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也有责任,若是她不与燕姨娘拌嘴,也出不了这样的事情,我既把小蓉媳妇带来了,便是任你处置,我大房绝无二话。”
萧三夫人冷冷一哼,手在红木的桌面上狠狠一拍:“大嫂这话是何意?难不成就拌了二句嘴燕姨娘就会落了红?你我都是怀过身子的人,这样的话也难为你说得出来。”
“三弟妹,你也莫要动怒,这事我已是给出了交代,你若是不满意,只管说你想如何,我大房不会皱一下眉头。”萧大夫人也动了怒,这事本就与她没有关系,若不是因为这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她哪里用受这份闲气。
“动怒?大嫂这话说的也未免太轻巧了些,这落的是我三房的孙子,便是庶出,他姓的也是萧,流的也是萧家的血。”萧三夫人凌厉的凤眸一挑,嘴角含着冷笑,猛的起了身,冷声道:“这事我是不敢越过大房来处置,大嫂既说要给我一个交代,那便把这事捅到公爹那里,我倒是要他老人家评评理,我该不该动这个怒。”说完,萧三夫人便甩袖而去,竟真的要去萧老太爷那里把事捅开。
萧大夫人一愣,竟忘记了萧三夫人素来是这么一个不管不顾的主,一下也慌了神,本因为紊缨那贱蹄子的事老太爷近来就不待见大房,眼下又因为大房的人惹出这样的事,她真真是要落得一个治家不严的罪名了,这样一想,萧大夫人也不理会跪在一旁的小蓉媳妇,忙起身追了出去,免得让萧三夫人在老太爷那里占了先机,惹得大房落下满身的不是。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2 章
萧嬛看着依旧跪在地上,眼睛红肿不堪的小蓉媳妇,嘴角微微一抿,起身也要朝外走去,不想小蓉奶奶突然拉住她的衣摆,仰头看着萧嬛,未语先哭,哀哀戚戚的模样倒是真有几分惹人怜惜。
“九小姐,您救救我,真的不是我推的燕姨娘,真的不是我,就是借我一百个胆子我也不敢作出这样的事情来。”小蓉奶奶眼下把萧嬛当作是她唯一的救命稻草。
萧嬛脚步一顿,微蹙起了秀眉,狭长的眸子微微一扫,漓纺立即会意的从小蓉奶奶手中拉出萧嬛的裙摆,轻声道:“小蓉奶奶这是做什么,夫人与大夫人都不在,您这般做派,岂不是让小姐为难。”
“九小姐,我……真的是没了法子,您发发慈悲救救我吧!燕姨娘的事情真的与我无关。”小蓉奶奶虽是送了手,却跪着上前二步挡在了萧嬛的身上,哀求的目光牢牢的锁在萧嬛的身上。
萧嬛眼底神色幽深,令人捉摸不透的冰冷目光漫不经心的从小蓉奶奶的身上掠过,骤然勾起一抹浅清的令人不易察觉的笑意,嗓音娇软的开口道:“小蓉奶奶真的求错了人,你应该跟大伯母开这个口才是,只要大伯母有心,必然能保你留在萧府,不必遭受那一份闲罪。”
小蓉奶奶怔怔的看着萧嬛,半响才出言道:“闲罪?九小姐是知道真相的对吗?您知道我并没有推燕姨娘对吗?燕姨娘不是因为我才落得红。”
“那又如何呢!”萧嬛眼梢轻挑,乌黑如墨色玛瑙的凤眸划过灼烈的风情,轻颦浅笑间,萧嬛微微倾身居高临下的看向小蓉奶奶,低声道:“没有人能救得了你,除了你自己。”
“请九小姐给我指出一条明路。”小蓉奶奶心跳加速,知道这也许是她唯一能活命的机会。
凤目流泻出犀利而冷森的锋芒,萧嬛嘴角缓慢勾起浅浅的弧度,漫延着阴郁却又妖魅的艳色,声音娇嫩而甜美,却如同裹上了蜜糖的砒霜,让人明知道其中有毒却依然无法抗拒,蓉奶奶只听见那稚嫩的嗓音一字一句的道出平淡而含义惊心的话语。
“听说紊缨姑娘近日来每日都在大厨房亲手为大伯母洗手做羹以示孝心。”
小蓉奶奶怔怔的看着萧嬛,一时没有明白她话里的含义,不明白燕姨娘落红与紊缨姑娘在大厨房有什么关系。
萧嬛掩去眼底的轻蔑之色,轻摇着头,真真是愚笨至极,莲步轻移,萧嬛低声道:“小蓉奶奶是个聪明人,仔细想想我的话就会明白了。”说完,萧嬛便带着漓纺离开。
看似简单的二句话,却让小蓉奶奶彻底的愣在了那里,她明白三房是想一步步夺回在萧家的掌控权,而这第一步,必然是从三年来一直掌控着中馈的大房开刀,只是,燕姨娘的落红与紊缨姑娘?小蓉奶奶强迫自己静下心来,仔细的琢磨着话里的深意,待隐约明白话里的含义后,不由打了一个寒颤,惊惧的目光投在那身量尚未长成的背影上,一时间,小蓉奶奶竟生出一个令人胆颤心惊的念头来,若是她猜中了真相,那么这个尚且稚嫩的萧嬛是否也知道其中的隐情?三房为了中馈的掌权真的会作出这样的牺牲?
