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大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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相声大师- 第5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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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好好说相声的地方,我也愿意在这里说,希望相声能在这里变好吧。”

    范文泉也从柏强那里听了关于何向东的不少事情,现在又听见何向东亲口说话,他眼睛微微发亮,有些不确定又有些激动地问道:“你是想复兴相声?”

    何向东摇摇头,道:“我没那么大难耐,我就是一个普通的小艺人,没有那么大的本事,我爱相声,我也就会说相声,我也就是想好好说相声罢了。”

    范文泉倒是有些沉默了,皱着眉头想了很久,脸上的皱纹都快拧起来了,何向东倒是很坦然,不慌不忙喝着茶水,也不说话,不打扰范文泉的思考。

    良久之后,范文泉看着何向东,认真说道:“我有一个老朋友,我觉得你应该去见见他?”

    “啊?”何向东微微一愣。

    午饭是在范文泉家里吃的,很简单的几道家常菜,但是味道很不错,范文泉的老伴手艺很棒。

    何向东也没客气,连干下去三碗米饭,他到北京小一个月了,也没吃什么像样的东西,又没有收入平时用度都是扣扣索索的,现在好不容易见着肉了,就什么不管了。

    范文泉见着何向东这好胃口也是哈哈大笑,直让何向东多吃一些,范文泉的老伴也很开心,认为这是对自己厨艺的最大肯定,还赶忙给何向东夹菜。

    田佳妮也是哭笑不得,这货从小就贪吃,小时候为了吃肉都敢偷摸跑到人家寿宴卖艺,后来骗大石头家的鸡吃,这嗜吃如命的性子怎么长大了也没改啊。

    何向东哪顾得了那么多啊,他本就是视肉如命的人,都小一个月没见着荤腥了,现在还管的了那么多啊。要说吃,他这些年可没尽兴过,在倒仓那几年,他师父为了保护他的嗓子就没给他吃过一块肉,馋到不行的时候才给买条鱼,还得是清蒸。

    一直到他成年以后,嗓子差不多都成熟了,师父才让他稍微吃一点点肉,但是也不能吃多了,有些时候肉稍微吃多一点,师父都会给他切一片雪梨让他晚上睡觉的时候含着,拔拔肺火,第二天起来雪梨都黑了。

    没有这么些年的精心护理,何向东这宝嗓成不了。

    饭后,田佳妮自己也有事就独自先离去了,范文泉带着何向东去找他说的那个人,这爷俩也是搭公车过去的。

    路上,何向东还在问:“师叔,您要带我见的是什么人啊?”

    范文泉露出一丝古怪的笑意,说道:“这人也是说相声的,不过他在我们这一行里面算是一个奇人。他十九岁那年考上大学,那可是在50年代,那年间的大学生可了不得了,可是谁都没想到这人居然不去上大学,反而跑到曲艺团的学员班里面学相声了,在当时就是一桩奇谈。”

    “后来他在学员班里面也没有好好学,开始谈恋爱了,当时团里是不允许恋爱的,领导就要开除他,当时团里领导跟他谈话说是让他承认错误就可以放他一回,可是这人跟你师父一样倔,居然把领导给骂了,后来就给开了,也把铁饭碗给砸了。”

    “再后来吧,没了工作也没了饭辙,就又去倒卖粮票,还被判刑了。再到改革开放,这人下海经商,挣了我们这些说相声的一辈子挣不来的钱,现在年纪大了在家闲着呢。”

第一百二十五章 你都会什么呀

    范文泉说的那人姓张叫张文海,张先生,老北京人,现在也六十多了,退休在家闲着。何向东第一眼见着这人的感觉就是蔫,瘦瘦高高的一个老头,鼻子上驾着一副老式眼镜,看起来很斯文,也很文雅,但是一开口那声音那相儿就是蔫。

    三个人在张文海家里坐好,是张先生的女儿招待的他们,张文海带着老式眼镜,很斯文地坐在沙发上,问道:“老范啊,今儿怎么有空来看我啊?”

