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处也有,就是所有演员都会拼了命去演出,没有任何人敢偷懒,也不会有人容忍别人偷懒,因为你这个人要是出问题了,影响的是所有人的利益,大家都是园子里面的老板,谁能容你啊?
如果大家都是给老板打工,每个月拿工资的话,那就不免有磨洋工的了,很难有那种人人拼命的劲头。
缺点也很明显,就是管理困难,都是吃大锅饭的,小范围小剧场演出是可行,但是永远不可能做大。
园子里面的演员都是老板,你想扩大肯定要花钱吧,收钱痛快,但是要从人家口袋里面把钱掏出来是一件多么困难的事情啊,说的难听一点,园子里面买一个扫把都不一定能筹得到钱。
随着时间变化,这种古老的模式也慢慢被淘汰了,后来就变成向文社这种模式,有老板了,不再是大家分钱吃大锅饭了,按照一场给多少钱,你在我这里演出,我给你钱,有了雇佣关系。
这样最大的好处就是园子里面有人主事了,现在所有的演出,包括谁上场,谁上几场,谁和谁搭档,谁捧谁逗,这些都是何向东安排的,因为他是老板,别人都要听他的。
而且如果向文社的生意足够好的话,能挣很多钱,那么园子里面留存的钱也就多了,可以继续扩大生意。
这就是现代公司的模式。
但很可惜的何向东是一个很心善的老板,但却并不是一个合格的老板,他太心善了,这个人太好了。
他从来都没有认为向文社是自己一个人的,也没有认为向文社能有今天是自己的功劳,他始终认为向文社能挣钱是大家的功劳。
自己一个年轻小伙子没有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本事,但还是有这么多人都来帮衬他,捧他,他是怎么都不肯亏待这些人的。
这其中以苏小娅为甚,人家一个好好的大学生,出来应该就是到大公司大企业去做事的,可现在却窝在向文社这样一个小池塘里面。
到现在她连个办公的地方都没有,就在后台把吃饭的桌子当办公桌了,到饭点的时候再把办公物品撤下来,吃完了又摆上去。
条件很艰苦,虽然苏小娅可能觉得没什么,但是何向东一直觉得挺对不起人家的,好好的一个名校毕业生,跟着自己在这里受苦,他也给不了人家什么,只能是在金钱上尽量多补助一些了,所以苏小娅的收入在园子里面是最高的。
说白了,何向东就是一身江湖气,讲究义字当先,人性也好,宁愿自己吃亏也不能亏待了别人。
对苏小娅还有一份羡慕崇敬之心,这是一个没上过学的江湖艺人对读书人的崇敬之心,很正常,至少在那个年代,在那些江湖人身上很正常。
何向东是有情有义了,但这对向文社来说却不是一件好事,最重要的一点就是现在园子里面基本没有什么留存,而他对演员太大方了,四十一场,五十一场往外给,万一后来观众减少了,演员的工资怎么办,人家演完了是要给钱的。
一旦发生点什么事情,是很有可能连演员的工资都付不出来的,而到时候人家肯不肯跟他讲情义,那就不太好说了。
不过从目前来看,向文社里面这些演员都是老实人,没有谁是真正为了钱的,都是为了相声。
但就算是演员不会出问题,向文社依然还有一个巨大的危机,一个不可抗拒的危机,那就是房租问题。
现在九八年北京的房价还算是低的,向文社是三环里的位置,而且各种配置也很完善,一年才十几万,这算是很便宜了。再过两年,北京的房价就要疯了,而向文社也肯定要疯了。
事实也的确是如此,在二十一世纪初,北京各种民间小剧场还是挺多的,各种话剧,民间曲艺什么的,但就是因为房价的狂涨,把这些小剧场压得喘不过气来。
你一个剧场的观众总是那么多的,不可能无限制往上涨的,像向文社这样的,开了两年了,观众也差不多就稳定在一百多到小二百这个样子,不出意外的话,这就是上限了。
现在收入是不错,但是是因为租金不贵啊,再过一两年,房价要涨到天上去了,租金也肯定会涨到没边的,你观众又不可能会出现爆炸式增长,票价更不可能像房价这样无限制的漫天狂涨。
所以再过两年,北京的很多小剧场演出一个月连租金都付不出来,更不要说是演员的工资了,而那个时候北京所有的小剧场都会迎来一次彻底的洗牌,十分残酷,但却无法避免。(未完待续。)
第二百二十七章 老带新
虽然未来可能有很大的危机,但至少目前的向文社还是欣欣尚荣的,演员们的收入也相当可观,现在的向文社绝对是一个让人羡慕的好单位。
顾柏墨的实力的确相当强悍,他和李泉江搭档说的相声也经受住了观众的考验,在园子里面非常火,现在两人的搭档仅仅只比何向东和张文海的差一些。
其实这也是文哏相声的弱势所在,它虽然很高雅很文气,能上任何一个大雅之堂,但是文哏相声天生就不是太接地气,受众面不是特别广。
