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到板眼合适之时,马金山张嘴便唱道:“秋色凄凄,衰草离离。一望河桥,景物稀,斜阳涧下水流迟。”
“好……”观众的兴趣早就被这两人吊的高高的了,现在人家张嘴一唱,全场观众都在叫好。
评审团一众评审眼前纷纷一亮。
后台何向东脸色已经难看起来了,唿吸都沉重了不少。
台上演出还在继续,调子却换了,换成了黄鹂调,马金山又唱了一句:“碧云天,黄花地,西风起,北雁南飞,晓来时谁染霜林醉。”
时间有限,他们也就唱了两句,但是这两句唱的极有味道,而且效果出奇的好,观众的叫好声差点把房顶都给掀了。
评审团的大腕儿虽然也都很欣赏他们俩的演出,但是他们也没想到观众的反响居然这么好,当时就有不少大腕儿回头看了。
马三爷也露出了笑意,轻声道:“这两人不错,看样子是得到他们师父的真传了。”
尹爷有些诧异地看了马三爷一眼,他师父可不常夸人啊,能得到他夸奖可都不是什么等闲之辈啊。
侯三爷和石先生也在评审席上,他们也是评审团的成员,看到眼前这一幕,他们脸色当时就是一变,心中暗叫不妙。
台上有工作人员跑过来帮着把三弦和八角鼓拿下去了,两人再次在台上站好了。
马金山得意洋洋道:“怎么样,我这单弦唱的怎么样?”
田福堂点点头:“嗯,不错,一分钱能听八段了。”
马金山哈哈一乐:“管饭不?”
观众也在大笑着鼓掌,这两人把前面的包袱化用到这里来了,效果很好。
田福堂道:“管三餐呢,得,别说那没用的,就凭这个啊,你还是没有办法拿到牡丹奖。”
马金山不满道:“怎么还不行啊?”
田福堂道:“牡丹奖是全国最高级别的曲艺类奖项,你就会一个单弦哪里能拿得下啊。”
马金山皱眉道:“那怎么办呀?”
田福堂道:“这曲艺要说好听呀,还得说咱们北京琴书。”
评审团众人眼睛纷纷一亮,这个他们也会?
马金山立刻拍着胸脯道:“这个没问题啊,这个我会啊。”
田福堂好整以暇地看着他:“那你给我们来一个呗。”
马金山鸡贼一笑:“我会唱是不假,可是没乐器啊。”
田福堂哈哈一笑:“早就料到你有这招了,哈哈,来人上乐器。”
……
“要说这好听啊,还得说咱们的西河大鼓。”
“没大鼓啊。”
“来人,上西河大鼓。”
……
“我觉得吧,咱们的河南坠子好听。”
“额……”
“闭嘴,来人上坠子。”
……
何向东在后台听得头皮都麻起来了,这才多大一会儿啊,台上已经换了五六种曲种了,而且人家都是带着乐器上去表演的。
都说像不像三分样,相声演员学唱一般只是唱几句有个味道就好了,这两人,好家伙,都能跟人家专业演员比拼了。
以何向东的阅自然能看得出来他们的这个段子是改编自传统相声段子《杂学唱》,杂学唱的包涵很广,可以以戏曲为主,也可以曲艺为主,当然以流行歌曲也是可以的。
这两人的杂学唱很显然填充的是曲艺,但是他们的曲艺可真是了不得了,在台上拿着各种曲种的乐器在台上吹拉弹唱,这个难度就大了,当然观赏性也更高了。
而且这两人并不是干巴巴地展示自己的曲艺修养,他们的包袱和情节设置的也非常到位,这段相声充满了趣味性,观众席上是笑声阵阵,他们的曲艺展示更是让全场所有人都惊艳了。
何向东在上场门那里能很清晰地听见观众的反应,越听他的心中越是发凉,这两人果然是隐藏实力,可是连他自己都没有想到这两人居然这么厉害。
评审席的一众大腕儿都惊呆了,严亮嘴巴张的老大,都能塞进拳头了。相声演员的肚子是杂货铺,什么都要懂,什么都要会,可是人家这不是杂货铺啊,人家是古董店,每一样东西都是一件宝贝啊。
马三爷点头不已,脸上漾起来笑意。
尹爷也是微笑不止。
楚城不在评审团里面,但他也来看节目了,看到这一幕,他深深一叹,摇了摇头。
侯三爷和石先生两人听到现在也都听傻了,两人对视一眼,他们从对方眼睛里面都看到了惊艳和遗憾之色。
何向东准备的决赛节目还是他复赛的《卖五器》,他的改动确实让卖五器又往上翻了一个台阶,张宝库老爷子还盛赞从此世间再无卖五器。
可是卖五器主攻的是贯口,这个形式太单一了,而人家却已经拿着乐器展示了好几种曲艺了,相比之下,何向东的卖五器就要黯然失色了。
侯三爷和石先生相视苦笑,微微摇了摇头。不过两人也没有太担心,相声至少是有两个名额的,就算被这两个人拿走一个,何向东和薛果也还是有机会的。
所有人都认为何向东输定了,新卖五器和人家这个比起来的确没有赢面。
听到这里,何向东已经不准备再听下去了,他咬咬牙,眼神中透露出疯狂的味道。
虽然相声在牡丹奖里面至少会占到两个名额,可是谁敢保证最后一个名额会落在自己头上,谁敢保证不发生意外?