    范文泉也是张家的常客,倒是一点不见外,到人家家里就开始脱鞋,两只脚往沙发上一盘,拿起茶杯就喝。

    张文海给他翻了个白眼,他早习惯自己老朋友的这副德行了,也不甚在意,只是目光在何向东身上多停留了几秒。

    范文泉放下茶杯,对张文海说道:“你上次不是说退休在家闲着没事吗?想趁现在还能动弹多为相声做一点事嘛,我这不给你带一人给你认识一下。”

    轮到自己说话了,何向东对张文海说道:“您好,张先生,我叫何向东,一个民间小相声艺人。”

    范文泉补充道:“这是我师哥收的关门弟子。”

    “哦?”张文海微微有些惊讶地看着何向东,又问道:“你是方文岐的弟子?”

    何向东点头道:“蒙恩师不弃,跟随恩师学艺多年。”

    范文泉又补充道:“这孩子是个孤儿,打小就被人贩子拐走了,后来是我师哥救了他,然后就跟着我师哥到处卖艺,然后一直到现在了。”

    张文海点点头,又问道:“你是从小学艺?”

    何向东点头道:“打小学。”

    张文海继续问道:“都会点什么啊?”

    何向东就是一愣,会什么?这话要怎么答。

    范文泉道:“这孩子小时候柳活很好,上等的童子音,而且贯口也很不错,基本功非常扎实,诶,我记得你还会口技是吧?”

    何向东道:“是都会一些,我师父也教了我不少。”

    张文海一笑:“嚯,口气不小啊,还都会一些。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说细了,足足有十二门,你都会多少。”

    何向东也在笑,看着张文海的眼睛,说道:“我都会。”

    张文海眉头一挑,眼睛微微一亮,他道:“好小子,年纪不大口气倒是不小啊,那行啊,你把这十二门都使上一回给我们看看啊?”

    范文泉也劝道:“东子,这都是自家人,可不敢胡说啊,这十二门功课有些是快失传的了,你这牛皮吹破了,丢人了可不行啊。”

    何向东错愕地看着范文泉,这是劝自己吗,这分明是把自己往墙角逼啊,他无奈道:“师叔啊,难怪我师父老说您缺德呢?”

    范文泉故意拉下个脸,呵斥道:“去,这叫什么话。”然后没过两秒,又绷不住露出坏笑来了。

    张文海也在那里怂恿:“快来一个,爷们儿你可别怂啊?”

    何向东瞥了这两个无良老头一眼,也没和他们争辩,直接说道:“十二门功课,首先一个就是定场诗,我这没醒木来不了啊。”

    张文海道:“我有啊,我这有,我这什么没有啊。”说着,他便站起来去找他那醒木,这下子何向东瞧得真实了,这老头一个肩膀高一个肩膀低,也不知道怎么弄得。

    很快,张文海拿了一方小醒木给了何向东,何向东几根手指头一夹,身上的气势顿时就变了,当年他跟着张阔如学过一段时间的评书,张阔如就在教他使用醒木上面下过大工夫,练过不下万次。

    何向东拿着醒木,微微一笑,道:“可有好些日子没使这玩意了啊。”

    张文海和范文泉也没答话,两人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何向东,外行人看的是热闹,内行人看的是门道,但瞧何向东拿醒木这架势就知道这人的功夫浅不了。

    废话不多说,何向东张嘴便说起了一段定场诗,属于单口相声里面的定场诗:“远看忽忽悠悠,近看飘飘摇摇。不是葫芦不是瓢,在水里一冲一冒。”

    相声里面的定场诗跟别的诗不一样,它不要求句式工整,意味深长,绝大部分定场诗都是里面有小包袱的,说到后面一拍醒木一抖包袱,观众笑了,也就把人给勾住了。

    但定场诗难就难在它还是以诗的形式的,里面的包袱本来就不会太好笑,而且通常是在单口相声里面说的,又没有捧哏的捧着,想把包袱都响了就要看本事了。

    无疑,何向东是绝对有这份本事的:“有人说是鱼肚,有人说是尿泡。俩人打赌江边瞧,原来是和尚……啪……洗澡。”

