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不是什么大事,若能与宋建达成同盟自然最好。就算不能,也要劝说他拿下整个陇西郡。届时我会出兵攻打允街县,以牵制韩遂大军,助他一臂之力。”
黄衍低头沉思了一会儿,这才拜道:“我愿出使陇西,定不辱使命!”
“那我就坐等你的好消息了。”
……
中平六年(189年)五月下旬,黄衍离开湟门县已有好几日。就在这时,马应收到情报,马腾、马超二人已经带着四百多残兵逃到了媪围县,而且正在向自己这边赶来。
如果从陇西狄道县直接进入金城郡,只需几天的时间就能抵达湟门。不过这条路太危险,需要横穿韩遂的地盘,所以他们才绕了一个大弯,先向东北进发,途经安定、北地二郡,而后又西行进入武威郡。
接下来他们还要继续向西抵达张掖郡,然后南下河湟郡,这才能与马应相见……
“绕着凉州跑了大半圈,也是难为他们了。”马应感慨道。
如果可以的话,他倒是想去迎接一下他们,奈何河湟郡尚不稳定,根本脱不开身。
于外,湟门县以东百里外的允街县就有上万大军驻守,需要严加防范;于内,准备改名西宁的临羌县尚未拿下,西羌和月氏胡也有一些部落没有平定……
总之,河湟郡还有许多事情需要处理。
好在没过几日,一个好消息传来,麹蒿带着两千私兵部曲出现在湟门城外,跪地请降!
他们是连夜从允街县赶来的,事先并未通知任何人,包括允街县那一万大军的主将田乐。
田乐得到他们离开的消息时已是晚了,想要追回却已来不及,只能放任不管。此时此刻,估计他正在烦恼该如何向韩遂解释这件事情。
“麹公,你终于来了,让我好等。”
马应亲自领兵出城迎接,一边将跪了不短时间麹蒿扶起,一边让将士去收缴那些私兵部曲的武器铠甲。
“以往多有得罪,若将军不饶恕在下,在下不敢起身。”麹蒿依旧跪在地上,不肯起来。
“哈哈哈,麹公言重了。以前立场不同,各为其主罢了,我又怎会怪罪?况且今日麹公率众来降,从此以后便是我治下之民,只有功而无过也。”
见他这样说,麹蒿这才安心,而后便任由他扶了起来。跪了这么久,若是没有人搀扶,他这么大的年纪还真站不起来。
“将军,不知我族中上下可还安好?”待进入湟门城以后,麹蒿终于忍不住问道。
“自然安好。”马应笑了笑,“说起来还有件事情需要麻烦麹公,明日随我一起去西宁县劝降麹义如何?”
“你没有攻下西宁县?”麹蒿忽然瞪圆了眼睛,脸色极其难看。
因为湟门县被马应拿下,封锁了河湟郡和金城郡之间的消息往来,所以他还不知道这件事情。
可马应却理所当然地说道:“能够不费一兵一卒将之拿下,为何要急着强攻?”
“你……你……”麹蒿忽然有一种上当受骗的感觉。
见他这幅模样,马应的脸色冷了下来,“怎么,莫非麹公觉得在当前这种形势下,我无法将西宁县攻下不成?西宁县有多少守卒,你应该比我清楚吧?”
忽的一下,麹蒿总算反应过来。是啊,西宁县中的族人与外界失去联系这么长时间,士气肯定不高,若马应愿意承受损失,同样能够将之拿下。
退一步说,就算马应真骗了自己又如何?现在自己已经在他的手中,两千私兵部曲也被解除了武装,难道还能翻出什么浪花来?
想到这,他心中的怒气顿时没了,一拜到底道:“老朽愿意协助将军劝降西宁城守卒。”
见此,马应脸上又恢复了笑容,高兴道:“如此,当记麹公一首功!”
