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湘玲本能的认为她在说笑话,不由得把视线转向谢浩然,疑惑地问:“看电视?”
“她还真没骗你,真的是看电视。”谢浩然脸上露出一丝苦笑:“老片子,连续剧,《潜伏》。”
“《潜伏》?”王昌远再一次觉得自己大脑不够用:“老谢,怎么你女朋友是体制内的?党员?”
谢浩然实在不知道该怎么解释,可一切都是事实。
明真看《潜伏》完全是个偶然。她曾经在手机上看到一段连续剧的短视频,就记下来。那时候还在龙虎山上,各种规矩管得严。现在离开宗门,她一下子变得自由轻松,想干什么就干什么。目前最大的爱好,就是呆在家里看电视。
吃完饭,大家各自离开。池静霜说她要一个人在外面逛逛,王昌远也没多话,拉着陈湘玲上了车,关上车门,这才用很严肃的口气说:“以后有谢浩然在的场合,别带着池静霜来了。”
陈湘玲很不满意,白了他一眼:“凭什么啊?这燕京城这么大,难不成是他家的地盘?”
“你这人怎么不懂事啊?”王昌远有些不高兴,压低声音道:“怎么你看不出来?人家小谢今天一直在避开池静霜,连话都不愿意多说。”
“静霜是我朋友,我帮着她有什么错?”陈湘玲脸上显出几分愠怒:“就只准他谢浩然在外面招蜂引蝶,我带个朋友过来又怎么了?”
王昌远耐心解释道:“他要结婚了。”
陈湘玲对这话根本不相信,态度很是轻蔑:“结婚?哼,他哪一次带出来的女人不说是结婚?以前是贺明明,后来换成了梁欣丽,这次又是什么明真……照我看,他就是那种安定不下来的性子。不是我说你,最好离这种人远点儿,说不定以后你也会变成他那样。”
王昌远从衣袋里摸出香烟,拿出一根塞进嘴里,一边伸手摸着打火机,一边漫不经心地说:“谢浩然要结婚是真的,他没撒谎。包括明真在内,他有四个老婆。”
距离很近,陈湘玲脸上的惊讶之色一清二楚。不等她张口问出来,王昌远抬手挡住了她后面的话,同时扳开打火机点燃香烟,深深吸了一口,凝神道:“这件事情你必须听我的。把你那点儿小心思收起来,以后不准在谢浩然面前卖弄。没错,池静霜是你的朋友,但是出了这个门,我可不认识她是谁。不是我说她,女人都想着飞上枝头变成金凤凰,却也得看看她自己有没有那个本事。上次池静霜瞧不起人家小谢,现在后悔了想要重来,怎么可能?”
陈湘玲有些不服气:“怎么不可能?怎么他谢浩然搞得很皇帝选妃子似的,什么人啊?”
王昌远把身子坐正,按下车窗玻璃,把夹住香烟那只手伸到外面弹着烟灰:“他还就是选妃了,又能怎么样?总之我把话放在这儿,以后你别再带着池静霜出来。我算是看出来了,她属于那种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类型。还好今天小谢也看出苗头,早早就说不出去娱乐,要回家看电视。不然的话,如果现在约着去喝酒或者别的什么地方,池静霜肯定要生出事来。”
陈湘玲对他的这些话很是反感:“你别狗眼看人低好不好?”
“狗眼看人低?”王昌远脸上的神情一下子变得阴沉起来:“没想到你现在也学着用这种口气跟我说话。”
陈湘玲知道自己说的有些过分,只是嘴上不肯认输:“我就是开个玩笑,你那么认真干什么?”
王昌远把香烟凑近嘴唇,狠狠吸了一大口,将刚吸了一半的烟头用力扔出去。
“湘玲,以前你可是不会对着这样说话的。”他面色越来越阴沉:“玩笑……有你这么开玩笑的?你把我当什么了?”