    醒木响,定场诗结束。关内的定场诗是会留出几个字来的,拍完再把那几个字补上。关外东北那一块,是把定场诗说完,才拍醒木的,这是有区别的。

    包袱抖了,张文海和范文泉也是吃过见过的,都说了大半辈子相声了,倒是也没有哈哈大笑,但也都露出了莞尔的表情,饶有趣味。

    何向东问道:“我这怎么样。”

    张文海淡然道:“还行。”

    范文泉问道:“你这使醒木的法子是张阔如先生教你的?”他听林正军说过何向东拜师张阔如的事情,所以有此一问。

    何向东点头道:“正是我评书师父所授。”

    范文泉也点了点头。

    张文海倒是没管那么多,他对眼前这个小子越来越感兴趣了,催促道:“赶紧的,别墨迹了,十二门功课你才使了一门呢,快些的。”

    这老头还是个碎嘴子,何向东也是一笑,他知道师叔给自己引荐这老头绝对是有用意的,所以他也没有掩饰自己的能力,反而尽情地表现了出来:“十二门里面的唱功,要会门柳儿和太平歌词,我先来一门柳儿。福字添来喜冲冲……”

    唱的是十不闲里面的发四喜,没有锣镲配乐,何向东用手指按着板眼。

    他这嗓子一发声,可确确实实把这两个老头给惊住了。张文海本人不擅长唱,但他能听能品,单听了头一句,他便惊讶地长大了嘴,眼神中流露出不加掩饰的惊艳神情。

    范文泉是在十几年前听过这孩子唱的,那时候就已经唱的很了不得了,这十几年过去这孩子竟然成长到这样一个地步,这简直是太不可思议了吧,这唱功简直是绝了。

    他们又何尝知道何向东这些年为他嗓子遭受了多少罪,提起来就是一把辛酸泪啊,只能说是任何人成功都不是来自偶然吧。

    何向东目前最出彩的还是柳活儿,可以这么说他的唱功已经不弱于相声界任何一人了,甚至于是在戏曲界鼓曲界,他也是能排的上号的,对他这个岁数来说是真的难得了。

    这十几年他和师父东奔西跑,也向很多艺人问过艺,他会的可不止这么一点啊。

第一百二十六章 扶持一把

    唱完了发四喜,何向东又来了一段太平歌词,这唱就撂在这里了,他笑笑道:“二位爷,我这唱是如何?”

    范文泉惊叹道:“你这唱功算是真正大成了,我看相声界没人能唱的过你。”

    何向东摇摇头,谦虚道:“可不敢这么说,能人到处都是,谁知道在哪儿犄角旮旯趴着一个唱功了得的人啊。以前太平歌词不就是拉洋车、摇煤球、干苦力的,什么人都会唱,比咱说相声唱的好的都多了去了,后来说相声的才不愿意学这玩艺儿的。”

    范文泉还是惊叹不已。

    张文海也是十分惊艳,看着何向东的眼神都不对了。

    何向东看看张文海,心头也是有些好笑,他继续道:“这十二门功课里面还有一门是口技,现在会这个的相声艺人是真不多了,我也是在幼年的时候曾经有幸得到口技一门的一位前辈指点,学了点皮毛,我来一点给你们尝尝。”

    话不多说,何向东学起了鸟鸣,口技里面难度最大观赏性最高的还是要数鸟鸣,这一次他没有随便来两句就结束了,而是结结实实表演了一小段,在懂行的人面前不能藏拙,否则就真的是蠢了。

    一只百灵,一只画眉,百灵走的是灵活俏皮之音,画眉低回婉转很有韵味,这一动一静配合起来观赏性极佳。

    学鸟叫的一些水平相对较次的会往嘴里塞一个小器具,凭借那个器具来模仿鸟鸣,但是只有形似没有神似,因为这个器具的变化音少,基本上就是一个音,所以模仿几秒钟有个样子就停下来了,绝对是没有何向东这种小段的活儿的。

