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慕玄拱手谢道:“还请师兄带路,容我拜见陈师叔。”
说话间,齐长歌便带着李慕玄前往外面的小型洞府。云老和云意澜自然是不方便同去的,于是便留在了店铺之中,立刻有小厮送上茶水。
路上,齐长歌小声的对李慕玄介绍道:“咱们将要拜见的陈宗道师叔,修行五十载春秋,已至筑基后期修为,乃是门中一位金丹师祖的关门弟子,天资高绝……”
“师叔人很好,只是喜好斗法争胜,曾经将修为压制在炼气期,与我切磋斗法,让我苦不堪言。慕玄你也要小心哪!”
李慕玄点头表示明白,心中倒有些想见识一番。
片刻之后,两人来到聚宝楼旁边的一座洞府前,齐长歌取出宗门令牌,打入法决,登时开启了洞府,示意李慕玄同他一起进去。
见李慕玄有些诧异,齐长歌笑道:“陈师叔一心向道,不耐俗务,这洞府一直都是我在打理,师叔也吩咐过,有事可直接入内寻他。”
“难道这陈师叔就不怕闭关时被打扰吗?”李慕玄心中暗想,随着齐长歌入了洞府。
甫一进入,就见齐长歌高声道:“陈师叔,外门弟子齐长歌,偕核心弟子李慕玄有事求见!”
洞府右侧廊道的一扇石门缓缓打开,李慕玄与齐长歌缓步走入,只见一位身穿水合袍、头戴碧玉冠、腰束紫丝绦的青年修士微笑着望过来。
“见过师叔!”李慕玄与齐长歌上前一步,躬身行礼。
“大家份属同门,何必拘谨。慕玄,你是云水老祖的嫡传弟子,我可不敢做你的师叔。”陈宗道语调亲切的说道:
“有什么难事,长歌你还做不了主吗?”
“回禀陈师叔,慕玄有一位妖族朋友,想要和宗门的队伍一起回返玉灵城。师侄自觉此事无法做主,因此来询问师叔。”齐长歌恭敬的回道。
“妖族?慕玄你交游甚广啊,出山不久,就结交妖族的朋友了。我不是食古不化的人,可如今两族关系微妙,我还是要劝一句,慕玄你要心中有数!不过,这次就允了罢!”陈宗道语气关切的提点着。
李慕玄拜谢,却听这位陈师叔再度开口,语气振奋的说道:“早听闻慕玄你天资过人、福缘深厚,今日一见,名不虚传哪!看你的法力气息,尚未筑基,但浑厚已不在筑基之下,可畏可叹!”
李慕玄自然不敢当如此评价,正欲谦逊一番,又听陈师叔自顾说着:
“师叔我困居南中谷,散修盟的软蛋们被我打得高挂免战牌,甚是无趣!慕玄你必定不会让我失望的,来来来,我也把法力降到炼气绝顶,咱们练练手!”
说罢,不待李慕玄拒绝,陈宗道便带头向着静室旁走去,来到了一处宽敞平整的石室中,看来是他平常演练道法的所在。
在石室中站定,陈道宗的眼睛似乎开始发光,炯炯有神的望着李慕玄。
事已至此,李慕玄也不再推辞,他也正想试试自己如今的实力:下山经历了这样多事,他自觉脱胎换骨,却未与同门再切磋斗法,须知同门间的斗法,往往更能了解到自身的进步与欠缺。
见李慕玄没有推辞,而是沉静的取出水火双剑,陈道宗称赞道:“好!这才是修道人的风采!”
说罢,他取出一柄青铜宝剑,缓缓抚过剑身,介绍道:“我曾在机缘巧合之下,得到一本先贤所遗的铸剑残卷,只得一道铸剑之法,呕心沥血十余年,终于亲手铸成这柄‘纯钧’法剑!”
“此剑以玉中火,金中火,空中火分别锻炼一十六日,淬以天雷之水、眉心精血,最后还是师父亲自出手,方才全功!功成之日,自生灵性,便是高阶法宝!”
“此剑是我成道依凭,与我神气交融、心意相通,我曾仗之与散修盟金丹长老大战数个时辰,未分胜负……”
“慕玄,拿出全部实力吧!虽然我在炼气绝顶时法力比你多有不如,但是纯钧在手,你胜算渺茫啊!”
