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提示板上面写着几个大字,“刘老师无法上台,尽量完善结束演出。”
这个小品其实就是讲爸爸和妈妈都是铁路职工,工作忙,疏于对儿子的管教,儿子不好好学习,整天去游戏房打游戏,妈妈这会儿正在骂儿子呢,后来爸爸回来了,再之后就是劝导儿子,三个人哭成一团。
现在儿子和妈妈已经上场了,也正在对抗吵架,他们自然也看见告示牌了,也幸好都是有充分舞台经验的演员,没有立马就露怯了。
妈妈怒骂:“你说你不好好学习,成天就知道打游戏,啊,就知道打什么什么拳皇,这以后能考上大学吗?”
儿子含着眼泪哽咽道:“我也不想啊,可是就我一个人在家里,我害怕啊,我待不住啊,我不打游戏还能干嘛?”
妈妈眼圈也红了。
儿子继续哭着喊着道:“你们工作忙,就是知道工作,都说要好好服务铁路运输,你们就管运输别人,什么时候管过我啊?”
妈妈上前一把抱住儿子,眼泪瞬间就下来了,边哭边说道:“是我们错,是爸爸妈妈的错,妈妈以后一定多抽出时间来陪你。”
儿子也在哭:“我就想你们多陪陪我。”
妈妈擦干眼泪,说道:“爸爸妈妈以后一定多陪你,走,你爸爸也快回来了,我们去接他。”
“恩。”儿子用力点头。
母子俩就这样手牵着手,赶紧退场了。
演出结束。
“恩?”
“恩?”
“完了?”
观众席上响起疑惑的叫声,这个小品才演了两三分钟就结束了?前面主持人报幕的刘保国呢?人呢?
团里面的演员更是面面相觑,不明所以,他们的都是见过这个小品的排练的,这都没演完了,怎么就结束了?
前排的黄主任还问侯三爷:“老侯,这怎么了?
侯三爷皱着眉头,沉着脸说道:“后台肯定出事了。”(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一章 这才是真正的相声演员
没有人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况出现,何向东和薛果自然也不例外,他们上台救场是为了刘老师,也是为了文工团的声誉。
说相声是没有必要一句话一句话排练过去,但是活儿是一定要对的,要把包袱对一下,不然上台是有可能接不住的。
何向东和薛果之前是真的就对过杂学唱这一个活儿,现在上场说的,那就真的是要考验两个人的水平了。
何向东是逗哏,你是要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说啊,现编肯定是够呛,而是这是晚会,又不是在园子里面,有很多是不能说的。
就算是说传统相声,完整的框架是在那里了,但是你的包袱要怎么设置,这是一个很大的问题,在什么样的场合说什么样的相声,这不是一句说着玩的话。
尤其是刚刚这场小品是强行结束演员下场的,何向东不仅要填演出的空子,更要把这个小品的篓子给补上,一定是要这场相声特别响,响到观众忘了之前小品的篓子。
这两人又没准备过,又要要求相声特别响,这个难度真的是大到没边了。
薛果作为捧哏则是更难,你要把自己完全不知道的包袱给接住,还得帮逗哏的抖响了,三分逗七分捧,薛果要承担的压力和难度其实比何向东更大。
这两人也是初生牛犊不怕虎,但凡是有点资历的演员都不肯顶这样的雷啊,危险实在是太大了。
这两人倒是站出来了,说是胆大包天,倒不如说是情义无双吧。
两人换上大褂,肩并肩走着,两人脸上都找不到半分慌乱紧张的神色,反而带着笑意,一副轻松闲散的样子。
薛果边走着边笑着问道:“咱俩待会儿上去说什么啊?”
何向东道:“没想好。”
薛果瞥他一眼,笑道:“反正你是逗哏,等会儿你死在台上可别赖我。”
何向东也笑:“死个屁,我九岁第一次登台给人家唱堂会去,一个正活儿都没学过,全靠我砸挂砸下来的,还挣了好几十块钱呢,那时候我都没死台上,现在还死个屁啊?”
