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林斯又问:“那你觉得十美元在布鲁克林区(贫民窟)买一个女人跟你来上一次,是贵了还是便宜了?”
乔纳森用舌头舔了舔嘴皮,神情有些尴尬:“……这问题我恐怕无法回答。柯林斯,我没去过那种地方,更不会与那里的女人发生关系。你知道,我和安妮结婚以后……”
“我指的不是那个。”柯林斯打断了他的话:“我问的只是货币价值本身。好吧,让我换种你觉得熟悉的问法。你看见刚才那张钞票了,我用打火机就能把它点燃,本质上它就是一张纸。有金属线,有特殊油墨标签,集中了各种防伪技术的纸,所以它成为了美元,成为了货币。可是就本质来说,它还是一张纸。”
乔纳森认真思考了一下:“我想我懂你的意思了。一张纸,在肯德基里无法换到一顿午餐,即便是布鲁克林区的女人,也不会接受用纸张交易的生意。”
“很好!”柯林斯捏了个清脆的响指:“一张纸没有价值,但是美元就不同。很多时候我都在想,区区一张钞票就能换取这么多的东西,这在人类古代历史上根本就是不可想象的。但是现在,合众国赋予了它必须具备价值的权力。我们有世界上最强大的军队,谁要是不承认美元的价值,海军陆战队的小伙子们会让他们明白什么叫做“等值交换”。萨达姆就是最好的例子,他想脱离美元交易圈,所以我们把他抓住了,送上了绞刑架。”
乔纳森被他说的吓了一跳:“柯林斯,你到底在想些什么?军队……我的上帝,你该不会是想要说动家族,从战争方面来解决问题吧?”
柯林斯脸上洋溢着自信的微笑:“华夏人根本不明白生命之果的价值和意义。这是一种完全可以取代美元,成为世界性新兴货币的重要物质。你刚才说过,自从华夏人在世界范围停止销售生命之果,各种报道就纷纷而起。这不奇怪,华夏人在背后推波助澜,他们历来如此。当年为了进联合国,说动非洲国家站在他们那边。我从一开始就不看好华夏人成为世贸组织成员,但是大多数成员国同意的情况下,合众国就算投反对票也没有用。他们现在继续使用同样的手法,造成大面积的舆论优势,想要从这场官司里争取最好的结果……哈哈哈哈,想想我就觉得好笑,真的很滑稽。”
乔纳森很不习惯柯林斯这种天马行空的思维方式。他觉得自己有些跟不上节奏,闷闷不乐地问:“我不明白这有什么好笑的?他们不过是为自己争取权利。”
“他们并不看重已经到手的权利!”柯林斯加重了语气,几乎是立刻发出声音:“华夏人掌握着生命之果,他们原本有一手好牌,可以逼迫着我们低头。但是他们放弃了使用这种权利。其实他们可以更强硬一些。如果换了是我,从一开始就会直接将生命之果与等值货币挂钩。这东西的神奇简直无法用语言形容,在某种程度上,甚至超过了石油。”
乔纳森对此倒是觉得赞同:“你的意思是,生命之果可以卖到更高的价钱?”