李慕玄虽未答话,闻此也是战意勃发:与天下英豪争胜,人生一大快事也!
二六、因缘聚散有别时,论剑纯钧火灵嘶(下()
宽敞的石室之中,李慕玄与陈宗道默然对峙,气氛凝厚。
李慕玄突然感到袖袍中动了动,不由将手伸进去,将吱吱抓在手中,没好气的说道:
“你呀,贪生怕死的小东西,到了这时,又想溜了!”
“吱吱!”被抓在手中的吱吱四肢不断划动,“激烈”的抗辩着。
李慕玄好像完全能听懂他说什么,笑道:“不用为我担心,我这是和同门斗法,明白吗?没事的!你去一边玩吧。”说着,便将小吱吱轻轻的抛至墙边。
这回吱吱变得乖巧起来,静静的缩在墙边,抬头看着李慕玄,肉乎乎的小模样十分可爱。
见两人终要斗法,齐长歌自觉的退出石室,掩上石门:即使是同门间的斗法,从旁观看者也有诸多讲究,否则不可随意观摩。
石门在隆隆声中缓缓关闭,齐长歌自石门的最后一丝缝隙中,看到了一闪而逝的火光!
火光大炽,晃过李慕玄的双目!
一瞬之间,陈宗道似乎化作一线火光,猛然杀到,纯钧法剑变为纯紫色泽,剑身之上,道道光华如珠玉流转,凶猛的热力将四周的空气炙烤的噼啪作响,一剑刺来,模糊了天地!
李慕玄临危不乱,这种速度尚在他反应之内。只见他从容使出一招静水火莲——水剑形于外,火剑藏于内。
顿时,场间一枝蓝色莲花虚影徐徐盛开,似在春风中微微摇动,形神皆妙。
纯紫剑光刺入蓝色水莲之中,悄然无声,却发出了强烈的紫红色闪光,莲花虚影登时破碎!
浓郁的水汽却自破碎的莲花中弥漫开来,干扰了陈宗道的视线与神识感应……
就在这迷蒙水雾中,李慕玄火剑斜挑,如毒龙出海般,直取陈宗道握剑的右手腕!
陈宗道右手转动,手中纯钧剑化为一轮紫月,双足微顿,似有一片小小的火花闪过,身形暴退,极是迅捷。
“嗖!”李慕玄顺势直刺,火剑脱手飞出,狂猛的法力轰然爆开,带起音爆之声,以迅雷之势直插陈宗道的胸膛!
陈宗道舞起一片剑光,在身前形成一片火红色云霞,自成法阵,正是一式残阳映霞剑!
火剑刚一刺入云霞,李慕玄便觉剑中附加的神识被极大的干扰,在“火烧云”中不辨东西,自然难以建功。
“喝!”陈宗道轻喝一声,一大片火烧云竟然脱离了纯钧剑的剑光,自顾自的飘然飞起,连带着李慕玄的火剑也失去了感应,跟随者灿灿云霞飘浮在空中。
李慕玄虽惊不乱,他暂时失去了对火剑的掌控,但趁机夺得先手,身形转动间,一道清冽的剑光直取陈宗道后颈,剑势沉凝,有山雨欲来之感。
眼看身体不及反应,陈道宗只好松开右手,御剑抵挡……
一般来说,以神识御器斗法,都会出现法器灵性不足,神识控制又不够微妙灵通的弊端,在瞬息万变的战场上,一失足便是千古之恨。尤其是斗法双方非常贴近的情况下,贸然让法器脱手,并非明智之举。
方才李慕玄御使火剑攻敌,就是想着自己有着双剑,即使出现意外也能补救,果然便被陈宗道施展妙法困住了火剑;而此时陈宗道敢御剑抵挡,理由却很简单,纯钧剑乃是法宝!
法宝相比于法器,自然有着材质、锻造手法上的极大提升,但最本质的区别就是法宝自有灵性:如同精擅战斗、印入本能的修士一般,能够自行判断和寻找敌人的破绽,通过玄妙难言的气机感应克敌制胜。
当然,一般来说,只有金丹修士能够沟通和掌控法宝,发挥出最大的威能。但是纯钧法剑乃是陈宗道一手锻造,甚至掺入了自身的眉间精血,故而能够如臂指使,威能莫测!
