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如同牲口一样被赶到一起的匈奴人,张绣皱起了眉头。这些俘虏太多了一些,足有八九千。
犹豫了许久,他眼中忽然闪过一丝冷厉,道:“除了年轻妇孺和孩童,不需要其他俘虏!”
站在他身旁的典伍顿时一惊,他自然知道这句话的含义,这是打算将匈奴人中的老人和成年男子全部杀光啊!
“张将军,不可如此,此非主公的意愿。况且杀戮太多,只怕以后难以让南匈奴归顺!”
“为何要让匈奴人归顺?”张绣淡淡道,“南匈奴归顺大汉已经百多年,还不是说叛就叛?”
“张将军,主公以教化为主,而非杀戮!”典伍再次劝谏。
张绣摆了摆手,“此事我自会向主公解释,典校尉只需听命行事即可。”
典伍原本还想说些什么,但想到自己现在已经被贬为了校尉,而非和张绣平级的中郎将,终究还是闭上了嘴巴。然后不情愿地应了一声:“诺。”
又过了小半个时辰,大军已经带着俘虏离开。而这里,只剩下了一个残破的部落和满地的尸体。
这是第一个被攻破的匈奴人部落,但绝对不是最后一个……
长安城。
吕布浑身是血,立于城楼之上,如同修罗战神一般。城外,攻城的敌人已经开始撤退,这预示着,他又多守住了长安一日。
这已经是第五日了。
只是,他却怎么也高兴不起来,城中守卒的士气已经跌落到了极限,可能下一次就会被敌人破城……
这时,高顺走了过来,禀报道:“将军,派去联系马应的人已经回来了。”
“马应怎么说?”吕布显得有些急切。
高顺凑到他耳旁,小声道:“他承诺,只要将军愿意归顺,并让凉州兵进城,他将授予将军中郎将之职。”
“只是一个中郎将?”吕布冷笑道,“袁术可是答应表我为兖州刺史,并会助我拿下兖州。”
高顺忍不住提醒道:“袁术只不过是想利用将军对付曹操,并非真心实意。而马应许诺的中郎将,却是凉州除马应之外,地位最高的军中将领……”
不等他把话说完,吕布便摆了摆手道:“你是了解我的,我不想再屈居他人之下。汉已失其鹿,天下共逐之,马应一叛贼都能成为凉州牧,我为何不行?袁术想要利用我不假,但于我而言,同样是一个机会!”
“将军可是已经做出了决定?”
吕布眺望着城外,点了点头。这天下,当有我一席之地!
城外大营,孙坚正在与南匈奴单于于扶罗、白波军首领郭太以及麾下主要将领商谈军务。
想到马上就能将长安城攻下,众人心下就一阵激动。要知道,天子就在长安城内,这是救驾之功!
当然,天子刘协可能不会这么想,但现在,谁又真正在意他的想法?从袁绍私自率兵入宫诛杀十常侍开始,大汉天子的威严就已经没有了。而后又被董卓等人一遍一遍地践踏,皇权什么的,都快成了笑话。
正当孙坚想着救下天子会得到怎样的封赏时,一名亲卫走到他身边,悄悄地说了句什么。
下一刻,孙坚的脸色变得极其难看。
“孙将军,可是出了什么事?”于扶罗和郭太都忍不住询问道。
孙坚立马换上了一副笑脸,道:“只是一些私事,无甚紧要。若没有其他事,两位就先回去吧,我希望明日能够和两位一起在长安城内饮酒。”
于扶罗和郭太对视了一眼,客套了两句就一起告辞了。
待他们走后,孙坚的脸色又沉了下去。
帐中亲信程普、黄盖、韩当三人见此,都担忧道:“将军,到底出了何事?”
对他们,孙坚也没什么好隐瞒的,不甘道:“后将军要我们退兵!”
