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盛笑道:“这就是底了是吧。”
何向东摇头一笑,对傅盛道:“哎,你还没给我介绍呢。”
傅盛赶紧把手上的东西放在包厢内的一张小桌子上,然后给何向东介绍道:“来,我给你介绍一下,这是我公司的副总,叫吴学义。”
房间内的那个带着眼镜的中年男人,跟何向东握手,笑着说道:“何老师,你好。”
“你好。”何向东也赶紧跟他握手。
傅盛继续介绍:“这位是我们老吴的爱人,钱秀珍。”
“你好,何老师。”吴夫人跟何向东握手。
何向东也跟她握手见礼。
傅盛摸着房间内那个小孩子的脑袋瓜子,笑着说道:“至于这个小家伙叫吴家宝,他们吴家的宝贝疙瘩。”
吴家宝小朋友笑了,脸红扑扑的,看着何向东的眼泪非常明亮。
“何老师好。”吴家宝给何向东深鞠一躬。
何向东乐了:“哟,行这么大礼啊,我可没红包啊。”
吴家宝咬着嘴唇,憨憨地笑了。
傅盛再跟那一家三口说道:“何老师我就不用多介绍了,想来你们也都熟悉,这是我国著名的相声表演艺术家。”
何向东一挥手:“去你的吧。”
傅盛大笑两声,说道:“哎,行了行了,都坐都坐,今儿咱们是私人聚会,不用太拘着。”
众人依言落座。
何向东眉头挑了挑,他心中疑惑,今天这饭局有点意思啊,傅盛自己家人没带,反而带了他公司副总一家三口,这是什么路子啊?
第八百三十三章 掌掌眼
酒菜上的很快,都是南京当地的一些特色菜,还有一些特色小吃,人家外地人来了,就得拿当地特色招呼,人家来不就为了吃一新鲜么。
何向东是从北京来的,你再还给上两只北京烤鸭?这不就瞎胡闹么,人家在北京就能吃啊,何必来南京呢。
北京的烤鸭非常有名,南京也是一座吃鸭的城市,鸭子的各种做法都有,做的最多的就是盐水鸭,烤鸭反而吃的少一点。
盐水鸭更能代表这座城市的风味,六朝古都,江南水乡的温润,丰腴,还带着一丝高冷艳丽。
这就是南京。
酒桌上也是推杯换盏,何向东是不喝酒的,傅盛也知道,他就自己跟他的副总喝,何向东就喝一点白水就好了。
今天这个饭局有点怪异,何向东倒是也没多说什么,就等着他们自己把这层窗户纸给捅破。
傅盛是做文化公司的,跟环天传媒的业务有一定的重合,他们也接一点商演或者见面会之类的演出,向文社这一次的南京商演,南京当地的协办方就是他们公司,这也是何向东指定的。
他们除了做这类演出,自己还有剧场,他们的剧场比较杂,是个茶馆,这个茶馆也是傅盛自己开的,里面主营业务是卖茶,还有承接一些商务会谈。
老茶馆里面,也有说书的,也有说相声的,也有其他的一些曲艺,没有常驻的,串场的居多。
傅盛也会在这个茶馆里面说书,每周两次。
傅盛是把产业做开了,他铺的面很广,他就算做剧场不挣钱,但是他其他生意是挣钱的,能支持他把剧场做下去。
何向东的路子就窄一点了,他就是靠着向文社挣钱,靠向文社卖门票,做商演,从这里面赚钱,他是没有其他生意的。
当然,做电视节目,他也是有钱拿的。
何向东也有想把向文社产业链做大的想法,这也是为了提高收入和降低风险,不要把鸡蛋放在同一个篮子里的道理,他也是懂的。
等今年的全国巡演结束,向文社在北京的第三家分社也可以建立起来了,同时他也可以着手准备一下拓展产业链了。
酒桌上,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何向东也向傅盛请教了不少做生意的事情,傅盛也是不吝传授,副总老吴也时不时插上几句话,大家相谈甚欢。
吴家宝小朋友也很乖,一直老老实实坐在座位上吃饭,不吵不闹,也不多说话,就是时不时抬头看看,他明亮的眼睛一直在盯着何向东看。
再过半晌,大家都吃的差不多了。
傅盛让服务员撤了酒席,换上瓜果点心和茶水,他问何向东:“向文社是有一个相声研习社的是吧?”
何向东点头道:“是有一个的。”
傅盛又问:“这里面培训出来的学员都是拜你为师的吗?”
何向东回道:“那倒也不是,我们的研习社跟富连成是一样的,把他们教出来,拜我为师也可以,拜其他人也行,师父徒弟嘛,也得讲究眼缘不是。”
傅盛点点头:“是这个理儿,这里面都是学相声的吗,都是学相声的基本功吗?”
何向东道:“相声研习社可不就得教相声嘛,说学逗唱,包括其他的戏曲,曲艺,都有涉猎,也有教乐器的,学生多嘛,得因材施教。相声演员的肚就是杂货铺,要懂的多,会的多。”
傅盛道:“那你没有培养说书的弟子吗,你们张氏一枝儿找了传人了吗,还有王老爷子那一枝儿?”
