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没有当过领导,卢贵的声音结结巴巴,这让本来就忐忑不安的几户人家,心里更是发慌,忙凑上前去伸出脑袋自己观看。
金珠也想知道口子里到底是个什么样子的地方,一瞄眼就看见脸上也是一副着急模样,但又不好意思上去挤的爹,忙拉着蒋保山的袖子撒娇,说想要看看地图是什么样子。
蒋保山两话没说,把金珠举起来放在自己的肩上坐着,双手扶稳驮着就朝人群挤了进去。
卢贵手里的地图和历史课本上的古代地图差不多,金珠基本上能看明白,这是口子里的全境图,看上面的线条和标识,这个口子里的名字还真是名副其实,这个地方是一个群山环抱的微小型盆地,四面全是或高或矮的山峰,中间是一块有着树林草地河流的平坦土地,仅有众人刚才进来的路通向外面。
金珠边看边听卢贵讲解,明白了口子里目前的基本状况,自从口子里被一个老猎户发现后,冲着土地肥沃和三年的免税免徭役,这里前前后后来过不少人,离入口处不远处的一块地方,甚至已经被粗粗的开垦过,可都经不住路途的艰难和开荒的艰辛,那些家境并不太困难的先来者又纷纷打了退堂鼓,抛下已经进行了大半的开荒回家了。
卢贵的这一段介绍,让所有人都激动起来,要把一块普通的土地变成能种粮食的耕地,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先不说要把那坚硬的土地反复的刨松,让成块状的泥土变成粘在一起的颗粒状,里面的杂物也要用手细细的一一清除干净,就说一块从来没有耕种过的土地,一般情况下,在开垦出来的头一年是不太适合用来种米粮的,只能种植一些杂粮类来肥土,到第二年才能正式用来种米粮。
普安县附近大都是以水田为主,开荒出来的土地就算能种田也不能立刻用上,还需要引水泡田,这泡田时间的长短取决于这块田的状况,现在已经是开春,等把地开出来整理好,不等引水泡田,这节令也就过去了,所以,来的十几户人家都打着种杂粮先肥地的主意。
可如今听卢贵说有块地已经被粗粗开垦过,那这块地上要花的工夫就能少不少,如果动作够快劳力够足,应该能险险的种上水稻,那今年的下半年就不用只吃杂粮,虽然产量可能不多,但总能掺合吃上点大米,这对以大米为主食的人们来说,是非常大的诱惑。
激动的人群被卢贵粗着脖子红着脸喊住了,他虽然不是擅长做管事的人,可常年从事农田耕种,在听到这个消息的瞬间就明白这是个麻烦事,无论是给哪一家都很难处理好,幸好临出门前去请教了村里一个睿智的老人,把这块地直接划成公田,各家各户出人出力,头一份把这块地伺候出来,等第一季的大米打出来后,按人头分给大家,虽少但总比没有的强。
卢贵的话,众人都没有意见,忙背着行李牵着马,朝那块地走去。
这是一片很大的草地,紧靠着一片山崖旁边,山崖上离地半米高的地方,有一个不深但是非常大的山洞,里面的四周零零散散的放着一些没用的杂物,中间堆放着大量的工具,这些就是衙门里先前送进来的东西,本来还想着要先起屋子的人家,在看到这个山洞的情形后,都纷纷的打消这个念头,这个山洞的面积非常大,足够十二户人家各找一块地方暂时住进来,等先把地开出来后,农闲时再慢慢起屋子,那时候起的屋子肯定比现在匆忙弄的好百倍。
所有人都没有说闲话,各自忙着安排自家暂住的地方,天渐渐的黑了下来,十二户人家都基本整理好,围坐在自家的行李旁吃着干粮,金珠睁着大眼睛呆呆的看着外面的天空,她怎么都没想到,自己居然有一天会住在山洞里,她心里有些兴奋,她从小就长得很胖,爬山什么的都和她无缘,更不要说和朋友外出露营,那简直就是传说中的事物,可没想到穿来这里十几天后,她又一次实现了多年的愿望,金珠当天夜里笑醒了N次。
金珠随后的日子过得很轻松,每天就是睡觉吃饭然后和满仓满柜玩耍,要不就是抱着本书到爹开荒的地旁边去看,她索马里难民般的身材,让她看上去风一吹就会飘走,秦王氏不想不敢也不忍心让她帮忙做事。
虽然从醒来后就没再饿过肚子,可油水很少的饭菜让她依然保持着苗条的身段,带进来的粮食要坚持到地里产出粮食来,可这地到底能开出多少,又能产出多少粮食,所有人的心里都没有底,所以,不仅仅是金珠他们,这里十二户人家的粮食都是在省着吃,现在少吃两口总比下半年饿肚子强。
这天,金珠依然抱着本书来到蒋保山开荒的地旁边,笑嘻嘻的和正忙着的爹打了招呼后,就爬上了旁边的一座矮山上,她现在特别喜欢这个运动,看着自己虽然瘦弱的细胳膊细腿,但却能灵活在山上爬上爬下,这让她的心情无比开心,“各路神仙你们老人家放心,你们既然给了我这样一副身材,我一定会好好的珍惜的,呵呵!”
