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楼客厅中的老妇人正搂着个小姑娘,一老一少歪着身子在沙发上看电视。
阮炼茫然无措的只知一味的瞎跑,一头冲进了客厅。
老妇人惊讶的喊住他:“安哥儿,你这是病好了?”
少年阮炼转头,循着声音看到了这一老一少,他站住了脚步,脑中空茫茫的似大雪一片,觉得这满头银发的老妇人和那冰雕玉琢的小女孩都十分熟悉,可硬是大脑空空的难以思考她们是谁。
62。第六十二章 十年()
^^ 苏渐白在书房门外不出声的听了几句; 满婆抱着一沓试卷走过来,远远的就看到了这男孩。
正要问怎么不进去; 苏渐白抬头对她一笑; 乖乖巧巧的小孩模样:“满婆。”
满婆点头示意; 心中柔情大发; 家中两个孩子; 阮炼懂事如大人; 性格过于教条; 海棠则精灵古怪活泼过头。甫一见到苏渐白这样乖乖巧巧的孩子; 满婆都觉得真是惹人怜爱。
苏渐白这才推开门,他一脚踏进去,三个正在聊的小孩目光便都落在了他身上。
海棠目光落在满婆身上,立即跳下凳子; 在满婆板正的眼神中往外溜:“我,我这就去上舞蹈课啦。”
满婆道:“快点换上练功服,迟到了五张字帖。”
海棠的哀嚎声从近到远的消散。
苏渐白对蒋北离和阮炼露出讨好的笑:“北离哥哥; 阮炼哥哥。”
阮炼若无其事的也跳下凳子; 并不看苏渐白; 声音也一道无视了。
蒋北离看着苏渐白身上还是半旧的衣服,略有迟疑,喊道:“阮炼。”
阮炼才道:“知道我只大你两天; 你就不喊我哥哥了?”
蒋北离想问阮炼; 可不可以把衣服分给苏渐白; 听见阮炼这样问; 一时不知怎么回答,真实原因并非这样,说出来他只觉得不好意思,似乎太矫情……
阮炼已经目不斜视,全程忽略苏渐白,对满婆说:“满婆,开始考试吧,我下午无课,不如和你一起监考。”
满婆掀唇一笑,微微一摇头回道:“安哥儿,你跟着一起考试,我一个人监考你们三个人绰绰有余。”
阮炼:“……”
狠还是满婆狠,想在满婆眼皮子底下不学习,果然是不可能的事。
下午满婆监视着考了三个小孩数学试卷,晚上本该给孩子们自由休息时间,只是入学考试就在三十五天之后。
满婆郑重其事的教导道:“在你们休息的时候,时间并不会与之一起停止,它对世间万物一视同仁。”
蒋北离和苏渐白听得一头雾水,只觉得这话说的是很深奥,于是俩人煞有介事的迷茫着点了点头。
满婆便很满意:“晚上再来两小时,做一份自然科学试卷看看。”
初等中学入学考试,换个说法就是小学结业考试。三十五天后的考试阮炼也要参加,自然也逃不过满婆监督,晚上的考试便被满婆再次安排,跟着俩男孩一起再次做了一套模拟试卷。
第二天上午,监考完最后一门英语,满婆效率极高的当场改完英语试卷,就招来坐在一旁的三个小孩。
阮炼以超出年龄的灵魂,出声关怀着蒋北离来阮家后的生活。
苏渐白努力插嘴,想打破阮炼无视他的当前状况。
蒋北离夹在二人中间,尴尬的不知道怎么平衡这微妙氛围。苏渐白昨晚一改性子,很真诚的,也让蒋北离很不理解的自我反思了一番。然后又回忆了一遍他们从一个地方来到这里,二人一路结伴而行的友情,以及以后还要同舟共济的未来畅想。
