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谢葭总是一脸的醋劲儿提醒着他——别花心,不然我会闹事的啊,闹事了啊!!
卫清风就去拧她的脸:“管你是怎么摔的,反正你就是个大醋缸子!”
谢葭笑着扑了上去:“醋缸子也是你媳妇儿,你命不好,就娶了个醋缸子!”
卫清风轻松地接住她把顺势抱到床上,笑着亲了下去:“今儿天还早。”
谢葭嘟囔道:“还以为将军那么好,就是来给人家送糕点的,原来是冲着这个来的……将军,妾身小日子来了。”
“……”
卫清风不信,伸了手下去摸。谢葭的脸顿时涨成了猪肝色。忙拿手去挡。
“将军,将军!这回是真的!”
卫清风看她说得认真,只得把手抽了出来:“你昨儿怎么不说!”
亏他今儿一大早就兴冲冲地跑过来了,现在想想还觉得自己像个傻子!
谢葭嘀咕道:“今儿一大早,才来的……”
说着,就连滚带爬的想爬起来。卫清风一把把她抱了回来,却只是把她的凌乱的衣襟整理了一下,道:“好了,别闹了。你是打算去舒家提亲了?”
谢葭有点不好意思,道:“恩。”
卫清风忍不住笑了起来。道:“哪有你这样的,做女儿的给父亲操持婚事?人家一听你们家做主的是姑娘,你说人家会怎么想?”
谢葭顶了一句,道:“本来就是我嘛。”
卫清风道:“你还是去请一个族里的长辈,操持此事。对了。保媒太太,也让你族里的长辈去找吧。这样这事儿看起来就是她做主的。也算给全了新夫人一个面子。”
谢葭一怔,然后道:“对啊。我怎么没想到……”
卫清风道:“我看娘……都是这么做的。”
又是太夫人无意间露出来的话,让他来提醒自己的吧……
谢葭回过神,然后跑去妆奁里翻了半天,找了个绣好的荷包出来。道:“这是娘让我绣的,将军就先带吧。针线不好。将军也别嫌弃。”
卫清风笑着收下了。
他走了之后,谢葭让知画出去跑了一圈儿。
知画及至傍晚才回来回话,道:“咱们侯爷是嫡长子,同辈的血亲里再没有辈分更高能做这个主的了。上一辈的有四老太爷,是嫡出的旁支,老太爷当年荫恩了靖文伯的爵位,四太夫人也在世。下面的世子夫人是威晋男的次女,贺氏,今年三十二。”
谢葭想了想,道:“嫡出的只有四老太爷了。那便这样吧。先递了帖子去,挑个日子,我亲自上门去请安。”
知画笑道:“是。”
谢葭道:“眼看就要过年了。知画,你到红姬那里去走一趟。让她绣出一副新春似锦的扇面来,就说过年前最好能绣出来,是拿来送人的。”
知画讶然道:“这可只有不到两个月了!”
谢葭微微一哂,道:“那她最好闭门苦绣,不要再想出什么幺蛾子。”
自从前些日子,谢葭跟珍姬通了气,珍姬去找过红姬之后,她们之间的同盟关系刚建立起来就彻底破裂了。珍姬大约是劝了红姬一些话,但是红姬是个见识浅薄的,并不能理解她的苦心。她只瞅得见自己的好处,哪里懂得先吃点亏,然后才能有所得的道理。
所以她就开始四处乱窜,说珍姬的坏话。
谢葭这么做,无异于一巴掌扇在红姬脸上,警告她有时间多做针线,少出来到处乱窜惹是生非。
知画想通了其中关节,连忙小跑要出门。
轻罗奇道:“知画!你跑那么快做什么!”
知画边跑边道:“我得快点去给四姨娘报信,让她快点开始绣才是。”
谢葭和轻罗就都笑了起来。谢葭道:“这丫头,成日这样跑来跑去的,也不嫌累!”
轻罗笑道:“这么大个人了,还像个孩子似的!”
