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然见状轻笑道:“别那么麻烦,我刚吃过饭。”
“那就来杯茶吧!”南宫立峰在待客之道上从不落人下乘。
很快,一名旗袍侍女端着茶盘走进房间,在三人面前各摆上一个景泰蓝茶盅。谢浩然耐心地看着她离开房间,把房门关好,这才问道:“今天过来,是想问问南宫先生,上次那些锻体丹卖的怎么样了?”
南宫父子相互对视,都从彼此眼睛里看到“果然如此”的目光。
南宫立峰很是感慨:“两个星期,两场拍卖会,所有锻体丹全部卖完。谢先生的炼丹技艺果然高明,那锻体丹是十足的成色,灵气浓郁,绝非寻常丹药所能比拟啊!”
想起上次的拍卖会,谢浩然脸上露出一丝冷傲:“通体散那种东西,也能算是丹药吗?”
修士有着专属于自己的骄傲,也是骨子里无法抹去的优越感。他随即手腕翻转,就像魔术师在表演时常见的动作,等到掌心向上的时候,手里已经多了一个白色瓷瓶。
“这里是二十枚煅体丹。”谢浩然把瓶子放在桌上,淡淡地说:“若是南宫先生愿意的话,我们可以长期合作。”
南宫镇平顿时睁大了双眼,看着装有丹药的白色瓷瓶,呼吸变得急促起来。
上次谢浩然拿出来的煅体丹,南宫镇平吃了一枚。只有真正体验过丹药灵气深入骨髓,对整个身体进行全面改造的神妙,才会知道这种东西的珍贵。南宫镇平知道父亲经营得很艰难,为了维持每周一次的拍卖,必须花费大量时间,派出大量人手寻找可拍之物,还要结交各个修炼世家,以及各地修士,才能维持目前的局面。
从谢浩然那里得到的十枚煅体丹,除了被自己吃掉的那颗,另外七枚都被南宫镇平当做人情送了出去。当然免费是不可能的,就算南宫立峰为人豪爽,也绝不可能随随便便就把价值上千万的丹药当做礼物。
那是修士之间的人情交换。修为停滞,数十年来毫无进展的修士太多了。很多人的情况与南宫镇平相似,都被卡在进入“炼气”阶段的门槛上。想要改变这种情况其实不难,只要一颗煅体丹,就能打通经络阻碍,在丹田形成灵能气旋,产生最初步的修炼基础。
说着容易,做起来难。即便是在灵气浓郁的上古时代,也不是随便什么人都能成为修士。煅体丹的重要性与珍贵性,由此可见一斑。
七枚煅体丹,南宫立峰一千五百万的单价收进来,同样还是一千五百万的价钱卖出去。得到这些丹药的修士,都与南宫家族世代相交。这是一个庞大的人脉圈子,很多资源与重要物件,都是通过这个圈子进行交换,而不是摆在明面上公开拍卖。
“大方山”的拍卖会在修士圈子里名气不大,影响力最多也就是在以燕京为中心的省区范围。这种规模的拍卖会在华夏大地上至少有十处以上。
拍卖的好处显而易见。这是真正能赚钱的好生意。剩下的两枚煅体丹,在过去的两个星期里,被南宫立峰在两次拍卖会上当做最后的压轴品拿出来,引发了前所未有的哄抢。
最终成交价很是惊人,一颗两千三百万,另外一颗两千二百万。
修士都很精明。现在这个时代,煅体丹虽然难得,可是在上古时代,却是最普通,使用面最广,炼制数量最大的一种丹药。很多古籍上都可以找到对煅体丹的描述。对照这些记录,再看看武当、青城、龙虎山等名门大派公开出售的丹药,其中的优劣高下自然是清晰可辨。