“啊!”前面的树林中传来了一声惨叫,见麻烦就躲是金珠上辈子的金科玉律,听到声音她条件反射的想转身就跑,可偏偏在她临跑的瞬间,眼睛瞄见了一个十二三岁的小正太,正从树林中跌跌撞撞的跑了出来,就在金珠眼睛一亮的同时,小正太摔到在地上没再动弹。
惨叫着跑出来,难道是被人追杀?金珠刚想停下来的脚步忙朝前跑了几步,可斜着的眼睛里并没有看到有什么人追出来,她的脚步放缓了,等了两分钟,基本上是在原地踏步的金珠悄悄的朝小正太靠近了点,身上没有被刀砍剑刺的痕迹,也没有大片血迹的出现,难道这个小正太并不是被人追杀,那他刚才叫什么呢?
金珠边想着边慢慢的靠近了小正太,眼尖的看见了小正太不正常的脸色,她猛然想起了爹常跟她说山里有毒蛇,难道他是被蛇咬到了?
“爹啊,救命救命啊!”金珠的大叫声把不远处的蒋保山吓了个够戗,忙提着锄头冲了过来,“爹啊,你快来看看,这个人是不是被毒蛇咬了?”
看见女儿没事,蒋保山才放下心来,紧握着锄头朝小正太走去,他熟练的朝四周不停的观察拍打着,确定没有毒蛇还留在附近才蹲下身来仔细查看,小正太身后的衣服有一个不明显的小破损,凭着多年的经验,蒋保山断定那是被蛇咬后留下的痕迹,两把从那处破损的地方撕开,在白嫩的屁股下方,两个留着污血的小洞出现在那里。
“金珠,你在这里看着他,他被毒蛇咬伤了,现在不能移动,你拿着这把锄头自己小心点,我回去拿药。”蒋保山匆匆交代了几句,就忙跑回山洞去拿自己配的蛇药,虽然没有看见咬的蛇是什么样子,可看伤口的模样左不过就是常见的几种毒蛇,这几种蛇的毒性并不是很强,但被咬伤的人如果不及时的治疗也会出现死亡,还好自己来的时候想起来备药,要不现在可真是没一点辙。
金珠红着脸看守着小正太,她不知道这蛇的毒性到底有多强,可看小正太的脸色就知道弱不了,也不知道爹配的蛇药有没有效,金珠看着小正太的脸,不知怎么的就着急了起来,“爹也没看见咬人的蛇是什么样子,那拿来的药也不一定对症,而且蛇毒如果不及时的清除干净,就算有了解药也会留下后遗症,不管了,我要救人。”
脑子一热的金珠,低下头张口就去吸蛇毒,在她简单的概念里,蛇毒什么的都是通过破损的伤口才能进入体内,自己吸的时候小心点,只要不咽进去就没有问题,金珠红着脸边吸边吐,看着渐渐变红的血水暗暗得意。
任杰翔幽幽的醒了过来,他只觉得被蛇咬伤的地方一阵痒一阵痛,好象被什么东西在不停舔咬着,他微微一偏头,就看见一个瘦弱的小姑娘正爬在自己的屁股上,不停的吮吸着自己的伤口。
任杰翔的脑子嗡的一声全懵了,中蛇毒变青白的脸色瞬间染上了红晕,他挣扎着想摆脱眼前的窘态,可全身麻痒的身体根本不听他使唤,只能任由那个小姑娘摆布。
金珠完全没有注意到小正太已经醒来,还曾因为害羞努力挣扎过,她看着已经变成鲜红色的血水,狠狠的吸了最后一口吐掉,可没想到就这一口后,她突然感觉到嘴里一痛,接着一麻,再然后脑子一昏,糟了,中毒了!这时她才猛然想起来,她前几天嘴里曾生过几个溃疡,好象是昨天刚好点今天没感觉到痛,就完全忘记了那几个溃疡的存在。
完了,金珠现在唯一能想到的事情,就是无比的后悔,为什么,上辈子为根绿草挂掉,这辈子还脑袋发昏的为救根绿草苗被毒死,我到底是不是和帅哥有仇啊,啊!我不想死!