谢葭道:“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你是担心她的亲事吧?她今年才十四,我想再多留她几年。”
轻罗道:“姑娘这说的是哪里的话,姑娘难道还会考虑不周全不成,只是……轻罗怕姑娘的年纪到底还小,太夫人若是想给将军收通房,只怕知画……”
谢葭一怔。
是啊,唯有知画是她无法拒绝的。因为知画是她从小带在身边的陪嫁丫鬟,又不是正经的纳妾,不过是做个通房。将军府算是给全了她的脸面。而且也是为了她好,毕竟卫清风若是收了别的房里的人,便可能同她二心了。她若是不答应,可就是不知好歹了。
谢葭想到卫清风,他低眉浅笑的模样。
最终只叹了一声,道:“若是真有这么一天,这事儿只看将军了。”
卫清风知道她不愿意,那么他是否愿意伤她的心?
她纵然有千般计谋,却不愿用在感情上。也许许多人都说感情是需要自己争取的,可是谢葭执拗地以一种放任自流的态度来对待卫清风。她只是明确的告诉卫清风,她不愿意他纳妾,她会伤心,剩下的,都由他自己来决定,她只负责配合。
他来由他来,清风拂山岗。他去由他去,明月照大江。
多年紧绷的生活环境造成了她疑虑小心的生活态度,也许自认为豁达的另一面就是消极。
当天下午,谢葭就派人去靖文伯府递了帖子,并且让人去知会了谢嵩一声。
隔日一早,靖文伯府送了回信,说伯爵夫人这两日都有闲暇,欢迎谢葭随时上门拜访。
谢葭松了一口气。等安排好谢嵩的婚事,她就回将军府去,然后才能好好处理婆媳之间的矛盾。
这几天她都呆在蒹葭楼没有出去,是因为上次刘氏生产的事情造成的恶劣影响还没有过去。她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与其严厉镇压,不如避而远之。等那些人说够了,没了味道,也就不说了。
现在放松了心情,她便想要上街去走走。不会骑马,穿胡服似乎有些不伦不类。她又想轻装简从,结果挑来挑去,反而挑了一件嫩绿色的花里胡哨的长裙,虽然大燕民风开放,可是上京城里敢穿得这么花的女孩子,也确实不多。
穿上了裙子,她的兴致倒来了,让身边的人都打扮得漂漂亮亮的,抬了一顶小轿子出门。
“就去翠羽湖游湖。让人先去定一艘船。”谢葭笑了起来。
轻罗道:“说不定还能碰上将军呢!”
刺槐道:“瞎说,将军这个时辰保准还没下朝,哪里会有兴致在那里游湖?”
众女说着,都笑了起来。
比起公爵府出来的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文婢,这些武婢可是常年抛头露面的。阮师父指了一个去定船,她们一行人在路上走走看看。
谢葭心情难得的放松,便和身边的人说话聊天,一问之下才知道刺槐的老家竟然是太湖震泽那一带的。
谢葭有些诧异,道:“你是震泽人?”
刺槐落落大方地道:“是当年老将军行军经过我家乡,家父自愿从军,后来娶了卫府武婢生了奴婢。家父后来是做了卫府的家将。”
“那你小时候,有没有在太湖呆过?”
刺槐笑了起来,道:“呆过一阵子,和祖母表姐学泅水!”
谢葭也笑,道:“那你的水性,在这旱鸭子遍地的京中,必定是首屈一指的!”
说着话,就到了翠羽湖边。翠羽湖是皇宫大内湖西海湖的引水湖,离皇城很近。坐轿子也不过半个小时的路程便到了。
如果不是亲眼所见,谢葭也很难相信熙熙攘攘热热闹闹的上京城内,会有这么一个开阔的所在。虽然湖两岸游人如织,多是衣冠鲜艳的贵族之家,吟诗作赋者有之,鲜衣怒马者亦有之。湖上漂泊的一艘艘画舫,有大有小,但全都雕栏画栋,和风流韵事中所说的一般模样。
谢葭一行人在这种地方不算鲜艳——一身花里胡哨的谢葭除外。
轿子抬到湖边,谢葭在湖边走了一段。现在已经过了最佳的游湖季节,空气中泛着丝丝冷意,但抬眼望去,水天共一色也有些了些冰清的意味。
家人顶下的画舫是一艘中等大小的粉雕画舫,楼阁窗台上都雕着镂空的百鸟朝凤或是百花的图案,鲜艳的丝绸挂帘和环佩珠帘摇曳生辉,一看就是贵族女子乘坐的画舫。
'正文 NO。097:登徒子'
谢葭瞧见了,啼笑皆非:“怎么这么艳?”