名门大派的丹药品质不算好,这是修炼世界公开的秘密。大家对此都是无可奈何,因为市场上就从未出现过品质上佳的丹药。也许是名门大派私下约好了只会拿出这种程度的丹药出售,也可能是他们的炼丹师一代不如一代,只能炼制出这种水准。但不管怎么样,那毕竟是谁也无法否认的煅体丹。
南宫镇平是一个有理想,有抱负的好青年。他很清楚,如果拥有稳定的丹药供给来源,南宫世家在修炼世界的影响力会扩展到何等庞大的程度。就像公立医院与私人小诊所,大家都知道前者拥有高明的医生,前往那里就诊的病患自然是趋之若鹜。私人小诊所的实力就摆在那里,如果不是囊中羞涩,实在没什么钱,患者也不会选择到那种地方看病。
如果每次拍卖会上都能拿出一枚煅体丹,这种情况长久持续下去,“大方山”这个地方很快就会传遍整个修炼世界。来参加拍卖会的客人多了,卖品自然是水涨船高。谢浩然拿出来的这些煅体丹品质极高,超出名门大派好几个档次。都说“群众的眼睛是雪亮的”,不要说是两千万,就算是三千万的高价,也肯定有人争着买。
比起儿子,南宫立峰要老到很多。他没有伸手去拿那个瓶子,试探着问:“合作当然没有问题,只是这价钱方面……”
谢浩然端起茶碗,手指拈起碗盖,慢慢拨弄着浮于水面的茶叶:“一千五百万的价钱很公道了。怎么,南宫先生觉得我对丹药卖价一无所知吗?呵呵!同样是煅体丹,青城派开价两千万,武当派开价两千三百万。龙虎山最高,两千五,甚至三千万的都有。莫非南宫先生以为我拿出来的煅体丹多了,想要以量压价不成?”
这话说得很严重,南宫立峰连忙摆手否认道:“不,不,不,我不是那个意思。我是说,谢先生在我这里卖出这些丹药,是不是一定要以本国货币进行结算?如果别的东西,比如黄金、玉石、珠宝、证券、不动产之类的……您觉得怎么样?”
谢浩然心中一动,不由得笑起来:“没想到南宫先生还兼做典当行的生意?”
南宫立峰脸上浮起一丝苦笑:“不是所有修士都能拿出这么多钱啊!修炼是很花钱的事情。异草灵果数量稀少,除了名门大派拥有各自的灵药圃可以培植,普通修士想要得到只能依靠运气。千年人参、百年首乌、紫面灵芝……这些东西现在都变成了传说。就以人参为例,不要说是千年,就算是百年老参,现在也是凤毛麟角。”
南宫镇平插进话来:“我记得前年在长白山下的东平拍卖会上,有一株一百三十年的老参,当时卖出了六百多万的价钱。”
南宫立峰瞥了一眼儿子,摇摇头:“那只是明面上的价格,用来给普通人看的。真正的成交价是六千五百万。如果这事情公开,肯定会在普通人世界引起混乱。人参这种东西,其实人工栽培与天生天养区别不大。以长白山为例,只要肯花心思找,山里肯定还有上年份的老参。但是六百万与六千万的区别太大了。如果真实价格公布出来,很多人都会丢下手上的工作进山找参,还会有大量资金投入到人参种植这个行业。可他们毕竟是普通人,永远不会明白我们需要的是上年份老参,而不是三、五年就能长成的鲜参。到时候投资无法产生利润,就会引发新一轮的社会动荡。”
谢浩然微微颌首:“没想到南宫先生对经济方面也有研究。”
“看得多了,自然知道的也多。”南宫立峰思考片刻,神情变得严肃起来:“谢先生不是外人,有些话,在你面前我也敢说。你的煅体丹的确是好东西,可是在我这里卖得多了,无论你我,都要承担极大的风险。”
谢浩然脑子转得很快:“你指的是那些名门大派?”