第七章 画皮
山洞中,一张用干燥的草和薄薄的被褥搭建成的床上,分别一躺一趴着两个孩子,金珠的头肿成了个大包子,特别是那张小嘴巴,已经完全看不出原来的模样,她此时正发着高烧,满嘴的胡言乱语。
“各路神仙…我不是故意的…呜呜呜…我都还没吃上一口肉…还没穿上漂亮的衣服…我不想死…”
前世的校草和这世的小正太,都微笑着在她金珠眼前晃,还没等她伸手去摸到,医院手术台上的胖胖身影一下子蹦了出来,那张她无比熟悉的脸毫无生气的出现在她面前,接着,一张中毒变成青色的包子脸也闪到了眼前,虽然不熟悉可金珠知道,这是现在的自己,“啊!各路神仙,我再也不敢了,我不想死啊,我再也不迷恋帅哥了,呜呜呜,他们全都是红粉骷髅,啊不对,都是画皮,以后我保证见到帅哥有多远跑多远,再也不往跟前凑了…”
任杰翔已经醒了,他老实的趴在床上没敢乱动弹,把他救回来的汉子眼中喷火的模样,让他心虚不已,虽然不是他害的,可却偏偏是因为他,让人家小姑娘现在还躺在那里生死不明。他悄悄的转过头去,想认真把这个救自己命的小姑娘看个清楚,可一入眼的却是一个泛着青光的大包子脸,虽然知道可能是因为中毒的缘故,可这个样子实在是太丑了,他又悄悄的把脸转了回来,静静的趴在床上没动。
“没吃一口肉”“没穿上漂亮的衣服”“不想死”…
金珠的话让任杰翔的心里满不是滋味,他想起露在被子外面那只皮包骨的小手,想起那不停的在自己屁股上吸毒的身影,已经褪去青色的脸上升起了两团可疑的红印。
任杰翔想起父亲说过的话,大丈夫在世就应当顶天立地恩怨分明,人家救自己一命让自己能继续享受荣华富贵,恩人现在却还生死不明,就算她能熬过去,可看身边的情形她也注定还要凄惨度日,那个小姑娘可能从来就吃过一顿饱饭,穿过一件暖衣,自己可不能这样知恩不图报。
授人以鱼不如授人以渔,那么小的一个姑娘,就算可她金山银山估计也守不住,说不定还会给她招来祸事,那自己可就不是报恩而是报仇了,更何况她和自己还有了肌肤之亲,她年纪虽小可总是女子,而自己也已经快要成年,任杰翔想着,忍不住又转头去看了金珠一眼,咦,还真是丑,我可不是什么见色起意,完全是为了报恩,虽然不敢说以后能对她有多好,但保证她一生衣食无忧还是没有问题的,也算了了她在梦中的心愿。
任杰翔在心里把事情前前后后都想了遍,这个决定虽然有些草率,但父亲那里是完全不用担心的,他肯定会同意自己的做法,母亲和家里的那些人肯定会反对,但只要父亲同意了她们也没折,他好笑的睡着了,没想到自己调皮跑出来这一趟,不但经历了生死还定下了个丑媳妇,他在心里暗暗的祈祷,丑媳妇你可要挺住啊,等我回家告知父母后就派人来接你回去,给你吃好吃的东西,穿漂亮的衣服…
事后两天,金珠一直昏昏沉沉的睡着,脸上的肿消下去一部分,嘴里没有再继续说着胡话,蒋保山的心也放下了大半,他现在只是满心的心疼金珠,这孩子中的毒本不是太深,可偏偏身体太虚弱,这才引起了高烧,好在自己来时多备了药,才让她化险为夷的熬了过来,哪象那个被蛇咬的小子,身体底子好的没话说,用了药的第二天看上去已经和没事人一样。
