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前被我浪费掉的时间,实在太多了。
每天在酒精和女人身上挥洒青春,反正我有家财万贯,就算几辈子也吃喝不完。只有残酷现实才能真正让人清醒过来。现在努力……还不算晚。
贺定元在密库的事情上没有撒谎。他很清楚,誓言绝对不能违背。一旦对天起誓,就必须老老实实服从。何况密库里的珍贵药材不是很多,主要是以黄金财富为主。说穿了,都是些身之外物,摆在密库里,对自己也是一种潜在诱惑。与其搅扰得自己心神不宁,不如干脆交出去,一来换得谢浩然信任,二来也彻底斩断自己与花花世界的最后一丝牵连,从此以后,潜心进修,一心向道。
抬起头,用虚弱的眼睛看着谢浩然,贺定元勉强提起精神,挣扎着说:“答应你的事情我都做到了。现在,轮到你了。”
大量失血引发了一系列身体负面反应。贺定元虽然是筑基修士,却也觉得浑身发冷,虚弱无力。他迫切医生,比任何时候都想要躺在医院洁白的病床上。
谢浩然低头注视着他,没有说话。抬起右手,捏了一个清脆的响指。
一排黑沉沉的人影从大殿外面走进来。数量很多,严严实实站成人墙,挡住阳光,把鲜血横流的殿内笼罩在深沉灰暗的阴影里。
现在是夏天,可是身受重伤趴在地上的贺家亲族却不约而同感到寒冷,仿佛一股极度冰寒的风悄然笼罩了这里,太阳也从天空中小时,天气骤然间变成了滴水成冰的深冬时节,所有人都被瞬间袭来的寒冷冻得瑟瑟发抖。
这些走进大殿的人,几乎都是女性。她们身材高挑,有的很年轻,甚至尚未成年。有的已是中年,却充满了那个年龄段女性特有的成熟魅力。“美丽”是她们身上共通的形容词,只是她们每一个人的眼睛里,丝毫看不见怜悯与温和,只有赤裸裸毫不掩饰的森冷,如同火焰般熊熊燃烧的亢奋。
其中有四个男人。他们的年龄在二十岁左右。有着惊人相似的英俊相貌,标准的男模身材,只是略显削瘦。头发略长,眼窝很深,阴柔外表符合现在女性对“娘化男人”的特殊审美观点。
贺定元脸上肌肉轻微地抽搐着,前所未有的恐惧心理正在脑子里蔓延。他相信,他也清清楚楚知道,此时此刻,大殿里那些身受重伤,被圆法寺僧人砍断手脚的贺家亲族,他们都与自己一样,产生了一模一样的可怕思维。
贺明明站在这些刚走进大殿之人的最前面。她穿着一件黑红色为主调的运动衫,很激动,胸脯随着剧烈呼吸节奏上下耸动,白净的脸上充满了红色。仿佛一道有着自我意识的灵动火焰,正在脖颈与面颊上不断飞窜着。
不仅是她一个人,所有与她站在一起的男男女女,眼睛里全都透出无比炽热的渴求。他们在磨牙,从鼻孔里发出深沉厚重且带着急促节奏的呼吸。如果不是被前面的人挡住,后面的人一定会毫不犹豫抢上前来。然而,再强烈的欲望和冲动,都在谢浩然看似随意的目光扫视下进入了冷却期。他们强迫着自己冷静下来,眼眸深处释放出理智与狂热,视线焦点牢牢集中在谢浩然身上。
“记住你们对我发过誓,记住你们曾经说过的话。”
包括贺定元在内,谁也没有想到就是这样一个年纪轻轻的男人,竟然对全场拥有了至高无上的控制权力。轻飘飘的一句话,仿佛从天而降的洪钟,使贺明明带领所有走进大殿的人对着谢浩然跪了下去。他们没有出声,没有山呼海啸的附和,但是每个人跪下去的动作都那么自然,毫无压制或勉强。尤其是其中一些神情激动得难以自持的男女,更是直接将额头与地面触碰,发出“咚咚”的响声。
看着背对自己而站的谢浩然,贺定元大脑里的恐惧正朝着绝望方向演变。他用仅存的独臂撑起身体,冲着这个年龄比自己小太多的男人连声狂吼:“掌门!掌门啊!你……你答应过让我活着,你亲口答应过让我活着的啊!”