薛果笑道:“嗬,没想到你还有这么辉煌的过去啊?”
何向东道:“别老说我了,等会儿你要是捧不住,丢了人,你就赶紧把裤衩子套脑袋上,头也不回冲门外面跑啊,可别说认识我啊
“哈哈哈……”薛果大笑:“你少胡说八道,我说你呀就是属于三天不打,上房揭瓦的主儿。”
“揭瓦?”何向东目光闪了一下,露出笑意道:“好,那就揭瓦了,咱就说揭瓦。”
薛果吃惊道:“这么随便啊。”
何向东扭头看他,挑衅道:“就说敢不敢吧?”
薛果不服输道:“这有什么不敢的啊?”
到了进场门了,他俩听见主持人报幕了,也没有相声名字,就说“下面请欣赏相声,表演者:何向东、薛果。
何向东稍稍提起了大褂,迈着戏曲程式里面的八字方步,倒不是他故意要这么走,而是从小学艺唱戏,这样走习惯了,而且这样走起来确实好看,所谓书口戏架嘛。
薛果也是气势十足,缓缓踱着步子,一点不慌,一点不忙,很有气场。
两人就这样走上来了。
台下观众一看又是这两人,掌声立马就爆发出来了,这就是前面那一场《杂学唱》留下的影响。
“这两人怎么又出来了?”团里面的演员大惑不解,扭头转脑袋的却只是看见一张张疑惑的脸庞。
黄主任也愣了一下,马上看侯三爷:“老侯,这两人怎么又出来了,最后好像没他们的节目吧。”
侯三爷注视着台上的何向东和薛果,眉头微皱,都是浸淫舞台多年人物了,他一眼就瞧出来了,当下便沉声说道:“这是救场。”
黄主任疑惑道:“救场?”
侯三爷点点头,沉沉吐出一口气,又是担忧又是欣慰道:“能在这个时候挺身而出,真是难得啊,方文岐有一个好徒弟啊,老石也有一个好徒弟啊。”
负责这次晚会演出的王姐也就在台前看着何向东和薛果,双手紧紧握在一起,心里紧张地在默默祈祷:“一定不能砸了啊,团里的声誉就看你们的了。”
何向东在台上倒是很自如,虽然说是临时顶上来的,但其实并之前那场可放松多了,因为这一场没有时间限制,说相声讲究铺平垫稳三翻四抖,时间限制死了,表演的效果就不容易出来了。
他在台上很放松地站着,双手拢在一起,笑呵呵地看着观众,打着招呼说道:“又瞧见我了吧,你们高兴吗?”
全场大喊:“高兴。”
气氛相当热烈。
何向东笑笑:“我也高兴啊,很多人可能心里有疑惑,这两人前面不是都说完下去了嘛,这怎么又上来了。”
薛果捧道:“这您得给解释解释。”
何向东道:“这我们呀本来都换完衣服准备走了,我们领导突然进来说为了感谢咱们石家庄铁路职工这一年的辛劳,说是让我们多加演一个节目让大家多看一会儿。”
薛果道:“这是好事啊。”
何向东牛气哄哄地说道:“还给钱呢。”
薛果问道:“给多少啊?”
何向东伸出右手来,摇了一下:“整整五块钱呢。”
薛果嫌弃道:“才五块钱啊?”
“诶。”何向东指责道:“话可不能这么说啊,什么叫才五块钱啊,后台一帮演员为了这五块钱都打起来了,好几个进医院了呢,现在还没打完呢。”
薛果惊道:“啊?为了五块钱打起来啊?那你是怎么得到这个机会的啊?”
何向东脸上露出得意的笑容,神秘兮兮道:“要不怎么说他们笨呢,就知道打架,打架哪里有用啊,都没我聪明。”
薛果问道:“那你是怎么弄得啊?”
