唧咕着。
找了个偏僻的地方,点了一客咖喱鸡饭,吃了两口就无法下咽了。这个咖喱有一种烧焦糊的味道,可能是空腹太久,吃着吃着就有点泛恶心了。
“来一瓶干红吧!”刘茵懒懒地招呼侍者。虽然还没有到花灯初上,酒吧里的人已经不少了,在明灭闪烁的暧昧灯光下,一个个的脸孔看起来光怪陆离,带着莫名的妖魔之气。这大概也是一般人来酒吧的原因吧,在太阳下一本正经太久,就需要在暗夜里撕下面具,放纵自己的真实欲望。
“请问您要哪种干红?我们有最好的法国干红。”侍者推荐道。
“有国产的吗?我是爱国主义。”刘茵一本正经。
“有。张峪的解百纳干红,口感很不错的。”
“好,就来一瓶。”
侍者上了酒,有点担心地看看她:“你一个人喝酒吗?这样容易醉的,要不您找个朋友来陪你吧。”那个高中生压低声音:“这里面很乱的,你要小心点。”
“没事。”刘茵笑着。乱?此刻还有什么样的迷乱能比得过她所遇见的事情呢?她大口的喝酒,只想将自己灌醉,也许再醒来时,她就会忘记所有发生的事。
一个男人靠了过来。刘茵的眼斜了斜,没有做声。
“小姐,我猜你有心事。”男人搭讪道。
“哦?”刘茵一挑眉毛,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男人见引起了注意,眉飞色舞起来。“我猜你一定是失恋了吧,要不怎么一个人喝酒呢?”
“厉害。这你都看的出来啊。”刘茵忽然想作弄作弄他,她坏坏地一笑说:“那么先生你又有什么心事呢?”
“我?”男人一愣,马上又苦了脸。“小妹妹,我怎么给你说得出口呢?我,我被人带了绿帽子,心里闷啊!”男人就势在刘茵对面坐下,叫了一杯冰水。
“给这位先生换成伏特加吧,”刘茵给侍者使使眼色,然后又对男人说:“冰水太冷静,怎么适合你此刻的心情呢?你说呢?”
“好吧妹妹,听你的。”男人色色地一笑。
“那么,现在讲讲你心中的苦闷吧,我可是最好的听众呢。”刘茵给自己的高脚杯加满了红色的液体,此刻在橘红的烛光下,如同血液一般妖异。我看你怎么编吧,臭男人!她心里厌恶地想。
正文 第九章:你没有告诉她吧
刘茵的头晕的厉害,她将杯中最后的酒液泼向那个男人:“你给我滚开!象你这样卑鄙丑恶的男人真是世间少有,居然逼自己的老婆和别人睡觉!人渣!”
喝得半醉的男人被这突然的变故激得一下子跳了起来,他一拳擂在桌上:“你个臭三八,关你什么事啊?”几个喝空的玻璃杯被撞翻掉在地上,清脆的碎响被震天的音乐声所掩盖。
“怎么了?怎么了?”高中生一直在附近注视着这边,现在看情形不好,连忙跑了过来。
刘茵已经喝醉了,酒精点燃了心中的压抑和愤懑。此刻她霍地站了起来,指着男人的鼻子说:“人渣!混蛋!”
男人打开刘茵的手,也回骂道:“臭女人,你猫尿喝多了是不是啊?跑到这撒野啊?”
