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声是起源于北京,在天津发展兴盛的,它一直是一门北方的艺术。当年相声前辈万人迷曾经去上海表演过,可惜效果很差,主要就是因为语言不通,所以相声一直没有什么南方市场。
新中国成立之后,全国推广普通话,这让相声有了往全国发展的根基,而这里面先驱之一就是江南旗张永爷,张永爷建国后一直在南方传播和发展相声事业,成效斐然,为相声事业做出了巨大贡献,所以才会被同行称为是江南旗。
何向东听到这个名字也是颇多感慨,他上一次见到张永爷的时候还是在两年前,那时候是去天津录传统相声集锦,老爷子挺看重他的,还传了他一段快失传的单口相声《张双喜捉妖》。
何向东后来还凭借着这段相声赢得了王弥苇老爷子的青睐,成为了人家单口相声的传人,因缘际会啊,真是妙不可言。
说来也惭愧,两年过去了,何向东也没去南京拜访过老爷子,真是不该啊,老爷子对自己有半师之恩啊。
侯三爷继续说:“这两人的水平很不错,可以看出来他们的基本功很扎实,既然是江南旗的传人那他们的柳活儿肯定也是相当出色的,这可是劲敌啊。”
这两人年纪都有点大了,看起来都差不多有四十岁了,年纪大了活路也很稳重,两人说起相声来不紧不慢,状态非常放松,抖起包袱来轻松自在,但效果极佳。
逗哏的马金山梳着一个大背头,脸很瘦看起来很精明。捧哏的田福堂胖胖乎乎的,看起来很老实,这两人往台上一站,一个精明一个老实,相反相衬,看起来非常有意思,没说话就让人有些想笑了。
房间几人默默把这两人的节目看完了,众人心头略沉,这两人看起来很有几分火候啊。
何向东眉头紧皱,也不知道在思索什么。
楚城见到何向东这样,微微一笑,出声宽慰道:“你也别太担心,这两人水平是不错,但是你们也不差啊,我看轮到柳活儿他们可不一定能比得过你。而且他们的相声本子比不过你,你看你上次的卖五器多好啊,你就拿这个卖五器去,我看准能拿下一个名额来。”
侯三爷也道:“是啊,咱们要在战略上藐视敌人,在战术上重视敌人。不用太紧张,把你们最好的状态拿出来,你们肯定可以的。”
薛果也露出了释怀的笑容。
何向东点了点头,但是皱着的眉头还是没有松开,他看了看电视上面的那两人,按理说他和薛果两人应该是能胜过他们的,他们的新改的卖五器可是得到了行内前辈的一致好评的,可是不知道为什么他心里这根弦始终松不下来。
终于到了决赛那天了,这次换了一个大剧场,美都大剧院,这里面坐满了能坐八百人,票也早早就都送出去了,广告也打了好几天了。
决赛那天是周六还是在晚上,所以观众来的很多,观众席上都坐满了,北京城各大媒体也都过来报道了,北京电视台的文艺频道的摄像机早早地就架好了。
这次来的导演是个年轻人,还真不是外人,就是王子晨。去年文工团西线大型文艺汇演开始的那一站请的电视台摄制组的导演就是他,没想到这次牡丹奖决赛的摄制组导演还是他,看来这小子混的不错啊。
剧场里面的工作人员前面后面都在紧张忙碌着,安排观众入座,迎接大腕评审入场,安排演员候场等待,包括安排各大媒体记者的采访,事情特别多,这帮工作人员都快忙疯了。
这次决赛的评审也来了一位特别重量级的人物,这人是一位干瘦清癯老者,脸上带着一丝不正常的病态,看起来身体不怎么好。
这位爷进来的时候都是有好多人在他旁边搀着的,在细看那些搀着的人可都不是什么工作人员,这些人全都是相声界里面鼎鼎有名的大腕儿。
能有这种待遇的自然也不是什么等闲之辈,他就是相声界的泰山北斗现在相声界辈分最高的寿字辈的老前辈马三爷。
这次牡丹奖决赛,这位相声泰斗终于出动了。
……
后台也一直在紧张准备着,化妆穿衣服什么的,都在忙着,因为决赛了,曲协也终于肯花钱了,这次一共请了五个化妆师过来。
要知道这里的演员也不过才十六个人啊,等于说是差不多三个人用一个化妆师,这就已经很奢侈了。上次复试的时候,好几十号人用三个化妆师,化妆师差点没累哭了。
趁着还有点休息的时间,何向东觉得应该过去打个招唿,知道人家的来和师承再不过去就有点不合适了。
何向东便起身走到了马金山和田福堂身边,抱拳笑着道:“是马师叔和田师叔吧,我是何向东,见过二位。”
微微一个鞠躬。
两人抬头看着何向东,马金山笑了出来:“哦,你就是何向东吧,我听我们先生说过你,老头儿挺看好你的。”
何向东赶忙客气道:“张永爷过奖了,上次天津一别已经两年过去了,张永爷身体可好?”
