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及了,今天盘算了一下时辰,终于还是按捺不住,上了门来。
一见到谢葭,她就作势行了个礼,调侃似的道:“臣妾给王妃请安啦”
谢葭有些无奈,道:“婉婉姐”
袁夫人便笑道:“别人都能早早的上门恭喜,偏偏要我,等到这个时候,才能来哟,这是四郎和五郎吧,都在你身边呢看起来倒和二郎三郎小时候很像”
谢葭闻言露出了温柔的笑容,又把卫安安说的那个“四个弟弟长得一样”的笑话说给袁夫人听了,袁夫人听了就合不拢嘴。
这次分封,袁刺猬除了重新进为横州刺史,还论军功封了三等县公爵,是三品。袁夫人自己也忙着八方应酬,倒是很羡慕谢葭挑这个时候生了两个儿子,自己躲在人后,落得清闲。
两人就坐在一块儿,闲话起来。
袁夫人道:“我看着王爷的心思,倒是想等你坐好月子,再将养一阵子,带着你和孩子一起走呢。”
谢葭叹道:“我也正愁着呢。王爷确实是这么打算的,可是我的身子是养好了,可这两个孩子都是早产,让他们早早跟着长途跋涉,我还真有点不放心。”
袁夫人笑道:“不放心什么我看王爷八成会走水路现在和你回来的时候自然是不一样的,你回来,是避着人的。如今,你可是正经的西南王妃,那船只大小,规格,都是不一样的。保管你们坐在里头,就像在自家床上躺着一样”
有没有这么夸张
谢葭忍不住笑了起来,道:“规格好一些倒是真的,但再大的床,江上怎么能不漂泊?罢了,这些事儿,留给王爷去操心就好。”
袁夫人道:“我恐怕是要先去横州了。不然也没有理由再赖下去。这府邸是原来的刺史府改建的,这还是我们自个儿提出来的。如今也已经改建好了。”
原横州刺史王进,一心想要留在京城,今上满足了他的冤枉,将他调为兵部尚书,并将他点为三等县伯爵。所以说,并不是所有人都想着要急流勇退的。比如王进,尝到了权利的滋味儿,就想要一而再再而三。
这京城,里面的人想出去,外面的人却削尖了脑袋想钻进来。王进毫不可惜地让出了横州刺史府,却是袁氏夫妻梦寐以求的东西,不过是人各有志罢了。
这些,谢葭听卫清风偶然提起,也只是感慨一番罢了。
袁夫人能够重回横州,自然是高兴的。何况还捞了一个三品县公爵的诰命,用她自己的话来说就是又多了一份俸禄,她早就喜滋滋地打算好了回去之后要如何规划了……
“我们两家也住的近,以后也可以常常走动。对了,还有凉州的月兮,和廖夫人他们。”
廖夏威因军功提为三等县公爵。廖月兮之夫黄子涵起兵时担任的是廖夏威的军师的角色,后被调到姜州去做巡抚,虽然没有进官位,但是姜州并没有设立刺史,而是由袁刺猬那一头的横州同辖兵权的,也就是说,那个地方,是黄家一家独大了。而且他还因军功进了三等县伯爵。
“还有顾夫人,我瞧着她也是个不错的。”
顾夫人的丈夫,昔日的顾县丞,管着一个小城的民兵团,如今被调在横州刺史身边做了左将军。是四品武官。
袁夫人又一撇嘴,道:“当然还有我那亲家母,我倒是要好好敲打敲打她。”
这说的就是当初的田县令的夫人沈氏了。田县令被调到凉州,在廖夏威手下做参谋郎将的职位,是从四品的武官。
谢葭直笑,道:“她又不在横州,你怎么敲打?”