这话一出,何向东还没怎么着,老吴那一家三口则是眼睛一亮,全都看着何向东,吴家宝小朋友更是紧紧盯着何向东,小脸都憋红了。
何向东好奇地看他们一眼,眉头微皱,回道:“说书这玩意儿不能跟说相声这样教,我也在看,看我们研习社里面有没有好苗子,要有好苗子,我也可能会收他们做我评书的徒弟。”
傅盛点点头,笑道:“这样啊,我倒是有个不错的好人选,想推荐给你。”
何向东笑眯眯看了吴家三口一眼,小吴同学都紧张地快要跳起来了,何向东哪里还会不明白啊,傅盛是在这儿等着他呢。
何向东也不戳破,就说道:“是嘛,那敢情好啊,那你得让我瞧瞧。”
傅盛招招手:“来,小宝,快给你何老师瞧瞧。”
吴家宝脸蛋红扑扑的,蹦蹦跳跳来到了傅盛身边,忐忑地看着何向东。
老吴两夫妻也在紧张看着何向东。
何向东笑道:“就是这孩子?”
傅盛摸着吴家宝的小脑袋,道:“对,老吴是我公司副总,这孩子从小就在我们茶馆里面长大,有时候放学了,都来这边写作业。我也经常在茶馆说书,孩子也爱听,一开始我也没往心里去,爱听也就爱听吧。”
“也就听了差不多一个月时间吧,有一回茶馆来了新客人,人家不知道前文书的情节,就随口问了一句,结果这小子就上去跟人吧说。嚯,好家伙,成本大套的水浒啊,他居然听一遍就给记住了,说的还真不错,那时候我真给吓一跳。”
闻言,何向东也很诧异地看了这孩子一眼,小吴很不好意思地笑了。
说书艺人跟别的行当艺人不一样,他们的学艺前期是以听为主,通常都是学徒在茶馆帮忙,听师父说书,得有这样一个艺术熏陶的氛围才行,听个几遍之后,自己记住了,会说了,这是第一步。
这也是打基础的步骤,等打完基础了,师父才会正式开始传授这里面的门道和技巧,等传授完了,也差不多就可以出师了。
是没有小孩子干说书这行的,小孩子说个相声是挺吃香的,观众一看很开心,孩子很可爱,他们愿意捧。
其他的行当,戏曲,其他曲艺,需要唱一类的,观众也愿意看小孩子,他们觉得小孩子很可爱。
唯独说书不行,一个七八岁的孩子坐在桌子前面,给人家讲奸情人命,牛鬼蛇神,杀人放火,观众不会喜欢听孩子说这个的。
比如水浒里面的西门庆和潘金莲,你让七八岁的孩子怎么跟人家说?
说书艺人是被人称为先生的,先生就是老师的意思,一个七八岁的孩子你给谁当老师?观众是不会信服你的。所以说书艺人至少得要成年了,才能开始说书。
小吴同学在茶馆里面仅仅只是听了一遍水浒,他就能给观众复述出来,傅盛还说这小子说的很不错,那就证明他是真有这个天分啊。
何向东看小吴同学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傅盛接着道:“我瞧见小宝的天赋不错,所以后来也就常常给他说这一些说书行的东西。我跟一些艺人交流的时候,也把他带在身边,这一来二去,他倒是也耳濡目染了不少。”
老艺人的交流对小学徒来说非常宝贵的财富,小学徒能经常听到这种东西,对他来说,真的是一生的财富。
傅盛道:“我倒是也跟他说过你,后来你走红了,广播里面也有你说的书,网上也有,碟片也有。这孩子听了之后就着了迷了,现在基本上每天都得听,不听都睡不着觉。”
“后来我一想,反正你现在也是开山收徒的,那不如就让这孩子去你那儿试试,看看能不能有幸拜你为师,对孩子来说,也是好事,毕竟你水平高,门户也好,也不会埋没孩子的天分。这么好的孩子,在我手上,我是真怕埋没了他呀。”
“我跟老吴两口子也都说过了,他们也不反对,他们也很宠孩子,孩子既然有这个天分,又有这个爱好,那他们就一定会支持。正好你这次来南京做商演,我就把这孩子带来给你瞧瞧了。”
傅盛看何向东笑道:“怎么样,老何,掌掌眼?”
第八百三十四章 天才
何向东是说今天这个饭局有点奇怪呢,原来傅盛是在给他推荐徒弟呢,难怪他把他副总一家三口都带来了。
何向东现在的相声徒弟有不少,但是评书徒弟还真没一个,主要是评书这行不好干,比说相声可难太多了。
相声十二门功课里面最难的就是单口相声,单口相声里面最难的就是说长篇单口。
何向东也很想收评书徒弟,张氏评书这一枝儿,就剩他一个传人了,他得开枝散叶啊。
还有王弥苇那一枝儿,他们这一枝儿比较变态,非绝世天才不传,而且一代只传一个人。
王老爷子年岁也高了,估摸着是没时间再培养传人了,这也得何向东帮他找传人,并且帮他教传人。
这都是事儿啊。
如果眼前这孩子真有说书的天分,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何向东坐在座位上没有动,就招招手道:“来,孩子,快过来。”
吴家宝小朋友依言过去,站在何向东面前。
何向东和颜悦色问道:“你学说书多久了啊?”
