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店里做头发”之类的话。
一名警察拿着现场笔录走到梁欣丽面前,递给她签字,认真地说:“这个事情不在我们的管辖范围内。小梁,这样吧,你最好是打电话报市场监督部门,我们可以配合你把问题反映过去。说到底,今天这个事情没人动手,口头上的纠纷我们只能劝说解决,希望你能理解。”
谢浩然点点头,他转过身问梁欣丽:“你是打算把这件事报给市场监督?还是让我来解决?”
梁欣丽觉得很是郁闷,她抱着双手,然后松开,倔强地发出声音:“每次遇到事情都是你来解决,今天你刚回来就遇到这种事……这次我来,两万块钱,我一分也不会给她!”
打通电话,市场监督部门那边在电话里回复说“问题已经记录,请耐心等待处理。”
这是他们的一贯处理方式,倒也不是推托,而是规定的处理程序就这样。记录以后会派人进行调查,两边确认后才能进入到最终处理环节。整个过程大概需要一个星期,或者五个工作日。
警察走了。
饭还是要吃的,也不可能就这样一直呆在店里等候工商部门介入处理。美容美发店的那女人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梁欣丽,她叫上店里的其他员工围过来,叫嚣着:“我管你上哪儿告去,总之今天你要是不给钱,就别想着走!”
谢浩然抬手拦住已到暴怒边缘,随时可能爆发的梁欣丽,转过身,冷冷地问那女人:“两万块是吗?”
中年女人不由得笑了,她上上下下打量着谢浩然,对着梁欣丽发出嘲笑:“小妹妹,看不出来啊!你还挺有眼光,知道找个有钱的男人帮你。啧啧啧啧……姐姐我就没这么好的福气,要是年轻个十来岁,我还真不会把这么好的男人留给你,得截下来我自己用。哈哈哈哈……”
谢浩然没理她,继续道:“她只是个学生,两万……你觉得她有这么多钱吗?”
警察不在场,老板娘说话也就肆无忌惮:“没钱就想办法啊!这店里是明码标价,两万块还是打过折扣的价。现在的女学生都有钱,就算没钱办法也多。躺下来,双腿一叉,想要多少钱都有。再说了,就算不愿意做那种事情,手机上随便贷点儿款子分分钟就能下来。两万块不算多,算是少的了。”
梁欣丽张口冲着她发出怒吼:“你再说一遍试试?你怎么能说这种话?”
贺明明与明真连忙把她拉到旁边,低声劝着。
谢浩然注视着满面嚣张的中年女人,再看看四周围上来的店里员工:“你这是把人往死里逼啊!”
中年女人抱着双手冷笑道:“你要是觉得不满意,继续报警啊!你看警察管不管?”
谢浩然脸上一片平静,丝毫看不出动怒的迹象:“我最后问一次————你确定我女朋友在你店里消费的这些项目,真的值两万块?”
他的眼睛一片清澈,如黑色深潭。
中年女人根本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没错,就是两万。”
谢浩然点点头,随手从衣袋里拿出一张银行卡,递过去:“我刷卡支付。记好你今天所说的每一个字,千万不要忘了。”
……
郑晓玲是穷怕了。
没钱的日子简直过不下去。但是家里的环境就那样,父母不是腰缠万贯的富翁,家庭状况只能算是普通偏下。
从小到大,都听着家里人为了钱的问题争执。上街买菜多花个一毛两毛的会吵架,买件衣服也要从街头走到街尾,货比三家,看看谁家的最便宜就买谁。还有吃饭……郑晓玲想起来就觉得火大,小时候连肉都没有好好吃过几次。倒不是说家里穷到那种可怕程度,而是节俭惯了的父母舍不得买,他们总是告诉自己“俗话说得好:青菜萝卜保平安,豆腐味道最鲜美。”
没有龙虾,河虾总可以吧?
没有鹅肝红酒,红烧肉总可以吧?
