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土匪难不成还会这些?等此人把这些刮好的木薯,放进木桶里用水洗干净,探寻的瞧着半夏的时候,她诧异更甚。
“嗯,就这样切成斜斜一片。”半夏有些不确定的说道。
希望自己没有领悟错了意思,这样一个惜字如金的人啊。
手起刀落,很快就切成那般放进木桶里、白嫩嫩的倒是喜人,到这一步,瞧着这人脸色平静,倒是从进门至此也没有多少凶狠,半夏的心便静静安定了下来。
“这样就可以放进锅里煮了,但煮熟却还不能吃,要泡几天,每天要换水,这样才能……嗯,把里头那些不好的东西给去掉。”半夏这样交代说着,就有些要走的意思。
她肚子饿啊!
这么想,她也就这么说了出来,反而让那人很是诧异,这一次连话都不说了,直接用手指着锅里的东西。
半夏赶紧的往嘴里塞了几块,又小心的用锅铲把剩下的放进碗里,这才把刚才切好的生木薯倒进去,“你加点水,我来烧火。”
自然而然的就这般吩咐起来,说完这才觉得似乎哪里不对。
却也见这人没有多少异议,拎着木桶就往里头倒水。
在这等水煮开的过程之中,两个人都默默无言,半夏时不时的从碗里抓一块木薯细细嚼着,暗道这东西还挺管饱,想方才这人吃下去那么一锅,也不知道究竟饿了多少天?
灶里窜出的烟雾在这空气之中弥漫,两人定定的坐在其中,这灶房的房梁已经黝黑,很是平整的泥地面上,半夏坐在一小捆稻草上,隔着灶台的对面,是那个让人无法忽视的身躯,也不知道在想什么一样老僧入定。
半夏心里突然升腾出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仿佛本来就应该是这样的,这个初次谋面之人,在这烟火食物的气息之中,仿佛变得平易近人了许多。
她的身躯,因为饱食也开始慢慢有了力气。
“你瞧,煮开的就是这样,放进清水里泡着就行。”半夏叹息一下,“等日后你做这买卖的时候,也要注意,千万不能着急,不泡好吃多了会中毒的。”
这下算是仁至义尽了,即便真的借用了地方,自己也还清了,半夏反正打定了主意,这山岭之上木薯何其多,即便教会了他,自己依旧还是能够做这个买卖,大钱赚不了,小钱还是可以赚些回来的。
然而,事实再次出乎了半夏的意料。
这个人极力的张开嘴,“我,不卖,买。”
“买?买需要自己做这么多?还要手把手的教导?!”半夏有种想翻白眼的冲动。
无奈形势比人强,她只能默默低头。
突然被什么闪了一下,蒲扇一般大的手掌上,静静的躺着一块银子。
没错,银子!这得多大一笔钱啊!
半夏瞧着这样子,也不知道多少,心想至少不止二两吧,难道是给自己的。
见半夏不接,他直直的塞过来,“五两……买了。”
星星眼眨了又眨,大哥你倒是早说啊!吓得姐腿都软了,半夏一激动,话就多,“大叔你真是客气,乡里乡亲的还这样……得嘞,你要是吃合适了,下次想吃了开口就成!”
半夏混混沌沌的出了院子门口,嘎嘎大笑离去。
屋子里的狄彦,眼里闪着亮光,山上这样的东西有多少,他不是不清楚,以前吃了却差点中毒,没想到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几两银子,能够让那无数的木薯吃进嘴里。
太值当了!
此后,当半夏跟远光再上山岭上挖木薯的时候,才发现那四处都是一个个的坑,那恨不得掘地三尺的样子,她才反应过来,此是后话。(艰难的在新人榜上挣扎,打滚求推荐,求收藏。)
第18章 锅碗瓢盆
暮色四合,苏家院子里炊烟袅袅。
这个时候显得尤为凉爽,风吹得院子里的芭蕉树叶大蒲扇一般摇动,人也变得有些慵懒,一整天的劳作结束,欢畅淋漓的流了汗,正是归家的时辰,院子里的人也陆陆续续回来。
苏有德提着他那专用的大竹篮子便回来了,一旁的老四苏有才见此满脸堆笑的走过来就要接过,却让苏有德身子侧过一边躲过去了。
他也不在意,依旧那样一副嬉皮笑脸的样子,“大哥今天走了几个村,累了吧?今晚有好菜,咱哥几个好好喝两盅,乌梅乌梅,还不打水给你大伯洗手,远光呢?放牛没回来?远雾,给你大伯打酒回来!”
