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台唱戏,最喜爱唱丑角。在清代黄幡绰的《梨园原》里面曾说:“逢梨园演戏,明皇亦扮演登场,掩其本来面目。唯串演之下,不便称臣,而关于体统,故尊为老郎之称。今遗有唐帽,谓之老郎盔,即此义也。”
当然,这些都是传说,也无法细细考证,但是唐明皇喜爱戏曲是真事,他也曾谱过戏曲《霓裳羽衣曲》。因为传闻唐明皇爱扮丑角,所以在旧年间丑角艺人在戏班里面的地位特别高。
戏班里面有装演出衣服的箱子,其中有一个箱子装着的是代表皇家身份的黄蟒、凤冠、九龙冠等砌末,这个箱子除了丑角艺人其他人都不可以坐,无论是在任何情况下。而且在祭拜祖师爷的时候,也只有丑角艺人不用跪下。
东方朔是因为用语言幽默滑稽的法子来给汉武帝劝谏,所以才被相声艺人奉为祖师爷,在早年间有给相声艺人送帐子(送锦旗)表彰都会写“曼倩遗风”或“曼倩在世”,张学良就曾经手书曼倩遗风四个大字送给张寿臣老先生。
“坏”的典型代表是侯耀文先生,侯宝林先生的第三子,人称候三爷,聪明机巧,也擅长讽刺。当然更加典型的代表是我郭男神,这个不解释,自个听相声去吧,一切尽在不言中。
相声表演风格,帅卖怪坏。方文岐自然也不会在意何向东在台上损他,说相声约定俗称的规矩就是台上无大小,台下立规矩。上了台就是表演,大家都是演员,只有剧情人物之分,没有身份地位的区别。下了台了,师父还是师父,师叔还是师叔,长幼有序,规矩还是重的。
既然师父不介意,何向东就继续说了:“其实我师父最大的优点就是爱帮助人。”
“呵。”方文岐斜斜看着他,反正知道这孩子没憋什么好话。
何向东倒是没管那么多,继续说:“人家有什么难处都找我师父,一说话就没有不答应的,饭店缺厨子我师父去了,红案白案,忙活一整天就是不收钱。”
“朋友嘛。”方文岐应承了一声。
何向东道:“人家造房子忙不过来请我师父帮忙,我师父也没二话,立刻就去了,帮着挑,帮着砌,没二话。”
“那是,人都有难处,困难的时候帮衬一把。”
何向东继续道:“是啊,还有医院验尿的机器坏了,请我师父去帮忙了,我师父没二话。”
“啊?”方文岐惊道。
台下几个人也憋着坏笑,都快绷不住了。
“机器坏了,找我去干嘛啊?”方文岐还纳闷呢。
何向东提醒他道:“您不是饭馆的厨子嘛,那味觉肯定好啊。”
“喝啊?”方文岐瞪大了眼。
何向东右手往前做出一个端杯子的动作,放到嘴前,轻轻一吹,呼~
方文岐赶紧打断他,一脸嫌弃道:“行了,就别吹了。”
何向东却道:“我看喝茶不都是这样么,我吹吹上面的浮沫子。”
“哎呀,你就别糟践茶了。”方文岐捂住了眼。
底下那几人都乐的不行了。
第三十一章 歪唱太平歌词
何向东虚端起杯子放在唇边,一仰头,嘴里发出“咯噔咯噔”的声音,方文岐看的整张脸都皱起来了,台下反响倒是不错,都笑得停不下来。
“咕咚咕咚。”何向东砸吧砸吧嘴,说道:“糖尿病,提醒病人控制饮食。”
方文岐看何向东还在那里吧唧嘴,一副恋恋不舍的样子,赶紧伸手拉他,道:“行了,就别吧唧嘴了,你还舍不得那点甜味了是吧。”
何向东赶紧点头,台下都笑疯了。
何向东见反响很好,又虚端起一杯喝了起来,像是嘴里有一个异物,捣弄着嘴,然“噗”的一声吐了出去。
方文岐问道:“这是干嘛呢?”