贺定元当然认识贺明明,还有这些走进大殿的人。
他们全部都是贺家的庶子、庶女。
局外人或许不明白贺家的内部结构。可是身为家主,贺定元很清楚,这些庶子、庶女偏偏选择这个时候出现,对自己,对重伤濒死的贺家亲族来说,到底意味着什么。
谢浩然转过身,平静地注视着陷入疯狂绝境的贺定元,淡淡地说:“我没有骗你,你现在还活着。”
贺定元现在状态就是一个癫狂型精神病患者,泪水流淌下来,与挂在嘴角的血水痕迹混合:“你答应过我,你……你明明答应过我的啊!”
“没错,我的确答应过你。”
谢浩然注视着他,态度非常认真:“我答应让你留在这清凉山上,专门给你一间静室,供你修炼。老贺,好好想想我之前说过的话,是这样吗?”
贺定元牙齿死死咬住嘴唇,头颅随着身体抽搐而颤抖。他当然记得,只是就目前的情况来看,事态发展显然与自己所想不同。
谢浩然吐字清晰,节奏稳定:“我没有把你赶下山,宗门里房间多得是,随便你挑选。可是他们……”
谢浩然转过身,目光从所有贺家庶子、庶女脸上扫过,然后笑了:“他们要做的事情,我无法干涉。老贺,我虽然是你们贺家的供奉,是雷极掌门。但有些事情,我只能旁观,不方便插手。”
第一百八八节 还债时间()
贺定元听见自己硬生生把牙齿咬碎的“嘎嘣”声。他已经感觉不到伤痛,恐惧对大脑产生的效果已经麻木。他从未像现在这样对某个人报以深深的仇恨,也从未像现在这样感到恐惧与彷惶。
“……你……背信弃义。你会遭到报应的。”带着哭腔,贺定元从喉咙最深处发出尖叫。
“这你就错了。我可没有背信弃义,更不会遭到报应。”
谢浩然摇摇头,神情严肃:“别忘了,是你们贺家自己招惹上圆法寺。身为供奉,我当然要保护你们贺家。至于雷极门,还有你贺家的财产,那是老贺你对天发誓,使用祈天秘术必须付出的代价。我没杀过你们贺家任何人。我也答应你的所有条件。至于你我之间交易结束后,具体有什么人要找你的麻烦,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停顿了一下,谢浩然用怜悯的目光看着满面绝望的贺定元:“其实,你以前有过不少机会。我们可以成为很好的朋友,甚至是亲密的合作伙伴。我跟你没有仇,走到今天这个地步,一切都是你咎由自取。”
说完,谢浩然转身面对贺明明,还有其余的贺家庶子、庶女,平静地说:“答应你们的事情我做到了。现在,是自己的自由发挥时间。”
人群里立刻爆发出兴奋欢喜的喊叫,残忍与亢奋交织在他们脸上。贺明明的美丽容颜彻底扭曲,让她变成堪比童话故事里黑心巫婆之类的可怕角色。可即便是这样,他们仍然没有忘记再次对着谢浩然叩首行礼,完成最后的仪式,这才你推我挤,朝着各自选定的目标猛扑过去。
贺定光两条腿都被砍断。他学过急救,用灵能封堵了血管。尽管如此,看到四个相貌英俊,外表几乎一模一样年轻男人朝着自己走来的时候,贺定光脸上仍然露出紧张、恐惧,以及愤怒。
“你们想干什么?”
