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容可掬侧过身子,让出通道。
姚志坚嘴巴半张着,感觉很是意外。
站在旁边的郭平瑞看不明白,用手肘捅了捅他:“老姚,你怎么了?”
姚志坚仿佛什么也没有听见。他用力拉上浴袍腰部的束带,脚趾扣紧了宽松的拖鞋,迈开比平时大了许多的步子,迅速冲过去,站在“天品”包间门口,不偏不倚夹在正准备走进去的谢浩然与一名女服务员中间,用愤怒的眼睛扫视一切。
“这是我订的包间!”
暴怒控制着姚志坚的神经,他觉得仿佛整个身体都被熊熊火焰点燃,喷溅着口水,指着站在一旁不知所措的女服务员再次重申自己的权利:“我今天中午就订了这个包间,为什么现在偏偏是别人进去?他们是谁?你们到底是什么意思?”
赵轩庭和李铭站在那里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谢浩然所在的位置正好可以看到包间内部,身材高大皮肤黝黑的贺天林坐在对面,高兴地冲着他挥了挥手,只是这种表情立刻就被疑惑和不解代替。他侧过身子,叫过一个身穿领班制服的中年人,低声吩咐了几句。
之前领路的中年男子也对这种变化猝不及防,过了好几秒钟才反应过来。他注视着怒气冲冲站在包间大门中央的姚志坚,疑惑着问:“你订了“天品”包房?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
“今天中午订的房。”姚志坚话里夹带着火气,同时自抬身份:“我是自治区政府的,你们到底怎么回事?订好的房间不作数吗?要不要我现在打电话到工商局那边投诉?这简直就是恶意欺骗消费者。”
贺天林从椅子上站起来,一直走到包间门口。他看了一眼满面怒火的姚志坚,目光随即落到了谢浩然身上,脸上露出微笑,态度也变得恭敬起来。
“谢先生,请进来吧!”
看到站在旁边的赵轩庭,贺天林脸上的笑意继续着:“我们今天中午见过,你是谢先生的朋友。”
看着被邀请的这些人依次走进包间,贺天林再次看了看姚志坚,偏头对站在侧面的领班说:“把大堂经理叫上来,让他尽快处理。今天我邀请的客人很重要,不要让其他人打扰我们。”
想了想,贺天林又加上一句:“要不这样吧!除了已经住下的客人,酒店所有区域从现在开始全部封闭。”
这话对领班产生了巨大的震撼力。他身体不由自主微颤了一下,惊讶地问:“贺少,您是说,酒店营业暂时关停?”
贺天林点点头:“差不多就是这个意思。”
领班没有转身去找经理,不太确定,结结巴巴地问:“可是……酒店里还有很多客人。尤其是是露天泳池,还有游乐场、夜总会那边,现在正是热闹的时候。”
贺天林被他絮絮叨叨说的有些不耐烦,挥了挥手:“总之我就是这个意思,你们尽快去办。我还有客人,就这样了。”
随着“天品”包间厚重的房门缓缓关闭,姚志坚感觉自己被彻底无视了。
两个身穿筒裙的女服务员站在门口,虽未说话,却明明白白用肢体语言表示着“禁止进入”。
领班站在走廊侧面,用对讲机与其他人迅速联络。
郭平瑞走过来,不太明白地问:“老姚,出什么事儿了?”
这也是姚志坚想知道的。
他按捺住火气,走到已经结束通话的领班面前,带着官员特有的傲慢,以及消费者被欺骗的愤怒,问:“包间的事情到底怎么说?我明明订了房,为什么现在被别人占了?”
