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狗?”叶树森迟疑了下,“丫头,那分明是头狼。”
“错了,是狗。”沫蝉抿了口茶,“纯白哈士奇,我亲戚养的。”
叶树森皱眉,“你确定?难道真的不是狼?”
沫蝉笑得夸张,“哈哈大叔你太有趣了。这世上只有忠犬才会不顾一切救人,大叔难道听说过有狼奋不顾身救人的?”
叶树森也被问得一愣。5
沫蝉乘胜追击,“这阵子出了好几次假新闻,都是把哈士奇误认为狼了,整得人心惶惶的。大叔要是也这么贸贸然地把照片发出去,不怕被说又是记者炮制的假新闻?”
做媒体这行的,最忌讳的就是假新闻的事儿,叶树森从业20年,自然更在乎自己的职业声望。他沉吟不决,只是说,“让我再想想。”
沫蝉再劝,“退一万步说,就算真的是狼,大叔报道出来又有何益?大叔去青岩是去探查狼人,可是拍到的却根本不是狼人;刊登出来的话,岂不是有同行要问大叔是否不做《探秘》而改成晚报的社会版了?”
这天下午,沫蝉终于找着了小红。出乎沫蝉预料,小红竟然与叶树森算是同行,他也是做杂志的,时尚类,叫《红绣》,他是美编。
沫蝉听见那杂志名儿就乐,指着大红裤子、头上挑染一撮紫毛的小红,“诶你是不是给每个模特儿都安排一身红啊?”
小红皱鼻子,“姑奶奶你别看扁我啊,伦家是专业的。”
沫蝉敛了笑意,转上正题,“他们把我送到医院,只说是铁轨出事。我倒是纳闷儿,他们竟然真的没提到白狼。”沫蝉闭了闭眼睛,“叶树森被我暂时说服,可是还有那么多人都拍到了白狼的照片。我担心,这件事早晚还是会被捅出去。”
“他们是没法说的,因为他们压根儿就没有证据了!”小红笑,吊梢长眸满是得意,“姑奶奶别担心,他们的照片都被我给毁尸灭迹了!”
沫蝉睁大眼睛,“你吹牛吧?”
小红自负地撇嘴,“我那晚上没能耐护姑奶奶周全,罪不容恕,我还不想点法子来补救?姑奶奶你昏倒之后,我叫挨个将乘客敲晕,或者是将他们相机偷出来,然后把他们拍的白狼照片都给删除了!”
沫蝉哑然失笑,“真的?”
小红一撸大红裤子,挤眉弄眼地乐,“姑奶奶这回可以原谅我了吧?”
“再回答我一个问题,我就原谅你。”沫蝉收住笑容,“……你为什么,也那么想护着白狼?你认得白狼对不对?告诉我,它是打哪儿来的?”
“我,我不能说!”
“你不说?”沫蝉心平气和地乐,“那我就去报警,将你刚刚跟我说的话都告诉警察。挨个敲晕乘客,再加上扒窃,你这算严重扰乱社会治安了吧!”
小红都要哭了,“它,它是小爷!”
“你说什么?!”
“……养的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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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9、凉月如眉
养狼当宠物,放在任何人身上都是匪夷所思,可是搁在莫邪身上,却并无违和感。5
莫邪那宅子就是透着诡异气儿,他养的那只白毛的八哥也够BT;莫愁说莫邪被狼咬过,他要是再跟狼不咬不相识,收为宠物,仿佛倒天经地义。
沫蝉踩着月色走回家去,转念去想自己的景况。趁着在江宁医院住院的时间,她自己悄悄去找了医生做了个化验,想要知道自己是否真的是要狂犬病发作了。
很幸运,她竟然还找到了当年为她诊治的那位周医生。医生很谨慎,化验结果说还要几天才出来,她就似等待判决结果的囚犯,心都缩紧成一枚核桃。
还不能被妈看出来,她忍得好辛苦。
城里的月光仿佛总是罩着雾的,惨淡落在脚前。沫蝉有点思念青岩的月色,即便下弦,仍清亮如水。
“小婵。5”
沫蝉忍不住拨拉下自己的耳朵,心说又幻听了。还不到江远枫回国的日期,她这是胡思乱想个毛线啊?
