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明新地主- 第55部分

　　　　难道为钱？

　　　　一想到郑芝龙在把持海贸而迅速积累起来的身家，钱龙锡觉得自己好像找到了答案。

　　　　万历三大征之后，国库就空了，朝廷一直缺钱，海上贸易每年为各家族带来上千万两白银的收益，若是得了这份收益，有充足经费，朝廷的困局就能得到有效解决。

　　　　利用沈越这样一个跟朝廷没有任何关系的人来做这事情，背地里却有支持，即使出了问题，各大豪门也不会拧成一股绳跟皇帝闹腾，最后皇帝再出面收拾烂摊子。

　　　　好计谋！

　　　　钱龙锡越想越觉得自己分析出了事情的真相，让他疑惑的是，崇祯能有这样的心机？他可是在崇祯朝当了三年多的次辅，自认为对于皇帝还是了解的。

　　　　他哪知道，沈大离开锦衣卫二十多年，更不会知道，沈大有如此大的胆子借着王承恩跟皇帝名义来欺骗他！

　　　　对于钱龙锡跟沈大之间的事情，沈越并不知道。

　　　　定海卫指挥衙门在舟山岛，有着汽车的时代，这座有400多平方公里的岛，并不算大，环岛一圈不过两三个小时的事，在这时，倒显得大了。

　　　　舟山岛上，不仅有着舟山中中千户所，舟山中左千户所，还有指挥衙门，不仅拥挤反而还显得地广人稀。

　　　　指挥衙门靠近中中千户所，也有十数里距离，没有卫星地图，沈越对周围环境丝毫不熟悉，何况他也不曾上过这岛。

　　　　“贤侄，前面便是舟山中中千户所，大型战船尽皆停靠在这边。”冯震对于舟山情况很是清楚。

　　　　舟山岛并非一马平川，不过海边倒也平坦。

　　　　没有地图，沈越摸不清方向，从定海县城乘船花了快两个小时才到舟山岛，到了中午时分，才赶到舟山中中千户所。

　　　　一个有些破旧的小镇，便是千户所，已是中午时分，却很少见炊烟升起，不少老妇坐在房檐或树的阴影下缝补渔网或搓绳，家家户户房檐下，都是挂着鱼干。

　　　　“岛上多山，土地少，军户主要靠捕鱼跟晒盐为生……”看到沈越眼中的疑惑，杨山解释道。

　　　　沈越释然。

　　　　朝廷盐铁垄断，这上面的军户，每年都得按照朝廷要求晒出足够盐，甚至过得比其他地方军户更惨。

　　　　现在倒也不是悲天伶人的时候。

　　　　众人随意吃了些干粮，便往海港码头去。

　　　　横穿过不长的街道不多远，便听到隐隐传来的海浪声。

　　　　再往前走不多时，便看到一片桅杆林，远远望去，青石铺就的码头前，密密麻麻停着一片黑色的战船，战船上面只有光秃秃的桅杆，没有风帆。

　　　　中间是无帆的大船，两边则是成片的小船，只有大船旁边少量四百料的座船上，更更小的单桅船上，挂着收拢的风帆。

　　　　“中间那些船，还能用？”沈越不知道这些船这样风吹日晒了多久，海边空气潮湿，水分中有着盐分，风吹日晒的，还能用么？

　　　　“都没有问题。这些船，每年都会进行一次修理。”舟山中中千户所千户曲延吉自豪地说道，“定海卫船匠，皆在这里。”

