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个月赚了五百多两,平均月利润达到一百多两,果然选铺子的位置很重要。当时的投入是四千一百两,照这个势头,成本不用三年就可以收回来。她把厚厚的账册给了墨痕,笑道:“已经有了老主顾?”
沈管事面上浮现出了笑意,道:“拾遗帮忙介绍了几家大酒楼,都从我们这里拿货。盈利丰分便有三分是从他们那里来。”
谢葭笑了起来,道:“生意上的事情,我也不懂得太多,只是一切有劳沈管事,和二姨娘了。”
沈管事道:“姨娘很尽心,说是报答元娘的救命之恩,和对三娘的教养之恩。”
谢葭道:“她一个女人家,也不要老是抛头露面,就劳烦管事多担待一些了。上次我们送来的那个朱管事,怎么样了?”
沈管事道:“学得很快。”
“也就是说,到了枣林忙的季节,沈管事可放手让他去做了?”
沈管事道:“是。”
谢葭想了想,道:“毕竟是外人,我不放心…………沈管事还是带着他一些的好!“
沈牟事道:“是。”
谢葭让人拿了红封出来,笑道:“逢年过节的,也给伙计们添添喜。沈管事先收着。还有这个单独的,我看旁人都去走亲戚过年,独留下那三个也不好,这个红封就让沈管事做主,夜里弄点好吃的,做个小席子,就当是个团圆饭好了!“
沈管事有些惊讶,她想得这样细致…………当下接了过来,道:“是,多谢元娘赏赐。”
谢葭看他话不多,但是为人本分,又不像是没有脑子的,心中不由得暗暗点头。再则有华姬在这里,她也更加放心。
想到华姬,原是绝世佳人,把玩的是琴棋书画诗酒花,却一身轻薄。如今容颜尽毁,远离荣华,反倒安逸了…………
她在南山园呆了一会儿”饭也没吃,便急匆匆地去浅水涧看华姬。
华姬被她吓了一跳,看着她下了马,道:“早听说你要去南山园,想必有一番折腾。这浅水涧地段这么偏僻”你还跑到这里来!耽误了回府的时间怎么办!“
谢葭笑嘻嘻地道:“姨娘别斥我!我肚子饿得很,来讨点吃的!“
她还是上次那副模样,穿着朴素的衣裳,头裁巾帼。闻言便道:“这都什么点儿了!没用午膳?”
墨痕笑道:“不肯在南山园吃,一定要到这里来,我们只好也跟着挨饿!“
华姬忙道:“快进来。就是这儿没什么好的,你们也别嫌弃!“
谢葭闹着想吃热汤面,华姬只得让婆子去煮了一碗手工排面另外弄了一碟子酱油肘子,村味很浓。谢葭等人早就饿慌了三下五除二吃得精光。
华姬就在一旁做针线,时不时笑看她们一眼。
谢葭吃饱喝足,跑过去找华姬说话撤娇,发现她手里在做一件小亵衣便笑道:“做给三娘的罢!“
华姬道:“嗯…………我想着,她大约也有这么高了。做件亵衣穿在里面,不会惹麻烦的。”
谢葭道:“应该能穿!“
提起女儿,自然难耐,华姬踌躇了一阵,又道:“三娘,最近好么?”
“跟着墨痕姐姐学琴,最近老实了不少“谢葭犹豫了一回还是道,“本来屋里两个奴才都不老实,后来被我收拾了,我拨了轻罗到她房里看着…………还有九月末供了痘娘娘我怕姨娘担心,就没提。现在全都好了。”
华姬吓了一跳:“供了痘娘娘!现在怎么样了!房里人不老实?怎么不老实?”
“梅睛走了之后那两个东西也不成气候,姨娘不用担心。以前是我太不留心。现在三娘每日跟着墨痕姐姐学琴,墨痕姐姐直夸她有天分呢!说是比我好多了!“
华姬却还是放心不下,道:“留疤了没有?”