“结石。”
“啊?”方文岐目瞪口呆。
何向东又端起一杯来,咯噔咯噔喝下去,眉头都拧成一朵,抿着嘴来了一句:“真骚气。”
方文岐问道:“这杯怎么这么骚气啊?”
“狗尿。”
“嚯。”方文岐吓一跳。
说这段以来,底下人的笑就没听过,都快笑疯了。上次撂地的时候说拉屎也是,效果特好,何向东小小年纪说拉屎喝尿很有一套,方文岐都戏称他是“屎尿大王”。
何向东再坏笑了一会儿,道:“其实吧,我师父最厉害的还是人家的唱功,我们行内叫柳活儿。”
垫话儿路子带的不错,也接上线了,这就要入活儿了。
方文岐已经对这个徒弟没指望了,半死不活道:“这是好话吗?”
何向东理直气壮道:“那可不。”
方文岐却并不相信,道:“且瞧着吧。”
何向东道:“要说您这柳活虽好,但是比起我来还是差了一点。”
方文岐赶紧一把拉住他,道:“你等会吧,你会的都是我教你的。”
何向东道:“你教我就三段韩信算卦,韩信还算卦,韩信再算卦。”
方文岐道:“这韩信也不嫌累慌啊。”
何向东笑道:“是啊,您就会这么一点儿,我会的都比您多。”
方文岐继续道:“那我就会这三段儿,那你是怎么会其他的。”
“这不有我张大妈嘛。”何向东一指张玉树。
张玉树无语,这师徒俩今天算是跟他卯上了。
方文岐问道:“那你都会哪些太平歌词啊?”
何向东道:“太公卖面你听过吗?”
方文岐故作惊讶地长大了嘴,道:“还真没有,我都是去太婆那里买面的。”
何向东嫌弃摇头道:“什么都不懂,什么都不会。”
方文岐道:“那您教教我呗。”
何向东拿出玉子板来,黑色的水煮玉子,问方文岐:“师父,您知道这是什么吗?”
方文岐道:“这我还真不知道。”
“这叫玉子,瞧好了啊。”何向东右手轻摇,用玉子打了一段极为漂亮的花点。
台下掌声骤起。
方文岐却道:“这种水平的一分钱听七段,还管饭。”
何向东翻翻白眼,没理他,张嘴便唱:“石崇豪富范丹穷,甘罗运早晚太公。彭祖寿高颜回命短,六个人俱在五行中……”
“嘿,嘿……”方文岐在拉何向东。
何向东却没管,自顾自继续唱道:“西岐山住着一个姜吕望,买卖行内做过经营,他贩得牛来羊增价,他贩得羊来牛又把价增……”
见状,方文岐也应着何向东唱了起来,调门更高,韵味更足,几乎是压着何向东在唱:“太公牛羊一齐贩,殷纣王传旨就断了杀生。姜太公削本赔了一个净,只落得肩担着八根绳……”
唱不下去了,何向东停声,一脸幽怨地盯着方文岐。
方文岐还故作纳闷道:“孩子,你这是怎么了?”
何向东发起脾气道:“我都说你不会了,你还唱,还压着我调门唱,一把年纪怎么还这样啊?”
方文岐还在解释:“我是不会啊,这不后来你张大妈教了嘛。”
张玉树苦笑,他现在反正已经是免疫了。
见何向东还别扭着呢,方文岐又道:“要不你再唱唱别的?”
“好,我再唱点别的,您也注意点儿啊。”交代完了,何向东打板再唱:“那烧麦出征丧了残生,有肉饼回营他勾来了救兵。那锅盔儿挂了这元帅的令,那发面的火烧为那前部的先锋。”
方文岐也唱,调门再次压过何向东:“那吊炉的烧饼他将够了十万,那荞面饼催粮押着后营。那红盔炮响惊动了天地,他不多时来置在了馒头城。”
“不唱了。”何向东一甩袖,当下就要罢唱离场。
方文岐一把拉住他,道:“孩子怎么啦,怎么你就不唱了啊?”