田福堂应话了,他脸胖胖的笑起来就跟弥勒佛似得:“一切都好,你呀有时间就去南京看看老头儿,老头儿在教导晚辈的时候还常常拿你做榜样呢。”
马金山开着玩笑:“别老舍不得那点车费,实在不行你就走水路,从一路游到南京去。”
何向东摸着自己的大肚子,也开玩笑道:“我倒是无所谓,我就怕我跳下去把河水都给满出来,那就不合适了。”
“哈哈哈……”几人都在笑,相谈甚欢。
决赛已经正式开始了,演员们一个个都被叫上场了,霍明德和湖南那两位也都上去了,但是何向东却一直和马金山他们聊天,看似是在聊天,其实也暗暗存了几分试探的心思。
不知道为何,何向东老是觉得自己这心里没着没落的。
终于轮到马金山他们上场了,马金山对何向东道:“我们哥俩先上了,等会演完了咱们再聚。”
何向东站起身来,客气道:“一定一定,等会儿我请二位吃饭。”
“好。”马金山答应了一声,然后和田福堂两人对视一笑。
就是这样笑容却让何向东心里更加没底了,他呆呆看着两人谈笑风生离去的背影,眉头紧锁。
薛果走到何向东身边,问道:“东子,你怎么了,东子?东子!”
薛果提高声音喝了一声,又推了何向东一把,何向东这才反应过来。
“你怎么了?”薛果又问了一声。
何向东目光一直凝聚在门口:“不行,我老是觉得心里没底,我去上场门看一下,你等我一下。”
说完他便急匆匆跑了出去,留下薛果一人愣在当场。
(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三章 对手隐藏的大招
何向东从来不是一个唯心主义者,也不相信那些虚无缥缈的东西,像礼敬祖师爷祭拜门神财神这种事,他都是当做传统习俗来做的,但若说是有多相信,那也是没有的。
他在江湖上混了这么多年了,遇到的难处和困境多了去了,有哪一次是靠神魔鬼怪来帮着解决的,不都是自己卯着头皮跟人家斗智斗勇嘛。
子不语怪力乱神。
但是今天何向东心里也不知道为何就是如此得不安,他连坐都坐不住了,总觉得自己心里发慌的厉害,隐隐约约觉得有事情要发生一样。
这不是那种对天灾**的臆想,而是一个优秀的相声艺人对同行艺人的艺术水平的天生敏感。就像一个武功高手的第六感能分辨出来他的对手能不能给自己造成威胁,何向东的感觉就是如此。
他的不安来自于对马金山他们的实力的不确信,他们的复试的录像何向东看过很多次,但他总觉得这两人隐藏实力了。
前面何向东过来的目的也不仅仅是为了打招唿,也有摸一摸这两人底细的心思,可惜这里还没聊多久,他们就要上台了,何向东也没弄出个所以然来。
马金山和田福堂两人离去时最后的那相视一笑算是把何向东心里的不安彻底激发出来,后台他是待不住了,他必须要去看看这两人的表演才会安心。
人家前脚刚走,何向东后脚立马就跟上去了,等那两人上台之后,何向东就在靠近上场门的地方听着他们说相声,这个剧场的舞台设置有问题,上场门是看不到演员表演的,但是能听到音响的声音和观众的反馈,这对何向东来说就已经足够了。
马金山和田福堂这两位来自南方的相声艺人施施然一前一后走到台上去,两人一胖一瘦,一机灵一憨厚,两人往台上一站还没有说话就喜感十足了,就有许多观众忍不住露出了笑意。
这其实就是台缘。
“相声演员马金山。”
“相声演员田福堂。”
“上台鞠躬。”
掌声响起。
上场门的何向东眉头紧皱,非常认真地听着台上两人的相声。
评审团那边的相声名家尹爷就坐在马三爷旁边,他是马三爷的徒弟,也是这次牡丹奖相声决赛的评委。
他对马三爷说道:“师父,这两人是江南旗张永爷的徒弟,一直在南方那边说相声,在南方那一块还是很有名气的。”
马三爷身体也不好,脸上染着病态,事实上这时候他已经染上膀胱癌了,只是还没有查出来罢了,他看着台上的两人,微微颔首:“哦,是小张麻子的徒弟啊。”
“嘿嘿……是啊。”尹爷干笑两声。
相声界有两位张麻子,一位是相声八德之一的张德全先生,人称张麻子。相声八德里面其他艺人也有外号,比如马三爷的师父周德山先生,人家外号就叫周蛤蟆。
还有裕德龙先生外号叫瞪眼玉子,因为他眼珠子特别大,瞪起来很吓人,他也是德字辈相声艺人的大师兄,是那一代相声一门的门长。
还有万人迷李德先生,他这个万人迷的外号是继承来的,他的祖父也是说相声的,当年人称万人迷,李德说了相声之后,观众送他外号叫做小万人迷,等他祖父去世之后,他才继承万人迷这个外号的。
相声艺人的外号有好听的有难听的也有好玩的,但只要是观众送的,人家就会乐于收下,这是观众对艺人的认可,他们凭借这个外号还更能响了腕儿呢。
那个时代的相声艺人很洒脱,也善于自嘲,那个时代也是相声最蓬勃发展的时代,名家辈出,波澜壮阔。
第二个小张麻子就是张永爷了,其实这还真不是骂人的话,从另外的意义上来说这是一种夸奖,你一个后生晚辈被同行同业用相声八德前辈的外号来称唿,这难道不是一种认同和赞许?
