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弼连看都没有看窦世宽一眼,侧身用扇子一指:“此事,本公子和你在京兆尹那里打官司,让你的狗写下伏状,然后你带着你的狗,可以滚了。”
“我,我,我右手断了。”那位可怜的号叫着。
李弼这边有人在案上写好,拿到那窦家仆从面前,那仆从只想赶紧离开这里,刚才如果县令来晚半步,他能被打死在这里。
他可以感觉到,有人对他是故意下的黑手,那腿就是硬生生给打断的。
只看到前面几行,只提到他卖了红喜套盒装着白喜之物,害三原县许多婚嫁之家都深感不吉利等等。后面的也没细看,用左手按了指印。
李弼的人赶紧将那伏状收了回去,退到一旁。
“滚。”李弼连看都没有看窦世宽一眼。
窦世宽眼珠子转了转,也没说话,打手势让店里那些受伤不重的将这管事抬上,然后飞快的往东去了。
李弼依然没有看县令一眼。
此时不靠他兄长,他的爵位,勋,散阶都远高于县令。
李弼对着那些三原百姓长身一礼:“宵小之辈已除,此事虽不是我门下过错,但本公子却是希望喜事美满,大吉大利。这样吧,此事本公子给各位一个说法。”
李弼说完退到一旁。
自然有负责工坊的人站出来说话。
“各位,但凡是买了不吉利香洗的,由媒礼之人暗中报上姓名,可为其订制独一无二的喜事用香洗。之后,那家想用喜事用订制香洗,提前在三原、泾阳各授权店铺,由媒礼之人选择吉祥花样,只须比普通多加三文,即可订制。”
为什么要暗中报上姓名,因为女子之名不能被外人知,所以由媒婆报名最为合适。
三原、泾阳一共只有七家授卖正品,七家店铺的名字都列了出来。
带头的飘红六姑立即带头千恩万谢,盛赞李家二郎君大善等等,并且相互奔走传告,非七家店铺之物,必是假货,必有不良。
李弼冷笑着看了已经满头大汗的县令一眼。
县令虚了。
他原本只是以为,仅仅是寻常商贾之事,最多就是大人物看上了这香洗的生意。可此时他才明白过来,这事不是他这种级别能掺和的。
那一个他都得罪不起。
李弼面带笑意缓步离开,周围是百姓的一片称颂之声。
完胜!
李弼心中那个服气,柳木还真是高明。不愧是自己想拜师的高人。
李弼带着一些小得意的心回到自家的马车上,却见自己的夫人李单氏脸色很是难看。一直到马车动了,李单氏这才悠悠的开口。
“初见香洗,惊为神物,甚是喜爱。一直不舍得使用,那唯一一块珍贵香洗还是老夫人从她那盒中分出一块。那盒共四块,嫂嫂大度却是没要有。”
李单氏打量了李弼的反应之后,继续说道:“自上月起,每旬府中都会派人去市集,三更天出门,四更天排队,已排了三次,仅买了些许寻常百姓用的松香香洗,加入珍贵香料的却是一块也没有。”
李单氏的意思再明白不过,老娘在家里那加入了香料的香洗连用都不舍得用。这会却知道,你竟然是香洗的幕后东家,你给老娘一个不发火的理由。
李弼此时脑袋里只想了一句话。
自己的脑袋绝对是被驴踢了。
仓库中早在上个月就有分配过,家家都有一些珍香洗,除了带龙涎香那种之外,其余珍贵的都有。
秦琼的没拿走,因为他家中没有女眷,只拿了些松香与次等香料的用于给府中将士家眷。
李德謇的拿走回家给自己老娘,然后李府大宅那边自然是张初尘去分配。
程夫人专门派人来取走。
只有自己的,完全是忘记了,这会还在自己那屋中柜子里放着。
但眼下,要怎么解释呢。
李单氏面带一丝冷笑,她没有催,她在等李弼编一个话出来解释这件事情。
李弼会有多惨,当真是不可描述。
当然,最可怜不是有多惨,而是连一个同情他的人都没有。
柳木不会,那怕是知道了这事,柳木也不会同情他,反而会嘲笑之。
不过柳木这会还在和三刀研究着楼院的改造事宜,特别是用于窃听的地下室,一定是要挖出来的,而且铜管的制作更是重点,这个很有技巧性。非寻常工匠可以完成的工艺,不仅要绝对密封,而且房间的出口处,要高度伪装。
第0075节 姐夫管的太严()
次日清晨,这楼院全面停业。
只对外说换了东家,全面装修,然后改头换面再开始营业。
原本就生意很差的一间楼院,除了占据一个好的地理位置之外,再没什么让人关注之处。
而这一处的位置,却是极佳,紧临东市的平康坊,而且所属楼院占了平康坊足有八分之一的大小。
只简单说占了八分之一可能不够明确。要知道之后杨国忠的府,也就相当于这么大的地方。同在平康坊的同安长公主府,也才有这里的一半大。
为什么这里没有人占用,因为这里曾经是宇文化及的宅子。