脱手飞出的纯钧剑似游鱼般灵动,一息之间便与李慕玄手中的水剑交击十二次,将水剑带偏之后,更是凌空一拉,如空中彩练般挂向慕玄肩颈!
李慕玄侧身避让,纯钧剑得势不饶人,在空中游动无方,巧妙的攻击着李慕玄难以顾及的角度。毕竟李慕玄以手持剑,限制颇多,哪能像纯钧这般随心所欲呢!
纯钧剑端是不凡:崩、点、刺、撩、劈、挂、绞、挑八字剑诀尽得神髓,便如羚羊挂角、无迹可寻,又似神龙探爪、势不可当!
只见纯钧剑不时交织出片片云霞,衍化阵法,渐成铜墙铁壁,困龙之网!
这边厢,陈宗道跳出战团,专心以神御剑,随着纯钧剑的剑势慢慢高昂威猛,李慕玄疲于招架,身形游走间汗如雨下,连困于云霞间的火剑都无法维持,自空中掉落了下来。
“慕玄,认输吧!我的《火云剑法》已臻大成,再加上法宝威能,灵性十足,你抵挡不住的!”陈宗道见李慕玄一直苦苦支撑,身上的汗水蒸腾出片片薄雾,不由开口劝道。
李慕玄咬紧牙关、沉默不语,手中的剑反而越发快捷。
渐渐的,李慕玄开始无法抵挡,身上的星辰法衣不时发出濛濛星雾,抵消了一部分剑光,但还是被几缕剑气突破了防御,在他的身上留下道道伤口。
纯钧剑留下的伤口滴血不流,只是一道道黑色的疤痕,冒出缕缕青烟:这是被温度极高的剑气、火气侵体,即使以李慕玄如今的体质,伤口附近的血液皮肉也要化为焦炭!
败北之局,就在眼前!
墙边的吱吱焦急的上前两步,口中发出了低沉的吼声,第一次露出了四根雪亮的獠牙,其双眸紧紧的盯着陈宗道的背影,淡褐色的眼眸泛出几缕血色,右前爪不安的刨动着地面……
陈宗道上前几步,想要更精确的操控飞剑,以免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看到李慕玄身上的惨状,心中不忍,刚开口说道:“慕玄,你这又是……”
突然,场中红蓝光华一闪,一道红蓝两色气柱自李慕玄天灵之中冲出,将纯钧剑定在当场,动弹不得!
“噗!”
李慕玄与陈宗道同时喷出一口鲜血:
陈宗道只觉附在纯钧剑中的法力和神识被瞬间抹去,恰如瞬时被抽干了全身所有血液一般难受,心神失守之下法力反噬,一口逆血喷出!
李慕玄也觉灵台一热,其中沉眠已久的阴阳道火,在受到体内侵入的纯阳火力刺激后,猛然爆发出来,在他的灵台里发出一阵高亢的嘶鸣,使他神魂震荡鸣颤,不由吐出一大口鲜血!
喷出一口鲜血后,李慕玄顿时好受了许多,似乎将体内的火气都释放出去,灵台也慢慢停止震荡,回复了清明。
与此同时,场间的红蓝色气柱悄然崩碎,纯钧剑光芒不减,热力依旧,只是失去控制,“咣当”一声掉在地上。
吱吱作势欲扑的身影停了下来,四根凸起的獠牙收了回去,消失不见,淡红色的双眸重新变回了褐色,再度变得人畜无害起来,只是疑惑的看向场中。
陈宗道神情委顿,慢慢走上前去,将纯钧法剑拾了起来,随后又看向李慕玄,哑声问道:“这是……慕玄你领悟的神通?纯钧剑上的法力犹在,神识却完全散去了,法剑本身的灵性也受到了损伤……”
李慕玄沉吟半晌,有些歉疚的说道:“这应该是我修习《日月同辉诀》至三层而得到的神通罢?说实话,我也是莫名其妙的激发出这道气柱,不能掌控,以致损伤了师叔的法剑。”
陈宗道苦笑道:“这日月同辉诀果然厉害!想当年我也修习过,却连第二层都摸不着门路,于是便放弃了,真是有眼无珠啊。”
“这纯钧剑与我性命交修,这点损伤还不被我放在眼里。倒是慕玄你这神通非同小可啊!竟能抹灭神识,在御器斗法之中,太厉害了!”