上次初试的时候,他和薛果不就差点没进复试嘛,谁敢保证这种情况不会再发生。
赌运气?
何向东最不信的就是运气,他是一定要靠着自己去争取机会的。(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五章 临场换节目
“什么?现在换节目?”比试现场副导演听到这个消息之后头都要炸了。
这边是有两个导演组的,一个是负责现场舞台演出的导演,还有一个是电视台那边过来的摄制组里面有导演,也就是王子晨。
何向东对他点头说道:“没错,我现在就要换。”
副导演眉头都拧成一个大疙瘩了,他整个人都要不好了,他导演这种舞台晚会也有年头了,也经过有演员临时说要换节目的,但是也没谁这都要上场了才换的啊。
人家最晚都是前一天说的,那时候都已经够呛了,因为还要彩排熟悉舞台干嘛的,时间都不一定能够,好家伙,你们马上要上场了,才说要换节目,这不是操蛋嘛。
副导演是个挺稳重的中年,他稍稍沉默了一会儿,皱着眉头沉声说道:“你们这都马上要上场了,现在怎么换节目啊?你们压根都没有排练的时间啊?”
何向东飞快解释道:“这个节目我们私底下已经排过了,已经很熟悉了,随时可以上场。”
副导演道:“你们私底下可能是排练过,但是这个舞台是新的,你们一次都没上去彩排过啊,这样太冒险了。”
因为时间确实不多了,何向东内心也焦急起来了,也没工夫再和副导演扯皮了:“说相声的不需要彩排,活儿是熟在心里的,哪里不是舞台?您要相信我们的专业水平。”
薛果就在何向东身边站着,一言不发,因为他到现在都没弄懂到底发生了什么,何向东刚到后台就拉着他找到了副导演说要换节目。
薛果到现在都还是一头雾水的呢,但是出于对何向东的信任,他还是选择了信任何向东的决定。
副导演眉头皱的更厉害了,他神色严肃郑重说道:“这可是你们牡丹奖的决赛啊,你可想好了。”
何向东果断点头道:“我们自己一力承担所有后果。”
副导演深深看了何向东一眼,点头说道:“好,我去请示一下上面。”
“多谢。”何向东应道。
副导演便匆匆跑开了,这也幸好是比赛,演员的自主权是比较大的,要是台晚会,谁敢提出这样的要求,他早就一句话给人家喷回去了。
他虽然答应了何向东的请求,但是他的内心还是对这个年轻人挺失望的,临场换节目,搞什么鬼,踏踏实实把原先排好的节目表演出来不好吗?
“好高骛远,心态浮躁,别到时候拿上台的节目还不如你们原来的,到时候可别哭。”副导演这般想着,脚下步子又快了几分。
……
见副导演都走了,薛果才问道:“现在你可以告诉我到底发生了什么吧?”
他们前面聊天的地方是在后台演员化妆间外面的过道上,何向东的目光也一直是呆呆注视着前方的,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反正他是没有听见薛果的问话。
薛果翻了个白眼,得,这位又魂游天外了。
“哎,丁锦洋。”何向东突然大喊了一声。
薛果当时就给吓了一跳,也不知道这位魂游天外的家伙怎么突然又活过来了。
丁锦洋正扛着一根话筒架子呢,听到了有人叫自己,他扭头一看,眼睛当时就是一亮,立马快步走了过来:“哎,你们俩在这儿干嘛呢,不是准备上场嘛。”
薛果道:“我们到过道上吹吹风,你怎么在这儿啊?”
丁锦洋笑道:“吹哪门子风啊,我在这儿帮忙呢。”
见这俩人又要聊起来了,何向东赶忙攥着丁锦洋的手把他拉到自己身边来,急切说道:“丁儿啊,哥哥有事求你啊。”
丁锦洋脸色都变了,急忙摆手道:“我可没钱啊。”
何向东都快火烧眉毛了,这王八蛋还有心思在这儿逗闷子,他强忍着掐死这混蛋的心思,急忙说道:“我们临时换了节目了,现在出了点小问题,需要你的帮忙。”
丁锦洋先是一愣,然后瞬间兴奋起来了:“是不是打算来个群口的,这事儿我行啊。”
“不是。”何向东把丁锦洋拉倒自己身边,他嘴巴贴在了丁锦洋耳边说了几句悄悄话。
“啊?”丁锦洋听完之后脸色都变了,声音更是变了好几调儿。
何向东道:“我们俩能不能拿下牡丹奖可就全看你了,咱们单位能不能挣下这个荣誉也全都看你了。”
丁锦洋都快哭了:“不是,我的亲哥啊,这事儿也太大了吧,我这儿小胳膊小腿儿的,我这……万一出事儿,我这吃不消啊。”
何向东紧紧攥住丁锦洋的手:“拜托了,兄弟,我们这儿都快火烧眉毛了,你就帮我这一次,我何向东承你一辈子的人情。”
丁锦洋咬咬牙,进行了激烈的思想斗争,何向东也是提着心看着他的,他自己也知道自己的这个要求确实有点太难为人家了,但是现在真的没什么好办法了。
最后,丁锦洋一咬牙一跺脚道:“行了,别说人情不人情了,不说别的,就冲咱们这交情,这忙我一定帮。”
何向东感激地眼泪都要下来了:“好,大恩不言谢,你可得抓紧时间了,一定要在二十分钟之内弄完了。”
“成,你瞧我的吧。”丁锦洋应了一声,急匆匆就往外面冲出去了,就跟脱缰的野狗似得。
薛果更闹不清楚了,他拉着何向东问道:“不是,你到底搞什么鬼啊?你让丁锦洋干嘛去了?”
