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市伪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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都市伪仙- 第3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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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想干什么?

    其他同学纷纷把目光望向这边。在这间教室里,罗文功有着绝对的,甚至是至高无上的控制权。

    略微思考片刻,谢浩然看了他一眼,放下手里的书,一言不发,站起来,跟着罗文功走出了教室。

    他没有像往常一样去办公室,也没有走向通往楼下操场的楼梯。身穿灰色外套的背影有些佝偻,一言不发,脚步很快,沿着向上的阶梯,用钥匙打开了通往楼顶天台的门。

    这里是学生的禁区。岛国漫画里经常有着学生在学校天台发生各种事情的内容。打架斗殴、私人情仇、聚在一起赌博抽烟、用拳头和明晃晃的刀子威胁弱者并抢走他们口袋里的钞票,还有青春男女之间因为荷尔蒙所引起,用语言不太方便描述的活塞运动。

    所以这里被封了。想要上来,就必须持有钥匙。

    清晨的风很大,刮在脸上有些微微的刺痛感。罗文功并未刻意寻找背风的位置,他站在空旷的地方,注视着远处从无数钢筋混凝土建筑之间徐徐升起的太阳,张开嘴,发出带有几分艰难,却非常坚定的声音。

    “对不起,上次的事情是我错了。我……向你道歉。”

    谢浩然怔住了。

    一路上,他设想过罗文功把自己从教室里教出来的真正目的。辱骂、威胁、冷嘲热讽、甚至还有可能是肢体上的争斗……然而想象中的那些根本没有发生,耐心等待的结果,却是态度诚恳的道歉。

    在过去的这几天里,罗文功想了很多。

    他发现自己落入了一个被别人操纵着的怪圈。从一开始就不该听信戴志诚,私心杂念的作祟,使自己违背了良心,也违背了一名教师的最基本职业道德。他变得魂不守舍,疑神疑鬼。这种可怕的状态搅扰着他无论做什么都无精打采。即便是现在,罗文功仍然觉得没有勇气面对自己的学生,只能顶着冷风与太阳,才能说出刚才那些话。

    我毕竟是一名教师。

    长时间的沉默,让两个人都觉得很不自在。

    一种专属于成年人的心态,忽然从谢浩然的思维深处缓缓出现。

    他此前从未有过这样的感觉。

    尘封已久的记忆被抹掉了灰尘,闪现了久违的画面。

    父亲出征的时候自己很小,那只温暖宽大的手掌轻轻抚摸着自己的脑袋,眼睛里全是不舍与怜爱。

    母亲用针线缝补着自己衣服上的破洞。动作是那样的舒缓,慈祥的微笑成为了烙印,永远停留在眼前。

    罗文功转过身来,神情异常严肃。他对着谢浩然,上身前倾,再一次认真地说:“对不起。”

    最后的场景是现实。

    谢浩然笑了,感觉天色似乎明亮了许多,太阳释放出炽热的暖意。

    ……

    于博年刚推开校长办公室的窗户,摆在桌上的手机就响起了音乐。拿起来一看,屏幕上显示对方号码是自己在教育局的熟人董志强。

    那是于博年的老朋友,一个性格豪爽的sd大汉。刚点开绿色的接听键,于博年就觉得耳朵和脑袋里全是震耳欲聋的洪亮巨声。

    “哈哈哈哈!老于啊,请客喝酒吧!”

    熟归熟,哪有毫无缘由在电话里就让人请客的道理?于博年觉得好气又好笑,不由得问:“凭什么要我请客?怎么,吃完以后你来付账吗?”

    董志强豪爽的声音就算是不用按下“免提”键也能听得清清楚楚:“喜事临门,这次你无论如何也得掏腰包。先说好了,必须是聚福楼,菜我来点,时间你定。到时候我……”

    “等等!你先等等!”

    于博年在电话里听得稀里糊涂,连忙打断了董志强,问:“到底怎么回事?你先给我把话说清楚,什么喜事临门?”