苏有才见远光未归,招呼起自家儿子来,一边又把苏有得手里的那一碗东西接过来,扬声叫道,“孩子她娘还不出来接着,好好炒!”
苏有德洗过手,又把自己的刀跟钩子好生的洗干净,一一用布擦了放好,这才往堂屋去。
苏有才便像是那跟屁虫一样跟着。
半夏身上藏着银子,哪里都觉得不安全,好容易放进坛子里打开门之后,见乌梅被周氏指挥得团团转,满头满脸都是汗,却也依旧笑微微的,还时不时的顾着谷芽儿,“这个不能吃。”
声音也很柔顺,是个性子特别好的,不仅如此,半夏曾经这般瞧着,乌梅这容貌身段是几个姐妹当中长得最好的,薄荷黑一些,人又野,自己跟谷芽儿倒是可以忽略,只大房的玉竹跟四房的水萍,长得都有那么一些粗壮,偏黑,还喜欢打扮。
想什么来什么,还没有如何嘀咕,就见水萍跟玉竹两个,凑在一起不知道说些什么,往这外头来了,“娘,这屋子里都是烟,大姐你是怎么烧火的,这一熏人都黑了!刚才不是说让远雾去打酒了?不如也给我们蒸个鸡蛋!我跟二姐一个人半碗。”
周氏应了一声,很理所当然的去苏钱氏那拿了。
留下半夏在那,盯着灶台上的那个碗里的东西有些愣神。
这东西尚带着血丝,大伯是个会劁猪的,还能劁鸡,半夏就曾经见过他如何对付自家的猪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手起刀落,一划一钩一挑一掏,就扔进了碗里,而另外一只碗放着锅底墨跟麻油,往伤口上一擦,一次“手术”便算是完成了。
乡下,猪跟鸡都算是金贵东西,被劁了之后呢,心也静了,也无法饱暖思**了,只能一心一意长膘。
半夏看见碗里堆着的椭圆形的东西,便是……
“人傻了!难不成你还想吃?”水萍这丫头嘴巴也是个不饶人的,成日只是粘着玉竹,不知道整天嘀咕着什么。
苏钱氏虽然有几句话,到底还是给了。
半夏并不想因为这事起口角,谷芽儿才几岁,却也只能眼睁睁瞧着。
这心还真不是一般的偏,瞧这样子看来平常也是如此。
水萍偏生的觉得有些可以炫耀的,“哼,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命,连鸡蛋都想吃上了?”
她反正是欺辱惯了这些妹妹的,乌梅虽然是大的,却是软性子,薄荷是个炮仗经常被教训,而且她瞧着这几个白嫩嫩的就来气。
半夏捏捏谷芽儿的小脸,“我们谷芽儿这脸蛋比鸡蛋羹都白都嫩,让姐姐瞧瞧是怎么长的。”谷芽儿咯咯的笑。
水萍这人就是最恨别人说她黑,当场就生气,却又发不出来,倒是一旁的玉竹深深的看了半夏一眼。
好容易等人走了,周氏不过交代一句也不知道去哪里躲清闲,乌梅一边炒菜一边对半夏说道,“你何苦跟她们置气呢,都是自家姐妹。”
半夏不置可否笑笑,“谷芽儿嘴也馋了?”
谷芽儿小短腿巴巴的跑到灶房门口,又缩回头来,趴在半夏耳边,“爷爷下午给我吃了糖,大姐等会给我在灶里埋野板栗,我才不吃那个鸡蛋羹呢。”
因是逢集,苏有礼跟李氏的豆腐挑子便比往日更重,也几乎都是卖完了才会回来。
他们回来之后还要急急忙忙的洗好布跟筛子,箩筐。
周氏却在乌梅都准备得差不多的时候又冒出来,往堂屋里端饭菜的时候还不忘跟李氏说,“三嫂这边不用你忙,怎么没见把那盖布晾起来?”