“两万美元只是起步价,市场培养期绝对不会超过三个月。饥饿营销会起到极好的效果,直接针对最顶级的客户,根本不用考虑普通人。”柯林斯很激动,面部肌肉一阵阵抽起,看起来有些狰狞:“华夏人本来可以成为新的规则制定者,他们拥有把美元重新打回白纸的机会。但是他么放弃了。哈哈哈哈!事实证明他们根本不懂经济学,华夏人从他们所谓“新建国”的时候就是这样。如果不是因为天才邓的出现,他们还会继续贫穷下去,绝不可能拥有现在的成就。”
乔纳森沉默了几秒钟,抬起头,认真地说:“柯林斯,这些话有点儿夸张了。我在华夏呆的时间很长,我了解那里的人。当然,你刚才那些话并非毫无道理。只不过……现在说这些,可能早了点儿。”
柯林斯对此毫不在意,他大声笑道:“我明白你的担忧和顾虑。亲爱的乔纳森,其实我从一开始就在试探,也得到了最好的结果。你很清楚,我们向法院提交的各种证据都是假的,我们根本没有进行过关于生命之果的栽培实验,也没有长达几十年的研究期。”
乔纳森点点头:“是的,我们在恐吓他们,从一开始就是这样。”
“但是他们相信了。”柯林斯显得神采飞扬:“华夏人相信我们也在与他们一样,进行着相同的栽培研究。我研究过这个民族,以及他们的国家。对于他们,我们有着与生俱来,几乎等同于天敌的凌驾力和优越感。请注意,所有这些并不是我们强求,而是他们主动给予。就像这一次,我们提出由法律来进行裁决,华夏人就乱了阵脚。他们一贯的作法就是口头抗议,紧接着关闭所有国家和地区的销售门店,把主动权交给了我们。”
直到现在,乔纳森终于明白柯林斯想要表达的意思。他笑了,笑得很开心:“你说的对,他们很蠢。”
柯林斯在张狂的笑声中大声宣扬:“我们才是规则的制定者。我们可以把白纸变成美元,他们除了老老实实服从听话,别的什么也做不了。”
乔纳森虽然在笑,却也尚未完全解除之前的忧虑:“华夏人不会像你想象中那么听话。”
“但是他们必须服从于国际惯例!”柯林斯恶狠狠地嚷道:“相信我,最高法院会做出有利于我们的裁决。我们提交的研究数据虽不真实,但我们拥有合众国国籍,而他们……是一群外来者。当一种能够成为商品的物质威胁到美元的地位,法官们会做出正确的选择。”
乔纳森对此了然于心:“生命之果是全新的商品,在此之前,没有任何经验可以借鉴。对于人体研究技术,很多国家都在进行尝试。我们不是第一个,也不是最后一个。最高法院在这方面必须进行综合考虑……你说的对,我们现在占据上风,无论怎么做都会占据上风。”
柯林斯狂笑的面孔有些扭曲:“我们赢定了。”
……
夏天是一个充满躁动的季节。
街道办事处职工小区向来都很热闹。白天早早就有人起来在院子里打太极拳,中午有人遛狗打麻将,晚上就成群结队的在院子空旷位置跳广场舞。这些活动的主力军永远都是退休职工,还有各家各户上了年纪的老人。
每个人对于世界的理解和认识都不一样。这些老人起得早也睡得早,无论行为还是理念大多与年轻人格格不入。广场舞噪音就是其中之一。不过还好,这里毕竟是单位职工集中的住宅区,楼上楼下都是同事。觉得恼了,直接敲开对方家门,把问题摆明了说一通,相互理解,叮嘱一下家里的老人以后跳舞别开那么大音量,也就过去了。
街道办其实就管这个的。老人们横起来天不怕地不怕,你要是揪住我不放,老子立刻捂着胸口当着你的面哼哼唧唧躺在地上,尖叫着“我有心脏病,我不行了”之类的话,尼玛就算吓不死你,也要把你讹进医院,狠狠从你身上弄一笔医药费,看你狗日的以后还敢不敢多管闲事。
这种事情警察历来是素手无策的。尽管《治安管理条例》上明明白白写着噪音超过规定分贝就要接受处罚,却根本没人把这个当一回事儿。歌照唱,舞照跳,警察来了就一群老人装疯卖傻,反正法不责众你拿我没办法……你要是敢罚款,我就躺在地上装作病发。这一招真的很管用,警察也怕惹事上身,只是口头上说几句,从来不会动真格的,更不要说是按照规定执行罚款。
梁欣丽家住在三楼。她对小区院子里每天晚上从八点直到十一点多的广场舞噪音很是烦恼。想要安安静静看会儿书是不可能的,老头老太太们以前喜欢《最炫民族风》,后来改成了王蓉学着老母鸡叫唤的那首歌。后来他们不知道从哪儿弄来了印度电影《新娘结婚了,新郎不是我》的插曲,现在晚上一到时间,满院子都是“噜噜噜噜……”的声音。
王荣祥每天学车,兴趣正浓,回来也很累,早早就洗洗睡了。
梁静很贤惠。她带着火锅店的优惠券,楼上楼下跑遍了每一家,微笑着把优惠券递给对方的时候,总会寻找适当的机会提上一句:“能不能请你们家老人锻炼身体的时候,把音乐放小一点儿?”