李慕玄有些疑惑的说道:“这神通我尚未完全掌握,还不能收发由心。究竟有没有这么强的威能,尚是未知……”
“也罢,这场斗法我俩真是两败俱伤,索性就在这洞府之中养好伤势吧!至于你的朋友,让长歌安排,随着今日傍晚的回返弟子一道回玉灵城就是了。”陈宗道对李慕玄说道。
“师叔安排,极是妥当。慕玄打扰了!”李慕玄拱手谢道。
陈宗道不耐烦的挥了挥手,说道:“你我兄弟,说话文绉绉的做什么!你又不是门里那些老师叔,专门要把抽添进退、坎离龙虎、玉液金丹挂在嘴边,颠三倒四的,说话也不说明白,玄乎乎的让人讨厌!”
李慕玄会心一笑,当年他在师父坐下听讲,也没少受这些罪,往往几个时辰听下来,如坠雾中,如在云端,总之头脑不在原地,只是飘着……
见陈宗道走出石室,向齐长歌吩咐起来,李慕玄便走到墙边,捧起小吱吱来。
“吱吱!”
“什么?你说下一次你也要帮我御敌?”
“吱吱吱!”
“哈哈,我可没有小瞧你!我家吱吱当然是最厉害的灵兽啦!”
“吱吱!”
“多吃东西才能变得更厉害嘛?有道理!等出去之后我就给你买好吃的!”
…………
陈宗道安排妥当,刚回身准备问问李慕玄要不要服几粒丹药,祛除火毒,便看见李慕玄和吱吱聊得手舞足蹈、不亦乐乎的场景,不由嘴角微翘,心中感叹道:终究还是个孩子啊!
二七、涵璃相伴广见闻,辨材有获观龙门(上()
“呜……”悠远的号角声响起,传遍了南中谷的每一个角落,南中小会开始了。
于定坐中涵养身心的李慕玄缓缓睁开双眼,身上的黑色伤疤已然消失不见,显得神完气足,带着慑人的华光。
昨夜,李慕玄探究着灵台中的阴阳道火,发觉他们还是处于半休眠的状态,只是被纯钧剑的火力引动,苏醒了小部分本能,再加上日月同辉诀的妙用,才能施放出昨日那惊艳的气柱神通。
既然这神通能够抹灭神识,便叫“灭神光”吧!李慕玄心中想到。
如今,他发觉灵台中的灭神光印记只是若隐若现,尚未凝成实质,不但威力要打上折扣,而且每十日才能施展一次神通,让他心中遗憾,也有些振奋:
说遗憾,自然是因为十日一次的间隔太长,只能作为关键时刻的底牌,无法用于平常的斗法争杀;心中振奋,自然是因为此神通只是雏形,待到神通印记完全显现之后,威力必定更大。
李慕玄长身而起,来到了外间的静室。陈宗道也刚刚从坐中起身,见是李慕玄,笑问:“慕玄出定了?之前的伤势都好了吗?”
李慕玄知晓他的脾气,同样笑答道:“好了,完全没问题。不过这是我回复力强,可不是师叔的剑气不利哪!”
陈宗道摸了摸鼻子,有些歉疚的说道:“是我一时兴起,就没了分寸。慕玄你无事便好,怎么样,今天咱俩一起去小会上逛逛吧?虽然我在此已经十余年,但这小会还是没经历过几次呢!”
李慕玄为难的说道:“不瞒师叔,之前我已经和一位师姐约好,要一起游览这南中小会的盛景,大概不能陪师叔了。”
陈宗道哈哈大笑道:“有师姐相伴,师叔确实得靠边站了!那你便去吧,不要让人家久等啦!”
李慕玄谢过陈师叔,便径自走出洞府,前往钟灵会馆寻龙涵璃去了。
还没到钟灵会馆门口,吱吱便从李慕玄怀里钻了出来,迅速爬到李慕玄的肩上,吸着鼻子左顾右盼起来。
“吱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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