    相声演员学东西叫做像不像,三分样,何向东这一手绝活可就不只是三分样的水平了,他已经有了专业的口技演员的水平了。

    《二鸟争食》表演完毕,这是当年张玉树传给他为数不多的几个小段,口技最为精华的《百鸟争鸣》他没有传授过,当时何向东太小了,基础也太弱了,而且作为一个相声演员也没有必要学那么高难度的东西。

    张文海和范文泉连连鼓掌称赞,何向东淡然一笑。

    张文海边鼓掌边说道:“可惜了,真是可惜了。”

    何向东不明所以。

    范文泉问道:“老张,你说什么可惜啊?”

    张文海眼睛就没离开过何向东,他叹道:“要是敢在年景好的时候,他这一身能耐妥妥的就是一个大角儿啊,现在就真的不好说了。老话说得好,三分能耐六分运气一分贵人扶持,没有机遇,才华就等于****啊。这人要是成不了角,那真是太可惜了。”

    范文泉也沉默了。

    何向东无所谓的笑了笑,这个道理他何尝不明白,他现在已经看开很多了,他道:“您太客气了,能不能成角看运气吧,我现在就想好好说相声,说我喜欢说的,观众喜欢听的相声。”

    范文泉和张文海都神情凝重地点了点头。

    见着两位老先生这样,何向东笑了笑,继续道:“十二门功课还没表演完呢,您老这儿有汉白玉的粉末吗?我来一个白沙撒字,还有量活使活群活,还有双簧都没弄呢。”

    张文海摆摆手道:“行了,不用了,白沙撒字你会也没用现在也用不上,其他的几门功课,你作为方文岐的徒弟连这些都不会的话,那就真的是丢人了。”

    何向东也是一笑。

    范文泉看了何向东好一会儿,突然问道:“我记得你师父会五百多段传统相声,你学会了多少?”

    张文海也认真看了过来。

    何向东也看着他师叔,道:“比这更多。”

    范文泉和张文海齐齐吸了一口凉气,两人对视一眼,都掩饰不住眼中的惊叹之情,范文泉复又把目光转向何向东,他苦笑着叹了口气:“当年我还带着郭庆去找你师父比试,现在看起来郭庆远不及你啊。”

    何向东微笑着摇摇头,没有答话。

    张文海也赞叹道:“真不愧是方文岐的徒弟啊,你师父在当年可是我的偶像,看来我没有崇拜错人啊。”

    何向东也笑着搭茬道:“所以您就学我师父砸铁饭碗是吧。”

    张文海也有些不好意思:“嗨,别提那茬。”

    何向东突然把目光转向范文泉,疑惑道:“师叔,这不对啊,人家老爷子是学我师父退的,他不是耍流氓被开除啊。”

    范文泉也是一愣。

    张文海脸立马就黑下来了。

    范文泉急忙解释:“我没有啊,我没说耍流氓啊。”

    “你个老犊子,说谁流氓呢?”张文海就张嘴骂上了,这看起来斯斯文文的老头骂起人来也不含糊。

    范文泉还解释:“我真没有,是这孩子乱说的,他冤枉我,你不信你问他。”

    何向东一愣,也赶紧解释:“对对对,是我乱说的,我错了我错了,对不住了,您呐。”

    张文海却是半点不信:“你不用帮这个老王八蛋兜着,好哇你,居然在小辈面前编排我,你个老犊子。”

    范文泉脾气也上来了:“跟你说还不信,你这个老歪子还敢骂我,真当我好脾气啊。”

    张文海怒气更甚:“嗬,骂人还敢这么横?”

    这俩老头你一句我一句就吵起来了,何向东就在旁边憋着坏笑,还时不时插上一句嘴劝架,这货尽装无辜了,这就是说相声的啊。

    张文海的女儿也出来看了一眼,瞧见没打起来就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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