袁夫人道:“要是天天在我跟前儿啊,我就该被她气死了不管别的,她女儿可是正正经经嫁到我们家来做嫡夫人的,算起来我们俩也是同辈我要是每日见了她都得把她当同辈看着,我心里难道会好受?让她给我端茶倒水我还嫌不够哪可总得给儿媳妇留点面子。”
谢葭想了想,笑道:“那不比当时了,当时她做县令夫人,在那疙瘩地方就是顶了天的了。如今她身边,跟她一样甚至封号比她高的夫人,多了去了。何况还有徐夫人压制着。只要你跟徐夫人打个招呼,让徐夫人好好看着她,想来她也不能做出什么大错事来”
徐氏是典型的贤内助,外事不懂,料理内务可是一把好手。而她最擅长的,就是拿捏住各种各样的宅院里的女人们。一个沈氏,估计还不够她练手呢。
袁夫人听了眉开眼笑,道:“你说得对,我也正是这么想的呢”
谢葭笑了起来,道:“先别说你亲家母了,说说你儿媳妇,怎么这么长时间了,还没动静?”
袁夫人却并不那刁钻的婆婆,虽然对儿媳妇不算亲热,但也不是刻薄的,她不以为然,道:“这才过门多久?何况我的大郎有大半的时间都在前线打战,回了京城以后又一直奔波忙碌,哪儿有这么快呢?你以为什么人都跟你似的,肚皮见风就长?”
谢葭尴尬地笑了笑。
袁夫人又道:“实在不行,请个太医来给她瞧瞧,调理调理身子也就是了,小夫妻俩,难道还怕生不出儿子来吗?”
谢葭笑道:“那你儿媳妇碰上你这样的婆婆,也是她的福气。”
袁夫人有些不自在地道:“那也是我大郎喜欢,我有什么办法?前些日子啊,总有些眼皮子浅的,说我大郎成亲太早,娶了个小门小户的女儿,如今想把女儿嫁到我们家来的,那可不知道有多少,论门第论才情,都有比我那儿媳妇好的。我就说他们瞎操心,我大郎也不是那样富贵了就会抛弃糟糠的人。何况如今我们是得意了,他们当然把女儿巴巴地送上门来了。当年我大郎成亲的时候,我儿媳妇肯嫁,那她就是我们老袁家的人。小门小户也就罢了,管教调教,还有我这个正经婆婆呢”
谢葭听了拍手叫好,笑道:“我原以为就我婆婆最仗义,没想到婉婉姐你也是个仗义的婆婆你说的对,小夫妻俩,有什么好担心的。等回了横州,想来你们也能清净了。”
袁夫人颦眉道:“我这儿媳妇啊,就是个性子太软弱的,到了横州,我还怕她被人拿捏住呢。罢了,只能慢慢调教了”
谢葭笑了起来,道:“你说得对。连沈氏这样顽固不化的,也能调教呢。那孩子比起她母亲,只有更好的。”
袁夫人想到这许多事儿,一会儿又颦眉,一会又笑了起来。但是显而易见,即使到了横州,她的日子也是不会无聊的。
NO。238:出京(完结篇)
袁夫人坐了一会儿,也就走了。
过了几天,谢府传来消息,说是舒芷娘有了身孕。
谢葭听了倒是一愣,笑道:“她倒也是有福气的。”
可惜这福气没有持续多久。她已经有了一个多月的身孕,自己也没留意,为了报复朱珍儿,她下了死力气折腾。结果喜讯刚传来没多久,她的孩子就掉了。
谢葭想到,这种公爵人家,最重传统,一般也是要在胎儿满三月落稳之后,才会传出消息去的。可是这次消息却这样传了出来……是珍姬已经备下了手段,有意落她的脸面,还是舒芷娘自己沉不住气了?
可是听到卫清风带回来的消息,谢葭却是大惊失色。
这个孩子,是谢嵩秘密安排下了药,打掉的。
卫清风皱眉道:“现在公爵府已经够乱了,立了庶子,又封了庶子生母为淑人。这个时候,嫡妻怀孕,难道是好事?只会更斗得不可开交罢了。岳父想来也是怕这些事,所以索性就放弃了那个没有出世的嫡子嫡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儿……”
谢葭半晌才反应过来……在她的观念里,谢嵩决计不会是一个做出这样的决断来的人。是她一开始的认识有错误,还是谢嵩变了?
她这才晓得……
“恐怕舒芷娘早已经知道父亲动了这个念头,索性就自己铤而走险把消息先放了出去,想是盼着我父亲能顾全一下她的颜面,收了手也不一定。只可惜……”
卫清风搂了她在怀里,轻声道:“这是岳父府里的私事,咱们不管。”
谢葭却有些不安,道:“这个消息,不会传出去吧?”