何向东把事情原委和薛果一说,薛果也傻眼了,喉咙发出一声高八度的怪叫:“啊?”
何向东沉沉吐了一口气:“现在也没时间多说了,我们赶紧把活儿对一下,等会儿上台还是以现挂为主。”
要是一般演员听到整场演出都是现挂为主,脑袋早就炸了,薛果以前也得炸,自从他和何向东搭档之后,他算是给锻炼出来,给这位做捧哏比去非洲当个皇上还累。
何向东伸手抓着薛果的肩膀,目光沉凝盯着薛果,沉声道:“兄弟,这次咱俩可要玩个大的了。”
薛果重重点头:“放心,没毛病。”(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六章 何向东哭了
“师父,您身体还行吗?要不要休息一下?”尹爷关切地问道。
马三爷微笑着摇摇头:“我不是一直在坐着休息嘛。”
尹爷又问道:“那您要不要去趟厕所什么的?”
马三爷道:“我不用,你不用管我,安心看比赛就好,接下来是哪两位啊?”
尹爷看了一下眼前的节目单:“哦,接下来就是那个《新卖五器》,这俩小伙子改的愣是可以啊,我也看了他们上次比赛的录像了,很不错。”
马三爷道:“哦,我倒是听人给我念叨过,但是也没看见录像,这回正好可以开开眼了,看看这新卖五器在这俩人嘴里说的到底怎么样?诶,对了,这俩人谁徒弟啊?”
马三爷现在身体不好,常年都在疗养院里面呆着,基本不管外面的事情了,对这次牡丹奖的选手的情况也不太了解。
尹爷和他说道:“这个呀,量活儿的那个是富宽的徒弟,叫薛果。逗哏的那个叫何向东,他师父……嗯……”
“方文岐。”
尹爷道:“诶,对,就是这个,师父您认识方文岐?”
马三爷微微颔首:“早年间见过几次,那可是个倔性子的人啊,何向东……呵呵……小家伙……”
尹爷略微诧异地看了自己师父一眼,然后又疑惑地看着台上。
尹爷和方文岐其实差不多是同时代的人,只不过两人没交情,当年方文岐退出曲艺团的事情在圈内还是闹得挺大的,只是几十年过去了,知情人也变得不知情了。
侯三爷和石先生也知道何向东和薛果立马就要出来了,两人心中稍稍沉重了一些,他们的新卖五器想超越马金山那一对是不可能了,但是只要好好表现,还是有机会争下另外一个名额的。
“加油啊。”楚城在观众席上紧紧握着自己的双手给他们默默打气。
严亮在评委席上目光沉沉,他是一个有私心的人,只要有机会他肯定是会自己家孩子先上的,至于会不会损害到别人的利益他就不管了。但是他也是一个有公心的人,他是一个小人,但却并不是一个纯粹的小人,所以他对何向东还是欣赏居多的。
主持人出来报幕了:“好,下面请您欣赏相声《说学逗唱》,表演者何向东、薛果。”
观众席上一切正常。
评审团一众评审齐齐一愣,节目单上不是写着《新卖五器》吗?这儿怎么给改了?
马三爷也扭头看着尹爷。
尹爷赶紧拿起节目单一看,没错啊,就是新卖五器啊。
侯三爷、石先生还有严亮都愣住了。
连坐在观众席上的楚城也傻眼了。
《说学逗唱》严格来说并不是个正经的相声名字,这个是可以泛指一切相声段子的名字的。
比如两个说相声的临时熘熘活儿,随便现挂几句,摘几个小段儿说了,但是这样的小段儿通常是没有名字的。
但是在录制电视节目的时候,制作单位会要求你给出一个名字来,他们后期做上去好播出。
这时候《说学逗唱》的名字就可以用了。
但是通常成本大套的段子都有名字,就算是新写出来的段子演员一般也会给起一个名字的,但是这里怎么冒出来一个说学逗唱了。
懂行的人都很疑惑。
说话间,何向东和薛果也走出来了,观众席上一片安静,这两人也没有名气,出来的时候一点反响都没有。
台下摄制组的王子晨倒是一愣,他认识这两人,他第一次带队外拍的时候就是拍文工团的西线慰问演出,他还把这两人的相声剪了一点放到节目里面。
“诶,这两人叫什么名字来着?”王子晨皱着眉头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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