纠纷到此水落石出。
因为涉及金额巨大,值班的副所长兼指导员亲自处理。他把所有证据摆开,用怜悯的目光注视着脸色发白的梅潇雨,认真地说:“这条项链是真的,卡地亚方面已经确认过。普通工艺无法处理这种程度的损坏。这是沪州发过来的维修单,你自己看一下。”
看着纸面足足多达六位的可怕数字,梅潇雨觉得天都塌下来了。
“这不是真的……不,我不相信。”她用执拗的目光看着那张纸,嘴里喃喃自语:“我不相信,这不可能。两千多万的项链,三十多万的修理费,谁信啊?”
派出所外面的院子里,一群女生已经乱作一团。
“没想到欣丽那条项链竟然是真的。”
“我觉得那块翡翠不一般,当时我劝着潇雨,让她随便看一下行,别把欣丽的东西弄坏了。没想到现在变成这种结果。你们听到里面说了吗?光是修理费要三十多万。”
“梁欣丽那个男朋友是什么来头?看起来好像很有钱的样子。”
“你还有心思关心这个?我看潇雨这次麻烦大了。说起来她也真是,项链好好戴在梁欣丽身,她非要说这说那的。现在好了,事情闹打了,我看她怎么收场。”
梅潇雨的态度让梁欣丽很失望。即便是来到派出所,她仍然觉得,只要梅潇雨给自己认认真真道个歉,事情也过去了。三十多万不是一个小数字,来到路,谢浩然也悄悄告诉自己,项链的修为费用他来解决……可是梅潇雨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居然在派出所里装疯耍赖,口口声声咬定项链是假的。
一个女人发起疯来真的很可怕。
她扎好的头发散乱不堪,妆容姣好的面孔被眼泪画出一道道痕迹。愤怒和恐惧扭曲着肌肉,她因为惊怒而颤抖,根本无法坐在椅子,双手攥成拳头,在空不断地挥舞。
“你们骗我。你们警察肯定是收了梁欣丽的好处,约起来骗我。”
“我不相信,你们拿出来的这些单子统统都是假的。这怎么可能,两千万的项链,你们觉得我是傻瓜吗?”
暴跳如雷的梅潇雨说着说着该换了口气:“不,项链不是我弄坏的,梁欣丽在骗钱,项链递到我手里的时候是坏的。她故意这样做,她是在讹我!”
事情突然间有了新的变化,警察也被弄得有些猝不及防。梁欣丽实在气不过,站起来指着梅潇雨连声怒道:“潇雨,你怎么能这样?明明是你弄坏的东西,怎么现在反过来推到我身?”
梅潇雨觉得一下子找到了倚仗。她现在什么也别管了,抬手指着梁欣丽破口大骂:“都是你,好好的同学聚会戴什么项链?那么贵重的东西,换了谁会在这种场合戴出来?梁欣丽你是个骗子,你是戴着这条破项链出来讹钱。我要告你!项链是你自己弄坏的,关我什么事?”
梁欣丽脸腾起两团愤怒的红晕:“潇雨,你怎么这样啊?那么多人在场,大家都看着,你怎么空口白话,翻脸不认账呢?”