却有清风来,云开雾散,露出眉月似弓,江远枫的容颜澄澈地近在眼前。
“小婵!”江远枫走上来捉住她的手,不容她逃。
沫蝉仰头,映着娥眉月光,一眼一眼仔细望着眼前的容颜,屏住呼吸。
刚认得他的时候,她才三岁;再遇见他的时候,她也不过是小学生……以那时的年纪,如何敢说懂了情,可是她却分明知道,自己从那时候已经在心版上深深镂刻下他的影子。
于是他的五官眉眼,她在漫长的成长岁月里,曾经无数次用想象去描摹,长久的时光走来,她对他的容颜恐怕要比他自己更为熟悉。
她以为会守着这副容颜这个人,到地老天荒。
却没想到世事难料、人心易变,地老天荒的念想却都抵不过现实的一转念。沫蝉深吸口气,压住不舍,推开江远枫,“怎么会是你?你这个时候不是应该还在欧洲么?”
湛湛江水兮上有枫,目极千里兮伤春心。他此时是已经近在眼前,可是他的心是否也一并带回了她眼前?
江远枫却笑了。沫蝉的神情已经给了他最好的答案。她虽然跟他吵,可是她根本没有放下他。
江远枫深吸了口气,“因为你回来了,所以我也要回来。”
隐隐一声,仿佛远远江渚之上的枫树万千红叶全都飘入风中,点点嫣红朝她坠落下来,染红她眉尖心上。
她却阖上眼帘,“那袁盈呢?”
对不起,她知道她这会儿应该粉红一下,可是她总归眼睛里揉不下沙子。她的爱情里,只有独一无二,绝无模棱两可。
“小婵!”江远枫不顾沫蝉挣扎,拖紧她手肘,不让她跑开,“我说过,一切都不是你想的样子!我这次去欧洲,有必去不可的理由。”
“是么?”沫蝉惨然一笑,“我也希望你能给我一个才充分的理由,一个充分到能让我真的肯相信你不是为了袁盈才去的欧洲。”
江远枫不说话。月色勾勒出他长眉紧蹙,唇角却依旧紧抿。
他果然说不出口……沫蝉便笑了,推开他手臂,“很晚了,我得回家了。晚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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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家盼望莫邪,但是必须得也给人家江远枫一个出场的机会了,不然岂不是成了最委屈滴男配呀,咔咔!江远枫真是薄情郎么?还有更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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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0、不会让她出事
江远枫立在楼下,看沫蝉的房间熄了灯,才叹息离去。夹答列伤
江远枫没回家,而是去了医院。
咨询台值夜班的小护士正托着香腮打瞌睡,冷不丁瞄见江远枫进来,一个激灵站起来,闪电般恢复天使笑颜。
只可惜江大少目不斜视,径直奔电梯去。
小护士不甘心,还是主动出击,“枫少!”
“你好。叫我江远枫。”江远枫这才像是刚发现她似的停步,“有事么?”
小护士尴尬得真想找条地缝了,“我,我是想问您,这么晚了怎么还到医院来。”
这个问题倒让江远枫似乎沉吟了下,最后说,“对于医务工作者来说,患者的病痛就是命令。”
江远枫说完上楼,不顾背后小护士追随而来的敬佩目光。5
他径自走进感染科。
白袍医生还在显微镜下仔细观察切片,江远枫进来便问,“周叔,沫蝉的检验结果出来了吧?”