许多勋贵都认为这里不吉利。
而且宇文化及曾经称帝过,寻常的臣子谁也不敢打这里的主意。也只有张初尘这种人,不信邪,暗中找人买了下来,拆除了许多不合规矩的东西后,将坊内南北向这一条街那边围墙拆除,建了些楼院。
楼院原本考虑也是分为多种用途,但她手下的人没一个会作生意挣钱的,这才打通变成了一条长楼。
平康坊的坊墙大小,东西六百五十步,南北三百五十步。
按大唐的说法,五尺一步。唐尺就是零点三零三米,所以大约就是东西红一公里,南北五百多米。
忙碌了一夜,初步的改造倒是有了统一的意见。
天亮后,封闭的坊市打开。
柳木正准备去睡觉,好好的休息一下。结果人还没有碰到床边呢,就被人提着衣领子扔进了马车。
被扔进马车后,柳木看到马车上有三样东西,黑头罩、麻袋、麻绳。看到这三样后柳木连一点反抗的心思都没有。
无论是谁,也没有自己半点反抗的可能。那三刀也绝对不是等闲之辈,在这三人的眼皮低下把自己扔进马车里,绝对不是小人物。
马车晃晃,柳木就躺在马车内睡着了。
很快,马车到了翼国公府,秦琼亲自在府门内拉开马车的车帘,看到柳木正躺在车内呼呼大睡,原本就阴沉的脸色更是难看。
老狼在旁说了一句:“将军,霸刀讲小木昨夜一夜没睡。”
“用凉水泼醒,带到我屋中来。”秦琼气呼呼的走了。
老狼对柳木没那么狠,只是用了一碗凉水泼在脸上,那冰冷一刺激柳木就醒了,猛的跳起来:“谁,谁……”
老狼提着柳木的后领子,不管柳木挣扎还是反抗,很快将柳木扔进了秦琼的书房后,拉上门退到了屋外。
柳木坐在地上,看到秦琼那脸上的微怒之色,怯怯的叫了一声:“阿宝哥。”
啪,秦琼重重一拍桌子。
“我替大娘管教你。有些事情你作了,将来是功勋。有些事情你作了,将来只是趣谈。有些事情你作了,将来或是美谈。但有些事情,作不得。”
秦琼说的话,换个人绝对听不懂。
但柳木懂。
首先是北边的事情,将来肯定是功勋。虽然大胆,虽然程序上有错,但功远大于过。写了段子编排老程,也只是笑谈,没有人和他计较这些。
算计了秦琼、还计划想把二姐嫁给李道宗,将来也是美谈。
但,柳木不明白的是,自己有什么事情作不得。
难道说,秦琼猜到了自己的计划,还是张初尘给秦琼说了些什么?
秦琼一转头却看到柳木那双如鹰一般的眼睛,那双眼睛专注,而且带着一丝锐利的杀机。此时秦琼有一种感觉,难道自己搞错了。
柳木并不是流连与青楼歌寨?
秦琼走到柳木面前盘腿坐在地毯上,就在柳木的面前:“小木,给哥哥讲,你昨晚入长安,为何不来我这里,却在青楼住了一夜。”
“这个……”柳木一百个为难。
他不想讲。
秦琼再问:“不是流连于青楼歌寨?”
“大姐夫,我怎么可能作那样的事情,我才十六岁,过了年才称得上是虚岁十八,实为十七。”柳木一听秦琼为这个生气,赶紧就解释。
当然了,在柳木心目中,还是以后世现代的标准,十七岁还是一个高中生,怎么可能去风花雪月的地方,这是绝对不正确的。
但这里是大唐,贵族家的公子十二三岁去那样的地方也是常有的事情。
“那为何不来我府上。”秦琼又问道。这一次的语气却没有刚才那么带有怒气,而是平和了许多,在秦琼眼中,自己有义务,有责任管教柳木,让柳木成为一个有为青年。
柳木举起右手:“大姐夫,我不想来你这里,就是怕你问我要作什么。所以躲着你。”
秦琼笑了,笑的极是开心。
但再想到柳木刚才的神情,秦琼相信柳木这话不假,而且这一次计划的很大。
“说!”
“能不讲吗?”柳木弱弱的问了一句,却是不敢看秦琼的眼睛。
“不能。”秦琼语气十分的严肃。
柳木右手举的更高了:“姐夫你答应我,我只讲一半,而且你不能追问。当然了,如果你认为我有错,那我宁可放弃眼前的事情,也不会再讲下去。”
“可以。”秦琼抬起手轻轻与柳木一击掌。
柳木这才说道:“大姐夫,我想凭我的力量为一个值得我去拼命的人作一件大事。这件事情不作,我认为是我一生的遗憾。我的布局是,三年。眼下第一步是,先让霸刀等人有足够的钱帛。”
秦琼没说话,只是看着柳木。
三年,无论是布局什么,以三年来计划,足可见计划之大,谋划之深。
秦琼思考了很久,问了一句:“有人会死?”
“死的肯定不是我这边的人。”柳木也这样回答了一句。
秦琼再问:“什么时候可以告诉我。”
“一年,如果计划可行,第二步计划需要姐夫您的力量帮我推手。到时候,您认为我错了,我也会全盘放弃。姐夫,请相信我,我知道自己在作什么?”
