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很是好笑地看着苗兴国:“谢浩然当然有这个权力。这三个亿是他的钱,虽说是捐款,但他可以指定具体的使用方向。”
苗兴国也很光棍:“那我现在再把他弄回来,还是让他呆在油画系。”
捏着鼻子认的事情谁都不会觉得好受。可是苗兴国实在没办法。如果不这样做,这笔捐款就与油画系无缘。大家都很现实,既然你这个系主任不能给我们带来福利,那么下次领导改选你就靠边站。更何况墙倒众人推,以后你还能不能坐上这个位置,就真是不好说了。
院长愣住了。
他坐在那里,足足看了苗兴国近一分钟。
令人尴尬的沉闷很是难熬,苗兴国好几次想要开口说话,都被院长冷漠的目光挡了回去。直到最后,他才听见院长发出长长的叹息。
“老苗,你好歹是个系主任,又是国内的知名画家。我说你怎么……唉……你还是要点儿脸吧!”
院长是个纯粹的文人。
从他嘴里说出这种话,充满了失望与愤怒。
苗兴国呆站片刻,一言不发,带着满脸铁青,转身走出了办公室。
……
意大利,威尼斯。
雷克斯注视着坐在对面的贺明明,嘴角下意识地向上弯曲,展露出他自认为带着微笑的友好表情。
这个华夏女人长得很美,是雷克斯见过最漂亮的东方女子。
黑色的长发笔直垂落,高挺的鼻梁与线条优美的嘴唇共同构成近乎完美的面孔。皮肤很白,非常细腻。与欧洲女人不停,贺明明的皮肤光滑度很高,即便凑得很近,也看不到汗毛。这不是欧美明星在图片画报上经过电脑处理后“光洁白嫩”的伪造肤质,而是货真价实的极品容颜。
她翘着腿,黑色短裙从侧面开叉,露出被浅灰色丝袜包裹的修长双腿。从雷克斯所在的位置,刚好可以看见这道美丽的风景。
漂亮女人不是没有见过,画廊里来来往往的女人成千上万,每年都要与全世界各大美术院校合作交流。意大利人天**漫,身为威尼斯人,雷克斯更有一种对女性特殊的偏爱。在他看来,这超越了正常夫妻的感情,与婚姻的所谓忠诚没有丝毫关联……是的,只要你喜欢我,我也喜欢你,我们完全可以在家庭与婚姻之外另外寻找新的身体、思维共鸣。
请注意,这不叫“出轨”。它有一个真正的,美丽的名字,叫做“爱情”。
“贺小姐,你喜欢我这里的咖啡吗?”雷克斯满面微笑,寻找着最适合自己的开场白。尽管这个华夏女人已经表明了来意,雷克斯还是觉得,自己应该在对方面前展示出最具男性魅力的一面。
“还不错。”贺明明淡淡地笑着:“我来威尼斯可不是为了喝咖啡。雷克斯先生,直说了吧!你从中央美术学院周佳手里买走的那三副油画,一副素描,并没有得到作者本人的同意。我这次来,就是想要与你商量,按照你当时购买的价格,把这些画买回来。”
谢浩然没有卖画的习惯。这些作品在他看来任何物质都无法交换的。
“哦!这个要求就有些过分了。”雷克斯笑着,他并不认为贺明明的目的是这些画。或者应该说,对方只是以此为幌子,真正的来意还没有表露出来。
华夏人都很含蓄。他们善于通过一件事毫无痕迹的导向另外一件事。
“我的确是来买画的。”贺明明收起了脸上笑意,变得严肃认真:“雷克斯先生,你当初以两万三千美元的价格从周佳手里买下那些画,我希望现在还是以这个价钱成交。”
雷克斯愣住了:“贺小姐,你是说真的?”
“当然。”贺明明不禁有些气结:“我从燕京坐了那么久的飞机过来,难道你以为我是时间太多,来威尼斯旅游的吗?”