“多谢将军。”麹蒿脸上也随之露出了一个笑容,只是怎么看都有些勉强。
下午,马应在城中摆酒设宴,好好款待了一下他。次日一早,便急匆匆地带着他赶往西宁……
第124章 密谋()
陇西郡狄道县。
麴蒿率众投降之前,威胁马应说韩遂已经在回援的路上,其实只是一句谎言。哪怕到了现在,韩遂依旧在狄道县。
不仅是他,宋建同样没有离开。
狄道城南的大营中,宋建刚从韩遂那边回来,神色不愉。
其心腹见此,忍不住问道:“大王,韩遂还是不愿将整个陇西郡让予我们吗?只拿陇西一郡,我们已经退让了许多。他却可以拿下汉阳、安定甚至北地三郡,为何不愿?”
宋建摇了摇头,“韩遂又不是傻子,岂会看不出我们的图谋?于他而言,最想要的也是陇西,其次才是汉阳。至于安定和北地,相隔甚远,就算拿下也毫无纵深可言,难以防守。若战事重启,只需派遣一部大军直插心腹之地,便能轻易斩断三郡之联系。韩遂这点战略眼光还是有的。”
“大王,那如何是好?我们的根基在枹罕诸县,总不可能放弃陇西迁往汉阳或者北地吧?”
宋建没有再说话,只感觉有些头疼,这似乎是一个死结。别看凉州现在只剩下了三个较大的势力,但他和韩遂靠得太近了,除非一方迁往他郡,否则就算凉州还有许多地方可以发展,也必然会爆发不可协调的矛盾。就像现在这样!
就在他苦思冥想解决方案之时,忽然有一亲卫走了进来,禀报道:“大王,大营外有一文士求见,说是大王你的故人。”
“文士?先将他带过来吧。”因为黄衍没有自报姓名的缘故,他并不是很在意。
很快,黄衍就在亲卫的带领下出现在了营帐中。
“大王,别来无恙乎?”黄衍微微行了一礼。
宋建自称河首平汉王,最喜欢别人这样称呼他,哪怕他现在只占据了小半个陇西郡。
当然,在背后可没人这么叫他,最多喊他一声将军。至于河首平汉王……太羞耻了,向来只听说过平羌、平虏什么的,还是第一次听说要平汉的,也不怕风大闪了舌头。
“原来是黄太守,你不是在河西任职吗?”
看清楚了来人,宋建很是吃惊,不过马上他就反应过来,试探地问道:“可是河西将军马应遣你来此?”
黄衍没有直接回答,只笑着说道:“我此次一为主公而来,二为大王你而来。”
“哦?不知此言何解?”虽然表面依旧平静,但宋建心中却是猜到了什么,一时间竟是……有些兴奋!
黄衍慢条斯理道:“若我所料不错,大王当下应该在为陇西之归属而烦恼,不知是也不是?”
宋建倒也没有隐瞒,坦然道:“确实如此,不知黄太守有何见教?”
“见教不敢当,只是有一句话想要送给大王,当断不断反受其乱,切不可妇人之仁。如今马腾逃奔河西,大王和韩遂之间的矛盾已经无法避免,若想壮大势力,必然兵戎相见。可是以当下之形势,不知大王可有把握击败韩遂?”
“哈哈哈,你多虑了,我与文约乃是同盟,绝不可能兵戎相见。”宋建嘴硬道。
黄衍摇了摇头,“数月之前,你等与马腾同样有盟约,可是马腾现在如何了?若大王真这般天真,那今日就当我没有来过,告辞!”
见他真的向帐外行去,宋建脸色变换不定,终于还是开口说道:“等等。”
“大王还有和指教?”黄衍嘴角微不可察地勾起了一个弧度,回身询问道。
宋建变得严肃了起来,“黄太守,你此来所为何事,还是直言吧,毋须拐弯抹角。”
“既如此,那我就直说了。我家主公想要和大王做一笔交易,以祝大王拿下整个陇西郡!”