不然谢嵩可是要担一个宠妾灭妻的罪名啊
卫清风淡淡地道:“虱子多了也不怕痒,现在岳父无法齐家之名已经有些风头。若不是如此,今上又哪里有理由不重封岳父这种两朝老臣,又曾是今上的左膀右臂……只是封无可封啊若是封为文王,继续把持朝政,才是不妙。如今岳父也正好能退下来,专心料理那一摊子家事。”
谢葭撇撇嘴,道:“妻妾成群,这福气是这么好享的?”
发表一下感慨,顺便敲打敲打卫清风。
卫清风笑了起来,捏捏她的鼻子,道:“咱们家不兴那套。还是你有先见之明。”
谢葭于是得意洋洋。但是一回头看到卫清风正揶揄地看着她笑,她又不好意思起来。现在想起来,自己从前的疯狂,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我没想到……你竟然会答应我。”
此时正是午后,四郎和五郎都不在。卫清风也难得闲暇,陪妻子坐着。闻言,他倒是眯起了眼睛,道:“还不是你要死要活的算计我”
看她不悦地撅起嘴,他又笑了起来,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下。
有些话,一个大男人怎么好说出口?
从前,她是自己最尊敬的老师珍爱的孩子。嫁到他府上来,他是乐见其成,甚至是期待的。
他永远也不会告诉谢葭,在定亲之后,她被关起来的时候,他还偷偷去翻过蒹葭楼的墙。撞见她在沐浴,当时吓得他差点从楼上摔了下去。但是从那一天以后,他就再也没有忘掉过她在烛火下有些恍惚的容颜。
年幼稚嫩的脸庞。可是她在想些什么呢?
不像烦恼,不像怨恨,可也绝对,一点儿也不高兴。
当时,真的是临时起意,也算是一个恶作剧。结果倒是他自己久久不能释怀,每每想起来,有些尴尬,却又有些隐晦的愉悦。
因为这个秘密,他对谢葭总是充满了兴趣,喜欢观察她的一举一动,喜欢揣测她的心思。也正是因为这样,才慢慢陷了下去。为了卫家,因为责任,他让她受了许多委屈。那么她要提出什么任性的要求,他又怎么能不答应呢?
谢葭嘟嘟囔囔的,好像对他的态度很不满,在他怀里滚了滚,道:“王爷……”
卫清风抖了抖,捏着她的脸道:“私底下,你还是叫我九郎。不然,就叫相公也成……”
谢葭老脸一红,他的话听着是没什么,可是那暧昧的语调却实在让人心里毛毛的……
卫清风得意,搂紧了她,笑道:“我的小宝贝儿。”
谢葭的脸就更红了。
卫清风大悦。他也不是正宗的柳下惠,只是比较能憋而已。何况这一胎他又是守着娇妻生产的,憋得也够久了。虽然现在还不行,可不妨碍他占点小便宜。
上下其手了一番,终于他心满意足地走了。留下谢葭钻在被窝里装睡。
朝廷渐渐平静下来,卫家内院人口又单调,事情也少,并没有什么是能拿出来说的。一晃眼的功夫,谢葭坐完了月子,搬出京城的事儿也正式开始操作了。还剩下个把月的时间,谢葭就抓紧时间把自己的事情都料理了一下。
沈管事和华姬虽然没有明确成亲,可是已经一块儿带着女儿,以及沈管事的儿子出京了。至于他们打不打算在西南落户,这个谢葭并不强求。
卫忘忧临产,每天都坐立不安,把个卫子急得团团转,简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谢葭就常常带了二郎和三郎去他们家压床,也抚慰卫忘忧。
“你急什么,我都生了那么多个了,眼睛一闭就过去了。”谢葭看着明显臃肿起来的卫忘忧,笑得有些幸灾乐祸。
卫忘忧扶着肚子,好像有些喘不过气来了,道:“姐姐……我这才七个多月,肚子怎么这么大啊。”
谢葭想了想,道:“本该让我们连姑姑来给你瞧瞧的,说不定也是双生子呢。”