既然谈到了生意,雷克斯顿时收起轻浮玩笑的神情,忙不迭地连声说道:“对不起,我一直认为你是因为别的事情找我。那几幅画……嗯……周还好吗?她最近怎么样?”
贺明明盯着他的眼睛,语速放得很慢:“周佳因为盗卖他人的作品,已经被警察抓起来了。”
雷克斯眼皮抽搐了一下,难以置信地问:“盗卖?你确定?”
贺明明换了一个更为舒服的坐姿:“你可以亲自打个电话给她,确认一下。不过我估计周佳本人无法接听,应该是她的家人来对你进行证实。”
雷克斯脸上仍然充满震惊:“贺小姐你的意思是,周被关进了监狱?”
“还没有。”贺明明耐心地解释道:“她卖给你的那些画,是我老板的作品。我们已经向法院起诉,周佳目前在看守所拘押。”
停顿了一下,贺明明补充道:“我没必要骗你。只要花点儿时间,打几个电话,雷克斯先生就能明白,我对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
“上帝,事情怎么会变成这个样子……”雷克斯嘟囔着,他从衣袋里掏出手帕,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掩饰地笑笑:“……天气太热了,我应该把空调开大点儿才对。”
贺明明笑起来的样子很好看,足以迷倒世界上的大多数男人:“我们青灵集团没有想要追究雷克斯先生的意思。你毕竟是购买者,对事情本身并不知情。我们的目的,只是要追回那些画。”
说着,贺明明不软不硬地加重了语气:“它们是盗卖品,这很关键。”
“是的!是的!我明白!”雷克斯额头上渗出的汗水更多了。
经营多年画廊,他对方方面面的关系都很了解。尤其是华夏,这个国家已经不是从前的样子。穷困、落后、愚昧之类的代名词曾经是该国人民的最佳写照,可是随着时间流逝,前前后后不过几十年的光景,华夏人已经完成了改头换面的全过程。虽然他们仍在自称为“经济落后的发展中国家”,可是明眼人都知道,那不过是一种自谦性的话语。
好像那个国家的人都很谦虚,都喜欢用这类话掩饰他们真正的实力。
每年来威尼斯旅游的华夏人越来越多,他们甚至代替了传统的岛国与棒子,成为了来这里购物数量最多的东方人。虽说游客与当地居民之间的纠纷每年都会闹出那么几桩新闻,但是就总的趋势来看,有钱的华夏人极有可能在未来成为威尼斯最大的旅游群体。
第五百六十节 能商量吗?()
与那些鼠目寸光,叫嚣着“我们不要那么多旅行者,我们需要平静安宁生活”的本地白痴不同,雷克斯是真心希望来到威尼斯的华夏人再多一些。
尼玛这些笨蛋就不会用脑子想想,平静的生活就意味着口袋里没有几张钞票。生产出来的货物必须卖出去才能有收益,还有遍布全城的游船与大大小小的餐馆,如果没有足够数量的游客,本地的经营者根本无法维持,更谈不上什么美好,甚至是奢侈的生活。
雷克斯彻底收起了之前对贺明明的那点儿觊觎心理。他开始把这个漂亮得不成样子的女人当做一头凶猛巨兽。说实话,雷克斯的确对发生在燕京的事情一无所知。他很忙,也没时间与远在燕京的周佳联系。那只是很普通的朋友,一个远在华夏的合作对象。必须承认,通过周佳之手买回来的那几幅画的确很不错,雷克斯却不会因此高看周佳半分。
贺明明刚来的时候,就摆明了她是青灵集团高级主管的身份。
最近一段时间,青灵集团在意大利各地均有投资,威尼斯当地的新闻媒体也为此闹得沸沸扬扬。从整体来看,对于外来投资,意大利人持欢迎态度。可是本地从业者却不这样看。他们认为外来投资者会对现有市场造成冲击,尤其是市场份额占有率,已经容不下外来者分走更多的蛋糕。何况这些投资者是黄皮肤,不是传统意义上的白人。对于肤色与文化区域的理念不同,本地人在潜意识当中,其实是把青灵集团当做了敌人。
对手与敌人,是两种完全不同的概念。
别人怎么想,雷克斯管不着。他只知道一件事:青灵集团老板是华夏人当中为数不多的超级富豪。“有钱人”三个字在全世界都能通用,那意味着强权与力量。对于这些人,绝对不能得罪,只能尽可能满足他们的条件,或者巴结,甚至是谄媚。
雷克斯思考的时间不长。他很快做出了决定:“很抱歉贺小姐,那些画已经被我卖掉了。”
贺明明漂亮的眉头朝着中间迅速皱起:“卖掉了?卖给谁了?”
