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夏田园- 第84部分

众人倒抽了一口凉气，“一百四十斤。”

苏有德大手一挥，“就照一百四十二斤算！”

那人略微有些失落，却依旧欢欢喜喜地过苏有章这边领钱了。

领钱之后又凑近人群里。

看来还有得折腾。

而今怕的不是折腾，要每天都如此，聚少成多，也是好的。

问题是黄豆的产量其实挺低，地少，种的人也并不多，又是有人去收过，就怕把这附近的黄豆都搜刮出来，怕也填不满窟窿。

很快，又有一人，把黄豆倒到了麻布片上。

苏有德依旧重复上一回的模式。

半夏仔细盯着地上的黄豆堆，心里默默地想着，要自己来的话，能不能算出来，一个圆锥，看着苏有德用木板刮过，侧面大约是三十度的样子，要当真的是如此，那么可以算得出体积，而这没个单位的体积，再换算成为重量，或许还有一点可能。

当然，这只是她自己算的而已，且不说这些不能用口算那般快算出来，但误差显然还是存在的啊，黄豆是瘪一些还是饱满一些，这角度确定就一定是三十度？

想了许久，直到苏有德报出重量的时候，半夏自己依旧在那些公式里头打转。

人的智慧果然强大。苏有德根本不知道这些弯弯绕绕，但他是怎么算出来的？又是谁教他的？

这一次，是相差四斤。

依旧还是高高兴兴地白得了三十二文，更是兴致勃勃。

“这差越发多了，看这回能不能撞上大运！”

苏有德擦擦汗，这虽然不是体力活，看来还是挺费力的，“倒黄豆，我去喝口水！”

半夏正好如此跟着进去，“大伯大伯，你好厉害啊，但要是一整日都没有一个人得双倍……”这赌博要当真的没有人赢，必定是会影响积极性的。

苏有德却摇头，“我也晓得如此，这黄豆本来就已经按照比较高的价格收了，我这也是咬了牙才下的决心，要一个失手，可是银子的问题，一两百斤不要瞧着不多，一旦错了，可要多花一两银子呢，不怕你笑，我这手心都是汗，只想着这一两银子不要掉了！”

这怕是苏有德，第一次跟自己这般言笑晏晏地说话，半夏扑哧就乐了起来。

苏有德见半夏光是笑，又道，“但我几乎没有走过眼，至于那重量，这点我不能瞎说。”

什么时候苏有德，变得如此有操守起来了。

本来就是一个让大家笑笑的方式而已，不过苏有德坚持，半夏也不好说什么，想了想又道，“要不然这样，要真的超过三斤误差，咱就给双倍，反正也不算太难承受，二来这相差三斤，也的确是存在的，大伯你也不需要撒谎，出去打听打听，谁估堆能够保证只三斤的差距啊！”

苏有德这下满意了，“我看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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必须吐槽一下万恶的领导，常常让晚上加班，说加班是正常的事情！还说晚上本来就没事！！接下来这几天，我会尽力双更的。

正文、第162章　雪上加霜

苏有德用木瓢，灌下一大瓢水，水洒到衣襟上也浑然不觉。

瞧着他喝水之后又出去忙碌的身影，半夏有些发怔。

自家大伯，似乎慢慢地变了，细细想来，这样的转变也不是一日两日的事情，似乎从苏有风成了秀才之后，他……便没有那么爱什么都往自己兜里装的感觉，虽然依旧还是喜欢爱出风头，依旧喜欢贪图些小东西，但却多了一种，自觉。

没错，就是这样的，难不成的是因为有了个秀才儿子，有面子的同时，也觉得自己不能像以前那般随心所欲地生活了？总要更加顾忌脸面一些？

不管如何，这样的转变，半夏是乐见其成的，只希望以后不要反弹才好。

半夏跟着又出来。

苏有德吆喝起来，“不要慌不要忙，挑了黄豆来，拎着铜板回，喝喝小酒插插秧……”