但是何向东文哏相声却有不同,其非常有他个人的鲜明特色,如果说顾柏墨是一个气质清雅的文人的话,那么何向东就是一个披着文化外衣的俗人。他的文哏就特别接地气,因为他是以伦理哏为基础的,这样一来就会变得好玩了。
何向东的个人风格特别明显也特别强烈,他说任何相声都有自己鲜明的风格。
无论哪个名家把某个段子说的有多么经典,观众有多么的耳熟能详,但只要何向东一开口,保准是纯粹的何向东的味道,观众听了也不会感觉突兀,反而会忘了原本的滋味。
就拿《八扇屏》来说,二赵的版本是最经典的,很多相声艺人也在学着人家说,但却总是弄了个邯郸学步,说相声肯定是一个人一个样的,盲目去模仿别人,就等于是找死。
你就算让何向东用对对子来垫话入活儿,他肯定也来不了那种风格清雅,文质彬彬的,他要来肯定也是“我们来个对个对子,对不上来我是你爸爸,对的上来我是你舅舅”。
他就不是一个文质彬彬的人,如果非要文气,他的相声就要拧了,但他却有自己的魅力,其实每个相声演员都有自己的魅力,魅力有强有弱,当他的魅力足以碾压旁人的时候,他就是大角儿了。
何向东就是这样的大角儿,天生的大角儿,只要他往台上一站,观众就不看了别人了,整个舞台就像是朝他那里塌陷了一般,这是一种没有道理可讲的强势魅力。
所以为什么当初方文岐没有让何向东捧哏,原因就是因为他不适合捧哏,他往台上一站,大家都看你这个人了,那还要逗哏的干嘛。
所以在重要场合,何向东一般也不会去给别人捧的,抢了人家的风头就不好了。
“侯师叔,这我跟您一对儿,这谁使活儿谁量活儿啊?”何向东面有难色地问道。
侯三爷笑了笑,说道:“那你觉得呢,你给我量活儿,我给你量活儿都是一样的啊。”
侯三爷跑到向文社的剧场来了,他也是特地来看看向文社现在发展到什么地步了,也听了一个下午场,感觉挺不错的。
现在刚歇工,他也见到了匆匆赶来晚上场的顾柏墨,两人也交谈了几句,现在何向东和侯三爷就在剧场旁边的过道上聊天,就弄了两条凳子,爷俩坐着聊。
主要是剧场后台太小了,就屁股那么大,后台演员也正在吃饭,这马上就又要上台了,侯三爷也不忍心打扰人家,就拉着何向东出来说事了。
事情也很简单,就是文工团里面有一个老带新的活动,在中央台说三段相声,由老一辈的相声演员带着新相声演员见见世面,也上一上电视。
侯三爷就是这个老相声演员,他其实就是文工团里面的台柱子,除非他没时间,或者根本就不想上台,否则只要他想他就一定可以代表团里说相声。
这次团里也问过他的意见,侯三爷觉得老带新是一件好事,就应承下来了,决定自己也出一份力,然后他就来找何向东了,他是真想捧这个孩子。
何向东听了也很兴奋,其实他一点也不排斥电视,不可否认现在电视是最好的也是唯一的一个可以宣传相声,宣传相声演员的地方。
他所不满的只是被不懂行的人随意窜改自己的相声,最后弄得个乱七八糟,但是这一次是和侯三爷一起上台的,想必也不会有那么不懂事的导演胡乱来了。
他其实也很想上电视,但是真的是僧多粥少啊,拢共才那么几个电视台,节目也都排的很满,留给相声的时间就是那么几分钟,但是那有那么多相声演员打破了头在抢这样的机会。
何向东初到北京,没什么背景,也没有什么认识的人,哪里轮得到他上电视啊。这年头可不是说谁相声说的好,谁就能上电视,谁就能红的,还是那句老话,没有机遇才华等于狗。屎。
也幸好遇到了侯三爷这样肯捧年轻人的长辈,何向东才能有这样的机会,其他人捧自己的子侄晚辈都来不及,哪里会理会他这个外人啊。
所以何向东对侯三爷是很感激的:“师叔,这个……要不,还是我给您量活吧。”
想了想,何向东觉得还是这样比较合适,毕竟是人家给自己的这个机会,作为晚辈的还自动要求当捧哏配角比较好,上台了再尽量收敛一点。
侯三爷笑了一下,打趣说道:“行了,咱爷俩啊,都是擅长逗哏的,谁量活都不太好,这样,你跟老石凑一对,让他给你量活儿,我跟薛果凑一对,我们俩说一段。”
何向东惊喜道:“哎呀,石先生能给我量活,这真是我的荣幸啊。”
侯三爷笑笑:“没事,都说了是老带新嘛,咱们说两个对儿的,然后咱四人来一个群的,这就差不多了。”
“哎,好嘞,没问题。”何向东忙不迭答应了下来。
侯三爷满意的看着何向东,笑着拍拍他的肩膀说道:“赶明儿啊,你来团里一趟,咱们爷几个啊也对对活儿,商量商量怎么说,这好不容易上回电视,咱也不能白上啊,对吧。”
何向东点头道:“哎,是,我明儿一早就去团里。”
听完了何向东的话,侯三爷也从凳子上站起来了,说道:“行了,你们忙吧,晚上还有演出呢,我先回去了。”
何向东也赶紧站起来,道:“侯师叔,我送送您吧。”