　　　　沈越没有再说什么，是否还能用，得上船看看才行。

　　　　确实如同曲延吉所说，这些船得到了不错的维护，至少，连着上了好几艘船，并没发现如同张家给的那艘两千料船一样木头腐朽的事情。

　　　　用刀砍在船舷侧面的木料上，也能感觉到坚实的感觉。

　　　　“这些船停放多久了？”对于这些船，沈越也就只能看个表面，他没想到事情会如此顺利，并未带上楚庆尺等人。

　　　　“万历47年，这些船安置到这边后，便再未出海过。”曲延吉有些落寞地说道。

　　　　“过来的时候是新船？”沈越好奇了。

　　　　万历47年的船，到现在也快十年了，十年间，这边的卫所官员们居然没把船给卖出去！

　　　　还是全部都在。

　　　　“这是龙江船厂最后一批千料福船，从那以后，龙江船厂只造四百料座船。”曲延吉道。

　　　　当天晚上，沈越在千户所住下。

　　　　曲延吉家中情况也没见得比冯震家好多少，比起徐耀宗这样的生活水平差的太远。

　　　　鸡鸭猪肉不少，更多的则是鱼，蔬菜倒少见。

　　　　杨山没跟沈越他们一桌，按沈越的吩咐跟千户所其他人一起，带来的十人，都是分开落座。

　　　　其他桌上，大多数都是鱼。菜不好，酒也不是什么好酒，却让这些基层军官们喝到勾肩搭背，无话不谈的程度。

　　　　桌上不管沈越怎么套话，曲延吉跟一众手下都是不漏丝毫口风。

　　　　等到回房时，示意杨山跟自己进房间。

　　　　杨山让手下守在外面，避免有人偷听，沈越迫不及待地问道，“情况打探的如何了？这些船养护得不错，而且都是大船，若出海……”

　　　　“大人，这批船，让两任指挥使丢了官，定海卫千户所千户只有冯震一人一直留下来。”杨山说道，“之前各大家族，皆想要这批船，其中也包括张家，不过没能达成协议，所以一直也没人得到。定海卫有盐场私盐贩子很少，修理的银子都是贩私盐而来，准备待价而沽……”

　　　　沈越一愣，如果都盯上这批船，还真不容易下手，难怪钱龙锡要提出那样的条件。

　　　　难怪这些船保养得好，就是因为看上的人不少。

　　　　“那些人得不到正常，郑芝龙开的价码可不低。”沈越的疑惑可是不少。

　　　　船确实值得郑芝龙开那样的条件。

　　　　“大人，郑芝龙开的条件确实不错，却要求定海卫在每艘船上配备6门红夷大炮，12门佛朗机炮以及其他火器，这些都是不额外出银子的，而且还得让他们先行配备上然后再给银子……”杨山等人得了不少消息。“而且这事情不是找的钱龙锡，在钱龙锡之前的指挥使就在谈这个，也因为这个被锦衣卫查了……”

130　船多了也愁人（）　
这些消息，都不算什么隐秘。

　　　　沈越觉得这才正常。

　　　　不是郑芝龙缺船到了一种啥船都要的程度，也不是他银子多得不在意几十万两银子，郑芝龙的价格，可以说是非常低。

　　　　一门红夷大炮，造价约2500两银子，六门就是一万五千两。算上弗朗机炮及火铳什么，船的价格，几乎可以忽略不计。

　　　　郑芝龙缺的不是船，而是炮。

　　　　按照朝廷标准配备，福船只配备两门红夷大炮，仿制荷兰战船的五桅炮船好像还没听说有，即使有，也只有广东、福建才有少量。那玩意儿也不过配备8门红夷大炮，40门弗朗机炮。仿制葡萄牙多桨船的蜈蚣船，并未配备红夷大炮。

　　　　郑芝龙要求定海卫每一艘超标准配备六门红夷大炮，显然是为了这些炮。

　　　　“这么说来，钱龙锡那老家伙骗咱们？”沈越问杨山，也在问自己。

　　　　“大人，此事也并非骗咱们，按钱龙锡大人提出的条件，对我们双方其实都有利，每艘5000两银子，若配上炮，每艘船价格也是不低了……”杨山说道。

　　　　在他的看法中，首尾各一门红夷大炮，就已经很猛了。

　　　　“看了弗朗机人作战后，你觉得，两门红夷大炮够吗？”沈越问道，“红夷大炮制造困难，成本高昂，若按照他们的船配置，一艘船配置三四十门，这得多少银子？”

　　　　杨山目瞪口呆。

　　　　按照这样搞，一艘船上仅仅是配红夷大炮，就得十万两银子！

　　　　“果然战舰在什么时候都是最烧钱的！”沈越有些懊恼。

　　　　亏得有十多万两银子就觉得自己钱多的没地方花了……

　　　　“大人，红夷大炮威力确实大，不过根本用不上这么多啊！佛朗机炮，一门成本八百两……”杨山觉得，沈越的想法要不得。“郑芝龙的船，都没那样配备！”

