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初尘没见过是什么,但却吃过柳三娘亲手蒸的纯白面曼头。
“恩。”张初尘已经见到那笼屉内的曼头了,已经可以肯定这就是加了柳木那味料的,摆了摆手,身边的仕女将曼头放回到笼屉内。
看过这边,张初尘这才往芙蓉园正门走去。
芙蓉园门口张初尘与长孙无垢相遇,张初尘只是微微一点头:“秦王妃安好。”
“李夫人好。”长孙无垢的态度更淡。
两人就打了这个招呼后,再无交集,入园各走各的路,连两边的仕女都没有半句交谈,很快就各奔东西。
李靖与秦王李世民之间那一段,长安顶尖的贵族无人不知。所以两府形同陌路也并不让人意外。
当年,李渊起兵,李靖化妆逃离往长安来,就是准备告密的,因为李靖当年是大隋的臣子,为大隋忠无可厚非。
谁想,隋败的太快,等李靖赶到长安的时候整个关中已乱。
没多久,李渊攻破长安,李靖自然是阶下囚。
李渊不会杀李靖,因为江山初定还须收买人心,招揽人才。在此时,李世民为李靖求情,顺便把人弄进了自己的府中成为部下。
但此时,意外就是,张初尘那里能容得下夫君被抓,带齐了人马暗中潜入长安。
李世民被揍了,还好李靖就在场,否则当年李世民不死也残了。
接下来,李靖被冷遇。
一直到李渊点兵,李靖开始在南边单独作战开始,这才展露真的才华。而李靖更是摆出一副谁的面子都不卖,只听当朝圣人的话,不管太子府与秦王府之争的态度来。
所以,整个长安贵族圈,都认定了,就是当年的事情,所以秦王与李靖关系相当的差。但事实呢,怕是只有秦王与李靖心里才明白。
但是,也有意外。
有位贵妇看到张初尘与长孙无垢各自的态度,问知旁的人:“越国夫人,不是说红夫人与长平公主关系极近。长平公主更是与秦王妃亲如一人?”
红夫人这个称呼,在长安贵族圈许多人都这么叫。
无他,红侠之名太响,名贯大唐。
那位被问道的夫人四周看看:“确实,没见长平公主来,这几年但凡是那二位同时出现的地方,长平公主都会回避。长平公主原本就是一个不问世事的性子,看更不喜这等到闲事了。”
这时,有位贵妇快步往外走,被这两位拦下。
“着火了?”
“乱说,我听闻圣人要移驾闻月阁,赶紧先去占个位置。一会去晚了,定有禁军把守,那个敢有半点乱子。”
“闻月阁……速去。”
园内,彭海来到李渊近前:“圣人,园内人少了许多。”
“为何?”
“听闻圣人要去闻月阁,许多人都先一步去了。”彭海在一旁低声说着。李渊微微点点头,伸手一指台上,那意思就是这一曲结束自己就走。
彭海又说道:“圣人,老奴要不私下安排一二,新戏圣人看过,才可公演。”
“这个……”李渊有点犹豫。
主要还是在意御史们的态度。
彭海再说道:“圣人,一出新戏从写话本,再到排演,少则一月,多则数月。那些个简单的段子,也须十日演练。”
“如此甚好,那你安排一二,每旬末。”
“是。”彭海低声应话。
亥时上!
大约就是九点半至十点左右,当听到彭海笑的喷了,大唐皇帝李渊终于还是连盛大的宫廷歌舞都没有看完,就来到了闻月阁。
上元错,纯喜剧的一出戏剧。
大唐皇帝到的时候,柳木没出现,他从来没有声称过自己这楼院的主人,只是借用。
第0117节 魏征的算计()
楼园掌柜带大半的人员在门外迎接,每个人都得到了一小锭银子的赏。
从这一夜开始,闻月阁名满长安,叶四娘名震京兆。
上元节最后一天放夜,柳木却离开了长安,对于那布满长安的花灯视若无睹,闭着眼睛靠在马车上,对车外的喧闹也没有半点在意。
这一天,闻月阁依然是宾朋满坐。
不仅大唐皇帝来了,秦王与太子也来了,重演卖拐与两个单口相声以及新戏上元错。
在舞台准备的时候,王珪在太子李建成身旁说道:“殿下,那柳木离开长安回家去了。”
“一小民,卿何在意?”李建成根本就没有把柳木放在眼里。
王珪说道:“殿下,他正月十四天不亮就赶到长安,今日十六傍晚他离开长安,其间只去了一次西市,买了些花木之外,没有拜访任何人。但下臣不解,圣人招他入宫赏赐,前后有两个多时辰。”
李建成转过头:“卿何意?”
“臣只是不解。”王珪低声回答道,一旁的太子洗马魏征此时说道:“臣以为,此子有所图。此子狡诈,却为人极谨慎。前前后后来往的人,也仅限于翼国公极亲近的两人。此来长安,臣以为宫中那两个多时辰,必有古怪。”
李建成追问:“打听不出来吗?”