整个童年,留在郑晓玲脑海里的记忆只有“饥饿”,非正常意义的那种,而是清汤寡水,顿顿都是干饭加熬白菜,外加一小碟豆酱。
她迫切想要改变自己的命运。
上学是条不错的路,也是为大多数人所公认的最佳途径。事实上,当年与郑晓玲同班的同学,尤其是学习成绩不错,顺利考上大学的那些,如今都过的很好。但是那种生活在郑晓玲看起来实在遥远……那时候她没心思上学,整天就想着该怎么赚钱。初中毕业,成绩太差,就考上高中,她选择了“美发”这个行当,花钱进了一家专业培训机构。
“法莫琳”是专业的美容美发学校,老板据说在很多美发大赛上都拿过奖。巨大的照片贴满了学校的宣传墙,光是看看就令人动心。
学校的课程没有问题,老板也尽心尽责传授技术。每个星期都会带着学生到联系好的养老院,给那些孤寡老人免费理发,以实战方式让学生们得到锻炼……照理说,这其实也是一条很好的出路,只要肯学肯干,毕业以后至少个人饭碗不成问题。
但是郑晓玲再一次迷失了。大城市与小县城之间的区别太大,花花绿绿的现实令她眼花缭乱。她选择性的无视了城市里还有太多人为了每天吃饱肚子而努力,只看到摆在华贵商店橱窗里的高档奢侈品。想想贵妇们几万块钱一双的鞋子,上万元一个还只是打折品的名牌皮包,再看看自己二十块钱给客人剪一次头发……巨大的价格落差很快变成了极不平衡的心理愤怒。
郑晓玲觉得自己找到了成功发财的秘密————想要赚钱,就必须把生意做大做强。
只要客人进店,不管对方是什么身份,目的只有一个:想方设法掏空他的腰包。
用在梁欣丽身上的法子,是郑晓玲从一个同行那里学到的。真正是发财啊!一个客人身上就能赚好几万,就算对方难缠点儿,至少也有几千块的进项。这可比老老实实守在店里不停的“二十”、“二十”剪头发爽快多了。还不用陪着笑脸看人家脸色,只要把多达几万块的价格单往客人面前一摆,正常情况下,他们都会被吓得脸色发白。
一楼的男性理发师其实都是生手,但是身材高大,光是看看就很有威慑力。这也是郑晓玲从同行那里学来的。店里用不了太多人,但是“看门狗”这种东西还是必须配备。当然,肌肉强悍的店员郑晓玲可不敢要。她从一开始就没打算真正给手下员工优厚的待遇,所以只找了几个高个子年轻人,在客人看到昂贵价格单的时候站出来当做威慑,那就已经足够。
若真是配上几个膀大腰圆,满脸横肉的家伙,恐怕客人都会被吓得不敢进来。
第七百三五节 晋升()
花美男,小奶狗,现在的女人都喜欢这些。
穿着暴露的妖艳贱货,那是男人喜欢的东西。
只要两样都配齐全了,客人上门就不是问题。至于进来以后用什么样的方式出去……那就由不得你了。
谢浩然递过来那张卡里的确有钱,两万块一分不少。把银行卡还给对方,看着他拉着梁欣丽走出去的时候,郑晓玲心里有点儿淡淡的遗憾,更多的,还是充满胜利感的轻蔑。
这个男人很帅,看上去就很有钱。尼玛的真是好白菜都被猪拱了,为什么我就遇不到这么好的男人?一个电话就能叫过来,二话不说就能拿出卡来帮着付钱。果然是同人不同命啊!