宋建的呼吸不禁变得粗重了起来,但依旧冷静道:“既是交易,那你家主公想要从我这里得到什么?又如何助我?”
“不久之后,我家主公便会率领一万大军攻打允街县,以拖住韩遂大军。届时大王自可将陇西郡拿下。至于我家主公想要从你那里得到什么……很简单,乃是大王的一个承诺。”
“是何承诺?”宋建平静地问道。
“待大王拿下整个陇西郡之后,希望大王能和我家主公一起征讨韩遂,以报其囚禁我家主公家眷之仇!”
宋建皱眉沉思了起来,好半天才说道:“请容我多考虑一下,明日再给你答复如何?”
黄衍没有逼迫,只笑着说道:“如此,那就要唠叨大王一日了。”
“黄太守乃是贵客,岂有唠叨之说?左右,将黄太守带下去好生安置,切莫怠慢。”
“诺!”
很快,黄衍就在亲卫的带领下出了帅账。
这时,宋建的心腹终于忍不住说道:“大王,与马应结盟,乃是与虎谋皮,切不可同意!”
宋建回头看了他一眼,笑着说道:“他帮我们牵制韩遂,好让我们有机会吞下整个陇西,为何不同意?”
“可是,韩遂若是覆灭,以凉州当下之形势,我们恐非马应之敌手!”
“谁说要让韩遂覆灭了?”宋建眼中闪过一丝狡诈,“拿下整个陇西之后,我只会保他,好让他作为隔绝马应之屏障。待吞并汉阳、安定诸郡之后,再与马应一较高下不迟!”
“可是,马应不是说,要我们的一个承诺才肯出兵吗?”
“承诺?哈哈哈,岂不闻兵不厌诈乎?”
……
虽然宋建有着自己的心思,但黄衍此行也算完成了自己的使命。
要知道,马应从未奢望过宋建会和自己一起攻灭韩遂,他的目的只有一个,那就是破坏宋建和韩遂之间的同盟!
与此同时,他也希望扶宋建一把,让他拥有和韩遂互相消耗的资本,以限制韩遂的发展。
毕竟,两虎相争总比一家独大强……
这边黄衍完成了自己的使命,而河湟郡西宁县那边,麴蒿也成功劝降了麴义。
在这种情况下,麴蒿的出现也只不过是给了麴义一个台阶下罢了。麴义孤守一县这么久,早就坚持不下去了,尤其是麾下的那四五百守卒,许多人都已经有了投降马应之心。若非马应一直没有强攻,恐怕西宁早已陷落。
因此,虽然是被族长劝降,但此时麴义站在马应面前却不敢有丝毫傲气……
第125章 蓄势()
“宜德(麴义字),可曾想过你我会在当下这种情况下再见?”马应笑着问道。
麴义有些尴尬,但还是回答道:“虽未想过会被俘虏,但却想过会败于将军之手。将军乃西凉第一猛将,我不及也。”
“哈哈哈,宜德莫要自谦,论统兵之能,你在凉州足以排进前五,我甚是看重。一年前在冀城,我就忍不住招揽过你,不过却被你拒绝了。如今,我代表治下数十万百姓再次请你出仕,还望宜德答应。”
说着,马应向他行了一礼,诚意十足。
麴义见此,慌忙将他扶起,感激涕零道:“麴义何德何能,能得将军这般赏识?自此余生,愿为将军效犬马之劳!”
马应大喜,当即学习未来的曹操,激动道:“能得宜德,胜过千军万马!”
当然,这样的话马应也只敢在私下里说,免得让其他将领听了吃味。
因为麴义刚刚加入的缘故,马应没有给他太高的职位,只让他在虎骑营担任一千人司马,打算以后立下军功后再予以升迁。
“麴义——统率85(潜力钻石级)、勇武80(极限黄金级)、智谋77(极限黄金级)、政治55(潜力不入流)、健康99(满值100),综合评价:二流武将。”
这是麴义当前的能力,其他属性也就罢了,可统率却还有很大的晋升空间,甚至能够迈入一流!