    董志强洪亮的话音里一直伴随着“哈哈”大笑:“你们学校是不是有个叫闫玉玲的数学老师?”

    于博年脑海里顿时闫玉玲矮胖的身材,还有那满头标志性的短卷发,点点头道:“没错,是有这么一个人。”

    “这个小闫不错啊!我看过她近几年来的教学成绩报表,综合评价都还可以,年终考核都能达标,而且还能在正常教学范围外刻苦钻研。现在人家搞出了成绩,你这个校长也脸上有光啊!”董志强的兴致很高。

    于博年微微有些发怔。

    身为校长,闫玉玲的情况他当然清楚。

    很普通的一个中年女教师,能力只能算是一般。为人比较八卦,爱贪小便宜,每次年终开总结会的时候,都会以同样的两条理由向领导诉苦。

    第一:工作太辛苦。

    第二:强烈要求增加工资。

    这其实是每个人的正常诉求,但每次都是由闫玉玲领头提出。要求本身没有问题,可闫玉玲每次都会附带说上一些威胁性的话。什么“再这样下去这个班我不带了”、“现在的学生都是一群白眼狼,以后谁还会记得我这个数学老师……”

    总之,闫玉玲在学校里的风评不是很好。

    至于年终考核达标嘛……呵呵,在一个单位里,那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七十二中学的数学老师很多,有责任心的也不少。“正常教学范围外刻苦钻研”这种事情如果换在其他人身上,于博年都能想得通。可董志强偏偏提到了闫玉玲,这就不能不让于博年产生了另类的想法。

    他不禁笑了起来:“老董啊!你和小闫是不是认识?”

    董志强的笑声止住了,语气带有一丝疑惑:“没有啊!”

    于博年又问:“那是不是小闫她托人找上了你,想求你办事儿?”

    董志强疑惑的音调更重了:“怎么可能!我连见都没有见过她。”

    于博年觉得自己脑子有些不太够用:“那你怎么刚才说是喜事临门,还特意提到她?”

    董志强愣住了:“你真不知道?”

    在椅子上略微转了一下身体,双眼望向窗外那轮初升的太阳,于博年声音再次变得沉稳而冷静:“说吧!,让我听听,到底是什么喜事?”

    “你还真是后知后觉。那我就简单说说。”

    董志强发了一句牢骚,继续道:“菲尔茨数学奖你知道吧?”

    于博年皱起眉头,心里顿时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预感,下意识地点点头:“知道,就是加拿大人搞出来的那个数学奖项。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闫玉玲获奖了吧?”

    “怎么可能。”

    董国强显然是听出了于博年声调上的变化,说话语气在电话里也慎重了不少:“菲尔茨奖四年评选一次,去年才颁过奖,下次评选至少也是三年后的事情。情况是这样,评审委员会里有个叫做艾诺。斯科尔森的法国人,他两个月前在网络上公布了一道数学题,难度非常高。据说斯科尔森本人也没有找到正确的解题方法。他为此给出了奖励:无论是谁解开了这道题,就能被邀请成为国际数学俱乐部的成员。”

    于博年眉头皱得越发紧密,紧紧挤压的皱纹仿佛全部集中到了一个位置:“你该不是想要告诉我,闫玉玲解开了这道难题吧?”

    电话那端的董国强愣住了,过了好几秒钟才发出声音:“老于,闫玉玲不是你们学校的数学老师吗?”

    董国强的思维不能说是有错。数学老师解数学题,再正常不过。

    于博年用手指轻轻按压着额头侧面太阳穴位置不断跳动的血管,心里隐隐冒出一种不太好的失控感。仔细思考片刻,他认真地问:“老董,这到底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按照正常程序,小闫应该先把她解题这件事报到我这里,然后再向你们教育局申报奖励才对。现在……完全反了过来。”

    董国强听出了于博年话中有话。他带着几分惴惴不安,更多的还是难以置信问道:“听你的意思,那道题不是闫玉玲解开的?”