回答他的,是野兽般狰狞的目光,无言的冰冷微笑。
正常情况下,四胞胎的出现几率非常小。得益于现代医学技术的帮助,尤其是国外医疗机构成功率极高的“受精卵分裂”技术,贺定光让那个成为自己玩具的女人成功怀孕,顺利生产下四个相貌几乎完全相同的多胞胎。
贺家之所以发达,拥有雄厚的家族财力,与各种精明且非正常的商业手段密不可分。
与外面的人接触多了,交游广阔,贺定光的经商圈子也就不断扩大。尤其是生意规模不断扩大,需要打交道的人更多,也就见识,并且知道了很多富商巨贾的特殊喜好。
他们的钱太多了,几辈子都用不完。人生追求产生了变化,从最初的美食、美女、华贵服饰,变成了身体及生理上的另类需求。
贺定光有两个关系密切的生意伙伴。他们喜欢漂亮女人,但是更喜欢年轻英俊,经过特殊打扮以后外表与女性没什么区别的男人。
贺定光之所以处心积虑弄出四胞胎,就是为了用在这方面。另类喜好从上古时代就有,可是这种事情需要培养,临时从外面购买,往往起不到最佳效果。尤其是把“礼物”推出去的时候,附带着加上一句“这是我儿子”之类的话,对方就能感受到自己这边满满的诚意,生意合作自然不成问题,赚到手钱成倍增加,利润丰厚。
不是所有儿子女儿都能管父亲叫“爸爸”。只有我贺定光认定妻子生下的儿女,才有这份殊荣。至于其他的嘛……呵呵!老子在外面找女人只是为了快活,生下孩子也只是当做玩具、工具。自己家的娃娃,不管怎么虐待,都是我贺家的事情,外人无权插手,警察也管不着。
看着躺在血泊中,满面惊惶的父亲,身材精瘦的贺原东爆发出与他体型毫不相称的大笑:“没想到你也会害怕。贺定光,没想到你也有今天。”
四胞胎四兄弟,取了“原”字辈,分别是贺原东、贺原南、贺原西、贺原北。他们围拢过来,居高临下,不约而同从衣服口袋里拿出小刀、钉子、钻头、老虎钳之类的可怕工具。
恐惧像魔爪一样牢牢攥住贺定光心脏,他仍在强撑着,怒声呵斥自己的儿子:“你们……你们简直……大逆不道。”
贺原西摆弄了一下手里的锯齿刀,眼里透出无穷无尽的仇恨:“你把我们的妈妈送给那个法国人的时候,有没有想过什么叫做“大逆不道”?”
当年,有个法国佬看中了贺定光的女人。贺定光从未把这种事情放在心上。对方签了六千万的商业合同,女人自然就当做筹码送了出去。事后得到消息,法国佬很猛,那女人当天晚上就大出血。因为事情见不得光,就没送医院。女人在床上躺了两天,没熬过去,死了。
说起来,贺定光还是觉得有些惋惜。她很漂亮,性子也很温柔。不过看在那份巨额商业合同的份上,也算死有所得。
贺原北抓住贺定光的右手,“嘿嘿嘿嘿”狞笑着,用老虎钳钳住他的指甲。浑厚的力量透过皮肤传来,贺定光心里的愤怒瞬间变成了震惊,仿佛见鬼般发出尖叫:“你怎么会有灵能?你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修炼的?”
贺家内部规矩森严:凡庶子、庶女,一概不得修炼家传功法,更不准任何亲族成员对他们给予这方面的传授。
从贺原北身上,透出贺定光熟悉的灵能。他现在的修为虽然低微,却已是真正的炼气士。
贺原东半蹲着身子,用力按住贺定光的脑袋,狞笑使他看起来有些神经质:“我们等了那么多年,终于等到了今天。你也不想想,要是没有一点点把握,我们怎么敢亲自动手对付你?炼气中期……哈哈哈哈!你当年把我们四兄弟送到别人床上的时候,大概只想过我们会成为整个贺家最漂亮的屁股,却没想到我们会把你生吞活剥,扒皮抽筋吧?”