“没有,一点也没有!“谢葭忙安抚道,“小脸光得很!姨娘若是不放心,等天气暖一些了,我想个法子,把她带出来给姨娘看看!“
华姬心动,但还是道:“还是别…………她毕竟是庶女,年纪小,不像元娘是上学堂读书做男孩子养的,我又不在了…………带出来,只会惹麻烦。”
谢葭道:“姨娘别急,我会想个妥善的法子的!到时候把她的琴带来,让她弹琴给姨娘听!“
又让墨痕对她说了说三娘的学习情况,让她宽了宽心,这才回卫府去。
卫清风匆匆回到“客云居“谢葭果然不在了。他心中暗道,还好自己调了暗卫出来给她。问过老板,说是借了辆马车出去了,老板的样子也颇无奈。他只好给人家赔礼,又喝了一会儿酒,估摸着时间差不多了,就回了府去。
谢葭果然已经回了谢府,正和卫太夫人相谈甚欢呢!
看到卫清风,她想到他应该到处去找过自己了,光是想想他没头苍蝇似的傻样就觉得痛快,嘴角便一直咧着她哪里知道人家还特地在客栈等了会儿,免得比她先回来了!
卫清风给卫太夫人请安。
卫太夫人道:“既然送了元娘回来,怎么也不亲自进来?小小年纪就想效仿大禹,想要三过家门而不入吗!“
谢葭一口茶差点喷出来。
但是卫清风好像早就习惯了卫太夫人这种口吻,神情木然地请了罪。
卫太夫人又说看到他心烦,把他赶走了。
谢葭在将军府留宿一晚,答应了卫太夫人要临摹顾恺之的《洛神赋》送给她老人家把玩。第二日一早,卫太夫人便让卫清风亲自送她回了谢府。
这次卫清风骑马,好像又是有什么事要出去。半句还鞋子的话也没提!
除了“未老先衰“之外,谢葭又给他贴了两个新标签,分别是“假正经“和“偷女人鞋的变态“。
但不管怎么样,拿到了钱,谢葭的心情还是颇愉悦的。
卫清风待到年初十就回去了,并没有留下来过元宵的命。初十之后,各府的走动也就渐渐停了下来。
谢葭便抽了时间出来临摹从卫府借来的《洛神赋》。
顾恺之号称“书绝、画绝、痴绝“绘画重视神韵是后代启蒙。在现代的时候,他的真迹都已经失传,谢葭前世看到的《洛神赋》也是唐宋摹本。现在有幸从卫太夫人那里得到真迹,她心中不激动是不可能的。
洛神的形象是《洛神赋》的灵魂,曹植所书言他所见到的洛神“翩若游鹏“。
后世称其人物衣着为如“春蚕吐丝“毖妃踏水而来的形象如“凌波微步“。
为了画好《洛神赋》,谢葭花了半个来月的时间,先画了十几张洛神的单独画,着力刻画其神韵和那种飘渺如仙的感觉。直到画出了一副好的,才开始着手画整幅《洛神赋》。
出了正月,睢阳馆就开始上学了。跟着谢嵩学了两年,学生们大抵已经有了一定的功底也有几个学生在上京已经有了一此名气。虞世宜诗名渐重,南旭尧擅画景苏至勤擅棋,泰子赛画技不错,另外又迷上了写散文和谱曲弹琴。谢葭的画技已经成为睢阳馆中的顶尖,不过不司于南旭尧她擅画人物肖像。
这意味着,馆内弟子之间的竞争已经越来越激烈了。小孩子都有好胜之心像早先那样,抵不住好玩的天性喜欢躲懒的已经很少了。跟了谢葭两辈子的“春困秋乏夏打盹,冬天又太冷“的毛病也早就治好了。
为了不落后那群小屁孩,除了各科先生布置的作业,谢葭每日练习十张小揩,一张速写人物肖像,另外亲自养了一盆碗莲以修生养性。然后再每天读一遍后人分析顾恺之画技的书籍,细细观磨《洛神赋》一遍并且对比自己以前临摹的洛神形象寻找其不足之处,才动笔临摹。每日如此,如痴如狂。