领班脸上露出几分歉意:“姚先生是吧?您的事情我刚才问过。您的确是今天中午订的房,但是因为我们临时有安排,需要用到“天品”包间,就取消了您的订房资格。酒店前台的服务人员一直给您打电话,可是您没有接。”
姚志坚想起来了:进入酒店浴场,换了衣服,手机就与衣服一起,锁进了存放间。至于前台打电话过来的时候,估计自己正与郭平瑞在温泉里泡澡。
完全是个人习惯。姚志坚不喜欢在休息的时候带着手机。无论单位上临时有事,还是家里老婆打电话过来,都会让他有种被搅扰,坏了兴致的感觉。
领班带有歉意的声音在继续着:“因为姚先生您没有接电话,我们只能认为是您取消了订房。”
下意识看了看站在身旁同样穿着浴袍的老同学郭平瑞,姚志坚觉得心中怒火正被理智碾压,一点点熄灭。
“既然是这样,那你们必须给我另外安排一间包房。”他不想在这个时候吵架,想要用另外一种方法找回面子。
领班却摇摇头:“对不起姚先生,我们现在已经停止服务。请您和您的朋友尽快到休息区更换衣服。我们遇到了特殊情况,从现在开始,酒店不再接待客人。”
尽管之前就听到贺天林说过同样的话,姚胜利却没有当真,震撼力也没有现在从领班嘴里说出来那么强烈。
“你说什么?停止服务?”姚志坚发出仿佛见鬼般的尖叫声:“你们取消了我的订房,现在又告诉我酒店停止服务。那我怎么办?我们还没有吃晚饭呢!”
领班的态度一直很谦和:“我们会按照您今天的消费金额,双倍给予赔偿。同时还会按照您的要求,在重新恢复营业以后,给予您最优厚的嘉宾优待。”
郭平瑞在旁边插话道:“老姚,算了吧!我看他们真是遇到了事情。走吧!这里玩不成,咱们就换一家。洛底这边的夜市很不错,咱们就别在酒店里吃了,到外面转转。”
姚志坚很恼火,对郭平瑞的劝解根本听不进去。他怒视着站在面前的酒店领班:“你们这是强行把客人撵走。我就不走,我看你们敢把我怎么样!”
第一百四四节 错位()
很多事情都可以在酒桌上说开,信息交流速度也要比平时快。
赵轩庭性格随和,口风却很紧。他没有隐瞒自己省农科院教授的身份,只说是来清凉山实地考察。这说法挑不出什么错误,也很正常。
贺天林倒是直言不讳:景天酒店是我家里的产业,只要赵老师喜欢,随时可以过来。我与谢老弟是朋友,你在这里的一切消费都可以免单。
赵轩庭是聪明人,看出贺天林想要与谢浩然私聊。本想着吃完饭就返回招待所,可是拗不过贺天林,只好跟着他安排的人,带着李铭前往酒店浴场休息。
杯盘狼藉的包间里只剩下贺天林与谢浩然两个人。
一名女服务员带着他们,走进旁边的一个小房间。端上两杯热气腾腾的普洱茶,她退了出去。
贺天林一扫白天在加油站时候的沮丧与悲伤,声音里充满了振奋:“谢道友,谢谢你。”
谢浩然看了他一眼,淡淡地问:“你在查我?”
很简单的几个字,把贺天林准备好的所有感谢话语统统堵了回去。他坐在对面的椅子上,僵硬的身体半天也没有动静,脸上好不容易才挤出一丝强笑:“……我……看你们开车方向,就让朋友帮忙留意了你们的车牌号。”
他随即诚恳地补充道:“我只是想请谢道友吃顿饭,好好谢谢你,没有别的意思。”
谢浩然用深邃的目光注视着他:“你们贺家好像在这里挺有势力?”
他脸上毫无表情,贺天林吃不准谢浩然的态度,只能是硬着头皮实话实说:“这是我们雷极门的产业。当然,谢道友也可以理解为我们贺家。”
谢浩然缓缓摇摇头:“太张扬了。”
端起茶杯,抿了一口,他认真地说:“你的想法可以理解,但是没必要把酒店里的客人赶走。大家都是修炼之人,这些俗礼毫无意义。我出手帮你的时候,没想过要你的回报。”
贺天林高高提起的心脏慢慢落了下来,语气也变得正常,充满了感激:“这是应该的。不瞒谢道友,我们一直在找银琅果。如果不是机缘巧合,我们也不会认识。”
说着,贺天林道:“敢问谢道友,出自何门何派?”