“就快将长安城拿下了,为何要我等退兵?莫非又有人在中间挑拨?”程普的脸色也黑了下来。
“后将军说,因为刘表出兵攻打南阳,后方不稳,故而退兵。哼,南阳有重兵把守,怎么可能会被刘表攻下?恐怕只是托词。”孙坚冷声道。
“看来真有人从中挑拨。当初攻打洛阳是如此,如今攻打长安亦是如此。唉!”韩当叹了口气,有些为孙坚不值。
“事已至此,将军接下来打算如何行事,听命退兵还是继续攻打长安?若继续攻打长安,便是违抗后将军之命,只怕他又会断了我军粮草补给。”程普分析道。
孙坚叹了口气,“看来又要亲自去汝南跑一趟了。希望能够像上次一样让后将军改变主意。”
“此去汝南,一来一回,最少也需要十天时间。马应就领兵驻扎在槐里,若趁机来犯,恐致大败!”程普提醒道。
“那该如何是好?”孙坚有些烦躁。
程普犹豫了一下,还是说道:“军中粮草尚可食用七天,足以攻下长安!”
“徳谋的意思,是要我先拿下长安再说?可这么一来,就不只是被后将军怀疑这么简单了。届时凭借三万大军和长安一城,又能挡住马应多久?”
孙坚不是没有野心,否则也就不会私藏玉玺了,但他更知道现在就与袁术划清界限的后果。
这时,一直未做声的黄盖开口道:“将军若不退兵,和袁术的关系将彻底破裂。若能占据关中以自立也就罢了,既然无法独自守住长安,那只有撤兵一途。”
“公覆,莫要胡言,将军从未有过自立之心!”程普喝道。
黄盖赔罪道:“是我失言了。不过,当下只能撤兵,若我所料不错,袁……后将军只怕也命人通知了于扶罗和郭太。”
袁术确实也命人通知了于扶罗和郭太,只是,二人却没有立即退兵,反而次日一早就去拜见了孙坚,想要套下他的口风。
东拉西扯一个多时辰,孙坚终于弄清楚了他们的想法。原来他们和自己一样,也不想撤兵!
这其实不难理解,这二人又非袁术从属,之所以愿意帮助袁术夺占关中,唯利而已。可现在,什么都没有得到,袁术就要他们退兵,他们又怎么可能甘心?
此时此刻,他们满脑子都想着攻破长安之事。毕竟这里是大汉都城,只要将其攻破,金银珠宝、钱粮布帛都不会少,甚至还能让天子封自己一个大官当当!
想到这些,他们更加不想退兵了。
原本想要退兵的孙坚,被他们一挑唆,又有些动摇。恰在这时,吕布派来的使者也到了。
这名使者没有废话,直接了当地说道:“我家将军愿意接受后将军的条件,献出长安城……”
孙坚听后,整个人都不好了,原本理智的他,又变得有些不理智起来。长安城已经唾手可得,真的要放弃吗?没有袁术的支撑,就真的挡不住马应吗?
而后他又想到了被自己捡到的传国玉玺,这似乎是天命所归啊!
光武帝三千人马对阵王莽四十余万大军时,能得天之助,使敌军出现“夜有流星坠营中”之灾难,焉知我不能?
第177章 忠心耿耿孙文台()
因为吕布献城的缘故,长安落入了孙坚之手,大军直接开进城中。如此,哪怕没有袁术的供给,粮草也能支撑很长一段时间。
进入长安城后,于扶罗和郭太部下人马便开始放飞自我,不仅骚扰城中百姓,甚至还进入各宫收刮宝物。一时间,弄得城内臣民群情激愤。
孙坚不想背负恶名,当即命人制止二人,可二人完全不理会他,甚至为此,麾下将士还发生了小规模冲突。
而吕布,得知袁术早就命孙坚退兵,不禁有种上当受骗的感觉。他想将城献给袁术,可不是孙坚。袁术能够给予他帮助,孙坚可不能!
