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这两人来的时候,态度软一些,可怜一些,没准还有可能,但如此做派,可不就是把自己老爹推远吗,况且还涉及到自家老娘。
苏有礼果然不再忍让,站起来,瞪圆双眼,“大哥你这是什么话!难不成的你以为我们有那么多的本钱?不仅如此,这螺蛳粉可是别人做的出来的,就算是以后再开别的作坊,我们不过就是为别人做事罢了,自己也只是领一份工钱,哪里算什么合伙!”
说完,苏有礼自己也觉得就是那么一回事,这些东西都不是自己想出来的,他不过也是跑跑腿罢了,银钱也都是在半夏那,他哪里能够做什么主?这样倒是也好。
苏有德讶然,原来还有这么一出,怪不得会如此,他就说老三是他从小看到大的,还有如此能耐不成?那个什么螺蛳粉,如此赚钱,他怎么会不知道,甚至一度怀疑这是苏老爷子特意留着给老三的方子,想想又不太可能。
听苏有礼愤然说了这些,他才发觉可不就是这个样子。
但谁知道究竟是不是托词,“那你们就帮帮忙,也能送远光两个念书?”
这算是怀疑自己?苏有礼气得不想说话。
脸就涨得通红。
半夏赶紧从身后窜出来,“爹,外头又有人送茅草来呢。”
接着,半夏笑了笑,“爷爷,大伯怎么也在这?可是过来帮忙的?我们这都忙疯了,刚才说什么我哥念书的事情?说来也是命,我爹当初不是救了个人吗?哦,就是你们说的那个土匪,非要把我们家分出来,本来也就没啥事了,后来不知道怎么的人家公子听说了我们被连累,愣是过意不去,给我们寻了这样一个活命的法子,也刚好让哥哥去念书了。”
苏有德一脸的尴尬,老三走的这是什么狗屎运!
苏老爷子听到这也就放心了,虽然老三这家业看着不是他自己的,但至少没有风险,说来老三现在做的事情,跟人家大户人家的管事也差不多,不管如何,家里的田地也是跑不掉的了,老三老老实实,这倒是不会惹出大乱子,以后也不需要自己多操心。
刚才半夏的话,让他到底放松下来,只心里还想着老三既然有那样好的境遇,怎么也不跟自己说一声,反而让自己眼巴巴地过来操心,想着又要嘱咐几句,“既然是帮人家干活,那就不要偷懒,别人都看着呢……”
苏有德听到这却不耐烦了,眼珠子一转,又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如此,等下次那公子来的时候,可否帮大哥引荐,你对他到底是有救命的恩情,我看上回就有那个什么人,送给你们好些东西,可见是念恩情的,这要是靠上了他,以后有大用处呢,你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远光想想。我可是为了你好。”
这无利不起早的性子!半夏一旁鄙夷。
苏有礼自然知道并没有什么别人在后头,之所以说是那个人,不过就是为了半真半假,让人难以捉摸罢了,要是随意说别人,苏有德这样的未必就能信。
好在当时他算是亲眼见过,那送来的一大马车的东西。
却没有料到,他反而得寸进尺,想着靠上别人,以图以后。
这怎么能让他不恼火。
似乎怎么都甩不掉一般。
于是苏有礼脸色就冷了下来,“能让远光两个去念书我就已经感恩戴德了,何况那算得上什么救命之恩,不过就是一串钱罢了,以前可是连想都不敢想,这又不是我一个人能够做主的事情!”
说完,他又站定,有些话如鲠在喉不吐不快,“为我们好?当初分家的时候,你们在哪里?家里远晨生病抓不到药的时候,你们在哪里,不准我们卖豆腐的时候,你们又在哪里?现在这还是一个没有成形的铺子,就打这些主意,为了谁好!”
一席话说完,苏有礼反而自己先站不住,转身出去了,毕竟这边还忙得脚不点地,根本没有功夫跟苏老爷子两个瞎扯。
苏有德看着他的背影,讷讷说道,“这还跟我摆上架子了!我这都是为了谁?”