高中生连忙架住他的手,连连回话:“大哥,这是我姐姐。她喝多了,您千万不要和她计较啊。”一边招呼附近的几个侍应生来拉开了男人。
男人看围上来的人多了,心怯了,自我解嘲地说:“今天遇见了傻B,随便编个故事就信了。还真他妈是个母老虎,这么凶!真他妈倒霉!臭女人,当心嫁不出去!”他瞪了刘茵一眼,恶狠狠地诅咒着。
“大姐,你怎么样?”高中生关切地问刘茵。
刘茵的脸此刻火辣辣地烧。她觉得自己全身的血液都在燃烧,但体内的力量仿佛被抽走,而充进了柔软的棉花一样,全身轻飘飘的,没有半分力量。眼皮有点发沉,脑子也开始发麻。她知道自己赶紧得走了,否则,怕是要出大丑了。
“谢谢、谢谢你。买单。”舌头似乎也不太听话了,即使竭力想要让它顺从。
买罢单,高中生不放心地送刘茵走出酒吧。
“大姐,要不你告诉我你的地址,我找出租车送你回去。”看着刘茵勉力支持地样子,高中生不忍地建议。
“我家离的很近,不不要紧的。”刘茵努力地走着直线,以证明自己还没没有醉到要被人送的地步。她尽量灿烂地笑着,还自我感觉良好地转了个圈,与高中生挥手道别。
好容易转了个弯,刘茵连忙找了个地方坐了下来,头晕的厉害。
手机忽然疯狂地叫了起来。等刘茵摸出来时,机子已经哑了。一看,呵呵,居然有50多个未接来电,全是张辉和尚小云的。
眼泪忽然如决了堤的河水一样泛滥开来。
张辉和尚小云赶到时,刘茵已经吐得一塌糊涂。张辉脱下外套裹住刘茵,将她抱上了车,尚小云一句话都没有说,坐在后面小心翼翼地将刘茵揽在怀中,用纸巾轻轻地擦拭着她脸上的脏污。
“你说她怎么回事,一个人居然会跑来喝酒?真不知怎么想的!”张辉一边开车,一边嘟囔。刘茵一直是一个乖顺的女人,朋友聚会都很少喝酒,居然会来酒吧,而且喝的烂醉如泥,这真是破天荒第一回!张辉回家后就打她电话却无人接听,直到打给小云才知道小云也联系不上她时才着了急。他的心里隐隐地有一种担忧,在这个所谓的自己的城市里,刘茵除了家和小云那儿,几乎可以说是无处可去。她能去哪儿呢?这么大的西安市,又到哪里去找她?唯一可做的就是一个劲的拨打电话。
小云不置可否,只从鼻子里哼了一声算是回答。
回到家小云张罗着给刘茵擦洗了身体,然后在张辉的帮助下将她安置好。
“今天我不走了,你去睡书房吧。”小云冷淡地对张辉说,好象那是自己的家。
“也好,有你照顾她我也放心。”张辉顺手拿了床毛巾被往书房走,走了两步又停了下来,审慎地问:“那件事你没有告诉她吧?”
“嗤?你这是害怕了吗?如果真在乎她,真爱她,你又怎么会做出那种事来?”小云一脸地鄙夷。
“。。。。。。”张辉难堪地站在那,不知该怎么应对。
“放心好了,我不会告诉她的。但我要你记住,如果你再做出对不起小茵的事,别怪我没有警告过你!”小云吐出一个烟圈,眼神冷冷地盯着张辉,张辉没来由地哆嗦了一下。
“那今天她怎么会一个人喝酒,还醉成这样?”
“我不告诉她的事,不一定别人不告诉她!你不要以为小茵好欺骗,那是因为她太爱你,所以才愿意相信你,不去怀疑你。你要好好对她,别刺激她!”
“那是我老婆,我自然会心疼她的。”张辉喃喃地说着,逃一样地离开了客厅。
哼。小云冲张辉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张辉说的那件事还是三个月前的事。
小云去宝鸡给一个客户送提案,在酒店就餐时碰巧遇见张辉搂着一个妖艳的女子进了隔壁包间。出来时小云借故找了服务员,得知他在酒店订了房子,她暗暗记下了房号。
办完事,小云就忙忙地又回到了酒店,敲响了张辉定的房间门。
“谁呀?”半晌,房里有人答话,声音中犹带着激情的颤抖。正是张辉的声音。
“送水的。”小云捏了嗓子,继续敲门。
“真讨厌,迟不送早不送,这时候送什么水啊?”一个女人的声音,娇滴滴地说:“不要理她,我们接着……”