回了钟灵阁,萧嬛还未坐稳,流苏便奉上一盅枣胶汁,七弦又拧了帕子,动作轻柔的在萧嬛额角与脸颊处轻轻的擦拭。
萧嬛挥了下手,七弦忙侧开了身子,端起瓷盅递到萧嬛的手上,萧嬛饮了一小口枣胶汁,轻舒了一口气,出言道:“燕姨娘那里如何了?”
“奴婢把小姐的话与二奶奶说了,二奶奶让奴婢知会小姐一声,只说她明白了,让小姐宽心,这事出不了岔子。”说着,流苏话音一顿,欲言又止的看向萧嬛,不知道后面的话是否该说给小姐听。
萧嬛神色一冷,她素来不耐别人说话留半句,只呵道:“有什么话只管说,燕姨娘那里可是又出了什么事?”
“燕姨娘血崩了,奴婢前脚刚走,宝笙就追了出来,说是人没了。”流苏说话间神色有些怜悯。
萧嬛似早知道这样的结局一般,只微怔片刻,便回了神,神色如往常一般,淡淡的点了下头:“二嫂会安葬好她的。”萧嬛明白,燕姨娘的性命必然留不得,只有燕姨娘一尸两命,这事才能让大房百口莫辩。
“把院子给我看牢了,今日,谁都不许出这个院子,任谁来打听,也不许透出一个字去,若犯者,立即杖毙。”萧嬛闭着眼睛,轻声说道,语气轻柔的似呢喃之音,却让人从心里发寒。
流苏点着头,一福身后转身便去外堂把萧嬛的令传达出去。
“小姐,小蓉奶奶会明白您话里的意思吗?”漓纺立在萧嬛的身侧,联想起主子前后说出的话,已是明白她是要借由小蓉奶奶的口把燕姨娘一尸两命的责任彻底推到大房的头上,只是,那小蓉奶奶素来有些愚笨,未必能领会到小姐的意思。
萧嬛淡淡一笑,身子疲惫的靠在椅背上,轻声道:“会明白,便是不明白,等大夫的话传来她也是知道应该如何做。”
“若是小蓉奶奶不如您的意,这事怕是要更乱了。”二房各说各话,毕竟只是一个姨娘,在追究又能如何?