苏老爷子原本就被那一句以前不敢想给怔住,他怎么就没有多想想,远光多大年纪,就要劈柴放牛,而远风却是能念书,老五倒是跟自己说过,自己到底没有放在心上。
原来不说,心里却是想着的。
半夏咧嘴笑了笑,答了苏有德的话,“大伯,你为了谁,你难道自己不清楚?”
说完也是不理会他,转身就走。
经过这一遭,苏有礼这一整天都不吭声,即便他真的拒绝了苏有德,心里也依旧是不好受的。
好在,马上又要投入到忙碌之中,忧伤也就不过是那么片刻。
人都是有抗性的,要是一开始他们如此对苏有礼,或许他还会多想想,但一次次如此,他就会变得麻木一些,事情自然也不那么容易存在心里。
正文、第142章 闹事(5k)
三伏的暑天,便是呆在屋子里,也能汗流浃背。
更何况在烈日底下暴晒干活的人们。
但家家户户之中,却是鲜少有人窝在屋子里不动的,这可是关系着一年生计的大事,田里的稻子,金黄稻穗饱满地垂下头,风一过,翻滚成金色海洋。
稻子收割,打捆,脱粒、晾晒,而后又急急忙忙地平田,下肥,插秧……
一步都不能耽搁,要耽搁了这一时,就能影响到第二季稻的收成。
收成,又是一家人赖以生存的根本。
是以,根本没有哪家有闲人,男人妇人下田干活累得直不起腰来自然不提,半大小子老人孩子,也都在晒谷场上翻晒稻谷,只比灶台高一点的小姑娘,已经能给家里人做饭了。
在田里忙活的人,即便再热,也是希望老天爷天气晴朗的,要不然一场雨下来,还要急急忙忙地回家帮着收稻子,雨要是下得急一些,稻谷淋了雨,一发芽,送到磨坊里,米又能少一些。倒是不如热一些,累一些,至少,心里还是安心的。
跟今年稍稍不同的就是,在忙着收割的时候,又多了一个去处,这便是半夏家。
家里劳力多田地少的,过来扛活计,也不需去太远的地方了。
一个作坊,自然是不需要太多的人,李氏跟丘氏两个商议了一回,打算先留下几个人瞧瞧,另外没得挑上的自然也不着急,反正竹子卖钱,茅草卖钱,过来帮忙搭棚子、垒灶都是有工钱的……竟不晓得这漫山遍野的东西,什么时候也值钱了起来。
人多,棚子盖起来就快,不仅是盖好了棚子,灶也垒得差不多了。半夏特意地分成了好几个地方,泡米的,磨浆的,做米粉那一块。暂且还是由李氏跟丘氏新嫂子三个人来,只辛苦了些,外头晾米粉的又分开。
另外,管着浸泡稻米的,还需要发木耳,切木耳,都不是什么太难太累的活计,也还能帮衬家里,是以没有不愿的。
家里热闹,谷芽儿人来疯一样四处转悠。身后拖着几个小尾巴,在这边凑凑又过那边凑凑,甜甜的笑声四下荡漾,“这个可辣了,你还小。不能吃。”“我薄荷姐给做的,厉害吧,你跟你姐姐说多捞一些螺蛳,下回我让她给你换一个一样的……”
半夏瞧着谷芽儿人小鬼大的模样,倒是也放心,这收获的季节里,她觉得自己的心情。跟在田地里忙活的人是一样的。忙碌,却有盼头。
就比如自己家里,苏有礼虽然受那头的影响,到底不是完全没有主见,李氏更是显得年轻了几岁,管起事情来井井有条。远光跟远晨在外头念书,回头“教”自己写字……
半夏笑笑,又用笔细细地记账,另外一本自然就是各人上工领工钱的。
看着这棚子把家里菜园后院都给占了,她悠悠然叹了一口气。这怕是又要买地了。要不然,腐竹又如何能够做得起来。
李氏爽朗的声音传来,“天上鱼鳞斑,晒谷不用翻,今个儿天好,外头也不需要多操心。”
靠天吃饭的日子,大家自然都有一套看云识天气的本领。
半夏笑笑,回到灶房把煮汤的调料给配好。
但事情总不可能完美,即便是这里的人都能满意,外头依旧还有那么多看着不满意的人,譬如苏钱氏几个,又譬如,在村道之上,一辆马车停留了片刻,车帘揭开,一双眼睛怨毒地瞧着那伫立起来的棚子。
而后,缓缓地朝西望村驶去。
下晌,苏春儿拎着篮子,就回了娘家,在苏钱氏那略坐一会,又过半夏这头看了看。
伸着脖子勾着腰,瞧哪里都眼睛放光,苏春儿四下探头瞧着,还跟在忙碌的人打招呼,似乎这是自己家一般,见李氏正在那分派活计,一脸的不忿上前来,“三嫂,你说你这也真的是胳膊肘往外拐是不?家里那么多兄弟姊妹,愣是把钱让外人赚,你妹夫都还要出去扛活计呢……”
来了一个苏有德,这下又来一个苏春儿?