从过去说到未来,蒋北离发现苏渐白真的很聪明,语言组织能力比他厉害很多。
只是蒋北离不赞同苏渐白的做法,这和他从小被父亲教育的为人处世相背而驰。但是蒋北离也不忍心看苏渐白总被阮炼忽略,现在海棠和阮炼都常与他一起聊天,三人很快熟络了,常常衬得苏渐白一个人总孤零零的落在一边——虽然他会凑过来,可是被阮炼无视着,被海棠挤兑着,看着更可怜了。
阮炼冷眼看着这状况,心中不免快意,好似出了一口恶气,不怀好意的揣测的看看苏渐白,看着他没有他这个平安哥哥后,又会走上什么样的路。
满婆招来这仨心思迥异的小男孩,公布了三人分数:“阮炼,全科满分。”
蒋北离和苏渐白都惊呆了,一致去看阮炼,阮炼只看小北离,对他笑了下:“我以后也会辅导你功课,有不会的可以随时问我。”
满婆:“嗯,不骄不躁,你们要学习安哥儿,他是你们的榜样。”
再继续说道:“蒋北离,英语九十五,国学八十五,数学九十一,自然科学——”
满婆语气加重:“四十二。”
蒋北离一颗脑袋顿时快垂到了胸口,满婆接下来宣布了苏渐白成绩,和蒋北离一样自然科学成绩非常糟糕,另外三科成绩到是差不不太多,都略逊蒋北离一点。
至于两人自然科学成绩这么差,原来是因为大陆的初中入学考试并无这门课,两人能做出来四十多分的成绩,已经是难得很聪明了。
剩下三十五天,满婆心神不得不费在这两个男孩身上,全力为俩孩子补习自然科学,最后不得不加上阮炼,形成满婆主讲,阮炼助教的教学模式。
这期间,裁缝也来上门为两个小孩量了尺寸,于蒋北离、苏渐白来到阮家的一周后,新衣服送上了门。
先送来的是每个男孩的五套夏装,包括蓝白色短袖运动衣一身,和阮炼、海棠一样的海军衫短袖短裤,另三套颜色以灰蓝黑为主的夏装。
之后一周,秋装的长袖长裤也送来,全是摘了商标专门定制的卫衣、套头衫、牛仔裤,两个男孩对新衣服都很喜欢,晚饭时对难得回来的李燕华道谢。
老太太便插嘴:“谢你们李姨什么,她是惯常不管孩子的,你们谢裁缝都比谢她对。”
两个孩子霎时间很难堪,阮炼想开口,不想小北离委屈,苏渐白又开口了:“李姨和奶奶都要谢谢。”
老太太看他:“谢我做什么?”
苏渐白恳切答道:“奶奶照顾我们辛苦了。”
老太太撇着嘴笑:“你倒是很会说话,我也不辛苦,我就陪着你们看看电视罢了,静秋和满婆才辛苦了。”
苏渐白晚上见了静秋和满婆,懂事礼貌的开口道谢,惹得两个妇人奇怪,问为什么。
小男孩学了一遍奶奶说的话,天真无邪的模样:“奶奶说得对,秋姨和婆婆照顾我们,都辛苦了。”
静秋晚上鹦鹉学舌,把这话原模原样的学了一遍,末了感慨:“都是一样的年龄,小白可比北离开朗多了,真是个懂事的孩子。”
阮炼一双脚泡在热水中,正端详自己的胳膊,不吃甜食和加餐后,明显瘦了下去。他照镜子,都觉得自己的脸没有那么圆了。
“和北离比起来,更喜欢苏渐白吗?”阮炼放下胳膊。
他想了想,原来只说一说,不用去做什么,也可以是懂事。
静秋笑着去看阮炼,正要说苏渐白这样的性格让人喜欢,便对上了阮炼一双眼睛,男孩最近脸也瘦了,眼睛看着都大了些。
这会儿,他一双和以前比着更加分明的眼珠子看着静秋,静秋迟疑的一悚:“安……安哥儿?”