两张桌子,都是一大盆的炖南瓜,一盆炖茄子,还有一碟子的菜花,一大盆粥有些米是米汤是汤,一小锅饭,而男人们的那一桌,多了一碗苏有德带回来的“大补菜”,远雾去打酒的时候,顺带的买了一包花生米。
看着这些汤汤水水的东西,半夏都没有什么胃口,只那菜花是乌梅炒的,瞧着倒是还算可以入口。
这便是要开始吃饭了,老二苏有义这才拎着一把锄头,探进一个头来。
挪了两步,突然像瞧见什么的大惊失色,扭头就走,一副唯恐避之不及的模样。
苏钱氏实在是看不下自己儿子这副样子,甩着筷子就骂,“瞧瞧这什么性子!不吃就不吃,看饿不死他!”
苏有才在一旁嗤了一声,“瞧二哥这死样子!每次都是这样,难不成这大补的东西还入不得口了不是?!”
孙氏的脸色就有些讪讪,拿着筷子的手就有些僵。
苏钱氏更是找到了理由似的,“都是死人哪!好好一个老爷们管不住,整天在外头游来荡去,都不晓得这娶媳妇娶媳妇,娶来做啥用!”
薄荷见自家亲娘被教训,白眼一翻,她向来是个不怕事的,“奶,我爹该干的活可是一样不拉,再说他那样又有啥?以前不是也差点跟人家锔碗的走了,你说我娘做啥,整日这样,难不成不是你亲儿子不成?!”
这还得了!
苏钱氏的也不多话,一巴掌扇到薄荷肩膀上,犹自还在生气。
还是苏老爷子见闹得不像样子,这才发话,“闹个什么闹!”一边又让远雾跟苏有义端了些去灶房。
那远雾也是个刁的,回来就说,“二伯这还特意去洗了澡,生怕沾惹上这东西的气味!”
“噗——”屋子里的人,都笑了起来,气氛一下就松动了许多。
一顿饭吃过,几个媳妇收拾好碗筷。
苏钱氏这才神气十足的开了口,“你们几个给我坐着,有事。”
第19章 苏钱氏的打算
屋子里黑漆漆的一团,并没有点油灯,不为别的,因为这油灯在吃饭过后就已经灭了。
苏钱氏的眼里,是容不得一丝一毫的浪费的。
而今堂屋里有两三处星星点点的红点,其中一点是苏老爷子的烟袋,伴随着他的咳嗽声,另外两处,便是点的麻杆。
麻杆,在东望村这并不算稀罕物,有人在不受待见的荒地上种,也有野麻,这麻砍回来之后,泡出的麻,可以搓麻绳,捆东西什么的也耐用,多一些还能做成麻包,家家户户都有。
这麻出来之后,剩下的便是麻杆,麻杆很脆也极易折断,却是有好处,放在草木灰里沤好之后,可以留存,晚上走夜路的时候拿在手上,借着这样一点微末之光,才能分辨出田埂跟路面。
在屋子里点的人倒是不太多,苏钱氏为了省灯油,自然要如此。
在这萤火虫一般的光亮之下,只能勉强辨出谁在什么地方,苏钱氏开口了,“秋收也过了这么久,该歇也歇够了,我们也总不能每日都在家里白吃白喝……”
白吃白喝?
屋子里也没有什么人吭声,就连一向有些躲懒的苏有才也没有什么话。
苏老爷子咳咳两句,也是这个意思,“都听你们娘说,过日子还要勤俭,要不然我们也不能住上这样的房子,这么多年养活这么多人还能种上这么多田地。”
“爹,是三哥家里孩子多呢。”苏有才嘀咕一句。
半夏本来揽着谷芽儿坐在门口的屋檐下,听四叔这句话心里有些生气,生几个难不成还能计较,何况就是自家的孩子多一些,但现在远晨还在外婆家里,谷芽儿能吃多少?再说了,自家爹娘每日每夜都这么辛苦的干活,哥哥也不闲着,难不成连口饱饭都不能吃?