虽然不知道他是什么来历,可看他身上穿戴的衣服饰物就知道不是一般人家,这种人和自己不是一路人,还是少接触的为妙,今天县城中派来取马的人已经快到了,就让这小子跟着回县城去,也省得麻烦。
“小哥,你的伤还需要请大夫细细再看一遍,今天县城里来人了,我已经跟他们领头的说好,顺路把你送到县城去,找个好大夫看一看,我们这里条件不好委屈你了。”蒋保山不想和任杰翔有太多交集,虽然曾听过他自报姓名却没放在心上,只想着快快的把他送走,至于他家人的情况,他相信县城老爷应该会很感兴趣,一定能妥当的把他送回家去。
任杰翔也不计较蒋保山态度,反正他也要找人送自己回家,现在有人来接送那是正好不过,至于救命的事情他现在却要先说清楚:“多谢恩人救命之恩,小子无以为报,这是小子的家传玉佩,送给恩人做个信物,等小子回家后禀明父母,再请人上门求亲。”
任杰翔的话让蒋保山脑袋一懵,忙摇头道:“不不不,我救你一命不是图有什么回报,你知道我们是什么样的人家,是万万配不起高门大户的,报恩的话就不要再提,我们高攀不起。”
蒋保山的反应在任杰翔的意料之中,他也没在意反而用自己先前想好的一些说辞,慢慢的讲给了蒋保山听,在听到肌肤之亲四个字之后,蒋保山的脸色变了,他当时以为任杰翔已经昏了过去,并不知道有人帮他吸毒的事情,他也没有对别人说起,只说金珠是被毒蛇口中的毒液溅到了脸上,才会红肿高烧起来。
他们本来说话就没有避着其他人,现在任杰翔又是送玉佩又是解释的,让旁边的几家人都竖直了耳朵在听,如果这被蛇咬的地方是在手上什么地方,那就算有些不好也关系不大,毕竟金珠才8岁还是不懂事的娃,可偏偏被咬的是在那个地方,这可就有些说不清楚了,不接这门亲吧,等金珠长大后她的婚事会是个大麻烦,可要接了这门亲,这门不当户不对的,金珠以后的日子也很难过,就在蒋保山发愣的时候,任杰翔把玉佩往他手里一塞,转身就一拐一拐的出了山洞,跟着县城中来牵马的衙役回普安县去了。
“什么?要我以身相许,凭什么,又不是他救我,是我救了他,给点钱不就行了,呜呜呜,我刚发过誓要远离帅哥,怎么一醒过来就听说这么件事,神仙啊,可不是我不守信,是别人强加给我的。”金珠刚醒过来,细眯眼薄嘴唇的方姚氏就笑眯眯的凑上前来,恭喜她定了亲找了个富贵的相公,这可急坏了金珠,虽然刚听到的瞬间有那么一丝窃喜,可马上她就给自己一个小耳光:“真是不长记性,那可是画皮啊,是画皮啊,我不要!”
第八章 好事
金珠无精打采的坐在一块石头上,合起的双脚上放着本翻开的书,可她的眼睛却没有半点落在书面上,她手里拿着那块玉佩,又是喜欢又是烦恼,嘴里咬着下嘴唇不满的嘟嘟着:“搞什么啊,这是冰种还是玻璃种还是什么翡翠种啊,看着就知道很值钱,雕工也好,就算自己这个完全的外行人都知道,这块玉肯定非常非常的值钱,在古代,不是说玉是代表人身份的东西之一吗,看这块玉的模样,那小正…不对,应该是那个画皮来头肯定不小,你说你给我点钱就好了,送什么玉嘛,真是麻烦。”
没吃过猪肉难道还没见过猪跑吗,上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