侯三爷头都没回,挥挥手,步伐很快,两步就从拐角消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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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二十八章 计划有变
第二日,何向东一早就去了文工团,早上向文社是没有演出的,何向东就直接跑过来了,虽说他是团里面的演员,但却很少在团里面呆着,说的难听一点这就叫做旷工。
所以他每个月在团里的基本工资都会被扣的七七八八,真正到他手上没几块钱,也幸好他不靠着团里的工资活,否则得饿死。
就他在团里这个吊儿郎当的工作性子,上电视居然也轮到他了,真是上帝瞎了眼了。
到团里,开会的地方依然是放在小会议室里面,作为正局级干部的侯三爷有自己的个人办公室,但很小,就几个平方,放张桌子就没地儿了,平时也就他自己一个人能呆。
侯三爷和石先生都没过来,小会议室里面就何向东和薛果两人在聊闲天。
何向东笑着对薛果说道:“我说果儿,要不你也来我们园子里说相声算了。”
薛果站在窗户边,开着窗户点着烟,闻言,他转身靠在窗边,手上夹着烟,嘴里惬意地吐出烟圈来,笑着言道:“不去。”
何向东道:“干嘛不去啊,你与其在电视剧里面跑跑龙套,你到不如就和我们一起说相声,现在园子里的生意还不错,我保你比跑龙套挣得多。”
薛果又惬意地抽了一口烟,边吐烟圈边说道:“那我也不去,另外别跟我谈钱,俗气。”
何向东瞪起眼睛道:“那你把上次吃早饭的三块钱还我。”
薛果很淡然出尘地笑了笑,瞥了何向东一眼:“说你俗气,你还真就俗了,又谈钱,唉……”
何向东抿着个嘴,眼睛斜斜无语地看着对方,这话他接不下去了。
侯三爷和石先生这时候也走进来了,两人脸色都有些不好看,阴沉沉的,侯三爷抬眼看了一下何向东和薛果,又转过头看一下石先生。
石先生苦笑摇了摇头,说道:“你说吧。”
侯三爷沉着脸点了点头,看着何向东说道:“情况有变,这次的三个节目我们就说一个群口的吧,另外两个对儿的安排别人了。”
何向东当时就是一怔。
薛果夹着烟的手也剧烈抖动了一下,连烟灰都给震落下来了。
石先生摇头笑了笑,对两人说道:“计划是变了,不过没事,以后机会还多呢。”
何向东也赶紧轻松地笑了起来,说道:“嗨,对我来说能上电视就是撞大运了,而且还能跟您二位前辈合说群口的,那更是别人都羡慕不来的。”
薛果把烟头扔到地上,用脚碾灭了,他道:“我觉得挺好了,已经,中央台可是大台啊,我们这些小年轻能上去一回就是幸运了。”
石先生满意点点头,宽慰两人说道:“你们呀,也都别往心里去,机会呢还多着呢,你们也年轻,都不用怕啊。提高自己的艺术水平是关键,不然下次有机会了,你们也上不了啊,对吧。”
何向东和薛果都笑着点头。
侯三爷轻吐一口气,皱着眉头看看两人,然后沉声说道:“情况就这样了,总归是有一个节目的,对你们来说,这也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咱们先商量商量使什么活儿吧,到时候别露了怯了。”
四个人也就在小会议室里面商量了起来,在快中午的时候才确定下来,拿《论捧逗》来改,改成可以用群口的相声。
《论捧逗》是一个适应性很强的段子,大部分演员都改过这个段子,有很多版本。传统相声就是这样,只要大框架不变,其他的旁枝末节都是可以更改的。
把《论捧逗》改成群口的责任就交给何向东了,何向东现在正年轻也正是在创作巅峰,而且最大的优势就是他的演出基本上都是拿着改动过的传统相声在用,熟门熟路。
等他改完了,然后再把新本子拿出来,几个人再商量一遍,再使一遍活儿,有问题就改,没问题就这样用了。
相声创作差不多就这样了,不过一段好的相声还需要经过观众的考验,观众说好那才是真的好,否则一切都是空谈。
按照何向东本来的想法是打算把这个节目放在他们园子里面演一遍的,看看观众的反应,看看设定好的包袱能不能响,该响的没响,那就真的要改了。观众才是最直接的评判者,单凭演员的想象是不会有正确的结果的。
但是很可惜啊,时间不够,何向东把本子弄出来,几个人对了几遍,再改了几次,就到了节目的录制时间,没有时间再找观众验证了,只能先这样上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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