秦琼不是那种好奇心非常重的人,他比寻常的人更稳重。
只是他关心柳木,担心柳木还年轻,不知道轻重。
正在这时,霸刀来了。
秦琼示意老狼带霸刀进屋。
第0076节 诱官()
霸刀施礼后说道:“木小郎君,要打听那人已经打听清楚,他每天下午会有东市一间酒楼喝酒,然后在宵禁前回到自己官舍。”
霸刀在外人面前,是不会提及他与红侠之间的关系。
柳木立即问道:“那么,他有固定的坐位吗?”
“他喜欢坐在二楼靠街边的小厢内,喜欢左侧靠窗户的位置,店家每天都会在下午开始给他留着那个小厢。”
听霸刀这么一讲,柳木一拍大腿:“好。”
柳木叫完后,眼睛一转,拉过老狼:“狼哥,帮个小忙。我请影刀派人暗中将一物放在那小厢内,然后再派人监视,那人打开小包看过里面的内容后,你进去只说那是你留下的物件,取走就是了。”
“就这么简单。”老狼问道。
“不算简单,到时候如何应答请听我几句。我会安排一人装作伙计,那人会给你编一个假身份,接下来的计划已经制订好。你只需要去酒楼转一圈,因为你明显看来就是一位打打杀杀的武者,所以他不相信包内的物件是你的。”
老狼看到秦琼点头,没二话就答应了下来。
柳木拉老狼到一旁,细细交待着细节。
秦琼站起为走到霸刀面前:“本将问你,你知道多少?”
“回将军的话,前天夜里。木小郎君与我家首领密谈约一刻钟,而后在下感觉木小郎君似是变了,甚至有那么一丝杀气。但具体何事,我却不知。”
霸刀说的是实话,他没必要在这件事情说假话。
秦琼当年也是绿林响当当的人物。
秦琼压低声音说道:“转告你家首领,就说我讲了。无论谁在小木身旁,切记不可有妇人之仁。再者就是,如有危险切莫无视本将,最后一句话,小木有什么闪失,我与你家首领当年绿林的情份,一刀两断。”
“是!”霸刀重重一抱拳。
论绿林辈份、级别、声望。霸刀那怕此时有信心与秦琼过招,却也不敢有丝毫的不敬。
柳木和老狼讲完,脸上写的就是兴奋。
秦琼对柳木说道:“如果是累了,就去休息吧。”
“那我找个屋睡会。”柳木正好不想被秦琼再逼问下去,总不能说,我要杀了太子李建成、齐王李元吉。这话就是秦王李世民都不敢讲。
秦琼也没打算再问柳木,要问,他可以直接去找张初尘问。
甚至于,拉上李靖坐下,好好把事情讲个清楚。
房内,躺在床上的柳木很困很累,却睡不着。真实的历史上,玄武门之变李建成与李元吉都死掉了,连他们的儿子也被杀光。
但历史会变吗?
蝴蝶已经出现,历史不可能没有丝毫的变化,柳木只知道一点,李建成登基就代表自己要死,柳木不甘心也不会等死,他要用小小的翅膀推动这一切。
不怕一万,只怕万一。
睡前,柳木用一根布条绑住了自己的嘴巴,害怕自己会说梦话。
霸刀离开后,秦琼来柳木的屋看了一眼,看到了绑着嘴巴睡觉的柳木,这让秦琼心头一紧。这样的行为只有一种解释,害怕自己说梦话,说了什么不应该说的话。那么更代表着,柳木真的在计划什么大事。
秦琼来到前院:“来人,备马。”
秦琼要亲自去见张初尘,他已经不想再等派人来回传话。
马已经备好,秦琼却又说道:“来人,取圣人赐下的那件狐皮披风。”
有管事的将披风送到,秦琼提在手上,带着二十名护卫往北去了。他不需要交待交于柳木的事情,府里的人都知道柳木是谁。
下午,约在申时中,就是大约下午三点半左右。
东市那间被影刀派人暗中监视的酒楼,那位客人果真如往日一样,如期而至。
窦静,并州大总管府长史,前来长安就是为了请李渊批准并州屯田之事。
大唐皇帝李渊原则上虽然认同他的说法,但却一直没有准备的批复,他在等,也在想办法推最后一把,或者找能推动最后一步的人。
坐小厢内之后,窦静吩咐:“小二,照常。”
“是,贵客您安坐,立即为您上酒菜。”
窦静坐下,却发现座榻之上有一个布包,完全是出于好奇,窦静打开了布包。
里面是一些用木炭写的很潦草的字,依稀可见写的是……
桃叶一斤切碎,以十倍之水沸煮一刻,去渣后再加水五十斤,喷洒可治稻叶蝉。
窦静眼睛都亮了,快速翻看。
然后有一副图,似乎是犁,但却不全。
这些纸片似乎是打乱放在布包内,继续往下翻,却见写有鲜牛粪一百斤,黄豆粉千之一,熟……
正看着,却见门被人拉开,冲进来一个强壮无比的汉子。
那汉子抢过窦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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