直过了两三个月的时间,才临摹出一副完善的《洛神赋》。那是她熬了个通宵借着夜色的宁静突然找到的感觉。
交给墨痕看墨痕惊艳,然后笑道:“神韵已经有六分。
谢葭有些失望:“还有四分不足!“
墨痕笑道:“拿出去谁也不会相信是个十岁的姑娘所画!“
谢葭还是有些蔫。这幅画花费了她太多的心血。
墨痕道:“元娘别丧气,这画已经是顶尖的好了。不信,拿去给侯爷看!”。
谢葭道:“拿给父亲看,父亲大抵要说和墨痕姐姐一样的话。…”
果然,交给谢嵩,谢嵩又如获至宝,简直欢喜得不知道怎么办才好因为他和墨痕一样,都把谢葭定位成了一个初学画的十岁女姓。他甚至又想把这画占为己有,结果考虑了一下卫太夫人那个凶悍的脾气,以及放在自己这里,不如拿到卫太夫人那里去显摆。卫太夫人的八卦圈子可比他大多了!最终还是忍痛害爱了。
谢葭却还是对自己的本事没有底气。又画了一副单独的《仙姬踏云图》,让墨痕偷偷拿到博渊阁去卖,看看一个没有名气的画师拿去的东西能卖多少钱那应该都是论才定价吧!
结果墨痕拿回了四十五两银子,笑道:“博渊阁抽了一分的提成。元娘这下该放心了吧,我也不曾对老板说小儿所画,只说有一副《仙姬踏云图》给他,挂了出去,第二天就卖了!说是颇有六朝时顾恺之的风范!”。
她又道:“卖了五十两呢!”。
谢葭总算安了心,后笑道:“父亲一副真迹,五千两都不止!”。
墨痕抿着唇笑,道:“侯爷像元娘那么大的时候,一副真迹可不值五千两。”。
也是,革命的道路还长远。谢葭决定继续努力。
结果事情的发展却出乎谢葭的意料之外。
卫太夫人果然把她的《洛神赋》挂在大厅里显摆,说是谢嵩那老小儿的宝贝闺女画的。人家看那工笔,根本就不像是小朋友画的,当着卫太夫人的面是不敢说什么,结果背地里就多有嘀咕。偏巧那副《仙姬踏云图》被一位给事中的夫人给买了去,那位马夫人对画也是颇有研究的,心里起了疑,便每天跑到卫太夫人那里去窜门。
研究了大半个月,才确定这两幅画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不过马夫人才华是有,人品就不怎么样了,很快”上京公卿贵族之间便流传出了一个说法,说是谢葭让第一文婢墨痕代笔,借花献佛。
这流言很快传得沸沸扬扬。谢葭这小书呆子却浑然不觉,还每日把自己困在屋里苦练画技。
谢嵩发现不管他怎么解释,人家当面说着好”却都是一副讳莫如深的模样,背地里那谣言倒越传越炽,顿时就气炸了肺。
谢雪趁机跑到谢嵩面前去进言:“父亲何必生气?真金不怕火来炼,过几日就是元娘的生辰,到时候不如大宴亲朋,让元娘当中作画!谣言自然也就不攻自破了。”。
谢嵩觉得她这个主意好极了,道:“好!就让元娘当众作画!…”
离谢葭的生辰还有半个月,谢嵩立刻就让刘氏准备操持”张张请帖都是他自己亲自写的,几乎把朝中有名望的公卿都请了过来。碍于颜面”也请了萧府。
谢葭得到消息的时候,事情已经成了定局。
她倒是愣了一愣,才道:“当众作画啊………”。
墨痕笑道:“元娘有真才学,又何惧当众作画!”。
谢葭道:“我倒不是惧”只是有些想不通,大娘怎么就跑去给父亲出了一个这样的主意…………”。
但是事情已经迫在眉睫”多想无益,不如好好准备。谢葭对自己的画技有八分信心,每日练习从不懈怠,并不指望能一战成名,但是应付过关应该没有问题,至少不会丢了当代画坛第一人谢嵩的脸。