    于博年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这么跟你说吧!如果我们学校真有人解开了菲尔茨奖那种难度的数学题,无论是谁,都不可能是闫玉玲。”

    感谢传奇不死只是凋零、封魔大陆、梅阿查等多位书友的打赏。老黑真心谢谢你们。在寒冷的冬日里,你们的支持就是火炉和阳光,带给我温暖。

第五十二节 那道题真是你解的吗?() 
电话那端的董国强再一次怔住了。良久,才疑惑地问:“可……可她不是教数学的吗?”

    于博年的声音充满了疲惫,夹杂着近乎愤怒的焦躁感:“谁规定教数学的就一定可以解开那种难题?我是七十二中的校长,我可以拍着胸脯说,我很清楚这学校里每一个老师的真实教学能力,以及他们自身的业务水平。”

    停顿了一下,他继续发出沉稳且不容置疑的声音:“闫玉玲绝不可能做到这一点。我可以用我的职位担保,她绝对不是真正的解题人。”

    电话那端的董国强沉默了近五秒钟:“这件事情局里已经知道了,而且还闹得有些大。如果老于你说的是真的,恐怕……不好收场。”

    于博年心中的疑问还没有得到解答:“老董,到底是怎么回事?你们局里怎么会比我这个校长还要更早得到消息?”

    “我也不太清楚。听说是市府宣传办那边派人过来跟局里联系,然后先查了闫玉玲的所在学校。在我跟你打电话之前,段副局长就带着市府宣传办的人往你们学校去了。”

    于博年觉得脑子里的问号一个接着一个:“段副局长?哪个段副局长?”

    董国强连忙解释:“是上周五刚调来的。按照正常程序,本周应该召集你们这些辖区内的学校领导开个见面会。偏偏宋局长出差了,张书记去了地州上调研。期中考试刚结束,局里几位分管领导都在忙着统计整理工作。段副局长新来乍到,大概是想尽快打开局面,就趁着这个机会……哎,先说好,刚才那些话前面部分是真的,后面那几句是我个人猜测,仅供你参考啊!”

    于博年不禁有些哭笑不得。豪爽只是董国强的外表,这家伙其实谨小慎微,心眼儿仔细。

    “谢谢!”

    不管怎么样,董国强说的这些话的确对自己很有帮助。但现在不是叙旧聊天的时候,于博年很直接地说:“暂时就这样吧!我这边还有一大堆事情要处理。改天出来吃饭,我请客。”

    按下红色的通话结束键,于博年迅速在手机联系人名单里找到闫玉玲的号码,点开了拨通键。

    几分钟后,闫玉玲走进了校长办公室。

    她脸上堆满了笑意:“校长,您找我?”

    于博年将身体靠在了椅子上,双手摆在膝盖位置十指交叉,目光凝定,只有瞳孔最深处的一丝晃动,表明他此刻心里根本不是如外表那么平静。

    闫玉玲妆化得很浓,带着假睫毛。尽管身材肥胖,但她自己显然并不这样认为。银灰色裙子下摆很短,远远高出了膝盖,黑色丝袜包裹的腿脚大半部分露在外面。还有就是脚上那双鞋,根部足足高达十厘米以上。

    于博年不是老顽固。可即便是向来开明的他,仍然觉得闫玉玲这身打扮有些过分。

    教育部三令五申对教师着装提出要求。尤其是针对初、高中的女教师,命令禁止在学校时间佩戴首饰。身着裙装要得体,裙子下摆最好不要超过膝盖以上,尤其禁止穿着过于暴露的超短裙。

    这个年龄段的学生恰好处于青春期,在加上发达的网络信息,对他们的思维冲击力非常巨大。“师生恋”之类的事情在网络上比比皆是,更有高中学生带着玫瑰花当众向任课女教师求婚的荒唐事例。

    爱美之心人皆有之。但是也要分分具体“爱美”的场合,以及你自己的职业。

    努力控制着想要让闫玉玲回去换身衣服再来上班的冲动,于博年强迫着自己转换思维,尽快解决更加严重的问题:“小闫,听说你解开了菲尔茨数学委员会公布的一道世界级难题,是不是真的?”