陈湘玲顿时急了:“我……”
王昌远抬手打断了她的话,认真严肃地说:“我只是告诉你,以后说话做事,最好多想想,别那么没有脑子。还有,咱们俩虽说是未婚夫妻,但是还没有领结婚证……就算是领了,一样可以离婚。”
陈湘玲被吓住了,再也不敢开口。
……
回到家里,按下门铃,贺明明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外面的谢浩然与明真,觉得有些意外:“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没出去玩吗?”
从天境山回来后,贺明明就从公司驻燕京总部搬过来,现在是三个人一块儿住。还好房子够大,房间不成问题。
“就是吃个饭而已,你想多了。”谢浩然笑了笑,推门走进去。
他能够理解贺明明的想法。那应该是所有女人都有的一种紧迫感。表面上虽说不在意,其实心里紧张得要命。不过她搬过来也好,至少这样热闹些,不像从前自己一个人住,冷冷清清。
刚坐下,装在衣袋里的手机响了。
拿出来一看,是廖秋的号码。
第七百零五节 山谷里的建筑()
他说话的语速一向很快,语言简练:“紧急任务,有兴趣吗?”
谢浩然一愣,心中猛然涌起一阵紧迫感:“可以。”
“嗯!你在哪儿?”
“汤臣一品,你知道的。”
“收拾好个人物品,十五分钟后我开车到你楼下。”
挂断电话,谢浩然陷入短暂紧张的思考。
已经不是第一次接受廖秋指派的任务,对他说话的语气与风格,也从不适应变得适应。
防保局的任务大体上分为两种,临时任务与紧急任务。上一次帮助肃州警方,就属于临时任务。而这一次……听廖秋的口气,好像很严肃。
贺明明端着两杯热气腾腾的绿茶从厨房里走过来,看见谢浩然从沙发上站起,意外地问:“你要出去?”
谢浩然点点头,言简意赅:“局里临时安排的任务,廖秋一会儿来接我。”
坐在沙发侧面的明真抬起头问:“你指的是防保局?”
谢浩然转过身看着她:“你知道?”
明真轻轻点头:“以前在山里的时候,听说有几位师兄和师叔在防保局任职。那里的事情,我多少知道一些。”
停顿了一下,明真认真地叮嘱:“你要小心。”
谢浩然笑着伸手分别搂住两个女人,在她们脸颊上各自用力狠狠亲了一下:“我会的。”
……
廖秋的车速很快,风驰电掣般在城市马路穿行。
谢浩然打开放在副驾驶座位平台上的资料袋,认真地问:“具体是什么任务?”
廖秋一手握着方向盘,一手控制着挡位,眼睛注视着正前方,一丝不苟:“袋子里都有,自己看吧!另外,有件事情我想问问你。”
谢浩然刚把一份资料拿出袋子,偏头看了他一眼:“什么事?”
专心驾车的廖秋动作上没有任何变化:“你现在执掌药神院,又控制着雷极门,总不能有什么任务都是你这个掌门亲自出马吧?商量一下,挑几个你觉得合适的手下,来局里帮忙。”
谢浩然停下手上的动作,有些疑惑:“怎么突然想起这个?”
“我之前就有这想法,只是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跟你谈谈。”廖秋神情平静:“现在说也不晚。当然,并不勉强,还是以你的意见为准。”
谢浩然迅速想了一下:“你想要多少人?”
廖秋笑了:“当然是越多越好。”
谢浩然慢悠悠地也笑了:“五十个怎么样?”
廖秋明显被这个数字吓住了。他猛然转过头,极快的,也是深深地看了谢浩然一眼,迅速把视线转向正前方:“你真舍得给我这么多人?”