男孩子又是平和的目光看着她,仿佛刚刚诡谲冷漠的那双眸子只是她的错觉。
好似眼前的这男孩在那一瞬间,根本不是阮炼。
再看两个小孩竟然和阮炼一样,都比同龄男孩矮了小半头,老太太撇着嘴叹气:“真是,都可怜见的。”
……
蒋北离低着头,从进来就只盯着自己脚下的一片地看。
苏渐白刚进门和他跟在张助理身后,并排走着,眼睛四处的张望,小声对他说:“哥,李姨家里真有钱,这地板都是大理石的吧?我们,我们以后就住这里了,真好。”
蒋北离不吭声,他不知道说什么,他抬头望了一眼,不知道怎么形容,匆匆一眼,只知道是好看的,还知道这好看“很贵”,确实就像张助理说的那样,阮家很有钱。
很快又见了个老奶奶,对着他们两个小孩问了一通。
蒋北离要想一想才开口回答,苏渐白已经站他前面,伶俐乖巧的说了好多话。
那老奶奶就不看他了,蒋北离尴尬的站在苏渐白身后。
他心中想,我想回家。
眼中一酸,蒋北离悄悄的抬手,想装作眼睛痒揉一揉,一阵脚步声传来,小孩子冲了过来,脆生生的问了三两句话。
是个小女孩,蒋北离扭过头看了两眼,老奶奶搂着这女孩笑吟吟的看着苏渐白,对着小女孩解释了一番。
蒋北离看出来苏渐白变了脸色,咬着下唇红了眼眶。
那小女孩还盯着他道:“哎呀,你怎么看起来像是要哭了?”
苏渐白摇摇头,怯生生的说:“你好,我是苏渐白。”
小女孩点点头,很快越过苏渐白,看着蒋北离招了招手:“哥哥,你快过来啊,他们长得还挺好看的。”
63。第六十三章 罪过()
^^
满婆欣慰道:“这才是做大哥的样子; 安哥儿; 你之前为什么针对小白?”
阮炼先故作惊讶的问道海棠:“哪里不一样了?”
才对满婆谦虚回道:“我之前只是做了个梦; 梦中有个很讨厌的人与小白有些相像,所以不由自主迁怒小白了。”
阮炼看着苏渐白这还是小男孩的脸,对着他一脸的惊讶愧疚开口:“我向你道歉,小白弟弟。”
苏渐白被这道歉吓了一跳; 来不及想的立刻回答:“不,不用道歉。”
随即反应过来; 苏渐白快速一思考; 带着点笑,小孩声音乖乖的答道:“既然只是误会,现在误会说开了,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看着这纯真无邪; 十分大肚的小男孩苏渐白,阮炼仔细看苏渐白; 心中恶意的想:你这话说的有几分真?
只是面上不显,温和回道:“是呀; 误会说开了; 我们以后就是好朋友了。”
餐桌上成年人们围观了一场纯洁无比的误会释怀现场; 小孩子们说的话也很童言童语,但也让成年人们感慨了一番,果然还是小孩子们的心灵最纯净; 大人们可就不一定能这么纯真的和好。
老太太和满婆还有保姆们; 就着这一场和好; 打趣了阮炼几句,阮炼却不再多说,几个大人又去打趣苏渐白,苏渐白羞涩的乖巧回应到。
老太太看着苏渐白,就目光捎带了苏渐白身旁坐着的蒋北离,便也带上了这男孩:“北离啊,你看看小白多会说话,这一点你应该向他学学。”
蒋北离正在与早餐的香肠煎蛋作斗争,今日早餐为西式,用的是刀叉两样工具。内容是德式烤香肠,煎成金黄的溏心蛋,新鲜出炉的烤面包、烤土豆,鲜榨橙汁与热牛奶任选其一,不允许两样都喝,以防牛奶橙汁生成沉淀导致胃疼。
一直如透明人一般远离他人的对话,突然被点名,蒋北离手上的刀切下,香肠成了两截。
盯着这切开的食物,男孩子低声回答:“小白……很好。”
老太太本来就年龄大,耳朵有些背,便没听清这答话,于是继续说:“都是东山来的小孩,这孩子怎么就像个闷嘴葫芦,和小白一点都不像。”
不过老太太也只是顺嘴一提,蒋北离有没有接上她的话,她都不在意。
很快,老太太说完这句,就指使着小保姆做这个做那个了。
苏渐白正要回答,见状,只能讪讪的回头看了眼蒋北离。
见他专注早餐食物,就悄悄凑过脑袋小声问:“你觉得我哪里好?”