“一个本地的商人。”雷克斯解释道:“经营画廊可不是把美术品摆在展厅里,像自由市场那样任人挑选。我的客户都具有针对性。说穿了,我这个画廊老板就是一个类似于“搜寻者”的角色。每个客户都有他们专属的需求。有的喜欢风景作品,有的喜欢人物肖像,还有的喜欢抽象派艺术……我把他们的各种要求整理归纳,然后根据这些信息,到世界各地为他们寻找对应的作品。”
贺明明听懂了雷克斯话里的意思。她缓缓点着头,慢慢地说:“我们老板的那些画是军事题材。买走这些画的人,提前向雷克斯先生你下了类似的订单?”
雷克斯笑了:“是啊!否则我怎么可能在燕京第一眼看到那些画的时候,就决定用两万多美元的价格把它们买下来?这个价钱可不便宜,何况作者还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年轻学生?”
贺明明思考了一下:“请把购买者的信息给我。”
雷克斯反问:“你想干什么呢?找到他,把画买回来?还是以威逼强迫的方式逼他就答应你的条件?”
不等贺明明发问,雷克斯迅速补充道:“很抱歉,我说的这些也许你无法接受。但是行有行规,对于已经完成了交易的生意,我是不能泄露购买者信息的。这是规矩,请你……理解。”
看着脸上写满了正义感的雷克斯,贺明明毫不掩饰地发出冰冷嘲笑:“规矩?当初在燕京的时候,你明明知道那些画不是周佳的作品,你还是付款把它们买走。那时候你怎么不讲规矩?”
雷克斯被她说得一阵恼火,紧绷的面皮上泛起阵阵羞红。他搜肠刮肚寻找着反击言辞:“那不一样。周是美术学院的教授,她对学生的画作有处置权。”
“她什么权力也没有。”贺明明毫不客气,语言回击速度极快:“她就是一个不要脸的贼!把偷来的东西卖给你,用我们华夏人的话来说,这叫“销赃”。雷克斯先生,购买赃物是一种罪行,我想你应该明白这一点。”
雷克斯的态度有些强硬:“这里是威尼斯,是意大利,不是华夏。”
贺明明冷若冰霜:“虽然跨国案件处理起来要花很多时间,但我们耗得起。但是雷克斯你就麻烦了。我最后给你一次警告:交出购买者的信息,否则我可以让你的画廊在半个月内倒闭。你会倾家荡产,一无所有,从威尼斯地位最高的那群人中间滚出去,变成一个在街头流浪的落魄乞丐。”
这些话非常无礼,雷克斯被激怒了,他睁大双眼直视对面:“你敢?”
贺明明淡淡地笑了:“你可是试试。”
她随即补充道:“顺便说一句,周佳可不光是被关进监狱那么简单。我们老板曾经给过她机会,周佳当时的反应与你现在一模一样,非常愚蠢的死守所谓“规矩”。结果呢……哼!”
雷克斯毕竟是个商人,有些胆小:“你们……要杀了周?”
“我们为什么要杀她?那样做对我们有什么好处?”