“她若不如我的意,这萧府也留不得她了,是个聪明人都会知道应该如何选择。”萧嬛冷笑一声,小蓉奶奶不过是大房庶出的媳妇,而大伯母对庶子素来是没个好脸子,她身为庶出的媳妇对大伯母又怎么会没有怨恨之情,尤其是这个时候,大伯母不管不顾只把她推出去挡灾,便是在软弱之人都会生出怨怼,她想留在萧府,想不摊上这责任,只能按照自己给她的路来走。
话音落下后,萧嬛垂眸闭目,不在言语,羽扇似的长睫将她狭长的凤眸笼罩在一片阴影之中,掩去了所有的情绪,半响后,萧嬛突然直起了身子,冲一旁的漓纺道:“母亲去了祖父那里,也不知眼下是什么境况。”
“小姐,要不要着人去打探打探?”漓纺轻声询问。
萧嬛想了片刻,摇了摇头:“不行,祖父那里素来是透不出一点的风声,我只是担心,祖父这一次会偏颇于大房。”萧嬛回想起三年前三房离京的事,不由一叹,在那时候祖父怕就是下了决定,萧府要由大伯父来继承,即便大伯父在仕途上比不得父亲走的长远,可元妻嫡子的分量却是任谁也比不上的,若不然,就不会出现三年前祖父让父亲离京一事,那时候,父亲明明可以留在京中,祖父偏生说三房出了娘娘理应暂避锋芒,让父亲主动跟皇上提及外放之事,可怜父亲却一直没有看明白祖父的意思,不知道那不过是祖父的一个借口,一个让三房给大房让位的借口。
“老太爷应该不会如此做吧?燕姨娘可是一尸两命。”漓纺咬着下唇,心里却也没有把握,只觉得但凡从小姐口中说出的话总是十有□□会应验。
“不过是一个姨娘罢了,祖父又怎么会看在眼中。”萧嬛冷冷一笑,在祖父的眼中,甭说是一个卑微的姨娘,便是她们这些小姐也不过是一颗棋子,若是有一天碍了萧家的路,祖父也怕是会毫不犹豫的一脚踢开,这一次的事情,母亲捅到祖父那里,不过是想要表达出不满罢了,让祖父明白,三房也不是任由人拿捏的。
漓纺一愣,想到萧老太爷那终日带着寒光的眸子,不由打了个寒颤:“小姐,您觉得老太爷会如何做?若是真的把这事圆乎过去,未免也太过欺人了些。”
“他老人家倒是想,只可惜,这事如不了他的意了,若说只落了红也就罢了,可眼下,一尸两命,便是姨娘,那也是三房的奴才,由不得因为大房而出了这样大的事情,老太爷总归是要给出一个交代,咱们三房到底是出了贵人,祖父这个脸面若是不给,母亲又岂会善罢甘休。”萧嬛轻哼一声,深邃如幽潭的眸子微微一眯,眼底闪过一道厉色。
“既是如此,小姐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凭夫人的手段,断断没有在大夫人面前吃亏的道理。”七弦弯了嘴角,轻声而道。
萧嬛摇了摇头,凤眸撇向七弦与一脸忧色的漓纺,微勾的红唇荡出有些飘渺的声线:“吃不吃亏可从来不是在明面上,祖父素来偏心于大房,经由此事,只怕祖父会越发防备三房了,毕竟能与大房一较高下的也只有咱们三房。”说完,萧嬛微声一叹,都是嫡子出身,谁又高贵过谁,真要计较起来,怕是父亲身上流淌的血脉要高贵于大伯父,毕竟她的祖母可是渭河古家的嫡小姐,奈何祖父终究是偏心,行事又偏颇,真待父亲看明白那一日,指不定要如何的寒心。
作者有话要说:
☆、第 33 章
酉时中刻,主院还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萧嬛的心倒是放了下来,在她看来,没有消息便是好消息。
流苏见萧嬛心情好了许多,便张罗起了晚膳,膳食刚刚上桌,陈氏就挑了帘子进来,秀美的面容带着忧色。
萧嬛不着痕迹的蹙了下长眉,闹不明白陈氏在种时刻不守在燕姨娘的院子,怎么跑到她这里来了,如此想着,萧嬛却是起身迎了上去,口中道:“嫂嫂可是用了晚膳?若是不曾就在我这里将就一口。”说着,萧嬛便命人置上了碗筷。
陈氏这个时候哪里还有心思吃饭,握住萧嬛的手,轻蹙眉宇,低声道:“九妹妹,母亲那里还没有消息,我着实是有些担心,咱们是不是派人去打探一下消息?”
萧嬛露出安抚性的笑容,拍了拍陈氏的手,素手微微一抬,让流苏上了热茶,之后才慢悠悠的开口道:“嫂嫂放心便是,母亲那里出不了岔子,倒是燕姨娘的事情可都安排妥当了?”