苏钱氏拖长声音嗯了一声,斥了苏有才一句,“你三哥可是会干活!你瞅瞅你会做啥!”倒是难得的说了这么一句。
在苏钱氏的心里,能念书的老五苏有文排在首位,这个苏有才便是第二,哪怕好吃懒做也从没有训斥过,这倒还是头一回。
而且苏有才也没有对嘴更没有叫屈。
半夏的眉头就拧了起来。
苏钱氏这才开始铺开来说,“这么一屋子人,要只每日这般不干活光吃,吃到明天插秧,怕是什么都保不住,倒是不如趁着现在也没啥事,都出去挣点饭钱,也熬过这阵子。”
这话有些不对,苏家此时好田有近二十亩,差一点的田也有十几亩,山岭上还有一些坡地,照着家家户户这样过日子,自家打下的粮食也够自家吃的了,何况卖豆腐这营生也能够有收入,大伯更是有手艺。
谁家都是这样过的。
但苏钱氏不会这么认为,五叔跟大孙子要念书,钱自然是越多越好。
庄户人家能够赚钱的方式本来就不多,只能从牙齿缝里省,譬如现就喝粥的多吃饭的少,能省一把米是一把米,可就苦了众人,人说包子有肉不在褶上,苏家这便是马屎蛋外面光。
虽如此,也不能就说苏钱氏不对,反正家底厚了各人心里也踏实。
“周地主家要盖粮仓,还要砌院墙,现在要打坯,还是你们爹求来的活,这干下来,至少能把年给过了。”苏钱氏慢悠悠的说道。
堂屋之中,看不清楚各人表情。只是静默了一瞬。
苏老爷子插了一句,“这般我跟着你们几个去,一日就有七八十文了,一月下来好歹也有二两银,现在又是不冷不热,这样的活计可不常遇见。”
事情似乎就要这般定了下来。
李氏见苏有礼一声不吭,也顾不得许多,声音之中略有些着急,“娘,这几日的豆腐怎么办?”
卖豆腐,又是自己家在坡地上种的黄豆,自家做好自家卖,也能卖一些钱。
苏钱氏声音平平板板,“难不成离了老三,就卖不成?”
到此,李氏声音有些发颤,“娘,老三昨日推磨的时候扭了腰,这……”
周氏这便是不乐意了,“也真是巧的很,这什么时候都不闪,偏生这时候就扭腰了?谁不晓得这是累活?但咱爹都去呢!”
李氏被这话噎住,其余的人倒是都不说话,显得分外势单力薄,“这豆腐……”
苏钱氏立马打断了她的话,“难不成这费尽心思的去寻活计,是为了我们?我还能有几年活头?还不是为了帮你们多扒拉点家业!这个扭腰那个伤了腿的,干脆都不要去,在家里等死了事!”
说着似乎还不解气,“要不是我这一把老骨头,我都能去,老三怎么就不能去了。推个磨还扭腰,老三,你倒是说说你可扭到?!”
完全是一副气势汹汹质问的语气。
老三之前就有些心急李氏跟他们说的话,但苏钱氏这般问他,他又不好说别的,“我……我没啥。”一副硬撑的样子。
苏钱氏这更是闹腾,大腿拍得啪啪响,“老三媳妇,你这是记仇啊!你就想着远晨那事啊!”
李氏又羞又愧,还有些暗恨苏有礼硬撑,憋得自己难受。
苏有才在一旁给苏钱氏顺气,“娘,您别气,三嫂这是疼三哥呢,何况豆腐也还要做。”
苏钱氏一把推开,“你这浑身没有三两力气的样子,你以为你是你三哥啊!就这么办,老爷子跟老大老二老三一起去打坯,这过去辛苦,做饭也要尽心,老二老三媳妇少不得的就多辛苦一些,磨豆腐这边就交给老四跟老四媳妇!”
竟就是要这么定下来。
其余的人都没有什么反应。
半夏心知这时候插话也无济于事,心想着是不是上一回卖豆腐回来,周氏在苏钱氏那说了什么,还是苏钱氏上次被下了脸面,这几日种菜沤肥,也不是多重的活计,自己爹娘却要没日没夜的磨豆腐再出去卖,连碗米粉都舍不得吃,等这边要干更重的活了,却让爹去?
有这么偏心的吗?
苏有礼的腰是真的闪了,李氏在这方面不会撒谎,那可怎么办?
还没等半夏想出法子。
苏钱氏又道,“老大这要是手头上有事,就老大媳妇过去替着,远光有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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