　　　　“所以，郑芝龙手下那么多船打不过一艘弗朗机船。”沈越叹了口气。

　　　　沈越突然觉得，二十艘船，他吃不下。

　　　　“弗朗机人的船，一旦被包围，就跑不了拉。若郑氏的人带着火龙船，赤龙舟跟连环船等，他们根本跑不掉……”杨山提醒着沈越。

　　　　大明战船，分工明确，各船用处皆是不相同。

　　　　作战方式不同，自然就让对方有机可乘了。

　　　　沈越无奈地看了一眼杨山，自己的鸿鹄之志，小家雀是不懂的。

　　　　远洋能带那么多的小型船？

　　　　不过自己也是想得太远了。

　　　　先得应付眼前的困境。

　　　　炮的问题，必须得先解决了，他不愿意去自己搞炮，就因为大明的条件太差。

　　　　一夜无话，第二天一早，沈越回了定海卫指挥衙门，跟钱龙锡关于价格问题展开谈判，他答应了钱龙锡的条件，同时，也提出，钱龙锡必须得帮他铸炮，红夷大炮，每门他只出价2000两，弗朗机炮，600两一门。不是沈越抠，而是军匠工作积极性不高，废品率太离谱。

　　　　先期提供给他十门红夷大炮，30门佛朗机炮。

　　　　另外，战船需要根据沈越的要求进行修改。

　　　　定海卫的人，也必须由沈越的人选拔，至于如何选拔，选拔时候再说，编制属于定海卫，钱粮军饷由沈越出，也由沈越指挥。

　　　　钱龙锡经过一番讨价还价后答应。

　　　　两人谈判，从上午一直持续到傍晚，最终达成协议。

　　　　未签订任何协议，沈越第一批给银两万两，用于铸炮跟改造船的启动资金，然后一边接收船跟炮，一边支付银子。

　　　　钱龙锡也未多计较。

　　　　沈越并未在舟山岛上过多停留，连夜回了龙山所。

　　　　“这么多？”第二日，沈越到了徐家，当徐耀宗听到沈越从定海卫搞了二十条千料船后，不由跳了起来，“我花五千两银子，孙不仁才给我十条大船。人员跟炮，都是没有！”

　　　　“带回来了？”沈越也是惊奇。

　　　　孙不仁居然再次给了十条千料战船，那孙子不准备过日子了？

　　　　“反正都是他旗下，我现在愁的是咱从哪里去找那么多船工跟作战兵丁！总不能让我们的兵卒都上船！”徐耀宗愁眉不展。

　　　　沈越一开始只考虑如何搞船，只图数量。

　　　　问题是他们手中也就一个千户所跟两总民壮，编制刚两千出头。

　　　　一艘千料福船，连船工带兵丁，得一百多号人，三十五艘，这得四千来号人。

　　　　“大人，咱去北方招募流民如何？”沈越心中发苦地问道。

　　　　“流民需要经过很长时间训练才能作战！再说了，招募过来，如何安置？都是拖家带口的。”徐耀宗苦恼地说道，随后把问题抛给了沈越，“这是你小子要的，事情你自己搞定！”

　　　　“我再想想……”沈越也是头痛了。

　　　　开始没船的时候，想要更多船。

　　　　现在船多了，他却愁人手不够，更愁银子。

　　　　沈越很烦躁，这些困难不容易解决，而他的时间却又不多。

　　　　“看来真的只能学习英国人，战船上面，用于海战跟运输就是了，不能再继续用大明跟西班牙人的这种方式还搭配近战步兵……”