半夏又是扑哧一乐。

天傍黑，有妇人找过来吆喝孩子回家吃饭的声音，也听得见水牛“哞——”地叫声，渐渐地天要黑了。

这头赶紧送了油灯出去，昏黄的光线撒在那一堆黄豆上，影影绰绰的影子。

终于，再一次，苏有德失手了，有一个汉子的七十多斤黄豆，被苏有德估计错了，秤放了下来，爆发出一声喊声。

“不到七十五斤啊！刚才说是七十八斤的！”

“这下好了，七十多斤黄豆，能得一两银子！！”

周遭的议论有羡慕嫉妒的，也有想着自己也要来碰碰好运气的。

那被估计错了的人，兴致勃勃地领了银子，笑得眼睛都瞧不见，在一片叫好声之中，兴致勃勃地揣着钱，归家。

半夏在一旁瞧着苏有德的神色。几乎可以肯定，这怕是他故意的，谁让这个人的黄豆少呢，而且差别很小。几乎都是按两来算，才是差了三斤多一点点，既不会损坏他估堆的名声，也做到了让人得利，怕是很快，这股风就能刮到各个村。

“天黑了天黑了，不估了！”苏有德略有些气急败坏。

还要演下去。

半夏笑出声来。

苏有德瞪了她一眼，“瞧瞧，你这娃娃没心没肺的，这样下去咱就亏死了！还笑得出来。这是不当家不知道柴米油盐贵！”

这是连自己也要在戏里了，大伯该不会是弄假成真自个儿出不来了吧。

剩下还有挑着黄豆的两三人，“苏大，这不厚道啊！天就黑一些嘛，哪里就能看不清楚。这挑来的东西，可没有挑回去的道理！”

似乎生怕这边不收一般。

苏有德只好“丧气”地继续，最后倒是没有再起什么波澜。

收来的黄豆，全部堆进作坊里。

半夏一边让苏有礼跟苏有德几个去吃饭，她这才找到薄荷，让她尽快把黄豆给分出去挑选，要是可以。也让人干脆过作坊这边来，一天大不了多发几文，非常时期，出不得太多岔子。

一夜就这般平静地过去了。

次日，听闻有人黄豆能够卖那般高的价格，家里还有黄豆的。纷纷跃跃欲试。

传言总是可怕的，已经有人上门来打听，“老三，听说你们这小半袋子黄豆，能换二两银子？！”

见来人那星星眼。苏有礼倒是哭笑不得，只好好地解释，“这是没有办法的时候，平日里都是五六文一斤，现在外头的黄豆不是贵了一些吗？总不能让大家伙吃亏，这腐竹的单子也已经签了出去，是以就算是亏本，也要把东西做出来，大家伙都能赚钱，大不了我们白忙一场。”

老三这话说得有些模糊，但别人也信了。

如此一来，苏有德依旧还是在家里收这些黄豆，倒是也不怕收不到，苏有礼跟苏有章，却是不仅仅局限于这个镇子，而是往周边去收黄豆了。

张留那边依旧没有消息传来。

伍良平也带着乌梅回去，家里的生意也是放不开的，只说了回去帮着打探，到底也忙，抑或是很多地方的黄豆也卖得差不多了，最后也无能为力。

又隔两日，附近几个村子的黄豆收得差不多了，全都存进库房之中。

苏有德依旧还是兴致勃勃，似乎重新找到了新事情做一般，半夏跟苏有礼商议过后，就把阵地转到了镇上，在螺蛳粉的铺子前，苏有德坐镇，依旧还是如此套路，只不过多加了一点，要是估堆在并没有超过三斤的，就只按照原来的斤两收，但因为需要运到镇上，一百斤，多给五文作为运费。

