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城看着何向东微微一笑,也没有多说话就道:“六号,请开始你们的表演。”
何向东道:“好。”
相声其实非常简单,有没有这身大褂都是一样说的,有没有桌子也都是一样的,以前老艺人撂地的时候都是站在人堆里面的,也没见他们讲究什么。
只不过现在有条件了才会去讲究穿着讲究道具,讲究演员站的位置和角度,当然这也是为了给观众更好的感受,也是对观众负责。
何向东和薛果微笑看着面前几位评委,何向东道:“相声演员何向东。”
薛果:“相声演员薛果。”
两人齐声道:“向观众致敬。”
深深一鞠躬。
面前几人非常冷漠地看着他们,没有一点表示。
何向东和薛果也并没有把眼前这几个人当做是什么相声界的大腕儿,自己也不是来比试考核的,眼前这几人就是最普通的观众罢了,是自己说相声要逗乐的对象。
何向东开始很放松地说起了相声:“今儿我们到这儿来是说相声来了。”
“没错。”薛果应了一声。
何向东道:“这说相声啊,学问低了可来不了。”
“哦,是吗?”
何向东点点头道:“对呀,相声演员拼到最后拼的都是学问,咱们的四门功课说学逗唱,学问浅的可来不了。咱们说相声的得有学问,像我们面前坐着的这几位老师学问就很深。”
那几人还是很冷漠地看着何向东,眼睛中带着审视的味道,也就楚城一个人脸上还带着点笑意,算是给何向东一点回应了。
其实这样的相声是最难说的,比在央视春晚的审查组面前还要难说,因为坐在你面前的全都是相声界的大腕儿。
这些人都是吃过见过的,他们干这一行都多少年了,什么样的相声没见过啊,你说的包袱想逗笑观众很容易,但是想逗笑这些同行大腕儿就太难了。
很多演员没表演多久就开始心慌了,因为人家根本不笑啊,还都一直很冷漠地看着你,一般演员没几分钟自己心里就要开始发憷了。
也幸好何向东是从地上混起来的人物,完全不憷场面,薛果也是艺高人胆大,也压得住场子,不然这两人就得当场露怯。
薛果捧了一句:“这是肯定的,这几位老师的水平自然是不用说的。”
何向东道:“除了眼前这几位老师,相声界还有一个人的学问非常高。”
薛果好奇问道:“谁呀?”
何向东一拍胸脯,很不好意思道:“就是我呀。”
薛果看着他好整以暇地笑笑:“呵呵,您呀,那您是学高?”
何向东摇头:“没上过学。”
薛果又问:“那您是看了很多书,自学成才?”
何向东又摇头:“不爱看书。”
薛果皱着眉头:“这就奇怪了,那您是怎么靠什么变得有学问的?”
何向东道:“靠不要脸。”
非常传统的三翻四抖,先铺垫了两下,在第三下的时候何向东开始抖包袱了,可惜面前几人没有一个笑的。
饶是何向东已经有心理准备了,但是见到这场景他心里还是咯噔一下,在行家面前的相声真心不好说啊。
严亮翻翻手上的材料,他材料上写着每一组的节目单,他一个个数下去,待看到第六组的时候,他目光当时就是一凝。(未完待续。。)
第四百二十八章 八大吉祥
那张节目单上赫然印着四个大字“八大吉祥”。
这段相声是一段非常传统的相声,同时又是一段典型的文哏类相声。文哏类相声是很不好说的,相声里面有皮薄和皮厚之说,皮薄的就是容易响包袱的,像《学聋哑》之类的就容易把观众逗乐。而文哏类就全都是皮厚了,这玩意特别吃功夫,而且不好笑。
相声是一门使人笑的艺术,但相声也不单纯是一门笑的艺术,它的内涵很宽广,可能这段相声一个包袱都没有,但它也是相声。
何向东没有选择皮薄的相声,在内行面前讨那种巧没有意思,人家都是吃过见过的,想逗笑他们太难了。
所以何向东就选择了这段文哏类相声,他想展示自己作为一个相声艺人的真正功底,他相信眼前这些大腕是有这个眼光能看出来的。
相声四门功课说学逗唱,里面最具观赏性的就是学和唱,学个叫卖口技唱曲什么,观众一看这人嗓子真好,真厉害,很佩服,觉得自己这票钱花的值了。
但是说学逗唱是说排在第一位的,任何一段相声,就算是腿子活儿,那也是说排在第一位的。这是最吃功夫的,但却是最不容易见功夫的。
说话谁都不会啊,就算台上的演员说话的能力再好,下面看着的观众也不会有什么感觉,这就是文哏类节目不太吃香的原因。
但是放在同行眼里这却是考验演员水平的一把量尺,听完你使的这一段活儿,所有人心里都有数了。
何向东说学逗唱样样都行,园子里面的顾柏墨是文哏巨匠,但其实何向东的文哏水平并不弱于他,只是他平时很少说这种类型的罢了。
薛果道:“既然您说您有学问,那我就来考考您。”
何向东点点头道:“行啊,那您出题吧。”
薛果道:“咱们就说八个字。”
何向东问道:“那八个字?”