待以后他表现出足够的忠诚后,马应不介意耗费点数帮他将统率值提前加到90以上。
而他,也是继庞德之后,马应麾下第二个能够成为一流统帅的人!
至于张绣、典伍、杨阜、姜叙、雷定等人,都差了一筹。
其实不只是他,用不了多久马应手下还会多出一个能够成为一流统帅的人,而且还是勇武也很强悍的一流统帅。此人不是别人,正是他的从弟马超!
自狄道城陷落之后,马超也好,马腾也好,现在都只能依附他。尤其是马超,完全可以重用。至于马腾……抱歉,马应要么让他养老,要么只会给他安排一个清贵闲职。
让叔父继续冒着生命危险领兵厮杀,乃是大不孝啊,马应当然不会这么做,理由很充分不是?
说马超,马超就到。
劝降麴义第三日,马超便带着四五百残兵进入河湟郡,并出现在了西宁县内。
得知马超到来,马应很是激动,铠甲都没穿好就前往迎接。时隔这么久重新相见,两人都有许多话想要说。不过最后什么话都没有说出来,只抱在一起痛哭。
马超是真的痛哭,而马应,在这种情况下就算哭不出来也要强行哭。这不仅仅为了马超这个猛将,同时也是为了让世人知道自己同样心系家人的安危!
哭了好一阵,马应终于等到机会,开口问道:“孟起,叔父不是和你一起逃出来了吗,为何不见他?”
马超抹了把眼泪说道:“阿翁身中两箭,行到武威便已支撑不住,只能留在姑臧接受治疗。如今也不知情况如何了……”
说到最后,马超的眼泪又落了下来。
“胡闹,叔父既然身中两箭,你为何不留在姑臧多加照料?”马应愤怒道。
马超眼中闪过一丝恨色,“我要和兄长一起攻打金城郡,斩杀韩遂,救回家人。这也是阿翁的意思!”
听到这,马应叹息道:“当初收到叔父的求援信时,我便领兵奇袭金城郡,想要逼迫韩遂回援。却不想,韩遂只派遣一万大军驻守允街,便将我挡住,再无法前进一步。如今狄道陷落,韩遂随时可能回援,那一万大军士气更甚,再想将之拿下,几乎没有可能。”
马超听出了他的意思,不甘道:“那以兄长的意思难道就不报仇了,也不救回家人了吗?”
“仇肯定是要报的,不过却不急于一时。孟起可能还不太清楚河西现在的情况。河西引入关中十几万难民,又有五万先零羌俘虏,以及越来越多的河湟羌胡俘虏,不先将他们安置妥当,化为治下之民,恐根基不稳。而河湟郡,亦需要时间梳理。待将内部稳定、募征更多的士卒,休养生息一两后年后,这才有实力剿灭韩遂……”
马超急了,“我能等一两年,可阿母、伯父他们等不了啊!”
马应盯着他,认真道:“这件事情你不用担心,我已经有了安排。用不了多久,韩遂必会将家眷送回!”
见他这样说,马超总算平静了一些,可神情依旧有些焦躁。
马应拍了拍他的肩膀,柔声道:“孟起,自狄道陷落以后,你就没睡个好觉吧?接下来的事情有我扛着,你先下去休息吧,现在这种状态可不行。为将者,当不骄不躁。”
“兄长……”马超眼睛又红了。
“去休息吧,我一定会将家眷救回,也会让韩遂付出代价……”
将马超劝走后,马应闭上了眼睛,轻揉太阳穴,认真分析当下之形势。
前几日尹奉特意写了封书信提醒他,河西之地的粮食,已经不足以支撑大军打一场旷日持久的消耗战了!
别看这几个月缴获了不少牲畜和粮草,但引入的人口更多。要知道,难民加上俘虏,已经超过二十万,治下之民几乎翻了一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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