何向东得意洋洋道:“我呀,我送礼啊,我给我们领导送了二百块钱,他就让我上台了。”
薛果傻眼了:“啊?你这还赔了啊?”
迎门包袱一抖,全场大笑,这个包袱响了。
台下黄主任也是在大笑:“哈哈哈哈,这个包袱好,好笑,诶,我说老侯,这两人什么时候又排练过啊,我没见到他们还有这个相声啊?”
侯三爷摇摇头说道:“他们没有排练过。”
黄主任也止住了笑意,扭头看侯三爷,疑惑问道:“没有排练过?那他们的相声要怎么说啊,就不怕说错了啊?”
侯三爷露出欣慰的笑意,慢慢说道:“相声演员是不会在台上出错的,不管他们有没有排练过。”
侯三爷用手指着台上的何向东和薛果,扭头直视着黄主任的眼睛,掷地有声骄傲地说道:“这才是真正的相声演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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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一十二章 揭瓦
台上何向东也好像才反应过来,惊问道:“哦,哦,我这是赔了啊?”
薛果没好气道:“废话。”
“哎呀。”何向东悔恨不已,用手抱着脑袋,直往桌子上撞去,那样子看起来真的像被几个大汉施暴过的一样。
薛果也吓到了,小心问道:“哟,您这是怎么了,就算是亏钱了也不至于这么大反应吧,下次别走这歪门邪道就行了。”
何向东痛恨不已,脸都快扭曲起来,破口大骂:“都欺负我呀,你们都欺负我呀,欺负我是老实人啊,都骑着我脖子拉屎啊。”
薛果也问:“啊,这么欺负人啊。”
何向东摇摇头叹道:“拉干的我倒是就忍了。”
薛果惊讶问道:“还有稀的啊?”
包袱抖出去,大家伙儿都笑了。
何向东神情黯然,很是颓废地说道:“唉,都欺负我啊,生活也不好过啊,你说我们这些做演员的,苦熬了这么些年,都熬出什么来了,啊,我连一任美国总统都没当过。”
“啊?你真敢想啊?”
观众又在笑,《揭瓦》也是一个传统相声,里面的框架完整的是在这儿的,但这里面很多包袱都是何向东现编进去,砸挂砸进去的,包袱很密集,笑料十足。
他这里是现编的痛快了,也幸好薛果的基本功扎实,自己能耐也大,何向东抖露出来的包袱,他都能接得住,还能给翻回去,否则就全掉地上了。
要想做到这一点固然需要演员要有机敏的反应,但更重要的是要能预见对方想要说什么,他这刚说完上半句,你心里就已经知道他下半句要说什么,包袱的点儿在那里,自己已经做完准备了,他包袱一抖出来,你这里自然就能稳稳接住了。
这种方法说起来很简单,但是做起来非常困难,你又不是人家肚子里面的蛔虫,又怎么知道人家要说什么。
就算是被你猜到了,还得在最短时间明白包袱点在哪儿,还要想好自己要怎么接,基本上是要在电光火石之间想出策略,包袱一下子没接住,掉在地上了,那就没有再反悔的机会了。
这个一般人真来不了。
何向东继续痛恨说道:“为什么,为什么人家都那么有钱,开豪华,住别墅,养条京巴买的狗粮一年就要七八万,凭什么,我说相声一年才挣一万块钱。”
薛果也劝道:“您也别狗争经了。”
这个包袱翻得很好。
何向东也瞥了薛果一眼,心里头顿时放心不少,刚才这几个包袱都是临时砸挂弄得,没想到薛果接的相当稳当,他这心里瞬间就稳了,使起活儿来就更洒脱了。
他道:“你说说啊,人家都住大别墅,就我还租一个小破房子住,就这样,我们房东还把我给赶出来了,还不让我住了,太欺负人了。”