李氏嘴角翘了翘,她自忖自己对苏春儿一直都不错,但换来的又是什么呢?上一回过来算计乌梅的时候,不也是朝自己动手了?现在倒是还在人前这样说,她都不要脸,自己为何要给脸?
面子情什么的,也要看人。
李氏哼了一声,眼睛瞧了过去,“什么叫胳膊肘往外拐,我是把家里的东西搬回娘家了?还是如何?倒是轮不到你来这说话,让你当家的过来干活?我可请不起!”
这话有些重了,苏春儿脸色有些讪讪,但想着方才苏钱氏的话,涎着脸并不走,“瞧你说的,自家人哪里还需要说这个,我这不是想着……”
“什么叫自家人?莫不是春儿你忘记了,上次你跟你嫂子,是怎么打乌梅他们的,我不过拦了下,脖子就能出血,这样的自家人,我真是惹不起,瞧着我们能够有一口吃的,你也不需要操心了,你们的福气,我还真的就享不起,要下回回来,饭食什么的都是有的,要再提什么这些事情,也就罢了,我们左不过也是帮人干活才能得一口吃的,要这吃的也折腾没了,到时候到哪里哭去!”李氏说话又脆又响,直白得根本不给她留脸面。
苏春儿原本早就想好了的,见李氏如此,更是恨毒了她,但她却从来都没想想,以前她又是如何对人的,冷笑一声,“等着!”
外头的这些人,看着这样的情景都不好说话,但之前苏家如何闹腾,他们大部分都是知道的,苏春儿又是随了苏钱氏的性子,韦家那边也不是什么好东西,连人的亲事都要算计,骗脸还能恶人先下手,这样一来,倒是都不觉得李氏有什么过分的。
新嫂子,更是抽抽嘴角恨声说道,“这脸皮究竟怎么长的。也就你好性子,是我我大嘴巴给她抽过去,我看她没了牙齿还敢乱说话!”说完还扬扬拳头。
苏春儿回头,又去苏老爷子那哭诉了一通。一转头,却是迈着轻快的步子,心满意足挎着篮子回去了。
半夏瞧着她的背影,抿了抿嘴角。
次日,又到了该去镇上摆摊的时候。
苏有礼依旧是用那借来的车,把熬好的大骨头汤,倒进桶里加上盖子,抬上去放好,而后招呼半夏,“外头的东西差不多都齐全。只炸花生没了,你上次说的那个,你二伯母那边炸的油豆腐给咱拿一袋,过去我就扔进汤里……”
炸过的腐竹片,酸豆角这些东西。都是可以放进坛子里存着的,一坛子用完了,这边出去摆摊的时候,再带出去,也能保证新鲜,只是这个汤水有些麻烦,这样下去也不是长久之计。还是要在外头才好。
但家里现在这么忙,也没人在外头住,暂时也顾不上。
半夏见苏有礼忙上忙下地准备好要出发,就多问了一句,“爹,今日你跟谁去?”
