去了吧?”
辛晴扭过头,看了她一眼,“是呀,私奔到地壳。”
虞亦乔坐在床上饶有兴致的猜着辛晴到底要去哪里,“你入伍成功了?咦,那也不用这么快就走啊?你家里有事……”
“行了,你别乱猜了。我今年入不了伍了,我准备去绵竹做志愿者。虞大小姐还有没有不穿的衣服可以送给灾区人民啊?”
上个礼拜学校刚组织捐过款,一些小社团也自发邮寄了物资给四川的灾民。虞亦乔把半年的零用钱都捐了,辛晴家境不富裕,她把平时在外教跆拳道赚的外快全都拿出来了。那些钱本来是要给她妈妈买营养品的。虞亦乔知道晴子小时候受过苦,也是死里逃生的幸存者,一直有着军人情结,特别热衷于志愿服务工作。可是真要去现场援救,还是需要很大的勇气和准备的。
“要不我回家再找找看,学校的就这些了。诶,你真要去四川啊?”
“当然了,这种事情可以开玩笑的吗?”
不知触到了虞亦乔哪根神经,一向娇弱的她突然认真地对辛晴说,“你带上我吧。我也要去。”
辛晴停下来,觉得今天的人都很奇怪,好像震的不是地壳而是人心。“你要去自己去,不要跟着我。我担不起责任。”
虞亦乔刚才几乎是脱口而出,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要去做志愿者。可能是看到掉在桌子上的那本书的封皮上写着大大的两个字:救赎。救助他人的过程是不是也能解救自己呢?其实,她的行为几近任性,跟晴子的感同身受完全不在一个境界,但是她一点都没有鄙视自己。
那两个字越看越扎眼,心里越来越刺痛。虞亦乔觉得好像非去不可了,难得有一个冠冕堂皇的任性的机会,怎能放弃?
“晴子,我真的很想去,我保证不会给你惹麻烦。我会按照组织要求全心全意帮助灾民的。再说了,真正的新闻人都要到第一线报道的!”
辛晴向来淡漠,只跟几个室友还算热乎,尤其是性格迥异的虞亦乔,是她最亲近的朋友了。“你不是给我添乱,是给组织添乱。就凭你的身体素质能做什么呢?没有照顾好灾民还要连累大家顾及你,这算什么志愿服务呢?”
虞亦乔的800米成绩和许许多多小姑娘一样很差劲,但是她擅长很多其他的体育活动,网球和旱冰还是张易知教的。想到这里,她要去绵竹的欲望越来越强烈了,开始死缠烂打。
“晴子,你就带我去吧。我眼神好,能说会到,心灵手巧,细心耐心睡得少。最重要亲民!我不做体力活儿,不扛东西,但是可以照顾小孩子和老人,多好的第三产业劳动力,祖国需要我啊!”
“我没钱乘飞机的,S市到成都乘火车得30多个小时,很可能是硬座。你确定要跟着我?”
虞亦乔基本没有乘过火车,印象里只有很小的时候和妈妈从老家坐火车来S市看爸爸,人很多,很吵,但是不晕车。如今短途都是司机接送的,长途全是头等舱,还真没受过皮肉之苦。但是既然选择放逐了,就该放逐到底不是吗?
虞亦乔答应的大义凛然,“没问题,就是站着也得站去。你票子买好了吗?要不我下午就去买。”
辛晴一时想不出别的办法拒绝她,就由着她去了。“我去邮局寄东西,你自己收拾收拾行李,别带太多东西,药箱别忘了。”
虞亦乔高兴极了,翘了一节课打车回家收东西。拿了几张卡,挑了几件休闲装,找好了必备药悄悄地溜出来。
辛晴去跟班导请过假了,拿了假条回来就看到虞亦乔整装待发了。真是无忧无虑的孩子,这时候去那么危险的地方还跟去度假一样。“你爸妈同意你去?”
“才怪!我没敢跟他们讲。”
辛晴把假条放到她跟前,“你要去跟老陈打招呼吗?我们来回可得六七天,要旷不少课的。”
虞亦乔哪敢见老陈,通知了老陈就直接通知了家长,叶繁可是让他盯紧女儿的。“我就算了呀!为人民服务总是要牺牲小我的,我相信老师们都深明大义,期末不会为难我的。”
“好吧,不管你怎样我都是要去的。记住,处理好自己的事情不要拖累我。”
“放心,我对太阳发誓一定听从组织安排。”
“组织现在命令你去南站买火车票。”
两人到了火车站,看到通知上写着S市到成都的火车已经恢复通行了,还加了一些大巴和航线。但是火车票紧得很,刚刚辛晴听到一个人说还好买得到站票,那排到她们岂不是站的地方都没有了?
辛晴正考虑要不要换坐大巴,虞亦乔有点犹豫地开口了,“晴子,我们这样还能买到票吗?刚才那个人也是去成都拿的都是站票呢。”
“你不是不怕吃苦么,别人能站着我们就不能了?”