“您还好意思说,我唱一首您会一首,还压着我唱,什么意思啊,我这张大妈都看着呢,您让我怎么办。”何向东倒是急了。
方文岐也赶紧认错:“怪我,怪我,孩子,怪我。这样你再唱一首,我保证不掺和,行不。”
“不唱了。”何向东倒是发起了倔脾气。
方文岐劝道:“就一首,你就算不给师父面子,也得给你张大妈面子啊,人家都看着呢。”
何向东想了想,道:“行吧,呐,说好了为了张大妈啊,您这次可不能再唱了啊。”
“不唱不唱,坚决不唱。”方文岐做了保证。
张玉树无语看天,有自己什么事啊?
何向东打板再唱:“那庄公出游出趟……”
方文岐不唱,改成在一旁搭茬:“城西,出趟城西。”
何向东翻了个白眼,没理会,继续唱道:“出趟下水道。”
“嚯。”方文岐吓一跳。
何向东继续唱道:“瞧见了他人骑马我就骑着……”
方文岐又搭茬:“驴,骑驴。”
何向东却唱道:“骑着狗。”
“你也不怕咬着啊?”方文岐问道。
何向东再唱:“扭项回头瞅见一个……”
“推小车的汉。”方文岐道。
何向东微微一笑,唱道:“瞅见了我的张大妈。”
台下全笑了,张玉树都快崩溃了。
“啊?”方文岐发出一声惊呼,也不搭茬了,就看着何向东继续唱。
何向东继续唱道:“我这张大妈前面走着我的柏大叔。”
“还有你柏叔呢。”方文岐搭茬道。
柏强在台下也是一愣。
何向东打板继续唱:“其实他们两个不是两口子。”
“废话。”方文岐道。
张玉树和柏强两个人黑着脸,哭笑不得,只有田佳妮都乐的不行了。
何向东道:“那我也得解释解释啊,不然你误会了怎么办啊?”
“恩,真讲理。”方文岐也应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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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二章 张玉树的惊人实力
何向东打板再唱:“我的张大妈就问呀‘我的大姐呀’……”
“你等会。”方文岐拦住了何向东了,道:“你管你柏叔叫大姐啊?”
何向东却振振有词道:“不是我啊,是我张大妈啊?”
张玉树和柏强两人无语看天,相声包袱有一个窍门叫“理儿不歪笑儿不来”。
方文岐点头表示明白,道:“那难怪了。”
何向东再唱:“我的大姐啊,厕所怎么走?那柏叔可就说”一顿,来了一个夹白:“滚蛋。”
方文岐道:“嗬,够横的啊。”
“那是。”何向东打板再唱:“那张大妈也没有了辙了,回过身来呀又问我‘大哥’……”
“你等会。”方文岐再一次拦住了何向东,惊讶问道:“你张大妈叫你大哥啊?”
何向东反问道:“有什么不对的吗?”
方文岐一摆手,道:“没有,您继续。”
“好嘞。”何向东再唱:“大哥,厕所怎么走呀。我就说‘拉裤子里’。”
“嚯,你唱的这太平歌词真讲理。”方文岐夸赞了一声。
何向东得意一笑,继续唱道:“我张大妈可就说‘好的’。”
一停板,何向东就蹲了下来,做出拉屎状。
“你等会。”见这孩子越来越不像话了,方文岐赶紧上前拉他。
何向东还纳闷了,问道:“您拉我干嘛?”
方文岐喷了一句:“废话,有你这么拉的吗?”
“哦,对。”何向东一拍脑袋,道:“忘脱裤子了。”
“去,有这么没溜的吗?”