毕竟是年轻人,话一出口才发现这样不太合适,连忙补充道:“请不要见怪,我没有别的意思。只是想知道谢道友的师承,以后也好上门再次拜谢。”
谢浩然了然地笑笑:“我是青云宗门下。我们门派人数稀少,现在由我担任掌门。”
这话说的半真半假,贺天林选择了相信。
修炼门派已经成为古老名词。“一人一派”的情况并不鲜见。在加油站的时候,曾经与谢浩然交过手,对方显然未用全力,轻轻松松就挡住自己的攻击。光是这一点,就足以令他对谢浩然保持敬畏。
聊了几句,谢浩然看看时间差不多了,站起来,说:“就这样吧!我去看看赵老师他们,今天很累,该休息了。”
贺天林“嗖”的一下从沙发上站起,挡住去路。
谢浩然脸上露出肃然的神情:“你想干什么?”
“不,不,不,别误会!”
贺天林连忙摆手:“谢道友前往不要误会。我只是想请你再稍坐一会儿。”
谢浩然眯起双眼,问:“为什么?”
“我父亲要见见谢道友,当面对您表示感谢。”贺天林诚恳地说:“雷极门所在地有些远,之前父亲打电话过来,说是已经出发了,要我务必将谢道友留下,他要好好谢谢你。”
原来是这样。
谢浩然脸上的警惕缓缓退去,想了想,点头道:“好吧!那我就等一会儿。”
……
景天酒店外面的马路上,车来车往川流不息。
一辆黑色“福特”轿车停在路边,透过半开的车窗,路灯照亮了徐蓉那张充满恨意和愤怒的脸。
徐蓉是一个普通人。
有些莫名其妙的自傲究竟是怎么出现的,徐蓉自己也说不清楚。她的家庭出身很普通,父母与“财富”、“权势”之类的词毫无关联。也许是小时候被家里骄纵惯了,徐蓉一向都觉得自己应该站在更高的位置,高高俯瞰脚下。
因为在厨艺方面很有一套,偶然的机会,徐蓉成为了宋家的帮佣。
接触多了,徐蓉就渐渐明白,这个世界上,有种强大而神秘的人,叫做“修士”。
只要有想法,有心计,任何人都能成为世界上最伟大的阴谋家。
宋耀飞是宋家年轻一辈的长子,年满十八岁,已经成年。可是徐蓉仔细观察,发现宋耀飞在性格方面颇为古怪。她不动声色潜心接近宋耀飞,发现这个被宋家视为“接班人”的后辈,其实是一个在年幼时候有过心灵创伤,直到现在还有着恋母情结的年轻人。
还是那句话:只要有心计,你可以做任何事情,包括毁灭地球。
徐蓉心甘情愿爬上宋耀飞床上的手,从未想过要成为什么惊天动地的伟大修士。她对那种事情不感兴趣。人生的乐趣可是要比艰苦修炼有意思多了。我要吃喝玩乐,我要环游世界,我还要在朋友圈里肆意滥发各种代表着身份与钱财的照片,让所有轻视我的人重新抬起眼睛,对我尊敬,对我羡慕,对我嫉妒。
宋耀飞只是想要徐蓉那里尝尝鲜,领略一下久违的母爱温暖。徐蓉毕竟相貌普通,也没有专营这个行业女子的妖媚。她从宋耀飞那里没有弄到太多的钱,也就是区区几万块。对于她近乎于无底洞般的巨大胃口,根本无法满足。
非常偶然的机会,徐蓉从宋耀飞那里得到了一块铭牌。
在宋家呆的时间久了,徐蓉自然知道这东西代表的意义。她也知道关于修士的“地下拍卖会”。于是找了个机会,偷偷溜出来,以“宋家代表”的身份,想要强取豪夺。
有宋家的名头压着,谁敢不服从?