蒋北离垂着头,专心的切着盘中食物,一下一下的切成小块:“你这样子就挺好。”
苏渐白就道:“那你应该和我学一学,北离,我们才是一路的人。”
话到最后,苏渐白声音已经轻不可闻。
蒋北离切煎蛋的手一顿,满婆的声音幽幽的在他们背后传来:“坐如钟,站如松,嗯?”
苏渐白立刻坐直了身子,不敢再凑在蒋北离耳旁咬耳朵了。
上午八点到十点,四个孩子排排坐的一起写英文试卷。
因为三个男孩要备考初等入学考试,海棠已经好多课程不和他们三个一起上了。
今日难得爱德华老师请假,海棠就被满婆带着,三个男孩子做英语入学模拟考试卷,她则做五年级的英语试卷。
三个小孩近乎同时的在九点半做完试卷,阮炼更是逆天,大概用时四十分钟就已经全部写完,加上二十分钟的检查时间,阮炼无所事事的只能对着卷子发呆。
满婆见状,用了几分钟改完试卷,看着熟悉的满分结果,满婆面带欣慰笑容,允许阮炼可以先离开书房自由活动,比如可以去楼下客厅陪老太太说说话看个电视。
在三个小萝卜头艳羡复杂的目光中,阮炼离开了书房。他没选择去客厅,下了一楼,遇到了领着小保姆打扫卫生的静秋,打了声招呼,阮炼穿着一身短袖来到了洋房外面。
站在院子中,阮炼看看自己的五短身材,像模像样的做了一套伸展运动,就绕着洋房慢步跑起了圈。
只勉强跑了两圈,阮炼就撑着膝盖喘气,五月底的天气温已经有了三十度,额头的汗不住的滴落到地上。
心中大约估算了下,约莫着一圈在六十米左右,也就是只跑了一百二十米就受不住。
阮炼自嘲一笑,身体差成这样,怪不得前世才二十四岁就被宣告只剩半年可活。
这想法惯性的想出来,阮炼一愣,身体比大脑还快的反应过来,阳光下他四肢冰凉的站在原地。
阮炼不敢想,却忍不住的怔怔的想,二十四岁……免疫系统问题引起内脏衰竭……
静秋带着小保姆来擦一楼露台的落地窗,隔着窗户看了一眼阮炼。
过了会儿再看,静秋推开落地窗快步走去,对着阮炼焦急的喊:“安哥儿,安哥儿,你不舒服吗?唉!你不是中暑了吧?”
阮炼听到静秋唤声,这才站直身子,对着已经小跑到自己身前的静秋摇头:“我没事。”
静秋伸手摸了把他的额头,摸了一把汗,再看阮炼前胸后背被汗水浸湿了一片,气呼呼的压着阮炼回房间换干净衣服。
回了卧室,擦掉了身上的汗,阮炼换了身干燥衣服。
静秋还要下楼监督小保姆们干活,阮炼也无意独自呆在卧室。他微微低着头,失魂落魄的、漫无目的的也跟着静秋下楼。
静秋问他:“安哥儿,怎么不上课了?”
阮炼喃喃答道:“卷子写完了。”
静秋喜笑颜开的真诚夸赞:“我们安哥儿太厉害了,以后一定是要做大事的人。”
阮炼心中空荡荡的发慌,声音飘忽的回道:“那也要活得够长才行。况且,况且……”
事实上,阮炼只是个软弱无能的人。
一大一小二人已经来到一楼,静秋皱眉,又惊讶安慰:“安哥儿,你,你不要这样想,还是再请孟医生上门和你聊一聊吧?”
阮炼摇头,和静秋分道扬镳,走向客厅:“秋姨……我没事,谢谢你关心。”
可是我现在的郁结连孟医生也无法开导。
阮炼浑浑噩噩的走进客厅。
老太太正坐在客厅沙发上,话筒贴在耳朵边,警觉的问:“怎么要回来,美国呆着不好吗,回港城做什么?”
来客厅并非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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