“今日你娘说他们几个出去。这边事情定下来了,但昨日不是说要商议再搭建一个作坊,还有这棚子也要最后休整一番,烟囱也要搭好……”苏有礼对半夏的话,总是很有耐心。
半夏想了想。“那个不着急,要不爹爹,今日还是你去吧,娘那边……刚今日说了要做腐竹呢,我到底力气小,烟囱的事明天也成,等你们回来的时候,刚好也能赶车去柱子舅舅那边把米拉回来。”
苏有礼想想也是这么回事,倒是没有想到半夏会突然撒谎,“那我去叫你张叔。”
半夏便进去跟李氏说了那个腐竹的事情,也跟着出来,“娘,我要到外头去瞧瞧黄豆,不是说有好几种吗?你跟三伯娘他们今日可以试试了。”
这腐竹是半夏给弄出来的,李氏一点都不怀疑,因为她是一点点地瞧着,半夏是如何一步步走过来的,单单是磨浆,都不肯假手于人,说是自己做才能有数,手都粗了……
是以也没有阻拦。
半夏便跟着苏有礼一道出去。
凉粉也只是送了前半个月,卖米粉这边也是一日两百碗,不多不少。
今日逢集,人自然就多一些。
在铺子前停下安顿好,车上的东西都还没有卸下来,张屠夫就巴巴过来,“怎么这么晚,我这早饭都没吃就等着你们呢!”
半夏笑着答应,“张大叔你尽管忙着,等一会我给你亲自送过去,而今收割的人多,大家怕是想着吃肉,您这几天生意好得很吧。”
“可不是,等晌午一些根本就走不开!怎么现在不做卤蛋了?”张屠夫心心念念地道。
说到这,半夏又是一笑,这螺蛳粉在镇上是独一家,镇上也有大户人家,想多给一些银子,让苏有礼进府里给那些人做,给得还不少,但苏有礼到底也没有去。
不为别的,自己的东西都是干干净净,在一开始就已经形成了规矩,才能长长久久地做下去,米粉是定量的,配菜也都是差不多,但半夏在家里,这次做卤蛋,下次是扣肉,偶尔又是用猪肚猪心,尽量不重样,来吃的人自然心里就会有一种期待,而不是自己的铺子在这,什么时候去都是一个样子。
这一点她自然是不会说出口,只对张屠夫说道,“家里现在要收稻子,又要做这个,已经忙不开了,要做不好,也不好意思拿出来卖。”
张屠夫嘟囔一声,到底还是离去了,半夏瞧了瞧这还没有多起来的人,出去晃悠了一圈。
路过米铺进去瞧瞧,要买一些陈米,那伙计看了她半晌,而后摇摇头,一脸正色,“我们这哪还有那两三年的陈米,卖出去的可都是好的!”
倒是让半夏苦笑不得,也不好解释。
但她要走,那伙计反而还拉着她,转头就去叫了掌柜,看着半夏的眼光像是看着贼,让她好一通叹息,“我买的陈米自然是有用,不卖就是,又不是偷。”
两人瞧着她的眼光让她十分不舒服,只好多解释了两句。“我需要用陈米跟新米,一起瞧瞧,究竟哪种做出来的糕点比较好!”
依旧还是不太相信,到底脸色缓和了下来。等有人认出半夏便是送凉粉的小姑娘的时候,这掌柜的才一脸尴尬地解释,“咱这米铺可不仅就这一处,但别的地方倒是出了事,愣是来买那些没人要的东西,给的银子还多,而后生生拿到铺子前找说法,害得……小姑娘你家也是开铺子的,可要当心些。”
说得半夏心下一凛,似乎有什么眼前一闪而过。到底没有抓住,只连声道谢。
自家生意是独一份,嫉妒的人不可能没有,看来还是要保持警惕才是,瞧人家一个伙计都能有如此觉悟。
为了避嫌。半夏到底没有买到陈米,经过绣庄的时候想着给乌梅配的线,里头几个妇人正在闲聊,半夏仔仔细细地挑着丝线,倒是也能听进去不少。又去杂货铺逛了一圈,林林总总地拎在手上,想着这有些东西还要去药铺才行。转身又拐进了巷子,脚步却定住了。
这样在外头行走,半夏身上一身热汗,她倒是已经没有了闲暇的心思。
脑海里的想法也渐渐成形,只是还不能十拿九稳,要当真的如此。可要好好想想如何才是。
刚走上青石板的斜坡,就见铺子前围着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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