薛果:“天、桃、林、海、灯、连、香、八。”
何向东淡然一笑,自信满满道:“这个简单,天桃林海灯……”
薛果赶紧拦他:“您等会,您等会。”
何向东还跟他说道:“这个多简单,甭说正的,倒的我都能来你信不?”
薛果没好气道:“废话,不是这样说的。”
何向东问道:“那是怎么样的?”
薛果道:“我们每一个字都得打头说,然后说的句子还得涉及三位古人,这三位古人都得是一个朝代的,要谁问谁上哪儿去,最后一个字还得跟咱们说的第一个字吻合。”
何向东仰头微微一思索,手一伸,道:“那您先给我们来一句尝尝呗。”
薛果应了一声:“好,我先来一句啊,第一个字是天。一大念个天,一子和大字组合在一起就是天了,一大念个天,鲁肃问孙权。”
何向东马上接了一句:“问什么?”
薛果朗声道:“关羽哪里去?”
何向东又接道:“哪里去了?”
薛果道:“麦城宾了天。”
何向东给他重复了一句:“一大念个天,鲁肃问孙权,关羽哪里去,麦城宾了天。三国,关羽败走麦城,嗯,好段儿。”
这就是文哏类相声,这几句最后一个字都是合辙押韵的,别以为相声里面全都是脏哏臭哏,相声要是文起来能文到你吐血。
以前相声艺人大部分都是幼儿失学,连自己名字都不会写,但也就是这帮人却能把台下的大学教授给唬住,靠的就是艺人的本事。
不只是相声艺人,张阔如是说书的,他是识字的,而且懂得知识也比较多,但是也仅限于此。
建国后,以前的老书目好多不让说了,那时候张阔如就主动改编了几本苏联的着作,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之类的,他当时就拿着一个小凳子到北京城里面各个大学里面去说评书。
后来演变成只要张阔如一动身,半个北京城的大学教授都动起来了,这帮人还全都是文学院的,他们全都拿着小本子在台下乖乖听张阔如说书,还很认真地写笔记。
张阔如文化再高,能高的过这么多文学院的教授吗?可是他却一个人就把这么多人都给唬住了,这就是艺人的水平。没有三两金,你以为金口银舌的名头是人家要饭要来的啊?
听到这里了,面前几个评委心里都暗自点头,他们都是相声大腕儿,这点眼力见儿还是有的,这两个年轻人的水平很不错了,是有功夫的人。
楚城是一直对何向东和薛果两个人都很友好的,现在看见他们说的相声,他也是点头不已,这两个孩子真不愧是年轻一辈的最强者,相声说的真不赖。
严亮面上表情没变,只是眼神微微动了动,但其实他的心里是很震撼的,远比上次春晚演出还要震撼。
他看见过何向东他们的演出,说实话各种尺寸都拿捏得很好,柳活儿贯口这些东西也都很出色,很让他惊艳。
但是今天这个节目却是让他震撼,八大吉祥太见功夫了,这段相声可以说没有一个好笑的包袱,而且琐碎冗长,只要台上演员稍微有一点把握不好,台下观众立马就要厌烦了,这太难了。
可眼前这两个小伙子一直到说完了,他严亮都没有觉得有半点厌烦,心里反而还升起了意犹未尽的感觉,还在暗自责怪这两人怎么说的这么快。
要知道严亮可不是什么普通观众啊,他可是相声界可以和侯三爷齐名的大腕儿,他什么都没见过啊,但是他今天却被何向东的相声如此吸引。
可以想象就算是把他们俩这段相声放到剧场里面,放到观众面前演出,那也一定是会收到很好的效果的,观众肯定会很接受和喜欢的。
“这两个年轻人简直是厉害得可怕啊。”严亮心里暗自琢磨着,目光也不由得沉了几分。
何向东一个坏笑:一撇一捺念个八,你奶奶问你妈。”
薛果问道:“问什么?”
何向东道:“你爸爸哪儿去了?”