贺定光的位置距离贺定元不远,后者清清楚楚听到了四胞胎兄弟刻骨凶狠的话语。贺定元与贺定光关系很好,他很想对这个表弟施以援手。可是贺定元根本做不到,他首先必须面对的,就是蹲在面前,手里拿着一把手术刀,满面微笑的贺明明。
贺定元感觉自己的心脏跳得厉害,仿佛突然间身体里失去的血液全部补充回来,提供了强大磅礴的动力。他很紧张,结结巴巴:“……明……明明,我……我是你爸爸啊!”。。
贺明明今天打扮得很漂亮。精心描画过的眉眼有种平时极其罕见的妖媚。她特意选择了颜色最显眼的大红唇膏,甚至用力咬破了嘴唇内侧,就为了让自己无时无刻都在舌尖上感受到血的味道。
“你逼死我外公、外婆的时候,是怎么想的?”
贺明明笑得十分疯狂:“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妈妈?有没有想过我是你的女儿?”
贺定光被这种毫无掩饰,堪比刀剑还要锋利的问话所激怒,不由得怒声暴起:“不管怎么样,是我把你养大成人。要是没有我,也不可能有你。”
贺明明脸上的笑意渐渐退去,大笑变成了冷笑:“为了你们贺家的生意,你把我送给不同的男人。你对每一个人都说我是你的女儿。他们都是你的生意伙伴,都给贺家带来了利润……总共一百三十三个,有土埋脖子的糟老头,也有十三、四岁的小孩子。我就不明白你到底是怎么想的。你为什么不让贺天林去做这些事情?要知道,他才是你的亲儿子。”
贺定元终于感受到近在咫尺的威胁,谢浩然也自始至终没有表露过想要插手的意思。他苍老惨白的脸上透出一丝恐惧,语气也软化下来:“……明明,以前都是爸爸的错。就看在你死去妈妈的份上,给我一个机会吧!我……我会好好补偿你,让你幸福。”
贺明明仿佛一头牢牢锁定了猎物的饿狼。鲜红嘴唇仿佛随时都在滴血:“你觉得我会相信你吗?”
旁边,传来贺定光凄厉无比的惨叫声。
贺定元忍不住想要回头,却听见贺明明发出带有快意的笑声:“别看了。小东他们几个正在拔指甲。放心吧!他们不会让贺定光死得太轻松。这些年,从小到大,你们是怎么对我们的,今天全都会一点儿不剩统统还给你们。所以你就不要在我面前演戏了。我忍了那么多年,就是为了得到一个机会。”
贺定元觉得整个身体彻底僵住了,好不容易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你想干什么?”
“我要剥了你的皮。”
贺明明玩弄着手术刀,平静的声音透出滔天恨意:“至于接下来的事情,暂时还没有想过。你知道我学过几年医科,我不会让你感染。从现在开始,你至少要活两个月。我专门准备了大量的抗生素,还有一整套的手术器械。放心吧!你不会死得很容易。”
第一百八九节 斩草,一定要除根()
两个月!
贺定元呆住了,整个人很快变得憔悴起来。
他深深理解了贺明明话里的意思。
两个月都得活着,将要面对的,是无穷无尽的折磨与羞辱。
他忽然有些羡慕已经死去的贺定风与贺定雷。与自己比起来,他们才是真正的幸福。
……
谢浩然走出大殿,把混乱与发泄的空间留给那些需要的人。
身后,传来一阵阵越发高亢的喊叫声,其中夹杂着此起彼伏,凄厉到几乎不像是人类发出的痛苦尖叫。有人在哭泣,哀嚎与哀求的音量非常大,超过了正常分贝。有些尖叫刚刚发出就好像是被某种东西强行堵住,永永远远没有了后继。
坐在阴凉的屋檐下,谢浩然从衣袋里拿出一包“玉溪”烟,抽出一支,用打火机点燃,慢慢地吸着。
吸烟有害健康,但是现在他很想抽上几口。烟草对他来说算是一种消遣,单纯只品尝尼古丁香气,却不会损害神经。
谋算贺家这件事情,来得有些突然。
如果贺定元老老实实服从誓言,将贺家产业全部奉上,谢浩然也不会打出“贺家庶子、庶女”这张血腥残忍的牌。
修士的感知能力比普通人敏锐,像贺明明之类平时在家族内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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