那个小女生长得漂亮又能怎么样?活脱脱就是胸大无脑的典型。还算她识相,给了钱。不然的话,就算报警又能把我怎么样?当初开店的时候,郑晓玲是仔细研究过的,只要不是治安类型的问题,就算警察来了也只能劝说和解。工商局和市场监督的人永远都来得晚,而且绝对不会当天处理。如果他们当真要处罚,郑晓玲会在处罚令下达的当天找机会闪人开溜————店里配置的那些东西都很简单,只要一个晚上就能装车运走。说到损失,最多就是点儿房租。反正事先与房东谈好,一个月一个月的交,加上押金,充其量也就是几千块钱罢了。
这样的生意做不长久,郑晓玲也没想过什么“百年老店”。反正在每个地方不可能呆太久,一年,甚至半年就要搬一次家。美容美发店赚钱的法子很多,除了像今天这样痛宰梁欣丽,还可以推出“减肥美容”之类的项目,卖月卡、季卡和年卡。月卡优惠百分之二十,季卡优惠百分之五十,年卡优惠百分之七十……贪图便宜的女人们很容易上当,她们满心欢喜拿出钞票充值买卡,等到下次再来,郑晓玲总会提前一步转移阵地,带着所有东西人去楼空。
华夏是个很大的国家,真正是面积广阔。凭着这套生意经从南走到北,再从东走到西,郑晓玲可以在任何城市里落脚。至于工商部门的检查,那其实很容易糊弄。只要每次陪着笑脸,和颜悦色告诉对方“相关的手续我们正在办理”就行。等到身穿制服的这些人下次再来……呵呵,哪里还有下次?你们要是能找到我才是真的怪了。
今天肯定是财神爷开了眼,对自己特别照顾。
梁欣丽与谢浩然走后没多久,客人一个接着一个走进了店里。
有男人,也有女人。
他们有的要理发,有的要做美容。郑晓玲忙得不可开交,本着对所有人一视同仁的心理,她没有放过任何一个。有人被她忽悠着买了三万多块的美容产品,有人被她劝说着烫了价值四万块的“高科技等离子发”。还有人与梁欣丽一样,被她说成是头皮有问题必须立刻处理,随便洗了个头,就得乖乖交出两万块钱。
晚上关门的时候,郑晓玲计算了一下今天的收入,不由得喜笑颜开————营业额高达一百多万,这在从前根本是想都不敢想的事情。
她很精明,钱虽然赚了,郑晓玲却从中嗅出一丝不正常的味道。
怎么突然之间会有这么多人光顾?
而且自梁欣丽走后,来的这些客人没有一个打电话报警。要是换在以前,他们总是在听到价格的第一时间暴起,然后吵架,甚至报警。
今天没有吵闹,一切都很顺利。就像一群耐受能力的极强的绵羊,挨着个,老老实实走到面前让自己随便剪羊毛。
看着窗户外面渐渐黑下来的天空,郑晓玲心里升起一股莫名的恐惧。只不过,这种感受立刻就被强烈的欲望压了下去。
郑晓玲觉得自己是不是应该再次搬家。那样的话,才会安全。
但是她想赚钱,而且这里刚搬来没多久。按照从前的惯例,至少得在一个地方呆上三个月再走。
看着手机屏幕上显示的银行转账数字,郑晓玲内心的贪欲再次占了上风。
“生意这么好,实在是没有走的道理啊……再等等,再等几天看看,要是生意再这么好下去,过两个星期再走。”
……
与三个女人之间的聚餐进行到一半就被打断了。廖秋骚扰的方式与过去没什么区别,还是通过电话,说话也很直接:“有时间吗?我想和你谈谈。”
“现在没空。”谢浩然想也不想就张口拒绝:“我在吃饭,明天吧!”
廖秋的回答令他无法拒绝:“我知道。我现在离你不远,就在你吃饭商场楼下的地下停车场,a区332号车位。”
随便嚼了几下一块刚塞进嘴里的鱼肉,谢浩然把食物咽了下去。他看看同时停下手上动作,关切注视着自己的三个女人,思考片刻:“那你等等,我一会儿就下去。”
廖秋在电话里“唔”了一声,随即道:“那我等你。”
贺明明看着谢浩然滑动手机屏幕将其关闭,试探着问:“廖秋打来的?”