“当然!为国效力,责无旁贷。”谢浩然说的很认真。
“那好!等你这次回来以后,你让他们来局里找我,我来安排。”
……
落基山北面只有一条公路,弯弯曲曲呈锯齿状,连接着山脉与位于山谷之中的大楼。
这里是一片空旷的地带,如果没有亲自来过,恐怕谁也不会相信,在森林茂密的山岭深处,居然还有着这么一块特殊区域。
用醒目颜色画出的警示牌在山谷边缘到处都是。外围是铁丝网,与林地之间隔着三十米距离。很高,很密,遍布尖刺,高度超过五米,就像草地上凭空生长着可怕的荆棘,你绝对不会想要凭着双手双脚爬上去翻越,想要通过这道障碍,必须依靠梯子,或者不会被刺伤的辅助工具。
明黄色的警示牌在这里带上了可怕的骷髅图案————再向前五十米,矗立着一道同样高度与密度的高压电网。这次想要翻越就没那么简单,很多小动物尸骸散落在电网周围,大部分是老鼠和鸟类,它们用自己的命运清清楚楚告诉后来者,这里到底有多么危险。
钢筋混凝土围墙必不可少,这是进入研究区域的最后一道障碍。荷枪实弹的武装士兵在墙道上巡逻,塔楼上可以看到外伸的重机枪。坚固的工事可以防御小规模军队进攻,围墙内部有六架武装直升机全天候待命,另外还有多达五百人的士兵,他们训练有素,装备着世界上最好的武器。光是这股强悍的军事力量,就足以抹平不发达地区的一些小国家。
在车伟宁看来,研究大楼没有外人看来那么神秘。这里虽说戒备森严,却只是针对想要窥探秘密的外来者。只是中央空调开得大了,感觉有些冷。他走到咖啡机前,接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咖啡,站在玻璃窗前,慢慢地喝着。
这里是合众国的特殊研究中心之一。军方背景,财务方面全部由“特殊渠道”支持。能够来到这里工作的研究院,无论身份高低,无一不是业内精英。
咖啡很不错,醇香浓厚。像这样敞开供应的情况在合众国其它地方并不多见。但是这里不同,研究中心在人员待遇方面非常重视,无论薪水还是日常生活必需品,虽说达不到顶级档次,却也超过普通人太多。
这里的气温要比其它地方低一些。车伟宁小口抿着咖啡,看着窗外那条从研究中心南面流过的河。这是一条支流,因为森林过于密集,当地土壤与植被的缘故,河水无论任何时候都呈现出黑褐色。当然,它实际上很清澈,没有遭到污染。
河流侧面有座桥,连接着研究中心与外部公路。桥很简单,墩子结实,上面铺着钢板,宽度可以容许两辆重型卡车并行,两边是幽深的河谷,靠近河岸的地方,密密麻麻生长着橡胶树、栗子树和黑松林。
车伟宁在脑海里幻想出过桥以后的真实场景。
公路只能朝着落基山方向走,距离最近的加油站在三十公里外,是一个外形粗犷的秃头男子经营。他有个年龄比他大七岁的老婆,还有四个孩子。与合众国绝大多数偏僻地区的加油站一样,他们同时经营着一家便利店。那女人估计是对丈夫在那种事情上的能力不太满意,话很多,对所有来到店里的客人……这里指的是男性顾客,都会抛媚眼,然后在话语上不停的挑逗。
只要走过加油站,基本上……就没什么问题了。
继续往前开出去十二公里,在一个不是很明显的岔路口右侧,有一颗特别高大的意大利针松。沿着树下西面走过去五十米,有一株金娘花。那株灌木只是符号,就算被人感兴趣弄走也没有关系。只要找对了距离,往下挖,就能发现一个埋在土里的箱子。打开,里面有足够消耗五天的水和高能压缩食品,还有两百发子弹,一支突击步枪,以及各种电池和通讯联络器材。
当然,也少不了钞票。
像这样的秘密补给点,在研究中心方圆三十公里范围内,总共有四处。