第六百五三节 老人()
没人会拒绝这种要求。街道办本来就是调解民事纠纷的最基层单位。梁静虽说离开单位,王荣祥却是老职工。大家都是同事,不看僧面看佛面,何况梁静还带着礼物,于是也就点着头满口答应下来。
梁欣丽也没有闲着。她买了些糕点,跑了几户与王荣祥关系不错的人家,说的也很委婉……就这样,院子里广场舞的狂暴音乐明显得到了改观,虽说还有,却不像从前那么震撼,就连窗户玻璃都会在巨大音波冲击下发出震动。
院子里的老人越来越看不惯王荣祥一家。他们毫不掩饰憎恶的目光,开始三三两两聚在一起,从各种角度说着关于王家三个人的坏话。
“三楼姓王的真不是个东西。咱们晚上跳个舞锻炼身体他也有意见。前天他那个**媳妇来我家,当着我儿子的面,把我好好数落了一通。说什么我们跳舞打扰了她女儿学习,要是以后再这样,就直接喊人把院子里的电给断了……你说说,这都是什么话啊?”
“那个女人也来我加了。最毒妇人心啊!以前她嫁给老王的时候,我就觉得这女人不好。你看看,一双桃花眼,只要看见个男人就冲着人家抛媚眼,明摆着是勾引人家。听说她以前的男人死了。这寡妇再嫁,换在从前可是要装猪笼沉潭的。她根本不守妇道,带着女儿再嫁,现在又不准咱们跳舞锻炼,明摆着盼着我们早死。”
“就是,跳个舞怎么了?我每次去医院检查,医生都说我要多运动才能保持健康。晚上黑,走不了太远,除了跳舞我还能怎么样?”
“梁静就是个不要脸的骚货。你看看她穿的那些衣服……啧啧啧啧,连我都不好意思说。好端端的衣服偏要拿去改成收腰款式,裙子两头细中间粗,那个屁股走起路来一簸一簸的,腰扭得像麻花,还有鞋子,那么高的跟,就不怕崴了脚?明摆着就是一个狐狸精。我告诉你,老王肯定被她戴了绿帽子,只是还蒙在鼓里什么也不知道。”
“她那个女儿也不是好东西。每天早上起来跑步,就穿个短裤。她妈是那样,女儿也骚得不行。你说这夏天穿凉快点儿本来没什么,偏偏梁欣丽的裤子那么短,就跟内裤差不多。晃着两条腿不知羞,我那个上高中的孙子每次见了都回不过神来。就这种德行的母女俩,还好意思说咱们跳舞噪音太大?要我看,她们才是真正的伤风败俗,不要脸!”
梁静上门的时候都很客气,说话也注意言辞。但是老人们就是这样,他们认为自己资历摆在那里,无论做什么都是对的。尽管只是一个小小的,让他们降低音量的要求,他们却认为个人权益受到侵犯。再加上各家情况不同,有些家里对老人很是尊重,有些家里则是年轻人反过来训斥老人。有不以为然的,也有被家里人教训了怀恨在心的,还有满不在乎觉得根本没什么了不起的……总之,梁静挨家挨户的上门做法没有产生太大效果,反倒让整个院子里几乎所有老人都站在了自家对立面。
说穿了,很大程度上还是因为钱。
老王家媳妇在福鑫广场开了个火锅店,生意红火得不得了。这是院子里居民最近谈论的焦点话题。另外就是王荣祥驾校学习已经结束,他成功拿到了驾驶执照,从车行里开回了那辆漂亮的“宝马”车。
看待这件事情,人们心情很是复杂。有仇富,有不满,嫉妒明显多于羡慕。
“都是在一个单位上班,你瞧瞧人家老王,勤勤恳恳,省吃俭用,这些年下来,家底居然这么厚实。现在媳妇儿瞧不上单位的那点死工资,自己出来开店,老王又买了新车,这得要多少钱啊?”