南宫立峰点点头,声音比之前压得更低了:“夺人财路如杀人父母,谢先生的煅体丹品质之好,是我平生未见。即便是龙虎山公开拍卖的“上品丹药”,质量也远远不如。不瞒谢先生,上次你给我的那些丹药,大部分都是通过私底下的方式卖出去,只有两颗走了拍卖的路子。少数丹药在拍卖会上出现,自然不会引起注意。可若是数量多了,名门大派肯定要上门询问。所以,我觉得谢先生的煅体丹最好还是走“私卖”这条路。我可以帮你联络客户,但他们手上的现金不多,往往会用其它东西作为抵扣。”
第二百八一节 大课()
谢浩然赞许地笑了:“南宫先生考虑得很周详。”
南宫立峰注视着他:“价格方面就还是以一千五百万每颗为基准。我会帮谢先生尽量争取更高的价钱。如果拍卖……”
“不必了。”谢浩然摆了摆手:“就以一千五百万结算。我只有一点要求:如果买家以实物抵扣,还请南宫先生尽快帮我转换成现金。”
这个条件不算过分。南宫立峰笑着拿起摆在桌上的白瓷瓶,朝着谢浩然伸出右手:“那就预祝我们合作愉快。”
谢浩然也笑了,伸手握住:“合作愉快。”
……
南宫父子一起把谢浩然送到“大方山”会所门口,看着他上了车,发动引擎,缓缓驶出了停车场。
南宫镇平很兴奋:“爸,咱们以后再也不用担心拍卖货品了。”
南宫立峰看了一眼神情激动的儿子:“说起来还是我们占了便宜,找到雷极门这么一个稳固的靠山。”
南宫镇平愣住了,过了片刻才疑惑地问:“谢浩然算是我们的靠山?”
抬起头,望着“奔驰”车消失的方向,南宫立峰很是感慨:“江山代有才人出,如此年轻就执掌雷极门。贺定元我见过,真正是筑基高手。掌门之位的更替如果不是门派内部正常继承,就必定是你死我活的腥风血雨。别忘了,谢浩然可不姓“贺”。但是就我知道的情况,贺家上下现在奉他为主,清凉山一带也在全面开发。我想,这大概就是他为什么拿出煅体丹交换钱财的真正原因。”
就修炼而言,南宫世家不算强,只能说是还过得去。但是南宫家从很早的时候就开始经营信息网络,巨大的人脉圈子甚至超过了名门大派。上次谢浩然亮出自己雷极掌门身份后,南宫立峰就调动大量人手收集情报,对谢浩然的身份实力知道得越多,畏惧与尊敬心理就越重。
“你注意到他今天晚上拿出煅体丹的动作了吗?”南宫立峰对儿子一向很有耐心:“谢浩然可不是魔术师,那个瓶子直接出现在他手上,可以肯定,他有着传说中的空间类灵器。”
南宫镇平再次怔住:“空间类灵器?爸,你的意思是储物戒指和储物手环?”
南宫立峰发出长长的叹息:“是啊!从上古时代传下来的空间类灵器数量稀少,具体制作方法早已失传。他连这种东西都有,而且在你我面前使用起来毫不避讳……这意味着什么?人家是真正有实力,有倚仗,强迫着咱们跟他走到一起。”
南宫镇平对此不太理解:“有这么严重?我看谢浩然很好说话,不是那种不讲道理的人。”
“那是因为他需要我们这个出售丹药的渠道。”南宫立峰直接看穿了问题根本:“他拿出来的这些煅体丹品质非常好。龙虎山还有武当山的煅体丹若是比较起来,根本就是没人要的垃圾。这么好的东西,他只要了每颗一千五百万的价钱。前两次拍卖会上你是亲眼见过的,两颗压轴的煅体丹,最后卖出去的价格都超过两千万。镇平,难道你觉得谢浩然真是那么傻,对丹药的真正价值一无所知?”
南宫镇平在认真思考:“他这是主动让利给我们。这种煅体丹他还有很多。说不定……他自己就是炼丹师?”