　　　　大明战船，船工跟作战人员都是分工明确，作战兵丁只管作战，远程火力不行，这让战船威力被限制在很小一个范围，几乎都得近距离作战。

　　　　西班牙人战船上火力足够强悍，船上同样也配备数量不少的近战部队，用于接船战。同时，船上步兵在新开发的殖民地，可用于殖民地开拓等。

　　　　有点像战舰上搭载的海军陆战队，只不过陆战队数量大。

　　　　英国人不在船上搭配步兵，战船上的空间都给远程火力让出来。

　　　　沈越却纠结，这需要强大的战船，用于远洋作战。

　　　　大明的情况跟欧洲不同，欧洲有个几百上千人参战，就是大战。

　　　　看看人家郑芝龙，手下战船上千艘！

　　　　沈少爷甚至后悔当初为什么不多在网上研究一番军事配备什么的……

　　　　按照欧洲战列舰火力搭配，一艘得十万两银子，他这点银子，也就能配备两艘，两艘，能干什么？

　　　　两艘船，分分钟就被郑芝龙的船海淹没了，大西洋太远，西班牙跟葡萄牙的运金船他是抢不着了。

　　　　“对了，赵家那小子什么时候回来？”想到抢劫银子，沈少爷灵光一闪，有了想法，“西班牙人不是人太多么么？到时候让他们留下给自己当雇佣兵，去抢赵家回航的船队啊！”

131　西班牙雇佣军（）　
“沈，可见着你了，我有急事找你商量呢！”沈越心烦意乱为人为银子发愁的时候，肯特找上门来了。

　　　　“肯特爵士，难道是我的人招待不周？不过这边的条件确实有些差，下次你们来，就会得到有效改善的……”沈越以为肯特是因为他们手下吃住什么的条件太差的缘故。

　　　　“不，沈，我们希望多带一些货物回去，想要问问你这边能不能帮我们搞到船，你的那种战船就可以，我们可以出高价……”肯特说道。

　　　　“你们有足够的人手？”沈越问道。

　　　　“我们船上有三百多人，再来四条没有问题。每艘船只需要有足够的操作人员就好，弗伦斯号可以护航……”肯特说道。

　　　　“若遇到海匪怎么办？”

　　　　“我们会避开繁忙的航道，而且船上人员分散，携带的补给将会多很多，需要补给的次数就少了很多。”肯特无所谓地说道。

　　　　他不认为回去的途中荷兰人能够找到他们的踪迹，船多，少带点货物，对方即使发现了，也很难组织足够数量的船包围他们。

　　　　“或者，你可以把你们船上多余的水手留下，给我当雇佣兵……”沈越突然开口道。

　　　　西班牙人的作战方式跟大明不同，不过他们那种战船更符合眼前发展，未来几百年，工业发展程度不够，风帆战舰都是主力。

　　　　这将会是一个巨剑大炮对轰的年代。

　　　　“这……”肯特完全没有想到，会是这样的结果。

　　　　“肯特爵士，我想你应该清楚，我们这些战船都是属于我们朝廷的，若私自出售，这将会被判死刑。”沈越说的是实话，当然，暗地里的操作，他估计肯特就没有这样清楚了。“所以，卖船给你，这是没有可能的。而你的弗伦斯号，回去会带上大量的货物，这会让本来就严重超载的船上空间更小，更得腾出大量的地方携带补给……”

　　　　沈越很为肯特着想。

　　　　弗伦斯号的速度本身不慢，不过却因为一支舰队剩下的人员都是集中在了这条船上，空间可想而知。

　　　　“何况，若是成了我手下雇佣军，为大明朝廷作战，他们就有理由留在大明，在我们的地盘建立一个据点，以后你们组织的船队过来自然也就有理由了……”

　　　　沈越如同一个魔鬼，循循善诱，一时间让肯特也是犹豫不决起来。

　　　　“沈，我需要跟我的船长以及军官们商量。”肯特并没急着回答，自然也未急着拒绝。

　　　　“这是自然。肯特爵士，我这可是真心为你们着想，现在的情况，你们应该清楚，除非你们能搞到足够的船。”沈越叹了口气。

　　　　足够的船，他有而且缺乏人手操作，但是他却不会卖给肯特。

　　　　枪杆子就是一切。

　　　　有船有炮，更有一切。

　　　　肯特不置可否，满心欢喜而来，却失望而归，甚至沈越说的让他也是心动了。

　　　　“不行，爵士，咱们不能这样干。我们船上还有大部分银子，我相信只要给出足够的价格，他会卖给我们船的，我们不要战船，只要运输船……”托马斯听了沈越的想法，当即摇头。“我们的水手，如果被他给出足够的价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