吴家宝脸红红的,他答道:“也没正式学过,都是听得多,傅老师有时候会跟我说一点。”
何向东点点头:“哦,那听了多久了。”
吴家宝道:“有三年多了。”
何向东讶异道:“年头不短了啊,你今年多大了啊?”
吴家宝回道:“我九岁。”
何向东道:“那七岁就开始听书了?”
吴家宝点点头说道:“是的。”
何向东又问:“那你现在都会说什么书呀?”
吴家宝道:“我会说三国,水浒,还会济公传,大八义和小八义,丑娘娘,九头案,皮裤胡同凶宅奇案,还有……还有好些都是你没说完的。傅老师说的书都是说完的,您说的书就没有一个是说完的。”
“哈哈……”何向东大笑起来,他刨的坑太多了,多的他自己都记不清了。
生书熟戏,听书得听新鲜的,是没有人愿意听第二遍老书的。说书先生要会的多,最好自己也要有很好的创作能力。
何向东会的很多,他自己也创作了很多,吴家宝小朋友后面说的那几个段子,很多都是何向东整理之后再创作的,但无一例外全都是他挖坑不填的。
何向东在北京有一个书场,叫听书轩,这是他跟评书门的人一起搞的,在书场里面说的书,何向东都是有头有尾的,在这里他是不刨坑的,但是在向文社小剧场里面是说的书,那就没有是他不刨坑的。
在书场里面说的是评书,在向文社小剧场里面说的是单口相声。评书和长篇的单口相声在艺术表现方面来看,并没有什么区别,可以说两者是一样的。
但是二者也有不同,那就是评书艺人一般不会挖坑不填,因为评书艺人卖艺都是找一个书场说书,一说就是一整年,所以一套书他能全都说完的。
但是单口相声不一样,相声演员是以说对口相声为主的,他们说单口通常都是摘一段儿说了,然后留一个扣子,他们好跟观众要钱,下回他们就不说单口了,还是说对口的。
所以说评书门里面的评书保存的还是比较完整的,因为艺人的传授和卖艺都是完整的。
单口相声里面的段子,残缺不全的就太多了,因为人家不会靠着说书吃饭的呀。
有的艺人自己创作了一段长篇单口,他隔着个七八年不说,他自己都给忘了,那还怎么往下传?
这就是艺术的特性。
何向东这些年挖坑埋了不少人了,连眼前这个小朋友都在里面呆着了。
何向东大笑了两声之后,对吴家宝说道:“来,来一段你最擅长的,说给我们听听。”
吴家宝脸蛋红扑扑的,扭头看着傅盛。
傅盛跟他说:“你何老师这是在考你呢,你可要好好表现一下啊。”
吴爸也说道:“小宝,不用紧张,好好说就行了,爸爸妈妈相信你可以的。”
吴妈也说:“儿子加油。”
何向东摸摸吴家宝的脑袋,说道:“不用紧张,把我们都当成你说书的观众就好了,你现在就是说书先生了。”
“嗯。”吴家宝用力点点头,然后在餐桌上另外找个位置,可以看着所有人的位置。
吴家宝坐好了,重重吐了几口气,小脸还是红扑扑的,但是心里却没有那么紧张了。
吴家宝微微一笑,清脆的稚嫩的声音便从他的嘴里出来了:“八月中秋白露,路上行人凄凉。小桥流水桂花香,日夜千思万想。心中不得宁静,清早览罢文章。十年寒苦在书房,方显才高……啪……志广。”
吴家宝用手拍了桌子,就当是拍醒木了。
何向东眉头一挑,这孩子的定场诗说的不错啊。定场诗虽然是诗,但是念定场诗跟背诗是不一样的,定场诗起到的是一个顶场压言的作用,所以念定场诗的节奏很讲究。
要让观众的注意力都集中在你身上,然后你还不能把人家给念烦了,要知道有些人是不喜欢听这种长诗的,你不只不能把人给弄烦了,还得让人喜欢,这是有难度的。
吴家宝小朋友念的定场诗虽说离上场说书还有很大的距离,但是就这个岁数而言,他能把定场诗说成这样,就已经很了不得了,已经足够让何向东眼前眼前一亮了。
念完了定场诗,吴家宝的小脸蛋已经不红了,他的情绪已经平复下来了,他笑着道:“今天我也算是被赶鸭子上架了,我都没怎么学过,都直接上台来说书了。”
何向东这回是真的讶异,这孩子在开书之前竟然在扯闲篇,这是在定场量活吗,天呐……
说书不是说艺人坐在台上,甩完醒木张嘴就开书的。
张嘴就开书的这种人是学徒。
真正的说书先生他是一定会跟现场观众闲聊一下的,这是需要定场量活的,他得知道现场观众来的是些什么人,他们爱听什么,情绪高不高,这都得量一下,好方便等会儿说。
另外扯闲篇也能拉近跟观众的距离,能让观众喜欢你接受你,好方便接下去的书说书,这跟相声里面的垫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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