天知道秘密工作人员究竟是怎么弄的,他们居然在这种地方也能成功设置补给。那些东西车伟宁一次也没有用过,他只知道具体的位置。就像数据,牢牢刻画在他大脑最深处。
研究中心对外的名称是“文森堡”。这是军方常用的做法。他们宣称这里是军事基地,用于训练国民警卫队临时征兆的民兵,同时还开设了童子军联络课程。那是在山谷的另一端,距离研究中心本部至少有二十分钟车程。
那个方向才是正面入口,专门用来应付记者,以及那些好奇心很重,想要探究秘密,并且把拍到照片发到网上的家伙。
车伟宁很奇怪为什么总有些人不怕死,喜欢窥探秘密?来到这里五年了,他前前后后见过十七具尸体。大部分是挂在电网上,一片焦黑,连死者本人爹妈都认不出来。其余的是在翻越外围铁丝网的时候触动了警报器,被闻讯而来的巡逻队当场开枪击毙。
在这里,法律和人情毫无作用。只有身份卡片有效。无论士兵还是电子警戒器,全都认卡不认人。就算你曾经在这里任职,然后离开,想要回来看看曾经工作的旧地,想要“刷脸卡”之类的行为,在这里就是以生命为代价的滑稽笑话。
一个身穿白大褂,胖胖的中年男人出现在通道尽头。他走过来,盛了一杯咖啡,走到车伟宁旁边,友好地冲着他笑笑:“鲍勃,你在看什么呢?”
“鲍勃”是英文名。车伟宁刚来的时候,很多人都用他的本名进行称呼。可是时间长了,人们还是觉得拗口,还是觉得“鲍勃”叫起来顺口。
“快下雨了。”车伟宁早就编造好借口,随时用作敷衍:“你看外面树上的松塔,真大啊!里面的松子一定很好吃。”
胖子喝了一大口咖啡,连连点头:“这里的松鼠很幸福。”
车伟宁与胖子是熟识的同时,打趣道:“你也很幸福,你的妻子很漂亮。”
胖子很喜欢关于家人的话题,他耸了耸肩膀,叹了口气:“我已经很长时间没有回家了。虽说每天我都会与她和孩子视频聊上那么一会儿,但我真想亲手抱抱她们。”
第七百零六节 飞一般的感觉()
车伟宁笑着安慰道:“实验已经结束了,研究材料的后期数据正在进行配比。一切正常的话,用不了多久,我们就能休假了。”
胖子对此深以为然。端着咖啡的他忽然笑了,凑近车伟宁的耳朵窃窃私语:“昨天,二号实验室的马尔格告诉我,说是他上了温妮的床。”
车伟宁微微一怔:“温妮?这……他一定是开玩笑吧!”
温妮是三十公里外那间加油站的老板娘。就是很风骚,喜欢与男性顾客聊天的那个女人。在研究中心待久了,人们都知道她的名字。
胖子在这种事情上显得很八卦。他絮絮叨叨说了一大堆关于马尔格与温妮的秘闻,从姿势到动作,地点与时间,一样也没有拉下,清清楚楚,非常细致……车伟宁甚至怀疑,马尔格与温妮做那种事情的时候,胖子是不是在旁边吃着爆米花喝着啤酒当观众?
“你怎么知道?”
“马尔格说的。”
在这种地方,这算是为数不多的娱乐方式之一。
胖子聊够了,也笑够了。他低头看看手表,仰脖把杯子里最后的咖啡喝尽,将纸杯揉作一团,扔进垃圾桶:“走吧!该回去工作了。”
两个人结伴穿过通道的时候,对面走来了富兰克林。
这家伙虽说与历史上的合众国总统同名,却并非同一个人。他穿着军制长裤和上衣,瘦瘦高高的个子将军服撑起,很有些t形台上服装模特的气质。代表中尉军衔的银星在肩膀上闪闪发亮,剃着短短的头发。他为人随和,脸上总是带着微笑。看到车伟宁与胖子迎面走来,连忙让到一边,笑着打招呼:“你们好。”
胖子很自然地笑道:“富兰克林,我还打算今天下班后去小教堂找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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