“狐假虎威”这个成语很有道理,非常管用。
她知道银琅果的价值,知道这东西能换好几百万。贪婪疯狂的心理促使她拿出宋家铭牌,强压着贺天林,把银琅果强抢到手。
徐蓉想要尽快找到买家,把银琅果出手。却没想到贺天林死死跟在后面,穷追不舍。徐蓉很清楚修士的强大。她被吓慌了,迫不得已在加油站停车加油。之所以找上谢浩然这个藏匿对象,是因为谢浩然外表看起来很年轻,很容易被说动,也很容易控制。
徐蓉记下了谢浩然所在的“依维柯”车牌。她打算空着双手与贺天林正面交锋,只要言语犀利,就有很大把握用宋家的名头将其吓退。到时候,再回过头来,找到谢浩然,从他那里要回银琅果。
只要花点儿钱,再说上几句夸赞的话,应该就能达到目的。
徐蓉把一切都想的很美好,却万万没有想到,谢浩然也是一名修士,而且修为境界远远超过贺天林。
她一路跟随白色“依维柯”,看到谢浩然等人走进了自治区政府招待所,又看着那名李姓中年人带着他们上了车,来到景天酒店。
徐蓉知道自己不能在这里多呆。贺天林记得自己的车牌号。贺家在洛底一带有着很大的权势,之所以没有寻找自己,肯定是已经得到那枚银琅果。可如果不小心遇上,对方绝对不会放过自己。
宋家的威名有时候不是那么好用。在这个世界上,总有些不怕死,也不会被区区几句话轻易吓倒的硬汉。
徐蓉觉得惶恐害怕:宋家的铭牌还押在拍卖场里。长时间不回去取,那些人肯定要去宋家讨要说法。到时候,自己的情况就会更糟,甚至可能成为宋家的通缉目标。
思来想去,还是回去吧!找找宋耀光,看看自己能否从他那里得到帮助。那种妈跟儿子睡觉的感觉很怪,也很糟糕,但是不管怎么样,毕竟是目前看来最好的选择。
……
贺定元走进房间的时候,一直在咳嗽。
他佝偻着背,一个身材高大的中年男人在旁边小心翼翼扶着。走路速度非常缓慢,几乎是一个脚步换着另外一个脚步,像尺子那样量着走。头发有些散乱,脸上的皱纹也多。总之,整个人看起来很疲惫,不时捂着胸口,发出粗重如风箱般的呼吸。
“谢谢……谢……道友。”
贺定元没有要旁边人的帮助,独自站在那里,非常艰难,诚心诚意的向谢浩然抱拳行礼。
他安然受了这一礼。
谢浩然觉得,这是一种尊重,也是一种修道之人的相互理解。
看得出来,贺定元受了很严重的内伤。他挣扎着,对贺天林抬起右手,脸上露出勉强的微笑:“天林,把……礼物拿出来,给谢道友。”
贺天林拍了两下手掌,从旁边侧门里走出一个年轻美貌的盛装女子。她手里端着一个木质托盘,洁白的垫布上,摆着两件东西。
一张银行卡,一块拳头大小,晶莹剔透的玉石。
第一百四五节 炼丹很难,说了你也不懂()
贺天林轻声解释道:“这是一点薄礼,还望谢道友收下。”
谢浩然目光落到了那块玉上。
玉是好玉,通体遍绿。贺家之所以选用玉石作为谢礼,并非只是看中玉石本身的价值。在所有目前已知的物质当中,玉石与灵能之间的接洽性与互容性最好,是制作灵符灵器的最佳材料。尤其是在上古时代,品质绝佳的最顶级玉石,甚至成为了修炼世界的通用货币。当时它们的名字,就叫做“灵石”。
贺家给出的谢礼,不可谓不重,基本上与那枚银琅果价值对等,甚至在某种程度上还远远超出。由此可见,雷极门上下,对这件事情非常重视。
贺天林没有撒谎。
谢浩然站起来,对着靠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