卫忘忧的眼睛都有些发红了,哽咽道:“我再也不想生孩子了……”
谢葭连忙骂道:“呸呸呸,你这还没生呢怎么能说这种话”
结果才半个月,卫忘忧就生下了一对令谢葭嫉妒到眼睛发红的龙凤胎这一下,就儿女双全了
顿时京城刮起一阵求取谢家女儿的风潮好像他们家的女儿,都特别能生呢
席间听到卫太夫人把这当笑话说,谢葭有些哭笑不得。可是卫清风就得意洋洋,道:“那也看是什么人家。我们卫府是要兴旺的,自然能多开枝散叶……要是他们自己没有福气,娶了谁家的闺女儿都没用”
他还真敢说这不就是在说,都是他自己的功劳吗
卫太夫人就笑骂道:“就你敢说如果不是葭娘辛苦,你年纪轻轻的,哪里有这么儿女”
卫清风摸了摸鼻子,笑了笑没回嘴。看他的表情就看得出来,他还是这么以为的。
吃过午饭,谢葭又去看过知画。知画一家也打算要迁出京城了。毕竟她丈夫的医术是有名的,辞了官,也时不时有王公权贵家找上门去。不知道什么时候就要惹出麻烦事儿来。
谢葭轻声道:“不如去西南吧。那边儿也是个不错的地方。”
知画的身子也已经很重了,坐在椅子里笑道:“相公说要先到江南去走走……等生了这一个,我再劝劝相公,能再西南定居,自然是好的。”
谢葭笑道:“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你和轻罗。轻罗现在已经在西南定居了,难道你不想过去,咱们三个还在一块?”
知画神色微动,显然,她是想的。只是无奈的是,出嫁随夫,她只能尽力却劝说罢了。
半个月后,西南王府举家迁出京城。果然走的是水路。
和从西南仓皇独自回到京城的时候很不一样,这次,谢葭是带着真正游山玩水的心情走这一路的。果然如袁夫人所说,王府的船只,规格不同一般。再大的浪,船上也不会感觉太颠簸。
卫太夫人带着孩子们在舱里休息。
卫清风和谢葭站在这浩瀚无边的江水边,咬着耳朵说话,也不在乎旁人的眼光。是啊,出了京城,在去西南的路上,那里是他们的一方天地,谁还能奈何得了他们呢?
卫清风低声道:“我还是第一次走这么长的水路。”
谢葭轻笑,道:“很快就到了的。”
卫清风有点晕船,身体不是很舒服,因此他断定谢葭这是在嘲笑他,有些不悦,就伸手在她腰身上轻轻捏了一把。谢葭要躲,却被他一把抱进怀里。
“娇娇,等到了西南,咱们就起一个别院,在山上。每年夏天,咱们就去那儿住上一住,连安安也不带。”
谢葭想的却和他不一样,道:“你说安安,我倒是想起来,看来得给白儿找一个西南的媳妇儿了。都怪你们,把他小小年纪的,就教得那样刻板老成。西南的民风可彪悍得很,到时候碰到一个泼辣的姑娘,也不知道他能不能吃的消。”
说着,她自己又感慨道:“我真怕一转眼,我又要做祖母了”
卫清风笑道:“那四代同堂,母亲一定是很高兴的。”
谢葭忧心忡忡,直言不讳道:“我老了怎么办?您还喜欢我吗?”
卫清风闻言愕然,然后哈哈大笑起来,道:“你怎么这样多心思?我当年既不嫌你小,日后就不能嫌你小”
那能一样吗
二楼船舱,卫小白带着小妹卫安安,两人趴在栏杆上,疑惑地看着自己笑得肆无忌惮的父亲。
卫安安道:“哥,他们在说什么?”
卫小白也有些疑惑,可是小小年纪,就已经显出面面瘫的潜质来,道:“不知道,许是母妃说了什么逗父王开心的话。”
卫安安道:“我看有了四郎和五郎,父王是最高兴的了。保不齐,娘又要给咱们生小dd***了,所以父亲才高兴成这样”
卫小白没吱声,望着一川江水,对那个未知的,可是自己即将定居的地方,感到有些茫然。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