“打听了,得不到半点消息,只知道当时在场的只有彭海、长平公主,圣人与柳木四人。殿下您是知道的,彭海此人不偏向任何一方。”
魏征所说的不偏,是指太子府与秦王府。
李建成再问:“本太子就不懂了,你们为何都在意一个小民?”
“殿下,这不是寻常的小民,他的动向或可以代表翼国公的动向,臣有一种感觉,自河北征讨之后,翼国公与秦王府走的远了。”王珪很认真的回答着。
魏征这么一讲,李建成来了兴趣。“卿细讲。”
“殿下,并州大总管并不算是一个什么高职,那里因战乱已经十室九空,翼国公河北征讨之后一个被闲置在家,只说是抱病在身。纵然说病好了,却不是秦王府任何一人举荐复职,而是窦静。”王珪详细的解释道。
窦静,此时在太子府的名单上,还属于中立派。
但窦家已经在明着支持太子府了。
“殿下。至于说,翼国公去向秦王汇报,辞行等……”王珪没说下去,李建成心中明白,这是面子上的事,无论如何秦琼还是属于天策上将府的将军,面子活还是要作的。
看到李建成点头,王珪又说道:“殿下,您认为长平公主有必要不断的讨好圣人吗?”
“嘶……”李建成懂了。
独孤兰若是他奶奶护着的人,就算好几年没在长安出现,独居在道观,但在圣人那里恩宠非但丝毫没有减少,反而是年年在增加。
要知道,当今的公主,在平阳死后,实封的户数独孤兰若最高,还高过了同安长公主。已经差一点就达到了皇公主实封的上限。
封三百三十户,公主最高封三百五十户。
(此数据有史实,历史上第一突破这个上限的是太平公主,根据历史记载,是武则天杀了太平的第一任驸马,然后太平伤心,作为补偿才突破了三百五十户的上限)
“殿下,他是为秦叔宝在借长平公主之名,讨好圣人。”王珪补充道。
“有意思,有意思。”李建成连连点头。
魏征又在旁说道:“就臣下所打听到的,这位木小郎君很怕秦王殿下。在秦王府中传出一件趣事,秦王殿下向柳木讨一个不伤人整治犯人的法子,结果当天这法子就用到了柳木身上,而柳木次日天不亮,就找机会逃离了长安。”
“那么,依卿的意思?”李建成当真来的兴趣。
王珪说道:“殿下,请关注一二。”
“好。”李建成答应了。
魏征也说道:“请殿下说服罗艺将军,找个借口上门送些礼物。以缓和那次羞辱之事。”听魏征这么一讲,王珪气不打一处来:“殿下,此二人糊涂,无脑至极。这等孩童一般的作风,可气,可恨。”
“卿不必动怒,本太子已经斥责了这二人。如当真有必要,纵然必须本太子亲自上门去到秦叔宝面前赔罪,本太子也欣然前往。”
李建成这么一表态,王珪与魏征两人同时施礼:“殿下英明。”
李建成再问:“那么齐王要讨买香洗坊,二位以为如何?”
很显然,就香洗坊的事情魏征与王珪商量过,两人同时点点头,王珪示意魏征来说。
“殿下,此事或是好事,这叫不打不相识。依原价,不要香洗坊,只说派人前去学习。此事臣可代为前往,作说客。”魏征主动要了这差事。
区区几十金的事情,太子李建成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一切交给魏征前去处理。
柳木在李建成这雅间里并没有安排任何的铜管窃听,就是怕给自己引来大麻烦。但却不代表叶四娘就放弃了偷听的机会。
有位耳力极好的人就藏在地板之下,就是一楼的天花板某根房梁上。
这位,可以一动不动的在某处潜伏十二个时辰。
偷听已经很明显的让他们得到许多秘密,叶四娘团队已经有些上瘾,将她们原有的办法,以及柳木新教她们的手段相结合,一支全新的人肉窃听队伍正在慢慢的走向成熟。
舞台上开演之后,那位藏匿在房梁上的借着观众们欢呼的劲,悄然离开。
此时,柳木已经过了泾河,正往秦琼在泾阳的庄子而去。
柳木此时在意的,只有两个日期,一个是二月二,自己控制的田地即将开始下种的时候。而在这之前,柳木打算先肥田,然后再找日子下种。
另一个日期,二月初九,这是自己纳征的日子。
彩礼之中的主礼,此时连制作工具都还是半成品呢,那石墨的坩埚也不知道能不能真正派上用处。
柳木离开了长安,他应该感觉到庆幸,自己早走了一步。
在长安的翼国公府被无数贵妇包围了。
第0118节 两难()
长安城翼国公府门外,陆续的来了许多客人,都是打着拜会新的胡国夫人的。这胡国夫人自然是柳木的大姐,秦柳氏。
可却是明知胡国夫人已经去了并州,许多贵妇依然是装作不知。
门前,管事秦正一一的解释着,唾沫都说干了。
“各位夫人,我家国公已经北上并州,这是皇命怎么可能会在家。我家夫人也应圣命,一同北上,非的小的不让各位夫人入府,实在是家中无主人。”
听到秦正的解释,众贵妇却并没有就此散去。
终于,有一贵妇遣一仕女上前。
“木,木在那何?”有位贵妇的仕女问道。
找木小郎君?