这就要入活儿了,薛果也顺当地往下接住:“哟,这怎么了,这是,您别着急,慢点说。”
何向东道:“我呀,租房子住就在北京租的房子,在北京的坛子胡同一个大杂院里面,左边住了一个木匠,右边住了铁匠,前面还住了一个娼妓,你说现在鸡瘟爆发了,我也不敢找人家聊天去。”
薛果赶紧拦住了何向东:“哎哎哎,哎你等会儿,这个鸡不是那个鸡。”
“吁……”观众们笑做了一团,起哄声不断,这些人什么时候在慰问晚会上听过这样的段子啊,这个一出来顿时便产生了炸裂式的效果。
团里那些演员也是狂笑,然后一个个神情无比精彩地看着何向东,都惊呆了。
黄主任先是大笑了几下,然后又强忍住笑,脸色憋得涨红,骂道:“这小子,怎么什么话都在台上说。”
侯三爷脸色有些黑,嘴角撇了撇笑意。
王姐也看傻了,你说有心责怪吧,你还能怎么怪,人家是顶着巨大的压力去救场的,这本身是就有责任有担当的表现,是需要好好宣传表扬的,而且看这个架势这救场肯定成功了啊,效果别提多好了。
那演出完了之后是要表演还是要批评啊,王姐都快崩溃了,只能是暗暗祈祷何向东接下来口下留情,可别什么包袱都在这台上使啊。
何向东倒是没管那么些继续说道:“不说前面的那邻居了,就说左边这位木匠吧,一天到晚做木工,右边那个铁匠就知道打铁。哎呀,吵得我啊,我手上一本金瓶梅都看不下去了。”
“您等会吧,您别胡说八道了。”薛果赶紧拦着他。
何向东还在继续说:“没办法啊,我就换了一本插图版的,唉,我是一个读书人了。”
观众都在狂笑。
“住口。”薛果怒喝一声,何向东还愣了一下,薛果指责他道:“你这什么文人啊,这书是古典名著,明代的四大奇书之首,被你说成什么样了。”
说完了,薛果还瞪了何向东一眼,何向东也明白过来了,自己刚刚是有一点擦边了,这种场合毕竟不是在园子里面啊。
不过也幸好薛果刚才接了这么一句,其实主流不主流很简单,不管你逗哏的表现的如何不堪,只要捧哏的一骂,这就没问题了,你就不是在宣扬丑恶了,而是把丑恶展示出来,再去批评这种丑恶。
何向东也没受影响就继续往下说了:“没办法啊,吵就吵吧,就忍着吧,可有一件事忍不了,我们这房东不让我住了。”
薛果又问:“这为什么啊?”
何向东道:“我住的这是坛子胡同啊,我们房东叫闷三爷,这老头儿啊挣了一辈子的钱都拿来买房子,现在退休在家就指着租钱过日子呢。其实他这房子是真不错,厨房,厕所什么都有,而且一个月才六百块钱,你说说北京城现在上哪儿找去啊?”
薛果应道:“是啊。”
何向东继续往下说:“而且是月付啊,一个一付啊。我也从来都没拖欠他的房钱啊,大家都处的挺好的。”
薛果道:“这好事啊。”
何向东又道:“有天早上我到胡同口买水果了,正巧看见我们房东闷三爷了,我马上就跟人家打招呼啊,我说‘老爷子诶,您干什么去啊’。闷三爷也说了,‘我到处逛逛去啊’。”
“恩。”
何向东开始演起了自己和闷三爷对话:“我说了,‘三爷到家来坐坐呗’,他还问我了,‘哟,爷们儿今儿是怎么了啊?’,我也说‘没事啊,就请您到家里坐坐啊,您是长辈啊,就算不租您这房子请您到我家里喝口水总是应该的吧’。”
薛果也捧着说:“这好话啊。”
何向东道:“这我就把闷三爷请到家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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