    闫玉玲脸上的笑容顿时变得僵硬起来,迟疑了几秒钟,她才点点头,生硬的话语里明显带着紧张:“……哦……是的。”

    于博年平静地注视着她:“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么一直没听你说起过?”

    “上……上周才刚解出来。”

    随着慌乱思维被迅速理顺,闫玉玲结结巴巴的语句也变得通畅起来:“当时我也不能肯定解题思路是否正确,就用电子邮件把答案和解题流程发了过去。对了校长,您是从哪儿知道的这件事?”

    她最初没想过要把事情搞大。平心而论,对闫玉玲诱惑力最大的东西,就是菲尔茨数学奖委员会承诺过,将给予解题者的十万美元奖金。

    她甚至为此补发了一份电子邮件,表示不希望菲尔茨委员会公开宣布自己得到这一殊荣。闫玉玲算盘打得很精:自己手上有完整的解题顺序和正确答案,只要顺利拿到了荣誉证书和奖金,事情就会暂时告一段落。她在私下里了解过那天在罗文功办公室里发生的事情。虽然得到的回答都是语焉不详,却并不妨碍闫玉玲自行脑补得出了“谢浩然才是解题者”的正确答案。

    现在就把荣誉公开不是一个好选择。应该耐心点儿,等到两年以后,谢浩然毕业,到时候再拿出闪闪发光的“国际数学俱乐部会员”证书,一切都会变得不一样了。

    不会有人翻旧账,谢浩然恐怕也会忘记这件事,自己也会因此得到上级领导青睐,从此爬上更高的位置。

    但是闫玉玲的丈夫并不同意这样做。

    他是事业编制单位的一名普通职员。丈夫一针见血指出了闫玉玲在处理这件事情上的最大缺陷:这虽然是最稳妥的做法,却没有考虑过自己在“年龄”上的问题。

    为什么要冒名顶替拿到来自菲尔茨数学委员会颁发的荣誉?

    当然是为了丰厚的奖金,但更重要的,还是为了得到向上爬的重要资本。可以想象,只要公开这份殊荣,闫玉玲肯定不会继续担任教师,至少也会成为储备干部,教导主任、副校长、校长,说不定还会直接进入教育局。

    “年龄”在这个时候就显得至关重要。国家一直提倡优先提拔年轻干部。每五年为一个年龄段,正常情况下,四十岁以后,升迁前途基本无望,除非能够在特殊领域做出贡献,否则再往上升一级,也就到头了。

    你说等几年再做这件事情会更加把稳。那我问你,等上几年你多少岁了?不趁着年轻赶紧往上爬,简直就是脑子有病。再说了,到时候你们学校领导肯定会从中分一杯羹。这种借着别人本事让自己上的特殊技能,可不光是你一个人会。

    夫妻双方,一荣俱荣,一损俱损。丈夫显然没有成为“妻子背后默默无闻支持者”的高等级觉悟。他知道自己能力有限,最好能够趁着这个机会,把闫玉玲朝着高位上推。等到妻子站在了其他人必须仰望的高度,到时候只要随随便便一句话,自己就能轻轻松松得到一官半职。

    所谓“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就是这个道理。

    在丈夫有理有据的劝说下,闫玉玲动心了。

    她发出一份新的电子邮件,把回复地址改为了市府宣传办。这样一来,就能在第一时间引起市府关注,也省去了由学校方面逐层上报的麻烦。

    所有这些,都是于博年不知道的秘密。

    “如果不是教育局那边发来通知,我恐怕直到现在还被蒙在鼓里。”

    于博年发出平静的嘲讽,鹰一般的锐利目光牢牢盯住坐在对面的闫玉玲:“小闫啊,那道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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