因此,他对孙坚没有一丝好感,只率领部将驻守未央宫,也不理会孙坚与于扶罗、郭太等人的龌龊。
一时间,长安城内四股势力各自为政,乱成一团。
孙坚此时感觉有些头大,这和他预想中的完全不一样,他一直以为这些人就算不归顺自己,为了抵御马应,也会暂时听从自己的指挥,没想到现在却是这样的结果!
他倒是想要狠下心来,将城中的吕布军、南匈奴军和白波军全部剿灭,可是,这些人的人马加起来,比他还多。一旦在城内发生大战,真不知道会出现怎样的后果。更不要说城外还有马应在虎视眈眈……
“将军,趁袁术对我们还未彻底失望,退兵吧,继续这么下去,只有败亡一途。”程普谏言道。如果能够抛开心中的贪念,任何一名优秀的将领都能分析出当下的局势。长安城内四股势力相互制衡,随时都有可能内讧,若马应趁机攻城,绝对守不住!
孙坚倒也尝试过说服吕布、于扶罗和郭太,只是,三人的诉求和他完全不一样,自然也就和他尿不到一起去。他想要夺占关中以自立,可吕布却不想为他人之臣,也不看好他,只想得到袁术的支持,就任兖州刺史。
而于扶罗和郭太,都有自己的基业,只想在这里尽量捞些好处。当然,真正进入长安城后,这二人说不定也生出了入主关中的念头。
尤其是郭太,他的根基河东郡和关中三辅之地相连,也就隔了条黄河,都隶属于司隶。真将关中拿下,也是能够连成一片的!
这几天,长安城内跳得最欢的就是王允了,他强行代表天子,大玩权术,周旋于四股势力之间。还别说,因为他这一番操作,天子刘协的地位上升了不少,不只是驻守在未央宫的吕布,孙坚、于扶罗和郭太等人也都来拜见了他,差点让他有了“朕已经掌控住了长安城”的感觉。
听了程普的谏言,孙坚的脑袋总算渐渐冷静了下来。他终于看清楚了现实,脱离袁术,并占领关中以自立这件事情,基本上是不可能了。当务之急,乃是重新取得袁术的信任。
好在,他和袁术之间的关系还不算太糟,虽然他没有听从命令立即退兵,但也可以解释得通,毕竟吕布第二天就献城了。此为其一。
其二,占领长安城后再向袁术表忠心,更容易得到他的信任。哪怕他对自己多有猜忌,但是,自己占领长安后,却没有自立,这就是铁一般的事实。还有什么比这更能证明自己的忠心吗?
不过,想要真正取得袁术的信任,他还需要亲自去汝南跑一趟!
孙坚也是一个果决之人,即已做出了决定,就没有再犹豫,不过在前往汝南之前,他特意找吕布密谈了一夜,私下里似乎达成了什么协议。这也是正常的事情,只要他不想着脱离袁术,那和吕布就是盟友,两人之间的诉求也不再冲突。
第二日,孙坚便率领百余骑,偷偷离开长安,直奔武关。
长安距离汝南一千多里,可孙坚花了五天时间就到了,沿途换乘了不少马匹。
豫州,汝南郡,后将军府。
得知孙坚前来拜见自己,袁术的心情总算好了不少,因此也没有立即命人将他抓起来,或者直接砍了,反而亲自接见了他。
进入将军府后,看到袁术一张臭脸,不等他开口,孙坚率先说道:“后将军,末将幸不辱命,已将长安城拿下。接下来只需打退马应,便能占据关中,还请后将军定夺!”
袁术顿时一愣,显然有些吃惊,原本想要质问他的话,一时间也全部憋回了肚子里。
杨弘见此,上前一步,代为质问道:“后将军已命你撤退,为何还要滞留关中?”
孙坚向袁术拜道:“接到后将军撤兵之命,末将不敢违抗,当即就准备撤军。可第二日一早,吕布却命人前来营中投降。如此,长安城唾手可得。末将实在不愿后将军错失此良机,故率兵将长安城拿下,待稳固之后,便立即赶来向后将军请罪。若后将军要因此而治末将之罪,末将愿意领罚!”