谢浩然点点头:“他在楼下,约我过去,说是有事情要谈。”
明真目光清澈:“关于德蓝斯瓦尼亚?还有斯图尔特公爵?”
“也许吧!”谢浩然随口应着,他站起来对明真说:“我去一下。要是回来太晚,你们就自己吃完了回去。这种事情不好说的,可能几句话就结束了,也可能会谈得很晚。”
贺明明把筷子搭在碗边:“我估计你一去就是很久,说不定明天都不一定能回来。先把要做的事情安排了吧!那个……之前咱们商量好的,结婚请柬,要是你一时半会儿脱不开身,是不是我帮你去送?”
谢浩然迟疑片刻,点头道:“好吧!反正就送张请柬,至于来不来,那是他们的事情。”
……
地下停车场墙壁和地上都用黄色油漆画着数字箭头,谢浩然很快找到了廖秋所说的停车位。那是一个僻静的角落,孤零零的只有一辆车。
拉开车门,谢浩然纵身坐进副驾驶位置,毫不客气地拿起摆在汽车挡位旁边的烟盒,抽出一根,掏出打火机点燃。
车内没有开灯,地下停车场远处墙壁上亮着昏黄灯光。黑暗中,闪亮的烟头随着动作,在廖秋嘴唇与敞开的车窗位置上下移动:“出入境核查没有找到你的相关记录,说说,你是怎么出去的?”
谢浩然鼻孔里慢慢喷出一股烟雾:“怎么,你对吸血鬼也有兴趣?”
廖秋不置可否的达到:“教廷与黑暗议会我们都在监视。明白吗,只是监视。”
“你的意思是,我这次惹了乱子?”谢浩然砸吧着嘴,感受着口腔里弥漫开的香烟气味。
“算不上。”廖秋的声音很平淡:“但是你引起了一些人的注意。”
谢浩然在黑暗中露出无法被廖秋看到的微笑:“我自己凭本事飞出去的。”
廖秋注视着正前方车窗外的黑暗,脸上没有丝毫情绪显露:“武当和青城派的人告诉我,天银船这种东西早就绝迹了。就算知道具体的制造方法,在这个世界上,也找不到足够的材料。”
谢浩然脸上笑意越发浓厚:“他们眼馋了?”
“好东西人人都想要,何况还是传说中的飞行类法宝。”说到这里,廖秋终于转过头,用复杂的目光看着谢浩然,在叹息中低声骂道:“你这个混小子,总是给我惹麻烦。都说让你好好在国内过上几天安分日子。你倒好,我没收了你的护照,你还是另外想办法跑出去。现在人家不仅仅是眼红这么简单。武当和青城的人发话了,他们给你两个选择,要么把天银船交出来,大家共同享用;要么你自己当众毁了这东西。”
谢浩然似笑非笑地问:“两派的掌门都这么说?”
廖秋摇摇头:“我不确定这到底是不是他们掌门的意思。武当和青城在防保局里都有人,国外监视者刚把消息传回来,他们第一时间就知道了。”
谢浩然把手里的烟头远远弹出去,伸手又从烟盒里抽出一支:“你觉得我应该怎么做?我想先听听你的意见。”
“去你的!”廖秋给他肩膀上来了一拳,轻笑着骂道:“我还不知道你小子?除了打打杀杀,你还干什么?反正你也不喜欢武当和青城派的那些家伙,尤其是青城,他们的威胁对你不管用。具体该怎么做,那是你自己的事情。只要不伤及普通人,无论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烟卷在谢浩然指尖缓缓转动着,他眼里流露出一丝狐疑:“这是局里的意思?”
“包括我在内,很多人都这么想。”廖秋说话语气忽然变得严肃起来,他伸手从衣袋里摸出一件东西,递过来:“拿着,这是给你的。”
接着黑暗中的微光,谢浩然看到那是一个身份证大小的本子。
“你的军衔获得了晋升。恭喜你,谢浩然上尉。”
第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