梅潇雨根本顾不得那么多,她现在一门心思的只想把自己从事情里摘出去:“谁看见我弄坏了,你可以叫她站出来。”
派出所长坐在那里听得一阵头大。谁能想到事情突然间被梅潇雨变成了这样,彻底成了一本烂账。
谢浩然在旁边认真地插了一句:“餐厅里应该有监控的。”
所长没有耽误时间,立刻派人过去调取监控录像。
梅潇雨用恶魔般凶狠的森冷目光死死盯着谢浩然。这种威胁对后者毫无效果,谢浩然看了她一样,淡淡地说:“打电话给你家里人吧!这件事情不是你自己能够解决的。”
梅潇雨的父母来了,警方从餐厅调取的监控也送来了。摄像头不偏不倚正好对着梅潇雨当时坐着的那个方向,清清楚楚记录着她的每一个动作。尤其是经过警方技术放大,对画面进行清晰化处理,她的动作更是没有丝毫遗漏。
梅潇雨彻底没了声音。她低着头,呆呆坐在椅子,失魂落魄。
她的父母拿着那张巨额修理单,两个人凑在一起,看了很久,直到确定事情无可挽回,梅母才带着无限怒火快步走到女儿面前,一把抓住梅潇雨的头发,狠狠给了她一记耳光。
“我叫你穷讲究,我叫你嘚瑟。跟同学吃饭吃饭,摆什么架子?”发起怒来的年妇女仿佛忘记了这是自己的亲生女儿,耳光一个接着一个,直到警察看不过去,站起来将她挡住,梅母还在指着被打得痛哭流涕的梅潇雨连声咆哮:“三十多万你自己挣去,家里为你班的事情已经送出去一大笔钱。学的时候不努力,连个大学也考不起。本想着你读不进书也算了,早点儿出来工作也好。我让你吹牛,我让你整天在外面胡说八道。什么跨国公司的经理助理,你也不看看你身哪一样东西不花家里的钱?”
叫骂声很大,派出所也没有关门封闭,等在外面的一群女生清清楚楚听到了梅母的话。
胖乎乎的女生一下子懵了,低声问:“梅潇雨她妈妈刚才说,潇雨没在公司里班?”
旁边,另外一个女生也是满面怀疑:“好像是的。”
议论声更多了:“不会吧,吃饭的时候,潇雨说得头头是道,不可能有假吧?”
“难道她一直在骗我们?”
“她之前一直说梁欣丽那条项链值几百万,后来欣丽的男朋友不是说了嘛,两千四百多万,而且还是专门订做的款式。潇雨要是真对珠宝首饰很在行的话,不该犯这种错误啊……”
梅潇雨的父亲没有制止妻子对女儿的暴怒殴打。他手里拿着那张检验维修单,双手不断地颤抖着,转身走到梁欣丽面前,因为是认识的人,带着几分恳求的口气,认真地说:“欣丽,你和潇雨是同学,这件事情是潇雨不对。你看现在闹的……算是叔叔求你,能不能……少赔点儿?”
不等梁欣丽说话,谢浩然从旁边走过来,他注视着这个年男人,又看了一眼坐在不远处椅子捂脸流泪的梅潇雨:“梅潇雨之前吃饭的时候自己说的,她现在跨国企业班,是经理助理。每个月有七千块的底薪,个月帮着公司里谈成一笔大生意,光是提成拿了好几万。”
说着,谢浩然侧过身子,对着聚在警局门口的那些女生问了一句:“这些话都是梅潇雨说的,我没有胡乱编造,对不对?”
包括胖乎乎的女生,所有人纷纷点头。
谢浩然把身子重新转过来,注视着梅父:“既然做错了事情,得承担责任。照这么看,三十万对你们这样的家庭也不算多,只是梅潇雨两年的正常收入。”
不等梅父回答,梅母连忙跑过来,连哭带喊一个劲儿地哀求:“她骗你们的。这个死丫头她骗你们的啊!什么经理助理,她……她毕业以后根本没班。现在工作那么难找,大学毕业生也不一定有人要,她只是高毕业,大公司怎么会要她?我倒是托人给她找了一份在电力公司做仓库管理员的工作。说好了暂时先着,半年以后有培训的机会,到时候不用呆在仓库,有机会进办公室……这个女儿不省心啊!她嫌一个月两千块的工资少,我们好话说尽她也不愿意去。每天呆在家里不是看电视是玩手机,还说什么要搞自拍当红……三十万,我们家算砸锅卖铁也拿不出这么多钱啊!”