定船的玉漱一怔,道:“夫人不喜欢,那我们换一艘。”
谢葭道:“不,也怪好看的。”
说着,在众人的簇拥下晏晏谈笑中上了船。船上已经有了两个乐伶。
阮师父有些严厉地道:“这是卫将军的夫人。”
那两个乐伶连忙站起来行礼:“将军夫人安好。”
谢葭在舱内坐了,四面都只垂着帘子,风起帘动之间便可看到翠羽湖的景致。
轻罗跪坐在她脚边温酒。
谢葭笑道:“你们一琴一萧,都是乐伶?叫什么名字?”
个子略高一些的那个道:“回夫人的话,贱妾兰儿,这是贱妾的妹妹芳儿。”
“竟然还是两姐妹!”谢葭笑了起来。
兰儿道:“夫人想听什么曲子?”
谢葭淡淡地道:“不拘什么曲子。只要不是悲春伤怀的即可。你们自弹吧。”
两姐妹有些诧异的互相对望了一眼,然后兰儿道:“是。”
轻罗便低声道:“姑娘,喝点酒暖暖身子。”
刺槐又去把烫好的手炉里塞了菊花香饼,给谢葭送了过来。
丝竹之声开始响了起来。
谢葭喝了两口酒,半歪在地上铺着的褥子里,突然想到:“至多这个月中,就会下雪了吧。”
轻罗在她耳边柔声道:“是啊,眼下这就是要下雪了的。姑娘,去把舱门关掉几扇可好?”
谢葭点点头,道:“好,别冻着了。”
舱门便落了下来。谢葭喝得微醺,舒服地眯上了眼睛。
知画伸手拨了拨香炉。压低了声音道:“睡了没?”
轻罗道:“睡了。”
知画道:“这些日子……姑娘也累坏了。夜里总也睡不安生。白日里午憩的习惯也戒了。”
刺槐道:“哎……让夫人好好休息,我先到外面去守着。”
轻罗道:“穿上大衣,小心着凉。”
刺槐接过知画手里的大衣披在身上。娇憨一笑,便钻了出去。
谢葭这一觉睡得很沉。梦里也再没有出现那一系列血淋淋的画面。鼻端有清新的如春临大地大地一般的芳草的香味。她隐约知道那是将军府特有的一种熏香,是太夫人的一位旧友调配出来的。
怕是也知道她最近会睡不好。卫清风特地给她带过来的吧。
她这么想着,就睡得更加安稳了。
这一觉睡了整个时辰。起来之后也不头疼,大氅从身上滑了下去。轻罗忙端了茶水上来,笑道:“姑娘,喝点茶,醒醒神。头可疼?”
“有点儿。”谢葭喝了一口温茶,笑了起来。
轻罗笑道:“难得见姑娘睡得这样沉。”
谢葭坐了起来,道:“那两个乐伶呢?”
轻罗笑道:“我嘱咐她们到隔间儿去等着了。怕吵着姑娘休息。”
谢葭点点头。起身伸了个懒腰。
知画把大氅给谢葭披上了,谢葭出了船舱去站在甲板上,一边和撑船的大嫂说着话,一边看着满湖的歌舞升平。
撑船的大嫂是江苏人,嫁到京城来的,现在专门给贵族妇女撑船卫生。家里有三个小子,两个闺女。看她黝黑健康的肤色,和和蔼的笑容,就让人觉得倍感亲切。
谢葭听她絮絮叨叨地说着自家孩子的事儿,不时就会笑出声来。
大嫂便道:“夫人的年纪还小吧。可已经出落得比仙女儿还要漂亮。前些日子,有两位舒家的小姐坐了妾身的船,说着话倒好像是和夫人相熟的呢。”
后又问道:“夫人是……卫将军的夫人?”
舒家……难道是舒芷娘姐妹?
谢葭便笑道:“我夫家姓卫。大嫂说的那两姐妹,妹妹可是长得有些丰腴。一双丹凤眼儿,时常爱笑?”