周医生正是给沫蝉诊治的医生。他目光凝重,“远枫你的担心是对的,夏沫蝉的确是狂犬病发作了。”
江远枫垂下头去。恋人的心是最仔细的,最近几个月来,沫蝉频繁低烧,对声光电都有敏。感反应,到后来甚至出现幻觉……江家是开医院的,他明白沫蝉的情形意味着什么。
周医生再望远枫一眼,“……只是她自己也发觉了。我本想趁她住院,秘密给她做个化验,结果反倒是她自己找我来化验。”
江远枫一张俊颜苍白下去,手指攥紧桌沿,指节泛出青白。
那个小傻瓜,他原本想瞒着她,让他一个人来悄悄想办法就够了——可是她竟然还是知道了。这份苦,他多想替她背。
“既然她自己知道了,那你去欧洲的目的也该告诉她了。”周医生理解江远枫的心情,“她的日子怕不多了……你们把话说开了,也许对两人都好。”
“周叔叔你别这么说!”江远枫一双眸子已是红了,“她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她出事!”
就算要他拿命来替她,他也要让她活下来!
他说过要一生一世守护她,他绝不会违背誓言。
周医生一声惊呼,“小枫你来看看这个切片!”
江远枫赶紧走到显微镜前,“怎么了?”
周医生指着切片中的组织,“狂犬病毒首先侵入伤口附近的肌细胞,在肌细胞内增殖,然后再侵入近处的末梢神经,直至侵入中枢神经、蔓延到全身——狂犬病的潜伏期,便是狂犬病毒在肌细胞中的这段时期。”
“可是你看这里:这是她旧伤口附近的肌细胞,细胞内增殖的病毒竟然曾被杀死过!”
周医生激动,“小枫,这是狂犬病例研究中,从未出现过的情形!”
“按时间来算,最近一次应该就发生在本月。我要去问问她,这一个月来她究竟遇见了什么事,说不定我们就能从中找到治疗狂犬病的法子!”
狂犬病是古老病种,人类在发明了狂犬疫苗之后,却对发病期的狂犬病束手无策。若能有半点曙光,他定会拼尽一切。
江远枫仔细观察,却无半点喜色:“……可是病毒已经反噬,沫蝉依旧无法逃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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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1、一场青梅竹马的戏
江远枫回到家,已是过了午夜。夹答列伤没成想看见袁盈跟他母亲一同坐在客厅的沙发上。天花板上枝状水晶灯,光芒煌煌兜头罩下来,江远枫皱了皱眉。
他恭恭敬敬跟母亲问安,便重又抓起车钥匙,“圆圆,我送你回家。”
袁盈却向江夫人身边缩了缩,“这么晚了,我不回去了。反正楼上也有我的房间,我从小都住习惯了。”
江家与袁家是世交。袁盈从小就喜欢来江家玩儿,在江家留宿也成了家常便饭,江夫人便吩咐人给袁盈特特准备了房间。
江远枫叹息,“圆圆,现在不同幼时,你现在不能再任性。”
“干妈!”袁盈不乐意地抱紧江夫人手臂。
江夫人便也打圆场,“圆圆是我让留下来的!”
江远枫无奈地望着母亲,“从欧洲回来,圆圆就直接到了咱们家来。5袁叔袁婶还在等着。”
江夫人微微迟疑,袁盈却滚到江夫人怀里去,“还不是怪疯子哥哥!突然就说要回来,老师什么的都没同意,结果他就自己买了机票——还不到归期,我爸妈要是知道我突然回来,还不担心地疯掉了?所以我不能这么就回去,我得在这儿躲到归期再回家!”
江夫人闻言面色一冷,“小枫,这是怎么回事?”
儿子突然回来,江夫人没多想,只以为是学校改变了行程,却没想到原来是袁盈说的这个样子。
江远枫长眉紧蹙,“妈,我是有事必须回来。”
“有事?”江夫人冷笑了声,“你回来却半路就让司机停车,你把行李和圆圆都扔给司机,你一个人走了——你是去见‘小婵’了吧?”
江远枫一惊,长眸一寒瞟向袁盈,袁盈吓得赶紧摆手,“疯子哥哥你别怪我,不是我跟干妈说的!”