转眼到了她的生辰之日,晚上就在府里摆了大宴,请了名门贵勋和他们的夫人小姐前来庆祝。当天晚上”谢葭换上了刘氏送来的水红色儒裙,和蓝色长裙,还梳双环丫髻,鬓角缀着珍珠”额心贴了花红,墨痕把她打扮得十分隆重。
整个公爵府灯火通明”坐在蒹葭楼,都能听见外面络绎不绝的人群嘈杂之声,一片喜气洋洋的情景。
墨痕笑道:“名门贵女之中,过生辰有这样的排场,近十几年,京里也只有元娘有了。”。
谢葭有些紧张,道:“可我毕竟是个女孩子…………书里不是都说,养在深闺人未识么?”。
墨痕整理了一下她的发髻,轻声道:“元娘是咱们侯爷唯一的嫡女,又怎么是寻常闺秀?纵是旁人家的少爷,也不能比的。”。
她话中似有深意,谢葭想不明白,正想问,却被掩了门帘进来的轻罗打断。
轻罗笑道:“元娘,怡性斋那边派人来请啦!…”
谢葭深吸了一口气,带着三娘和墨痕出了蒹葭楼。
芸香知画在前提灯,谢葭和三娘一前一后,后面跟着墨痕和泰妈妈,再就是一排提着灯笼的武婢和三个洒扫丫鬟。这点光辉很快就被通往怡性斋的衣香鬓影和火树银花湮没。谢葭一行人走到大院的路口,便把灯笼交给了门口等候的丫鬟。
梧桐引着谢葭去给坐在正厅的谢嵩和众贵勋请安。有不少谢葭是已经见过的,最惹眼的是谢嵩的左手边多了一个穿玄青色长袍的中年男子,长得虎背熊腰,满脸虬髯胡子,相貌十分威严。和他一比,谢嵩的儒雅之风就愈发突出了。
这就是萧太后的兄长,今上元配萧皇后的父亲,安国公萧太师。
谢葭垂首行礼。
谢嵩笑道:“元娘,免礼。”。
又指了与他司桌的几位大人介绍给她,她一一上前行礼,少不得收了一圈红封回来。萧太师的红封尤其大,让贴身的小厮拿了来给她。谢葭偷偷抬起眼皮看了看,对方面容威严,半点声色都不露,但是双目如炬,看得人浑身不舒服。
不管怎么样,到底是女孩子,又穿着女装。请过安之后,谢嵩便让她去内厅陪诸位夫人小姐们坐。
谢葭便带着三娘和墨痕轻罗退到了内厅。
内厅的气氛,就多了几分热闹,少了几分压抑。各家夫人盛装而来,小姐们也打扮得非常出挑。文远侯府无正经女主,这样的日子便由刘氏来撑场面。谢葭上前向她行了半礼,刘氏连忙起身回礼。
谢葭嗔道:“姨娘!“
刘姨娘笑得贤淑,道:“今个儿是我们元娘大喜的日子,快来坐。”
谢葭笑着入了席,位置就在刘氏右手边。刘氏左手边坐着一位盛装打扮的贵妇,面容却十分温和,甚至带着几分冷意。感觉到谢葭的视线,她回过头来看了一眼,也只淡淡点头。倒像是没有恶意。
刘姨娘笑道:“这是安国公夫人瞧我们元娘看得目不转睛的!“
众女都笑了起来。
谢葭忙站起来行礼。
萧夫人身边还带着一个十一二岁的小姑娘,这时就忙站起来向谢葭回礼。
刘姨娘道:“这是安国公府的六娘,和我们元娘差不多大呢!“
萧夫人面色淡淡,道:“可却没有谢小姐那样的惊人才华。”
席间突然有人噗哧一声笑了出来。谢葭抬头看去,是一位珠圆玉润的中年妇人。她身边也带着一位年轻小姐。
刘氏道:“这是马给事中的夫人。”
谢葭又站了起来,笑道:“马夫人。”
谢雪抬头看了她一眼。
马夫人兴致勃勃似的,笑道:“谢小姐今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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