秦正发了一下愣,倒是多了个心眼,。
“木小郎君回去了,他本是家中贵客,上元节他并没有来府上。”府中的管事陪着笑脸给这些贵妇们解释着。
又有一贵妇问道:“那么他在何处?”
问柳木在何处,秦正自然是知道的,但他绝对不会讲出来。
“夫人,小的只是府中管事。且说木小郎君非翼国公府之人,他在何处小的当真不知。”管事秦正倒真是知道柳木在那里,但他就是不说。
这些人想要什么,这些贵妇初到之时未必明白,但话说到这份上了,管事的秦正还是能够想明白一二的。
无非就是自家主人翼国公与夫人去了并州,而那两样补药的方子是自家夫人的嫁妆。这有了出处,可依然没人见过那白凤丹到底是什么东西。
左等、右等,长安的药铺,珍阁也并没有见有人售卖。
所以上元节,参加灯会的时候,贵妇们相互一打听,谁也见到,所以这些贵妇才包围了翼国公府,就想问一个明白。
结果,什么也没有问出来。
入夜,柳木回到泾阳秦琼的庄子,很难得见到李弼满脸的笑容。
李德謇见到柳木,靠近柳木笑着说道:“弼叔叔拿了花灯回去,单婶婶很是喜悦,特别邀请了方圆三十里的贵妇去府中赏灯。”
“有安排托去捧上一二吗?”柳木笑问。
李德謇笑着点点头:“有,我夫人请了几位手帕交,特别去捧场。”
“高。”柳木给李德謇竖了一个大拇指。
李德謇把柳木拉到角落,低声说道:“三刀前几天到府上和我娘谈了很久,我听我的夫人讲,娘亲当晚坐在练功房内一整夜,其余什么我也不懂,也不想知道。倒是你说的那个水车,我最近想制作两架试试。”
李德謇这个语风转的很快。
前一句还是很严肃似乎要说很可怕的事情,后一句却是变成了很普通事。
柳木却是心中佩服,这大户出来的公子确实不凡。
李德謇受到李靖与张初尘的教育,这思想上的境界很高,知道有什么怎么不能问,不能粘,有什么才是自己的正事。
“恩,知道了。那个图,我也是想着画的,未必可行,先试试。”柳木不是专业的工科生,只是大概记得以前查询过的资料,所以不敢有太大的把握。
“总要一试。”李德謇在柳木这里时间久了,别的没学会,但理论与实践的精神倒是比柳木更加的出色。从那犁开始,柳木只知道一个大概,制作出来数次改进,确实是李德謇完成的。
柳木又说道:“对了,上次的羊绒还有,倒是那些精毛线,你不如给夫人拿回去一些。”
“只是线,有何用。”
“线的用处可能不大,你若是想想,你家夫人亲自编织一件毛衣,你穿上,或者是恭敬……恩。”柳木咧开嘴笑了。
李德謇轻轻一拍脑袋:“小叔叔果真非凡人。”
那边李弼正精神头十足的查看毛线染色的活,李德謇拉过他低语几句,李弼脸上的笑容消失,却是一脸的苦涩:“我家那娘子,打架行,女红这种事情。”
“难说。”
“笨,叫几个织女帮手,然后自己也一起作,挑好的不就行了。”
“试试。”李弼想来想去,似乎也不错。
两个人不能同时离开,谁都知道柳木是一个甩手掌柜的,都走了这工坊就没有当家人。那些个管事的,他们不是十分信得过。
老狼是粗人,打打杀杀之外的事情,不靠谱。
李德謇刚才没一会,柳木正准备去研究一下自己的石墨坩埚,长安闻月阁那边却有人过来。
老狼认识那人,将人带到了侧院的一间屋后,把来人的事情告诉了柳木。
柳木入屋坐下,那位施礼后说道:“有件事情告诉小郎君知晓。”
一字不差,这位将太子李建成,王珪、魏征三人的对话一字不差的给柳木学了一遍,柳木听完后眉头都已经拧成了麻花。
“知道了。”柳木只说了这三个字,那位抱拳离开了这间屋。
当晚是回不了长安城,这里有供他们休息的地方。
坐在地榻下,柳木用力的按着额头。
柳木心中感慨了一句,自己就算带着信息时代的大量知识,却也不能小看大唐这个时候的名臣。
无论是王珪,还是魏征,都不是普通的厉害。
如果再给自己半年的时间,这里问题也根本不用纠结了。但眼下,却是相当的纠结。
突然被魏征关注,这让柳木很纠结。
柳木明白,眼下摆在自己面前的,只有两个选择。
第一,去找秦王把事情说清楚。但坏处就是,自己就要成为一个小卒子。
第二,让秦琼假装与秦王府疏远。坏处却是秦琼性格太直,根本说不了假话,再加上程咬节与李绩两个,这事情也够麻烦的。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