“这……”
眼看孙坚一副忠心为主的样子,袁术都有些怀疑,自己到底是不是误会他了?毕竟,他已经将长安城拿下了,却没有据为己有,而是立即跑来向自己请罪,还有比这更忠心的将领吗?
可这时,杨弘却小声在他耳旁提醒了一句:“玉玺……”
对,玉玺!
袁术的目光再次变得冷厉了起来,淡淡道:“文台,我知你对我忠心。可是,你为何要私藏玉玺?”
他的声音不大,可对孙坚来说,却如同晴天霹雳一般。孙坚差点没绷住,险些露出了惊恐的表情。
好在,他也算是身经百战,什么样的场面没见过?立马就稳住了自己的心神。同时脑袋飞速运转——到底要不要承认?袁术是不是在诈我?若不是诈我,我又该如何解释……
只一瞬间,他脑海中就冒出了许多念头,但身体却没有停顿,单膝跪地,长叹道:“非我故意私藏玉玺,只是不想过早拿出来,以免害了后将军。”
这个回答却是有些出乎袁术的意料,不禁皱起了眉头,问道:“如何会害我?”
孙坚解释道:“主公虽为中原一霸,却身处四战之地,北有袁绍、曹操,东有陶谦,南有刘表、陈温(扬州刺史),西有刘焉。若马应夺得关中之地,还要加上一个强敌。在这种情况下,我若将玉玺献于后将军,以致此事暴露,岂不平白给了他们出兵讨伐的借口?原本我想等后将军夺下荆州或关中之后,再将玉玺献出,不想却是提前被将军知道了。唉!”
袁术没有说话,一直盯着他,想要判断他是否在说谎。只是,不管他怎么看,此人好像都是一个忠臣……
这时,杨弘再次跳了出来,斥喝道:“孙坚,你莫要狡辩,就算主公得到了玉玺,也不一定会遭受群雄讨伐!”
孙坚再次一叹,“我替后将军南征北战多年,早已知晓后将军之志向。若后将军得到玉玺,只怕会过早地做出一些大事,故才私藏至今……”
虽然他没有明说是什么大事,但袁术却听懂了,不禁打了个寒颤。因为,他现在就有这样的念头——登基为帝以代汉!
一时间,他对孙坚的话信了八成,也不想再讨论下去了,摆了摆手道:“文台,赶了这么多天的路,你也累了,先下去休息吧。”
“多谢后将军!”
孙坚躬身一拜,总算松了一口气,知道自己暂时是过关了。走出后将军府的时候,一阵微风吹来,他感觉背后一片冰凉——原来那里早就已经湿透了。
在他离开之后,袁术又和麾下谋士讨论了一阵,最后做出决定,收缴玉玺,释放孙坚家眷。但因为孙坚违抗命令之缘故,撤去孙坚主将之职,改由大将桥蕤担任关中主将。
临阵换将确实有些危险,奈何袁术对孙坚还是有些不放心,几乎都打算弃之不用了。毕竟,囚禁他家眷这件事情确实做的有些不地道,难免事后生出怨言。再加之,孙坚在军中的威望也确实太高了。
相比之下,还是换上一个心腹大将更稳妥一些!
好在,吕布已经献出了长安城,短时间内不需要再经历什么硬仗。如此,有足够的时间让桥蕤树立威严,掌控孙坚留下的那三万大军。
没错,既然已经拿下了长安城,袁术又有了争雄关中的想法!
只是,想法是好的,但真当西北霸主马应是纸糊的?就在桥蕤进入长安城的当日,屯驻在槐里的凉州军便开始向长安进发。
马应已经收到了消息,张绣在河套大破南匈奴和休屠各胡,于扶罗很快就要坐不住了。再加上孙坚兵权被夺,三万大军临阵换将,差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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