“我听蔡主任家的那小子说了,老王新买的这辆车可贵着呢,得六十多万,再加上车辆购置税什么的乱七八糟加起来,林林总总过七十万了。”
“咝……七十万?你该不是听错了吧?”
“切,我骗你干什么?要不你去把老王那车子的型号抄下来,自己上网查查不就知道了?”
“老王家里的情况我知道,他是乡下人出身,家里就是几亩薄田,父母都是农民,根本没有余钱给他。还有就是老王的媳妇,当年带着女儿嫁过来的时候,寒酸的连酒席钱都没有,听说还是老王给的。怎么两口子一下子变得这么阔气?哈哈哈哈,难道老王在外面做着黑道生意,卖毒一品赚钱?”
“别开这种玩笑。不过你说的也有几分道理。老王在外面肯定有别的收入,要是光靠着单位上这点工资,吃饱肚子还成,想要发财……等下辈子吧!”
流言之所以称为流言,是因为这些话永远不可能讲给当事人听。王荣祥现在上班在的远,每天早出晚归。梁静一门心思栓在火锅店上,从进购原料到日常管理,大小事务都要她来操心。家里只有一个梁欣丽在,假期已经过了一大半,再有几天就要返校,她抓紧这段时间在母亲店里帮忙。说起来,除了早早晚晚,他们与院子里的人都没有太多接触,对于在背后嚼舌头的那些家伙,自然无从了解。
清晨六点半起床,是梁欣丽从高中时代就养成的习惯。在燕大的时候,她一直保持。冷水洗脸有助于收紧皮肤,驱散迷蒙的睡意。安州的夏天比燕京还要热,棉纶混纺的运动热裤很适合这种环境。荧光黄带灰色条纹的背心贴身紧凑,勾勒出她完美的身体曲线。
像往常一样,把手机装在臂包里,将发绳扎紧长发,套上轻便的跑鞋,梁欣丽迎着清晨金黄色的阳光出了门。
晨跑一个小时回来,洗漱之后,就去母亲的店上帮忙,顺便给她带上一份早餐。这是梁欣丽近段时间的日常工作。
院子里有几个老人在健身。太极拳动作不是很标准,算是自娱自乐。有人在院子里慢慢走着,双手做出各种奇怪的动作,还有人发出猴子一样的喊叫声,双手叉腰,仰头向天,上身在确保平衡的状态下尽量往后弯下去……看起来有些像杂耍练功,只是不明白这样做与“锻炼身体”之间到底有什么关联?
梁欣丽嘴很甜,从这些老人身边跑过的时候,她都会带着笑脸打招呼。
“刘奶奶好。”
“张爷爷早。”
“李婆婆,这么早就起来了啊!”
天色不是很亮,梁欣丽从这些人身边一跑而过,没有在意对方脸上的表情。老人都那样,皴皱的皮肤掩盖了装模作样的微笑,他们“嗯嗯啊啊”随口应和着,眼睛里透出复杂的目光,在梁欣丽青春活泼的身体上打转。
“呸!不要脸!”李婆婆属于那种性子直爽的类型。她没搭理梁欣丽热情礼貌的招呼,而是冲着即将从身边跑过的女孩吐了口唾沫,溅在地上。
梁欣丽立刻停下脚步,站在原地。
李婆婆是认识的熟人。她儿子叫李振兴,与王荣祥在街道办事处是同事。平时见了面,梁欣丽都管那个人叫“李叔叔”。两家的关系虽说不是很密切,却毕竟有着一个单位的同事之谊。平时见面总会打招呼,梁欣丽小的时候,李振兴还带着她去家里玩过。
她不确定这个老太婆的愤怒是佛针对自己。梁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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