倒是没有人多说什么。

五日一集，苏有德转战在几个镇上，忙得不亦乐乎。

他太喜欢周围的人发出那样的惊叹声了。脸上的油光越发鲜亮。

如此，十日来，虽然依旧是热热闹闹，收来的黄豆，已经竭尽全力，也只有五千多斤，不过就是四分之一。

现在能够保证的，只是不停工而已。

还是要看张留那头。

庞老板跟唐老板，怎么会打无准备的仗，附近这些黄豆都是有数的，他们已经拿到了大头，其余的也没有多少。

饶是如此费尽心思地买，依旧只能占到一小部分。

半夏瞧着这又要停产的作坊，很是忧虑。

周遭的地方都跑遍了，也只能得到如此结果。

好在作坊里的人都是熟悉的，也并没有多想，只是干活，听说黄豆不够，还托亲戚朋友把黄豆卖过来，虽然也凑不上什么，好在也是一份情义。

眼见作坊，就要冷清下来，半夏悠悠叹息一声。

跟苏有礼几个再一次商议。

苏有礼首先开口，“那么多单子，其余的也就算了，庞老板那八千斤，照此下去我们怕是不能够给了，而今筹到的不过是五千多斤豆子，还有一些没有挑选完，即便真的全部加工出来，差一点有两千斤腐竹。但这不过是杯水车薪，剩下的才是难题。”

大家脸色晦暗莫名。

李氏是知道实情的，却浑然不着急的样子。

半夏瞧着似乎有些不对，“娘。你不着急吗？”

李氏笑着摇摇头，“做买卖哪里能不提心吊胆呢，反正你们记住，再如何，也不可能比一开始更差了，一开始咱还不是什么都没有，再来就是。”

李氏能够这么想，半夏心里也安定了一些。

吐了一口气，半夏开口道，“照目前看来。咱们很是被动，如今也只能试试几个法子，张叔那头还没有传信回来，估摸着能够买到一些的，要不然也不可能耽搁了这么多日。另外唐老板跟庞老板这头，显见的是要结成一体坑咱们了，要实在没有法子……就是那个高价的豆子买下来，顶多不赚钱，也不至于……”

话音未落，外头就听见有人说话的声音，“半夏。半夏！”

是去卖螺蛳粉的一个妇人，身上还穿着围裙，看着一脸的急慌慌的神色。

不会那边也出事了吧？半夏有些心惊。

“婶子，有啥事？那头还好？”

妇人笑笑，“好，好着呢！你叔在外头看着。是张家兄弟从城里传了信了，生怕你们担心，有人骑马经过铺子，就特意进来说一声。”

半夏几个赶紧站起来，全部的希望就寄托在此。“婶，叔说了啥？！”

妇人气喘吁吁，这边缺黄豆的事情，她也是知道的，“说是买到了！我这生怕你们着忙，就赶紧回来说一声，话带到了，我还要回头卖米粉呢！”

买到了？

李氏赶紧过去抓着她的手，“哪里就差这么一点工夫，快喝口水，倒是怎么说的。”

那妇人摆摆手，还是接过了水，也是渴得厉害了，咕噜噜地喝了一气，“也就是个口信，说这两日就能回来，价格也不高，只是银钱不太够，有好几个地方是交了定金，再也不用受什么龟孙子的气了！”

这话的确像是张留能够说出来的样子。

李氏嘿嘿乐了，“瞧见了吧？不用忙，这黄豆有，等腐竹一交，那个什么庞老板那么多豆子，还不知道他要怎么卖呢！这就叫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

半夏自然也是跟着开心。

只是苏有礼依旧有些怕，“到底黄豆还没有回到这，我这心就是放不下来。”

苏有章几个得知张留那头有了眉目，更是喜不自禁，连庞老板以后的凄惨都设想到了。

如此，便只有等。

等了两日，也没有见张留归来。

又两日，张留这才骑着马，一身尘土、胡子拉碴地闯进了村子，对着众人期盼的眼神，一脸的惭愧，“三哥，这次是我不是！”

没有带着豆子，只有他一个人。

苏有礼先见他如此，还以为黄豆被抢了，连声问他有没有受伤，张留的眼泪都要出来了。

一直地在自责。

好半天，才弄明白过来。

原来，黄豆的确是买到了的，甚至还因为价格不贵，张留拿着的银子，还多定了一些，却也只能是定金，想着回头取了银子，运回来就是。

结果，等他想先运一批黄豆回来，而后再拿银子拉剩下的时候，傻眼了，这要是请马车，一辆马车只能运十多包黄豆，走这样远的路别人都不肯，张留又是生面孔，大老远的买黄豆这样的事情，听着太诡异了，好容易磨下来，答应倒是答应了，却都开了高价，却开了十几两银子的价格！