“你把水放在门外,我一会自己拿。”张辉在里面喊道,然后就再不说话了,里面隐约有一些暧昧不明的动静。
哼,我倒要看看你怎么见我?!小云卯上了劲,就那样守在了门外。为了避免服务员生疑,她拿出手机假装打电话,在走廊口来回走动。
一个小时后门终于开了,那个妖艳的女子刚走出来就被小云推搡着又回到房间。张辉的脸刷地白了。他向小云赌愿发誓再也不会做出对不起刘茵的事,小云才放过了他,并约定不告诉刘茵。
正文 第十章:我真想杀了他
刘茵只觉的头好重好晕,身上似乎压了千斤的东西,想动也动不了。她使劲地睁睁眼,眼皮好象被什么东西缝上了一样,死活张不开眼睛。
“小茵,你醒了吗?”有一个声音惊喜地问。
好熟悉的声音,怎么那么象小云的?这是在哪里,怎么小云也在呢?她想要回答,可是喉咙动了动,嗓子里火辣辣地疼。
“你不要动,也不要说话。昨天你喝醉了,所以现在会很不舒服。”小云说着,用湿毛巾轻轻地擦洗刘茵的脸、脖子和手心。
刘茵终于清醒了,她慢慢张开了眼,木木地盯着小云。
小云的脸红了红,走过去将刘茵扶起来靠在床头上,然后端起旁边的温水给她。“先润润嗓子吧,你昨天吓死人了,脸都喝成猴屁股了。”
刘茵接过杯子,依旧木木地看着小云。
小云尴尬极了。她看看刘茵,深吸了一口气,象做了什么重大决定一样决绝地说:“好吧,不要用这种眼神看我。你想要知道什么?我都告诉你。”
她拉过一把椅子坐下,然后点燃了香烟。
“我知道你昨天去过我那儿了,也一定都看见了。”小云从包里掏出一条手链,与她手臂上的一模一样——昨天刘茵往沙发下躲时被挂掉的。那还是她刚毕业领了第一份工资的时候,给自己和刘茵买的,她当时开玩笑说这是她们之间的订情信物,两人都要收藏好。“其实我从来没有打算瞒你,只不过要怎么跟你说让你接受,我还没有想好。因为我不想失去你这个朋友。”她将手链放在床头柜上,将目光投在了窗外。
“我不知道该从那说,那就从头开始吧。”小云喷出一口烟,将自己的脸笼罩在烟雾里。
“还记得我十岁时的事情吗?从那一年开始,我的生活彻底脱轨了。我一直给你说我妈妈是生病死的,其实不是。我妈妈是投河自杀的,因为那一年那个我叫爸爸的臭男人和我们村上的一个寡妇好上了,几乎村里的大人都知道。我妈妈求他,骂他,希望他能回心转意,好好过日子。结果那男人撕开了脸皮,居然住在寡妇家不回来了。我妈妈跑去她家闹,反而被那没有人性的男人打的浑身是伤,那时她的肚子里,还有几个月的胎儿啊!”小云的声音颤抖了,她的脸隐在逆光中,看不清表情。
刘茵紧紧地抓住杯子。她从来不知道小云妈妈的死因,竟然隐藏着这样的故事!
小云重新点燃一支烟,慢慢陷入回忆中。
“妈妈气不过,跑回去找了舅舅。舅舅肺都气炸了,当即带人把寡妇家砸了,又狠狠地打了那个男人,警告他如果再和寡妇来往就打断他的腿。那男人回家了,可把仇恨全记到了妈妈的身上,隔三岔五地找事,不是骂就是打,妈妈身上经常伤痕累累。我哭着要找舅舅,妈妈抱住我不让,说是只要他回家了就算了,时间长了也许心就会回来。”
“但妈妈错了。狗怎么改得了吃屎呢?没多久那混蛋又和邻村一个女人勾搭上了,先是偷偷摸摸地在外面搞,后来居然带到家里来,当着我妈妈的面做那见不得人的事,还逼着我妈妈侍侯那女人,把那女人叫姐。妈妈打又打不过,被那女人一脚踹在肚子上,当时就疼昏死过去了。正是寒冬腊月,水都冻成冰的时候,那一对猪狗不如的东西居然理都不理,让妈妈就那样在地上躺了一夜,六七个月的胎儿也胎死腹中。妈妈醒过来叫我去找舅舅,然后自己就跳了河。等舅舅回来和我赶到家时,已经是第三天下午,妈妈被好心人捞了起来,你不知道,她那会那个肚子,鼓得好高好高,她的眼睛还睁的圆圆的。妈妈是死不瞑目啊。”小云的手也在颤抖,刘茵流着泪,将身体挪到床边,握住了小云的手。