南宫立峰注视着儿子的眼睛:“如果我们把这些消息透露出去,谢浩然会把我们南宫世家上下杀得干干净净。我派出去打探的人已经探听明白,他当时就是这样对付贺家。”
想通了很多问题的南宫镇平摇摇头:“我们与贺家不一样。人脉圈子不是通过打打杀杀就能得到。他只能与我们合作,而且也表明了态度让利给我们。只要这种关系持续下去,对我们,对他,都有好处。”
看着目光炯炯的儿子,南宫立峰没有说话。他转过身,朝着远处灯火辉煌的会所走去。
南宫镇平没有看到父亲脸上露出的微笑。满足中带着骄傲,欣慰中带有一点感慨。
我的儿子长大了。
我也老了。
……
清晨,太阳初升的时候,谢浩然走进了燕京大学三号宿舍楼二零二房间。
到了金丹境界,睡觉这种事情对他来说已经变得可有可无。时间还早,掏出钥匙开门进去,把正处于半梦半醒之间的五名舍友全部惊醒。
王建祥打着呵欠,单手撑开蚊帐,惺忪睡眼看着走进宿舍的模糊人影,好不容易才分辨清楚是谢浩然,苦笑道:“你去哪儿了?怎么回来就搞出这么大动静?你这是存心不让我们睡觉啊!”
谢浩然把背包放在桌上:“都七点钟了,起床吃早餐吧!高中的时候起得比鸡还早,怎么现在却懒成这个样子?”
武斌从蚊帐里钻出圆溜溜的胖脑袋,很不高兴地嚷道:“就是因为那时候太辛苦,所以现在才要补回来。老谢你真的不厚道,不声不响跑出去那么久,我还以为你被人贩子拐卖到哪个旮旯里。你是不是该请我们吃顿饭,洗清一下你身上的罪孽?”
谢浩然解开背包拉链,拿出满满一大袋家庭装的火烧干巴,塑料包装袋在手里揉出“稀里哗啦”的响声:“别说我不照顾你,继续赖在床上,东西被分光就没了。”
武斌眼尖,耳朵也灵光,连忙从床上蹿出来,趿着拖鞋几个箭步冲到谢浩然面前,从他手里抢过背包,发出非常满足的大笑声:“喂喂,二零二的兄弟们都起来了。谢老板带了一大包零食,先来先得,晚来就没了啊!”
随着他把背包在桌上翻转,“哗啦”倒出来一大堆滇南风味的各种食品,安静的宿舍也变得热闹起来。
谢浩然笑了笑,拉开自己的柜子,从里面拿出教科书。
一背包零食很容易拉近舍友间的距离。彼此不是仇人,自己也要在这里呆上很久。
……
“比较文学与世界文学”专业有几门课需要在大教室里讲授。同时上课的还有“汉语言文学”、“文秘”等其它专业班。每当这种时候,数百人的环形教室就显得拥挤,很少有空位。
除了二零二室的成员,谢浩然与班上其他人都不熟。这也难怪,军训刚结束,没上几天课就请假半个月,无论换了是谁都会觉得陌生。武斌算是与谢浩然接触较多,两个人约着走进教室,拣了靠后的位置坐下。
看着谢浩然翻开空空如也的笔记本,武斌有些担心:“你拉了那么久的课程能不能跟上?下星期要测验,那个是要计入综合学分的。回头你把我的笔记拿去复印一下,免得到时候考不出来。”
谢浩然有些意外,真心实意说了声:“谢谢!”
“都是一个宿舍的,说这种话就见外了。”武斌摸着肉乎乎的鼻子,抬头看见有说有笑走进教室的王建祥和岑媛媛,不由得来了兴趣:“王建祥那小子也算是修成正果。听说他从高中就开始追求岑媛媛,两个人考进同一所大学,还是同一个专业。这种情况不多见啊!”
谢浩然可以做到一心二用。他一边迅速翻看武斌的笔记,一边朝着在前排坐下的王建祥与岑媛媛背影飞瞟,笑道:“怎么,你很羡慕?”
“窈窕淑女,君子好逑。这是一个男人的正常生理反应。”武斌说得头头是道:“先声明,我指的可不是岑媛媛啊!我是觉得如果能够在大学里就把个人问题解决,以后工作了也就省心得多。”
谢浩然点点头,笔记被他翻看了三分之一:“这倒是。可要是你毕业以后回老家,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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