这黄豆便宜，也没有用啊！

人生地不熟，张留已经无计可施了。

半夏的头嗡嗡地响，如此一来，这边压着货，那头的钱也压着，就算是去买庞老板的高价黄豆，也是拿不出钱来买了。

这是走到死路上了吗？

正文、第163章　主意

天气已经转暖，而此时的半夏几人，却仿佛置身于冰窖之中。

张留很是愧疚，一个劲地责怪自己，“我太大意，一下就定了这么多，却运不回来。”

说完，他一咬牙说道，“三哥，这点你不要太忧心，我惹出来的，哪怕卖房子卖地，我也能把这银子给凑上！”

苏有礼赶忙劝阻，张留却像是打定了主意似的。

张留已经在估算自家的东西值当多少钱，他就是那样的牛脾气。

李氏见苏有礼劝不住张留，赶紧去说新嫂子，“你也说说，这都是自己的事情，就是半夏他爹自个儿去，没准也是这个样子，哪里能够怪这点。”

新嫂子撇撇嘴，“不用管了，他这人做事就是没有脑子！这样的事情也能让人家骗了，卖了就卖了，到时候我帮着守作坊就行。”

不仅不劝阻，反而很是支持。

李氏手足无措。

半夏极力冷静下来，如今摆在眼前的，眼见着的确是已经没有路子可以走了，手头上没有银子，不然那边的黄豆吃进来，这边交货，怕是也能有些办法的。

这样闹下去也不是回事。

半夏张张嘴，“别吵，别吵，咱们还没有到绝路，不能自己把自己往绝路上逼。”

“啥法子？”

见这些眼光，半夏心里有些不好受，要不是自己贪多嚼不烂，他们原本不需要承受这样的折磨吧，但事情已经到了跟前，万万没有退却的道理，“而今这黄豆买到了，但城里那不过就是运不回来，这个问题未尝没有别的法子解决，反正都是一来一回，那头不肯来。那么咱们这边请人去拉回来呢？都是知根知底的，只不过这运费怕是也便宜不了多少，这是其一，其二便是。咱们现今已经有了五千斤黄豆，也能出两千斤腐竹，交一部分货给唐老板，让他把这笔钱付了，剩下的也能运转，再不行……我们的地卖出去，到时候也还能买回来。”

“得，这还是卖地，怎么也是买我们的。”

半夏很是不赞同，“叔你快别说卖自己的地的傻话。这要是你卖了地，不说我们心里过意不去，就是外头的人看到了，谁还敢给咱们家干活是不？何况这本来就不是你的错，现在不是想这个的时候。危机危机，危难的时候，未尝不是我们的机会到了。”

张留本身就是一个很有拼劲的人，这是愧疚到没有办法自已了，才想着自己承担后果，半夏那一分析，他倒是好过了些。仔细一琢磨，又狠狠给了自己一巴掌，“我这猪脑子！”

话说到这，也不用多说，依旧还是分成两拨，张留从城里赶回来已经很是疲乏。却依旧不肯休息，跟苏有章去联系车马的事情，苏有礼跟苏有德倒是去跟唐老板商议。

李氏过来摸摸半夏的头，“你也不要想太多了，咱们家里已经有了这么多田地。即便应急，也是够的，娘只要你们好好的就行。”

半夏乐呵，“瞧娘说的，这算是什么事啊，咱们不仅没事，还需要好好过着呢！”

这边的境况，根本就不是什么秘密，很快就传遍了。

首先找上门来的，是薄荷牵着远雷，一旁的孙氏，一脸红润地走了过来。

见到李氏也没有多说什么，“听说这边的银子不够，别的咱也帮不上，都是笨的，这个你们拿着。”

孙氏的荷包之中，是二十几两银子，零零碎碎的，看着凑得也是不容易。

李氏的手就是一抖，“你这是做啥？！”

薄荷大咧咧地说道，“三婶你就不要推了，现在我们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