门外的一群女生听得傻了眼,面面相觑。
梅潇雨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梁静对这种事情并不熟悉。她站在女儿身边,看待谢浩然的目光白天时候明显不同,有了更多的成分。
梁欣丽被梅母说得心里一阵难过,连忙开口道:“阿姨,其实我也不想这样,只是潇雨她……”
话未说完,她被谢浩然拉到身后。
他平静地注视着满面愁容的梅母。
第六百二五章 寻人()
“你能赔多少钱?”谢浩然问得很直接。
这次梅母回答得很快:“三千,最多三千。”
不等谢浩然说话,她随即大倒苦水:“现在钱难挣啊!单位上一个月的班才两、三千块钱,吃喝拉撒一样也少不了。猪肉越来越贵,后腿卖到三十八块一公斤,真正是吃不起。从早上眼睛睁开就得花钱,死丫头又赖在家里不去工作,就靠我们两个老的,这日子真是没法过了。”
谢浩然上上下下打量着梅母,发出淡淡的讥讽:“三十多万的修理费,你只给三千……这样做,你觉得合适吗?”
“可我们家实在是穷,实在拿不出来啊!”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看了就让人觉得难受。
梅父也在旁边帮腔,他与妻子分工合作,专供梁晓丽这边:“小丽,你和潇雨是同学,高中三年读下来,你们还是朋友。我知道这次潇雨做的有些过分,你就让让她,给她一个机会。回头我让潇雨到你们家,专门给你赔礼道歉去。过年的时候来叔叔家里玩,想吃什么就说一声,叔叔给你做。”
他闭口不提一个“钱”字,话却说得非常诚恳。
梁欣丽有些为难,她转身注视着谢浩然,看到自己的男友走到派出所长面前,认真地说:“这件事情已经不可能民事调解。我觉得,还是走法律程序吧!”
虽说涉案金额很大,但是案情很简单。通常遇到这种事,所里都是走民事调解的路子。当然,必须建立在双方都愿意,尤其是事主愿意的前提下。
派出所长是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他看看披头散发坐在椅子上一言不发,捂着脸全是冷意的梅潇雨,又看看她的父母,缓缓摇着头,叹了口气,对谢浩然道:“其实我也是这么想的。这样好,大家都省事。”
梅母在旁边听到他们说话,不由得睁大双眼,急急忙忙地问:“什么走法律程序?你们,这是什么意思?”
谢浩然淡淡地解释:“就是由法院来解决我们之间的问题。既然是你的女儿损坏了项链,你们也不愿意赔偿,我只好向法院提请上诉,由他们来进行裁断。”
梅母眼睛比刚才睁得更大了:“法院?我没说我不赔啊!我愿意赔,我愿意。”
谢浩然指了指摆在桌上的翡翠项链,心平静气地问:“这条项链光卖价就是两千四百多万,你觉得三千块赔偿够吗?”
梅母一阵语塞。怒意与不甘在她脸上徘徊,良久,才慢吞吞地发出声音:“那……那我再加点儿。三千五……实在是不能再多了。”
谢浩然没理她,直接在派出所长开具的调解失败协议书上签字。
事情已经清楚,接下来的后续问题将由青灵集团专属律师负责,没必要继续呆在派出所。谢浩然陪着梁静母女俩出来,梁欣丽与等在外面的同学依次打过招呼,三人朝着回家的路走去。
梁欣丽心肠较软,她抱着谢浩然的胳膊,认真地说:“梅叔叔他们家可能拿不出那么多钱,其实项链坏了也就坏了,用不着专门送去沪州修理,找个手艺好点儿的首饰匠人也一样啊!”
不等谢浩然回答,梁静在旁边插进话来:“丽丽你别被他们骗了。你没看出来,梅潇雨她妈妈就是在装穷。”
梁欣丽有些不解:“装穷?”