贺明明脸上露出迷人且充满无限魅力的微笑:“雷克斯先生你很熟悉汉语,你应该听过我们的一句老话,叫做“生不如死”。哈哈哈哈……”
……
买走谢浩然那些画的客户名叫布罗迪。
走进布罗迪位于威尼斯住处的时候,即便是见多识广的贺明明,也对这座占地面积超过十英亩的豪宅装修为之惊讶。
地面铺设着顶级品质的大理石,按照绛红、象牙白、黑索金三种不同颜色,分别在大厅与副厅之间形成色彩对比。沿着台阶走廊倾斜向上的窗户设置很精巧,与威尼斯当地的日出时间对应,在白天十二个小时里,从各个不同高度窗户投射进来的阳光照在大理石地面上,形成不同颜色的特殊光泽。走在上面,有种置身于童话世界的奇妙感。
二楼会客厅地上铺着羊毛绒毯,是来自土耳其的上等品。四周墙壁挂满了各类装饰:有非常古典的大马士革剑,经过防腐处理看起来非常狰狞的超大号鳄鱼头,即便是在国内博物馆也极其罕见的华夏古瓷器,以及一条充满浓郁玛雅风格,四周被高强度钢化玻璃框笼罩,矗立在大厅侧面,看上去很是狰狞的羽毛蛇。
五十多岁的布罗迪身材臃肿,头顶光秃。身上的衣服虽说是名牌设计师作品,却没有让贺明明觉得有什么可圈可点之处,纯粹就是钞票堆积的遮羞御寒之物。
对方脸上挂着毫无诚意的微笑,他毫不掩饰自己对贺明明的兴趣。甚至让贺明明产生了非常清晰的感觉:布罗迪之所以愿意见自己,完全是因为自己长得漂亮。
侍者推过来一辆具有古典风格的餐车,布罗迪微笑着为贺明明介绍各种饮料。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有两种:一是从地下深层用特殊技术抽取出来,富含各种矿物质的水。另外一种是牛奶。母牛的养殖程序很特别,光是草料上的挑选与消耗,就高达每公斤五美元。
布罗迪直接拒绝了贺明明买回那些画的要求。他笑着,对此表示很不理解:“很抱歉,我不打算卖掉那些画。那是我收藏品的一部分。美丽的女士,想必你已经看到了,这个大厅里所有的陈设物都是我的藏品。我是一个收藏家,我只要自己感兴趣的东西。”
从走进这间豪宅的时候,贺明明就自己此行不抱任何希望。但该说的话还是要说:“那些画不是雷克斯先生从正规渠道买来的。它们是被盗卖的赃物,在我们国家已经立案,涉案人员被警方控制。我希望布罗迪先生你能……”
“呵呵!这跟我有什么关系?”布罗迪笑吟吟地打断了贺明明的话:“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收藏品没有得到它们主人的允许而买卖交易。贺小姐你刚才说起“盗卖”,其实大英帝国博物馆才是世界上最大的贼赃买家。埃及政府一直在讨要英国探险家当年从法老陵墓里带走的图坦卡蒙黄金面具。可是那么多年过去了,他们什么也没有得到,英国政府也对此做回应。还有法国的卢浮宫,大量珍藏来自世界各地,其中有很大一部分就来自你们华夏。当年八个国家的联合军队攻占了你们的首都,烧掉了你们美丽的皇家园林,你们一直在抗议,一直要求他们把抢走的东西还回来……呵呵,贺小姐,你觉得这种事情可能吗?谁会答应?”
贺明明眼里闪过一丝愠怒,她控制着情绪,淡淡地说:“我没有强行要回那些画的意思。我只是想把它们买回来。”
布罗迪看了她一样,目光充满了挑逗:“原来的价格?”
第五百六一节 关于饮料的话题()
“雷克斯是个不错的画廊商人,他总是可以按照我的要求,为我的展览馆增加我喜欢的藏品。我为那些画花了十万美元。贺小姐,请告诉我,现在你打算为了这些画花多少钱把它们买回去?”
贺明明暗自松了口气。只要对方愿意卖,事情就有得谈。她无视了布罗迪眼睛里那些充满色域成分的目光,很认真地回答:“布罗迪先生,你可以说个你觉得合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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