何向东道:“这不我张大妈嘛。”
“那就说得通了。”
两个不是什么好货的家伙缺德地笑了起来了。
张玉树都快奔溃了,还叫不得苦,他和说相声的算是半个同行渊源极深。说相声就是这样,损的都是同行,而且你还不能介意,这是行规,你要是介意就别干这一行了。
何向东改的太平歌词,叫歪唱太平歌词。相声里面所有唱的部分都叫柳活儿,有正唱和歪唱之分,正唱就是正儿八经唱,主要是展现唱功为主,歪唱就是加入不少包袱,以逗乐为主。
方文岐感叹道:“要说太平歌词还是你唱的好呀。”
何向东却很谦虚道:“是我张大妈教得好。”
方文岐道:“那你再给我们唱一遍呗。
“瞧好吧,您呐。”何向东拿起玉子打了一串花点,而后恢复正常板眼,唱道:“那庄公出游出趟城西……”
“你等会吧。”方文岐打断了何向东的演唱:“你刚刚不是唱出趟下水道吗?”
何向东道:“哦,您说我刚唱的那个啊?”
“对啊。”
何向东摇头道:“这可来不了。”
“为什么呢?”方文岐也问。
何向东笑道:“我这玩意呀,它就是一次性的。”
方文岐一推何向东,道:“玩去吧。”
鞠躬,相声表演结束,台下几人鼓掌,尤其是田佳妮把小手都拍红了。柏强和张玉树对视一眼,眼神中都有浓浓的欣赏之意。虽说何向东刚才在拿他们两个打趣,但是人家相声说的是真好,这个岁数能把相声说到这个地步也是没谁了。
方文岐走了下来,端起桌子上的茶水,一仰头就喝了个精干,他岁数大了,上台时间稍长就有点累的吃不消。
“张儿,接下来该你露一手了。”柏强笑着说道。
何向东也在那里搭茬:“是啊,张大妈给咱露一手尿裤子的绝活。”
张玉树拿起桌子上的枣糕就朝何向东扔了过去,何向东笑嘻嘻在怀里接住,然后放到嘴里喜滋滋吃了起来。
张玉树对这个机灵的倒霉孩子也是无语了,真是让人恨得牙痒痒的。他话也不多说,站起身,对在坐众人拱了拱手,便走到一旁,搬出一扇巨大的屏风来。
何向东看的也纳闷,就低声问方文岐:“师父,他这是在干嘛,要表演皮影戏吗?”
方文岐没好气道:“去,什么皮影戏,人家可有绝活,你接下来这半个月跟你张叔好好学,这是你的造化。”
“哦。”何向东应承了一声,但是还是没弄懂,他到底要跟这位神秘的张叔学什么啊?
张玉树起身拿了一条凳子放到屏风后面,他自己坐在凳子上,屏风很厚,看不清人。
何向东一脸纳闷地盯着屏风,根本不懂,又看了看同样一脸不解的田佳妮,两个小孩犯楞了。
“轰隆隆……”闷雷声似车轮滚滚而来,绵绵不绝,像是马上便要有一场骤雨。
何向东坐在窗户边,就赶紧伸头出去看了一眼天,他们今天出来可没带伞,要是下雨可跑不回去了。
“这么大太阳,哪来的雷声啊?”何向东不解。
忽听得一雄厚男声响起:“即刻捉拿偷糖犯何向东,抓住后立刻枪毙。”
“是。”
“是。”
“是。”
应声连连。
“咔咔咔……”冲锋枪上膛,特质军靴踏在地上发出铿锵的声音,是在爬楼梯,越来越近,瞬间便响起了砸门声。
“开门,开门。”
“枪毙何向东。”
“枪毙偷糖贼。”
……
这一连串声音来的极快,节奏快的让人反应不过来。何向东当时就急了,大声叫道:“我没偷糖啊,我没有偷糖啊,别枪毙我啊。”
“师父,你救我啊。”何向东都快急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