马三爷继续絮叨说道:“有日子没见小张麻子了,也不知道他怎么样了,他这俩徒弟水平怎么样啊?”
尹爷笑道:“师父,您给掌掌眼?”
“嗯,小张麻子派来参加牡丹奖的徒弟,那水平当然是错不了的,就看看这两人有他们师父几分火候了。”马三爷又说了一句。
马金山道:“这要说咱们好听的呀,还是要数咱们曲艺里面的单弦。”
田福堂捧道:“哦,那您给我们来两句听听呗。”
马金山摆摆手一笑:“这可来不了。”
“怎么了?”
马金山解释道:“咱们这儿缺乐器呢,这怎么来?”
田福堂没好气道:“我看你呀根本就是不会,你纯粹就是猪鼻子插大葱,装相呢。”
马金山也怒了,撸着袖子道:“嘿,我今天还就让你小刀拉屁股。”
田福堂捧道:“这怎么说?”
马金山道:“我今天让你开开眼,我今天。”
“嘿。您也甭说这俏皮话,你不是嫌没有乐器吗,我有,来人,拿个三弦上来。”田福堂冲着后面招收。
马金山惊奇道:“哟呵,还真有料啊,来吧,弹给我听听。”
田福堂也不含煳,坐在椅子上,手上带着天鹅骨的指甲,三弦的弦比较硬,不戴假指甲手指很容易受伤。
田福堂坐定之后,手指轻弹,三弦悠扬的旋律就飘扬了出来。何向东在后台听得真真切切的,这位弹了至少十年的三弦,功夫不浅啊。
观众也是鼓掌连连大声叫好,其实并不是传统艺术失去了魅力,很多时候也是因为现代人太浮躁了,欣赏传统艺术必须要心静,沉不下心来自然会觉得传统艺术索然无趣了。
现在勐然间听到了田福堂弹的三弦,全场观众眼睛齐齐一亮,全都被吸引了。
评审团的评委也点头不已。
摄制组的导演王子晨也在耳机里面大声喊道:“二号机拍弹三弦那人,给他手指一个特写,然后慢慢拉远。”
马金山在台上开着玩笑:“哟,谈的不错嘛,这种水平,我们小区门口一分钱听七段儿,人家还管饭呢。”
田福堂停了三弦,骂道:“去,你还唱不唱了,我弦都给你配好了,你还想干嘛?”
马金山笑了:“还着急了,我这儿还差着一个八角鼓呢。”
田福堂似笑非笑道:“我就知道你要这么说,早就给你准备好了,来个人,把八角鼓拿上来。”
马金山豁然转头,傻眼了。
全场观众见状,哈哈大笑,起哄声连连。
马金山把八角鼓拿在手上来回翻弄,他傻了眼了。
“噫……”全场观众起哄。
马金山看着观众,也生气了,一撸袖子道:“你们以为我真不会啊?”
“是……”观众搭腔。
马金山冲着田福堂一挥手:“来,弦起,咱们来一段《秋景》。”
马金山刚一开嗓,何向东的脸色就变得难看起来了。(未完待续。。)
第四百六十四章 下了一个疯狂的决定
单弦最初的表演的乐器就只有一把三弦,一人弹弦,一人演唱,所以叫做三弦。
后来随着时间的发展,到了清朝后期就又多了一个乐器八角鼓。这个八角鼓是满人大力推广的,这也当时官方指定的乐器,所以单弦也有另外一个名称叫做八角鼓。
八角鼓在清末的时候可谓是盛行一时,那时候北京城里面不事生产的旗籍票友没有事情干,就成天唱八角鼓,在各大官人府邸献唱联络感情,所以八角鼓也带上了一点官方的贵气,民间也有八角鼓艺人,这门艺术在北京还是比较流行的,出了北京就比较一般了。
八角鼓的象征意义大于实际意义,它一共有八个角,象征着满族八旗;角与角之间有三个小铜片,这是可以发出声音的,摇鼓的时候铜片碰撞会发出声音来,类似于乐器小镲。
小铜片拢共有二十四块,象征着满汉蒙八旗二十四固山;鼓下坠有一对杏黄色的丝线穗,象征着“麦秀双穗,五谷丰登”,统治者用这个乐器来宣扬大清盛世。
台上的马金山和田福堂就在唱单弦,而且还不是简简单单地学唱两句,都说相声演员像不像三分样,可这两人却是直接拿着乐器上去的,这可比学唱两句难多了。
就像唱流行歌曲,哼哼两句谁都会,要让你拿着吉他在舞台上一边弹一边唱,有几个人会?
流行歌曲、吉他都是简单易学的东西,传统曲艺多难学啊,要不是真有几分本事,他们还真不敢如此做,都是艺高胆大之人啊。
三弦悠扬的旋律从田福堂的指尖飘扬了起来,马金山击打着八角鼓,八角鼓的作用就类似于大鼓艺术里面的板。
待到板眼合适之时,马金山张嘴便唱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