大嫂忙道:“诶,那就是了。那小小姐倒是非常客气,天气冷了,还让人拿了热点心给我们吃。不过一开始,妾身还以为她是那大小姐的丫鬟呢。”
谢葭突然意识到,这种游湖撑船的,可能是可以培养成自己的眼线的重要人物。
正想着,对面一艘船上的大嫂突然叫了起来,道:“琼花!你快让让!后面有人追来咯~”
大嫂忙道:“就让,就让,担心别撞上来了!”
谢葭抬头看去,只见一艘规格和自己差不多的画舫正破浪而来。后面果然紧紧跟着另外一艘画舫。看规格,上面乘坐的应该也是女子。谢葭定睛一看,倨立在前面那艘船甲板上的那个修长高挑的人影,赫然就是廖氏。
她忙道:“黄夫人!”
廖氏一早就发现了谢葭,也高声道:“卫夫人!”
然后吩咐道:“停船!”
对方的大嫂急忙把船停了下来。
琼花大嫂笑吟吟地道:“哎,是黄夫人!”
赫然也是熟客。
这一下,连着三艘船全都停了下来。又两个女子从船舱里钻了出来,果然是小黄氏和刘氏。
廖氏高声道:“卫夫人也这么好的兴致来游船?”
谢葭抬眼一看,看见后面那艘船上有几个正在探头探脑的男子。廖氏是个倨傲的人,平时并不怎么随便和人搭腔。她心中有了谱,大约是碰上麻烦了。于是她便笑道:“可巧了,日前刚想给几位夫人下个帖子,请几位到府上一叙。雎阳馆凌仙亭现在景致也好,常有人作画呢!不成想倒在这儿碰上了。几位夫人可有兴致,过船来一叙?”
廖氏忙道:“荣幸之至。”
两条船之间搭了甲板,廖氏带着小黄氏,刘氏一起过来了。三女齐齐给谢葭见礼。
谢葭眼尖,发现后面跟的那条船上有一个眼熟的身影,好像是卫清风的同窗,也是雎阳馆的前辈师兄。此人名叫吴英浩,也是世家子弟,也算有些才名,可惜风流成性,大约想学谢嵩,但是画皮难画骨。他也非常怕谢嵩。
他转身想走,可惜被旁边的人推诿了几下。
谢葭高声道:“对面船上的可是英浩师兄?”
吴英浩只得道:“卫夫人!正是在下!”
谢葭笑道:“不曾想碰到师兄也来游湖。不知道师兄跟着几位夫人的船,是偶遇还是别的什么?”
对面船上哄堂大笑,廖氏等人也有些难堪,别开了脸。
一个世子模样的人便高声道:“我等仰慕三位夫人的才华,有意一叙!卫夫人嫁前也颇有才名,既然卫夫人也在这里,京中四大才女齐聚,便是再好不过了!”
说着,满船又哈哈大笑起来!
说得倒像她们是哪个花楼里的花魁一样!
刺槐上了前来,道:“夫人,那是永安侯的嫡七子,人称许七郎,是个有名的纨绔子弟。”
永安侯……
谢葭高声道:“诸位都是七尺男儿,和我等弱女子一同舞文弄墨未免有**份!不如叫你们见识见识卫氏武婢的真功夫!刺槐紫薇杜鹃芍药,去把那几个登徒子给我打下船去!”
“是!”
对方顿时惊呼声四起。几道矫健的身影越众而出,半空中也不停留,直接落到对面船上。对方大惊,直喊护卫,但是卫氏武婢既然名动京城,身手岂是等闲?不过扎眼的功夫,就把他们打得人仰马翻。船舱内还有女子惊慌失措的尖叫声传来。
几个领头的统统被制住,许七郎不甘心地高声道:“你这个悍妇……今日在此所作所为,我永安侯府饶不得你!”
谢葭冷笑道:“正好,我也要回去请将军在圣上面前为我讨个公道!我卫氏满门忠烈,又是满门孤寡,岂能容你们这些登徒子欺负了去!”
这个罪名可大!谁不知道卫氏为了大燕朝,留下了一屋的寡妇!
吴英浩忙道:“卫夫人息怒,不过是玩笑之言,夫人又何必往心里去!”
谢葭不依不饶,道:“玩笑之言?尔等轻浮浪子做此玩笑之言,可知女子皆是名节为重!我乃堂堂忠武侯夫人,御封的从二品诰命,今日受此辱没,哪里还有颜面在!不如就和你们拼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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