小云回头看看刘茵,凄然一笑。她的脸上满是泪痕,但这一笑,却更让人伤感。她用夹烟的手轻轻地拍拍刘茵的手背,示意自己没事。
“知道我为什么会在你家住三年吗?呵呵,因为我用菜刀砍了那男人一刀,让他成了瘸子,被赶出家门了。舅舅因为要做生意,只好将我托付给他最好的朋友,也就是你爸爸,然后我们才认识了。在你们家的那三年,是我最值得怀念的时光。你父母相亲相敬,让我又嫉妒又羡慕。他们对我就象对待自己的孩子,我发誓我一定要好好报答他们。你那会儿那么瘦小,老被人欺负,所以我决定好好保护你,不让任何人欺负你。”小云笑了,看着刘茵,“你还记得当时你拖着鼻涕跟在我身后的样子吗?整个一上海滩小瘪三。”
刘茵也笑了。那时侯自己就是一个跟屁虫,小云走到那她跟到那。被男孩子作弄了,她只要尖着嗓子喊一声“小云姐姐”,小云马上就会气势凶凶地挽着袖子跑来,,一边跑一边骂,吓的那些男孩子兔子一样地跑掉。
“那男人被村里赶出来后也在你们村子落了户,他入赘到一个罗锅女人的家里,整天象狗一样地干活。也许是良心发现,他看见我后痛哭流涕,忏悔不该那样对我的母亲,希望我跟他回家,让他赎罪。我用钉耙打跑了他。我恨他,要不是他我的妈妈不会死,我也不用象个孤儿一样地寄住在你们家——虽然你父母对我很好,但世上没有什么东西可以代替自己的妈妈,你明白我的意思吧?如果可以,我真想杀了他,给妈妈报仇。后来他不知怎么找到我舅舅,也不知用什么打动了他,舅舅开始劝我跟他回家,还说虎毒不食儿,而且我砍瘸了他,也算给妈妈报仇了,再怎么说我血管里还流着他的血。我想了想同意跟他走,我想明白了一点,我要慢慢折磨他,让他时时刻刻记得他对我妈妈犯下的罪行,我要让他的后半辈子生活在忏悔中,让他生不如死。”小云的声音冷的如同结了冰,她的眼中闪着凌厉的光芒。
“回去后那罗锅女人对我还不错,但我一直在找茬生事。十三岁,别的孩子都在学习玩乐,我却一门心思地想着折磨他,报复他。我给他的饭碗里放过死苍蝇,放过沙子,甚至放过老鼠药。但他命大,那老鼠药是假的,吃不死人,反倒让他察觉了,从那以后家里的药啊粉啊什么的都收得高高的,找都找不见。我在他要走的地方支老鼠夹子,按尖刺,甚至挖陷阱,可他平安无事,即使有时灰头土脸地。他大概知道我的心思,却没有说破,看着我也只是苦笑,只是走路吃饭更加小心了。折腾了几年,我慢慢放弃了。我想我还是好好学习,远远地离开他,再也不要见的好。”小云将烟尾巴摁进烟缸,沉默了。
“唉——”刘茵叹了一口气,她声音沙哑地说:“你那么小,却一直背负着这么重的心理负担,你为什么不告诉我呢?即使不能分担,起码你心里不会那么难受啊!离的那么近,可我却一直不知道,却什么也不能帮你……”
“有些东西不是能和别人分担的,比如耻辱。这件事对我就是一个耻辱,我恨那些提起这件事的人,讨厌他们自以为是的同情。所以我宁肯没有人知道,又怎么会告诉你呢?”小云站了起来,拉开窗帘里面的薄纱,挡住穿门入户的阳光。五月的西安,太阳光已经很强烈了。
刘茵看着小云,童年的不幸遭遇,的确会给人的心灵造成一生都难以磨灭的记忆。可是,这就能解释昨天看见的一幕吗?半晌,刘茵小心地选择着措词:“这并不影响你找男朋友啊?”
小云的脸抽搐了一下,慢慢地坐下,她又开始抽烟了。
正文 第十一章:男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小云的脸抽搐了一下,自我解嘲地说:“人都说祸不单行,我现在才明白那真是真理。你还记得初中时有一个多月我没有上学吗?你还去我们家找过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