陈氏点着头:“妹妹放心便是,一切都安排妥当了,说来,燕姨娘这事委实是太过突然了,让人措手不及,若不是妹妹提醒,我只怕会忙中出错,让旁人钻了空子。”
萧嬛微微一笑,摇了摇头:“嫂嫂处事一向沉稳,我不过是过于忧心罢了,倒是嫂嫂不怪我多嘴才好。”
“怎么会,我对妹妹只有感激的份,哪里会谈得上怪罪。”陈氏摇着头,轻声说道。
萧嬛弯唇一笑,不在言语,秉持着食不言,寝不语的规矩,安安静静的用了晚膳,席间,陈氏一度欲言又止的看向萧嬛,却在她笑盈盈的眼眸中把话咽了下去,直到用过晚膳,萧嬛端茶送客,陈氏也没有在提及派人去主院打探消失的事情。
“终究是沉不住气啊!当年五姐姐的话真是没有说错。”萧嬛轻声一叹,端着盖碗轻觅着茶水面上的沫渍。
七弦微勾着嘴角,手中打着缎面的扇子,笑着道:“二奶奶嫁进来不过三年,又没在府里住上多久就随着去任上了,哪里懂的这里面的水深。”
萧嬛挑眸看向七弦,轻笑起来:“到底是康敬侯府出来的,说起话来总归是向着旧主。”这话,说的轻飘飘的,却颇为耐人寻味。
七弦一惊,忙跪了下来,轻声道:“奴婢多嘴了,奴婢心里只认主子,断断没有旁人。”
萧嬛却是一笑,不在意的摆了摆手:“瞧把你吓得,这也没有什么,你老子娘原是康敬侯府出来的,你耳濡目染下自是心里也有了康敬侯府。”
“小姐?”七弦惶然的抬眸看向萧嬛。
“起来吧!不过是句玩笑话,当不得真。”萧嬛薄唇轻抿,笑了起来,娇艳如花。
流苏见七弦还傻傻的跪在那里,伸手把她扶了起来,心里一叹,口中却道:“小姐,时辰不早了,主院那边还未传来消息,奴婢总觉得有些不安。”流苏一边说着,一边把七弦挡在了身后,不着痕迹的冲着她摆了下手。
萧嬛把流苏的小动作看在眼中,不以为然的笑了一下,把手中的茶盏轻缓的撂下,轻声道:“不必,眼下比的便是谁能沉得住气,母亲那里既是没有传来任何的消息,那么便是好事,我若是贸贸然然的去打探,怕是要坏了事情。”说完,萧嬛忽而长眉一挑,问道:“原在燕姨娘身边伺候的丫鬟眼下可都看管起来了?”话语间很有几分厉色在其中
流苏愣了一下,忙回道:“二奶奶身边的宝笙与红笺一直守在那边。”
萧嬛微不可见的叹了一声,抬手揉了揉额角,流苏见状,忙上前询问道:“小姐可是头疼?要不要寻大夫来瞧瞧?”
“不必了,不过是乏了,我眯一会儿,若母亲那边来人你在叫我,另外派人盯着点嫂嫂那里,别让她轻举妄动。”萧嬛淡声说着,语声微弱,之后就卧在美人塌上闭上了眼睛。
流苏见萧嬛闭目养神,又想起她刚刚揉额角的举动,便乖觉换了熏香,取出了黄春菊的香片,重新点燃,之后轻轻的打了个手势,让七弦随着她一同出去,只留下漓纺与静蘅在屋内伺候。
出了屋子,流苏拉着七弦去了拱门外的壁脚处,见四下无人,这才开口劝道:“你在小姐身边伺候也不少年头了,该说什么话不清楚不曾?二奶奶行事有时候是没有章法,不得夫人喜爱,小姐是夫人的女儿,自是与夫人想法相同,虽说面上不显,可心里未曾不觉得二奶奶为人拙笨,不够通透,小姐刚刚说那番话,已是有些恼了二奶奶这个时候不守在燕姨娘那边,跑到钟灵阁来打探消息,偏生你还为二奶奶说话。”流苏说着,不免伸手一点七弦的额间,颇有些恼她不争的意思。
七弦咬着下唇,也有些委屈,微红了眼睛,轻声道:“我哪里想到那些,不过是觉得二奶奶在府里没待过几日,难免拎不清,更何况,往日里小姐也没少在夫人面前为二奶奶说话。”
流苏摇了摇头,叹声道:“平日里那么聪慧,偏生在这个时候糊涂,小姐在夫人面前为二奶奶说话是不想三房闹得不合,可咱们小姐是什么性子,最是聪慧伶俐不过了,素来都瞧不得愚笨的人,二奶奶那么个性子,小姐心里又怎么可能真的喜欢,更何况……”流苏话语一顿,压低了声音:“当年五小姐就是瞧不上二奶奶,话里话外的意思都是觉得二奶奶为人愚笨,不堪为三房的嫡媳,可那时候没有办法,夫人不想二少爷的婚事被老太爷插手,这才聘了二奶奶进门,今日小姐说五小姐的话没有错,就是认同了五小姐的意思,你还为二奶奶说话,打的岂不是五小姐的脸,