其实辛晴也是有些动摇的,毕竟硬座还能靠着座椅休息休息,但是站票,一样的价钱却只能趁旁边的人去厕所才可以稍稍坐一会儿。
队伍慢慢前进了两步,虞亦乔捂着肚子神色隐忍地跟在另一条队伍排队的辛晴说,“晴子,我肚子疼,得去洗手间……”
虞亦乔小跑着冲出了队列,走前还不忘告诉前后的人:“记住我的位置啊,我回来还站这儿不是插队哦。”
虞亦乔这一去就去了十几分钟,辛晴前面还有四个人就到售票口了。辛晴了解虞亦乔,她绝对不会以这样的理由溜走了,为什么耽误了这么久,她的心里大概也猜到了七八分。
果然,虞亦乔兴冲冲地拖辛晴出来,“不用排了,不用排了!我的一个亲戚正好有两张后天去成都的卧铺,我要来给我们俩了。”
“你们家亲戚怎么知道你要去成都啊?你不也怕他告诉你爸妈。”
“我跟他说我们班有两个成都的同学想回家探亲,正愁没票呢。你放心吧,他们去采访的都可以报销的,让他和同事乘飞机吧。”
辛晴知道虞亦乔背景显赫,此时,能火速去四川是头等大事,要是真得站38个钟头,那等到四川了她们也变成了半个灾民。她清高,但她不矫情,也不想浪费时间去追究两张卧铺票的来历。““钱我回头给你。”
作者有话要说:我喜欢有责任感的年轻人、、
☆、此去经年(二)
我的灵魂该归何处?
班导还是知道虞亦乔要跟着辛晴去绵竹支援的事情了。老陈让张艾泠把虞亦乔带到办公室,张艾泠本来想避开谈话的,但是老陈出了个狠招,让她在旁边一起听着作证。
“叶教授那边我已经通知了,她不同意你去并且嘱咐我看着你。今天张艾泠正好也在,给我做个证,学生家长的意见我是充分考虑到了,教育工作我也做到了。”
“可是学校不是大力提倡支援活动吗?怎么唱高调,不做事?”
老陈一听,气得吹胡子瞪眼,“你的监护人不同意你去又不是我拖着你不放!有本事去跟你妈硬气!”
“辛晴的假你都批了,干嘛不批我的假啊。”
“假条在叶教授那里,你爱请几天假随便填。”
张艾泠本来对虞亦乔和辛晴要远赴四川曲线救民的行为是无限崇拜的,可是现在她觉得简直害死她了。班长是什么?是用来受夹板气的。
辛晴以为虞亦乔就此罢手了,明天就要出发了,浪费了一张金贵的卧铺票可不好。“小乔,你说这张票该卖多少钱啊?”
虞亦乔一把夺过票子,“呸呸呸,谁说我要卖掉啊!我要去的好吗?”
辛晴耸了耸肩,“那最好。”
林以启的短信连环震又开始了。自前日分别,辛晴还没见过他,没有那么个人烦着怎么倒觉得不自在了呢?人还真喜欢自找麻烦。这时看到手机屏幕上长长的号码一闪一闪,心里居然有种充实感,就像期待了很久似的。辛晴曾把林以启的号码加入黑名单的,后来还是拖了出来,并没有存过他的号码可是好像记住了。
有些人总能在不知不觉中影响你,先是口头禅,后是小动作,然后就是思想和心灵。你本来想好要摆脱他的,可到最后你竟变成了另一个他。
“晴子,离开你已经54个小时了,很想你。一个人其实不孤单,想念一个人才会孤单。”
一如既往的文艺。但是辛晴的嘴角却不知不觉翘起来了,我也会孤单吗?
“呀,美人一笑花含烟!我是不是看错了啊,看错了看错了。”
“是呀是呀,你看错了。这会儿给晴子发短信的一定不是林以启,刚刚笑得也不是辛晴!”张艾泠和林如心也过来凑热闹,也不知谁说了句,“上次林会长说的事成了请吃日本料理还算不算啊?”
辛晴站了起来,“再言者,买一个礼拜的早饭。”
辛晴是寝室里起床最早的。虽然她话少性情看起来寡淡,但是藏着一颗火热的心。比如,她会不小心帮虞亦乔带了一次早饭,之后就负责全寝室的早饭。
这是多么严厉的威胁啊!林如心是个听话的孩子,本就不喜嬉闹自然不再去调笑室友了。张艾泠是个喜欢食堂两楼三丁烧麦的孩子,拿人手短吃人嘴软。可虞亦乔是个具有小强精神的孩子,不知死活的迎难而上,“你说我们去哪里?吃和民是不是便宜他了?去赏味?”
辛晴又下了一令,“下个礼拜的早饭去找周梓榆。”
虞亦乔再也不敢出声了。但是心里嘀咕着,原来我是早饭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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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亦乔就要在光天化日之下被司机强行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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