“你别迁怒圆圆,是我自己发现的。”江夫人面色沉了沉,“她给你打过电话。小枫,从未见你在电话上那么亲热地昵称一个人。”
。
江远枫帮袁盈提行李上楼,袁盈瞄着江远枫乐,“疯子哥哥,现在只有我才能救你。”
江远枫转眸望她,并未做声。
袁盈尴尬一笑,“干嘛啊疯子哥哥,不相信我帮你?其实你也不想想,你跟夏沫蝉交往了这么久,怎么能一直瞒过干爹干妈的?我这张挡箭牌,做得可算优秀了。”
明明他们两个没有交往,可是亲朋同学间却总是传说他们两个有情,扑朔迷离的传言听进江父江母耳朵里去,他们反倒更放心,于是便没留意到儿子原来心有他人。
江远枫心软了下,“圆圆我知道一直是你在帮我。”
“疯子哥哥你干嘛,不会是想说谢谢我吧?”袁盈白裙黑发,立在灯影里笑眸如狸,“千万别说,我也不需要。”她跳上去几步,用手指绕着发尾,“我帮你也不只是为了你。我心里也有偷偷喜欢的人,我明白你的心情。”
江远枫抬眸望袁盈背影。她是生来无忧的女孩子,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可是这一刻的语声里,明明在笑,听起来却那么苦涩。
袁盈跳上了楼梯顶端,又跳转了身子来面对江远枫,“……我会跟干妈说,夏沫蝉是我的姐妹儿。你对她亲切是因为我的缘故,而她也是为了帮我才经常与你联系。”
“疯子哥哥,你开心,我才能安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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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缘,应叹息
沫蝉到江宁医院拿检验报告,不意在周医生的办公室里遇见袁盈。5
检验结果,果然不出所料。周医生碍着袁盈在场不好多说什么,只同情望沫蝉,“……也许还有转圜。”
沫蝉笑着鞠躬出来。她不习惯面对旁人这样同情甚至是怜悯的表情,她更不想让这一切被袁盈看见。
“夏沫蝉。”
走上医院外的红砖人行道,沫蝉停下来,露出笑容,转头面向袁盈。
就像树上的蝉,明知它们能在阳光下欢唱的时间不过20天而已,可是却要让每一声欢唱都是满满的精气神儿。就算最后一声,叫完了就bia叽一声掉地上就义了,那最后一声也必须是威风凛凛的。
于是沫蝉就深深地叹了口气——故意的。5
袁盈死死咬住唇,顽强挤出一个笑容,“不必卖弄你看过《红楼梦》吧。”
红楼四春,名字合在一块儿是“原应叹息”,袁盈的名字听着相近,于是沫蝉就用这个揶揄袁盈。
沫蝉笑得更灿烂,“实际上我是羡慕你,盈,圆满也,不像我是夏天最末尾的那只蝉。”
沫蝉转开眸子,“袁盈,远枫还是跟你在一起了,我虽然不甘心,却还是要拜托你——好好对他。”
袁盈挣扎了下,“你什么意思?你还打算继续跟他冷战下去?夏沫蝉你个没良心的,你知道不知道他去欧洲,究竟是去做什么了!”
“陪你去游学。”沫蝉摇头苦笑,“地球人都知道。”
“你闭嘴!”袁盈激动地冲上前来,“他是为了你才去的!所有人都以为他是陪我去的,其实我不过是他的挡箭牌——只因为,他不想让你知道,他去欧洲是为了给你寻医问药,他不想让你知道你的狂犬病发作了!”
沫蝉全身的血液都一下子冲到头顶去,她死死盯着袁盈那张精致的脸蛋儿,“你说什么?”
“他去了匈牙利的塞梅维什大学。它是欧洲最古老的医科大学之一,又临近吸血鬼的故乡罗马尼亚,所以他们对感染科有许多独到的研究和经验……远枫期望在那里能找到抑制狂犬病的办法,他这都是为了你!”
沫蝉惊愣在原地,死死盯着袁盈看,“……你为什么要告诉我?”
袁盈吼得嗓子哑了,有些狼狈地背过身去,“因为他不开心,他在梦里都在喊你的名字。我知道只有这样做才能让他重新开心起来——夏沫蝉,我这样做不是为了你,我是为了他!”
沫蝉不知怎地分了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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