谢浩然微笑着解释:“你可能没注意梅潇雨她妈妈左手上戴的那个玉石镯子。那是个老物件,放在店里,至少能卖十万块。还有她的衣服和鞋子,都是很上档次的东西。”
梁静撇了撇嘴:“他爸爸手上那块表可是“百爵”。我以前在钟表店里见过,听说很贵的,一块就要好几千,还是十多年前的价格。”
谢浩然继续道:“你没发现梅潇雨身上的衣服,还有她的那个拎包,都是高档货吗?如果她家里真是穷到那种程度,她怎么用得起这些东西?还有吃饭的时候,她拿出来炫耀的化妆品也是真的。相信我,三十万的修理费虽多,可是对他们来说恐怕真的不算什么。最多也就是拿出家里的积蓄赔偿,生活质量下降一些,但绝不可能说是能把人活活饿死,走投无路。”
梁欣丽听得脸上一阵黯然:“你们怎么什么都能看出来,我就什么也不知道……”
谢浩然笑着搂住她的肩膀:“这是人生阅历。多走走,多看看,你会明白的。”
梁静半天也没有说话,直到走出去很远,到了僻静的地方,她才认真地问:“小谢,你不是说你家里人都去世了吗?青灵集团……真是你的产业?”
谢浩然知道她话里的意思:“梁阿姨,这方面你不用担心。这条项链是我送给欣丽的礼物,仅此而已。”
“但是……这也太贵重了。”梁静脸上透出一股忧虑。
谢浩然同时握住梁欣丽与梁静的手:“我只想拥有一个完整的家。至于别的事情,都不重要。”
梁静被他说的有些感动,叹了口气:“瞧你们这闹的,明明是同学聚会,偏生搞出这么一桩事情……算了,先回去吧!我和你王叔叔饭刚吃到一半,他接到电话临时有事出去,我被你们叫到派出所……估计你们也没吃饱,等我回去重新做几个菜,今天晚就晚了,咱们好好吃一顿。”
梁欣丽与谢浩然同时笑了起来。
这个时候,谢浩然的手机响了,拿出来一看,是廖秋的号码。
“现在你说话方便吗?”他的声音很严肃,不是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
谢浩然看了一眼站在原地等着自己的梁静母女,冲着她们做了个歉意表情,快步朝着侧面的人行道走了几步,压低声音问:“说吧,怎么了?”
“临时征召任务,事情有些紧急。不过……难度不大,你可以对付。”廖秋在这种时候说话直接又简短:“你现在在哪儿?”
“我在安州。”谢浩然道。
“安州?”廖秋愣了一下:“我还以为你在燕京……也好,这次的任务在肃州,你从安州过去要近一些。”
谢浩然有些疑惑:“肃州那边出什么事了?怎么,在边境上没能拦住越境者?”
他本能的与上次任务联系在一起。
“不是你想的那样,但是情况很严重。电话里不好谈,等你到了指定位置再说了。”廖秋想了一下:“这样吧!我给一个号码,你打过去,安州警方与军分区都会配合你,两小时内,你必须赶到肃州的指定地点。”
谢浩然没有多问,点头允诺:“没问题。”
……
肃州属于北宁省管辖。
安州军分区给谢浩然安排了一架直升机,市公安局为他配属了一名专用警员。其实跟随人员完全没有必要,只是警员携带的电脑是专用型号,廖秋通过网络把资料传过来,谢浩然在飞机上对这次任务有了初步了解。
简单来说,这是一次寻人任务。
一个缉毒警在办案过程中失踪了。倒不是说他掌握了重要线索,而是抓住他的涉毒集团气焰极其嚣张,直接给肃州警方下了战书,上面明明白白写着:你们搅黄了老子的生意,查走了老子近一吨的货,老子就用你们的人来抵命!今天杀一个,明天杀一双,还要让你们连骨头都找不到。
那是一张从笔记本上撕下来的纸,随便任何一个文具店都能买到的类型。上面注明了所谓的行刑时间,就在今天午夜十二点。
行刑位置就在肃州市内。对方放出话来:只要你们警察能够在规定时间以前找到这个人,就算你们有本事,他就能活。
没人会把这种事情当做无聊的笑话。这张纸条从第一时间就引起了肃州警方高度重视。消息层层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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