薛果也赶紧凑上去问了一句:“哪儿去了。”
何向东坏笑一下:“河边钓王八。”
薛果也笑了,推了何向东一把:“我去你的吧。”
底结束,两人一鞠躬,就出了门了。
出了门之后,何向东疯一样跑了起来,如同脱缰的野狗。(未完待续。。)
第二百八十九章 滑稽大鼓
何向东的性子比较急,跑的那叫一个欢快啊,肥大壮硕的身体如同跃动的兔……肥兔子一般。
薛果稍微淡定一点,他先回了一趟候考室,把东西稍微收拾了一下,才慢慢赶过去。
大鼓一号比试场,五位大鼓名家坐成一排,刚刚他们已经听完八组了,现在喝点水上个卫生间稍微休息一下。
他们这些人也在聊天。
刘派大鼓名家木纯生咧嘴笑着,对身边几人说道:“这次的牡丹奖评选是不错啊,一下子把这么多有能耐的人都给炸出来了,这真是我们行业的幸事啊。”
“是呀,但愿这次的评奖能让咱们曲艺再振兴一把。”
木纯生点点头,微笑道:“是呀,哎,刚才那个唱《剑阁闻铃》的那个女孩子是柏老师的徒弟吧。”
柏强也是五个评审之一,听了这话,他哈哈一笑:“正是小徒田佳妮,小姑娘也年轻唱的也一般,你们多担待着听吧。“
木纯生哈哈一笑:“哟,柏老师您可客气啊,您徒弟这水平可不赖啊,比我家那几个不成器的小家伙强多了。”
柏强说话也非常客气:“哪里哪里,你徒弟小朱可比我徒弟好多了,我看今年牡丹奖的新人一定有他一个。”
木纯生仰头大笑:“咱们俩就别互相吹捧了,省的让人笑话。”
“哈哈哈……”柏强亦是大笑。
几声笑过后,木纯生低头看看手上的节目单,他眼睛一亮:“哎,接下来的这位可就是唱滑稽大鼓的咯。”
这话一出,旁边几人都来精神了:“终于来了,哈哈,滑稽大鼓多少年没人唱了,这玩意儿都快失传了吧。”
柏强点点头,他们这些人手上只有一张节目单,但是表演的演员他们是不知道的,候考和比试是分开的,他们这几个人就只管审查讨论,其余事情一概不知。
他们几人对节目单最好奇的就是这个唱滑稽大鼓的了,这玩意都快失传了,在大鼓的舞台上都已经见不到了,没想到现在居然被牡丹奖给炸出来了。
柏强目光中露出期待的神彩,语气也多了几分感慨:“真想见见这位滑稽大鼓的传人啊,现在还能传承这种没法表演快要失传的曲种,这人一定是一位有坚持和理想的艺人。”
木纯生也道:“是啊,这人一定很热爱大鼓这门艺术,不然也不至于学一个没法表演的东西了,唉,如果我们大鼓界能多几个像这样的人该有多好啊。”
柏强呵呵一笑,摆摆手道:“这种不为名利所动的人实在太少了,咱们也不能期待所有人都能做到如此,但是这个人却值得我们所有人去尊敬和佩服,这是个真爱大鼓的人。”
“是呀。”
“这才是真正的大鼓艺人啊。”
“大鼓界之幸啊。”
其他人也纷纷赞同感慨附和着。
工作人员推门进来说:“几位老师,我们的休息时间结束了,马上就要开始接下去的比试了。”
木纯生道:“好,你赶紧去把下一个大鼓艺人带来吧,我们这边都准备好了。”
“好嘞。”工作人员应了一声就出去了。
柏强笑道:“终于来了,我都有点迫不及待了。”
木纯生应道:“是啊,真想见见那人的风采啊,这人说不好还是我们大鼓界的前辈呢。”
“嗯,这还真说不好,他们这一枝儿的辈分可不低啊。”
“呵呵。”
几人全都把目光集中在门口了,眸子里面堆满了期待。
稍顷,工作人员把门打开,一个穿着大褂的胖胖身影出现在了门口,房间里面的光线比较暗,窗户是开在门那一侧的墙上的,所以这位艺人出现在门口的时候,里面的几位大腕都看不清他长什么样子,只是隐约能看出这人的轮廓,外面的光芒从这人背后照射进来,好像这人一出场就是光芒四射。
房间五位大鼓界大腕儿心中齐齐升起一个念头,“这人看来真是不一般,还真有大鼓名家的风范啊。”
那人往前跨了一步,工作人家把门关上,房间光线恢复正常,这几位大腕终于看见来人的样子了。
木纯生微微点头,这人虽然年轻,但是看上去气度俨然,看样子也是经过场面的人,并不是愣头青。而且这人还这么年轻,这么年轻都愿意传承这种快失传的东西,真是不错啊。
旁白几人也暗自点头,他们对何向东的第一印象都还不错。
现场只有一个人脸都绿了,他就柏强,他是看着何向东长大的,怎么会认不出这王八蛋来。
刚刚自己这帮人还在说来了一位真正的大鼓艺人,还说是大鼓界之幸,还说人家是真正热爱大鼓的艺人。
结果他妈的走进来的居然是个说相声的。
这狗日的怎么跑这里来了?
柏强都快吐血了,这王八蛋来凑什么热闹啊。
何向东也瞧见柏强了,他只是微微一愣,也没有太多的惊讶,以柏强在大鼓界的地位来当个评委太正常了,他也没有主动跟柏强打招唿,就对着眼前这几人鞠了一躬:“几位老师好。”
按照规定初试的时候,来比试的艺人是不能说出自己的名字和师承的。
木纯生满意点点头,伸手道:“来,请开始你的演出。”
房间中间就摆着一个扁扁的木质大鼓,一个木质的鼓签就在旁边,板就有好多副了,演员可以随便挑。大鼓旁边坐着一位头发花白的老者,他是弦师。
何向东给自己挑了一副板,试着打了几下,然后又试了试鼓签和大鼓,发现都没有什么问题,他就对旁边的弦师点了点头,示意可以开始了。
三弦奏起,何向东打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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